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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痛感

作者:栖不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暴雨将沥青路冲刷成黑色镜面,红绿灯的倒影被车轮碾碎又重组,便利店的光晕像一座孤岛,收留着躲雨的夜归人。


    共享单车铃铛声、扫码提示音、方言吆喝声,在梧桐叶的阴影里搅拌成城市的插曲。


    万和科技的楼层办公室到了九点依旧开着灯,今晚加班的人很多。


    “季越,有你的快递。”有人喊道。


    季越顺着声音抬头看去,从工位上起身出了小组后走向前台。前台上放着一个正方形纸箱的包裹,很久之前买的,已经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了。季越抬起箱子,塞到了吧台里面,打算弄好最后一项数据便回家。


    思来想去,始终没记起来包裹里装的是什么。或许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二十分钟后,组员陆陆续续打卡回家,同事宋跃看着季越的电脑还亮着,随口问了句:“越哥,你还不下班吗?”


    “弄好就下。”


    宋跃猜的没错。还是这句话,这话从他入职公司后,每次下班的回答都是这句。“那好吧,那你到时候记得关灯。”


    季越声音清冷干脆,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感。“知道了。”


    宋跃早已习惯了季越的说话语气,也知道他为什么每晚都加班,同事们不说,也绝不提起。


    二十分钟后,时间来到九点半,季越将常亮一天的电脑关闭,走到门口将灯关闭后,公司内陷入短暂的黑暗。


    仅管工位到门口的路他走了更多年,依旧毫无磕碰的痕迹。锁住公司门后,一如既往的打了张车回了公寓。


    今天回的有些早,爷爷季泽要求他今晚回早点,毕竟他最亲爱的孙子今天生日。


    季越从包里抽出支烟点燃,吸了一口,便按下玻璃窗扔了出去。


    他不喜欢过生日,只是爷爷要求回去早一点。毕竟今天他是寿星。


    没有寿星生日当天还加班的。


    和前几年一样,见完爷爷就找个理由推辞。“工作忙,得回去。”


    季越是做AI产品的数据员。虽然AI聊天软件做的很完美,但他依旧不想过生日。


    宁愿多加会儿加班吧。


    二十分钟的车程,出租车停留在平和酒店,衣服包里的手机响起,他才漫不经心的接起。


    “别催,在等电梯。”


    对方一字未说,季越便挂断了电话。他也知道那个电话是给他一个警醒的。


    不能在爷爷面前失了分寸。


    从19岁到28岁,期间的每个生日都会有这么一个电话。


    季越已经习惯了。


    楼梯停在26楼,季越走出楼梯,按下门铃,将身上黑色风衣褪了下来,从外往里翻的对折后,挂在了胳膊上。


    开门声响起,出来开门的是一个他没见过的女孩,他象征性、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唇角带着僵硬的笑容。


    从那名女孩身旁路过时,不到三秒,又恢复到那张冰冷的脸。


    依旧是没给对方询问的机会,径直走到了客厅中心的餐桌前。


    那张冰冷的脸坐在桌前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不是说过,不用给我介绍对象吗?”


    季越直奔主题,季泽没说话,父亲母亲当场拉下脸教训道:“你以为我愿意吗?”


    “你都28了,别在一棵树上吊死行不行?”母亲刘访厉声训斥道。


    那个女孩坐在餐桌旁,左边是季泽,右边是自己。


    女孩一直全程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空碗。像是没什么兴趣一般,神情漠视。


    就在母亲模棱两可的态度下,季越转身看向女孩,说到:“我不会和你结婚,还有,我父母可能没说明白,我有喜欢的人。很多年,是我初恋。”


    在女孩的意料之中。


    说完,他站起身将礼物递给季泽,礼貌道:“爷爷,我要回去了,你注意身体。”


    季泽没开口说话,只是笑笑。


    看着季越的背影,老爷子才拉下脸来道:“你们别总逼孩子?这么多年他都不来看我,好不容易一年一次的机会。收敛点。”


    季泽越说语气越重,“更何况,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些选择他自己知道,没必要。”


    没必要祸害人家小姑娘。


    季明不语,眉间紧蹙,他不是很能理解自家儿子十年过去了,性情依稀停留在十年前。


    倔强,叛逆。


    这是他对二十八岁时的季越的评价。


    十年前他在学校里谈恋爱,在双方父母都反对的情况下,迫于家庭压力,那个人提出了分手,从此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系,季越从那时和家里的关系变得有些僵硬。


    如今他二十八岁,再过两年就三十了,也不能一辈子不结婚。


    他这种情况持续了十年,可能那个人孩子都已经五六岁了,他还是一个人。


    不明白他是在跟季明赌气,还是报复。


    走到玄关处的季越身形一愣,季泽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他眼里晦涩难明。


    随即按下门把手,走了出去。


    再次回到自己的公寓时,已经十一点,季越随意将衣服扔在沙发上,解开衬衫上的两颗扣子。


    休息不到五分钟,起身洗澡。


    这座公寓本就是他一个人住,灯只开了卧室里的一盏,室内灯光映在卫生间、客wo、以及客厅。


    从浴室出来,对面便是主卧,主卧门左边是客卧,里面变成杂物间,床上堆着几袋未开封的床单被套,整齐的的堆在床上。


    主卧门的左边是一道过道门,一直没关,通往客厅。光源照进客厅,不明不暗。


    至少看得清。


    季越没开灯,穿着浴袍径直走到沙发坐下,打开电视机。起身时被沙发前的取暖桌绊了一下,踉跄之后,腿上传来蹭痛感。


    忍痛走到电视机下方,拿着烟与打火机,电视机传来光源,客厅又亮了几分。


    腿上的痛感回到沙发上时便消散许多。


    就这样,季越在沙发上休息了一夜。直到第二日的阳光穿透玻璃窗,才醒了过来。


    看了一眼时间,手机提示手机电量过低,下方是几条软件推送的消息和短信通知。


    等到公司在清理消息。


    整理好一切又将亮了一晚上的电视机关闭,打车去了公司。


    进了公司进入工作状态,昨晚AI聊天软件Qioyou接近崩溃,几个程序员加班到很晚今天一早准备更新程序。


    宋跃坐在滑椅上脚一蹬工位滑到背后的宋跃身旁,看着季越操作代码。


    “Qioyou这次出bug,还是和前次一样,也是晚上和夜间。”


    季越手指在键盘上操作代码,目不转睛地盯着桌面,“现在用户白天没时间,晚上才上线,大部分都是熬夜的,再加上Qioyou版本过低,广告加持下,难免会蹦出不健康广告,病毒清理干净后,用户也不会因为跳出的广告而扫兴。”


    宋跃点点头,“晚上一起去吃饭吧。”


    对于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季越完成手头工作,才问道:“你暧昧朋友又来找你了?”


    宋跃之前喊过自己,当时他和女性朋友还在暧昧阶段,所以叫上他一起壮胆。


    那次季越不知道宋跃约了人,如果他知道,他定然不会去的。


    没人愿意当电灯泡,更何况他也不感兴趣。那次是被宋跃骗过去的。


    “不了。”


    宋跃也知道季越不会再去,却说:“这次不一样,我带你认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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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你的新朋友。”


    “不去。”


    宋跃叫不动他,也不勉强:“好吧,那我自己去。”


    工作忙活到晚上才勉强做完,今天没加班,提前回了家。


    他将手机充上电才去洗澡,十分钟不到,穿着浴袍出来,拿着手机在床上躺下,一一清理手机软件推送的通知和短信内容。


    他有个习惯,最近不怎么用的软件他会在设置里关闭消息通知,看完微博里的热搜,才点进短信里看。


    就是一些普通话费流量短信,点进去就退了出来,内容是什么他毫不在意。


    更别说看清里面的内容。


    有几条信息是快递站发送的取件码,快递小哥一般都会送到公司,不用他去快递站亲自取。


    未读信息条数逐渐下降。


    手指点完眼前的信息迅速返回,点开下一条后,手指又迅速折回来看上一条。


    和前面几条信息不同,没有官方术语,信息里也没有蓝色的电话号码。


    就只有两条几个文字组成的一句话,呼吸停滞,心口传来沉闷的钝痛。


    手抖了一下,手机险些没拿稳,眼中酸涩难掩,眼中雾气升起。


    眼中酸涩散去,许久他才看清信息内容。


    【睡了吗?】


    00:49


    【我腿有点疼。】


    【我放不下你。】


    01:25


    【你同事请不动你,是还在讨厌我吗?】


    这个号码不是他熟悉的,是一个陌生号码。转念一想,也没有陌生人会发这种信息给他。


    会是他吗?


    顾名思义,是季越十年前的初恋——盛炀。


    季越情绪复杂,手指在对话框前,对话框的输入线不停的闪烁着。


    昨晚加班回到家是差不多凌晨,洗漱好之后便身心俱疲的躺在沙发上沉睡着。


    如果是,他为什么那么晚还没有睡觉?是他父亲又打他了吗?


    手指神不知鬼不觉的点击通话,大概过了十几秒,对方才接起电话。


    “喂?”


    他的声音很哑,鼻音很重,像是感冒了。他也完全没想到,盛炀会再次找他复合,明明是他提的分手。


    季越听见熟悉的声音,忙不迭开口道:“是我。”


    对方没说话,也没挂断电话,季越居然回电话了。盛炀不知所措,心中愧疚感倍增。


    “我对不起你。”除了对不起之外,盛炀还有更多的放不下。


    即使他的感官和所见都能在夜里同步到盛炀的脑海里,即使每天夜里传来季越看到的每一片风景。


    季越看到什么,他都知道,但季越过的并不太好,情绪大部分难过。只是他怕以后季越真的去和别人结婚,他这辈子就没机会。


    季越开口打破片刻寂静,“我还是想你。”


    回应他的是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季越没有安慰他,乖乖等对方哭,没过一会儿对方便哑声开口,几乎哽咽:“我也是。”


    季越没话说,又等到了一句:


    “我腿也有点疼。”


    是躺在床上,突如其来的蹭痛感,像被某种东西刮了一下的那种痛。


    盛炀也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痛来自远方,从季越身上传来的。


    夜间传来季越的痛感和相亲的画面,盛炀彻底坐不住了,既然不讨厌他了,为什么不主动求和呢。


    也对,当年他以最恶劣的方式提出的分手,怎么又会主动求和呢?


    时隔十年。盛炀酒劲上头,主动提出开场白。


    痛感上线,至此重逢。


    “还有……”


    盛炀吸了吸鼻子,哑声一片道: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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