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驰龙。”凌云渚眸色冰冷,“我有没有说过骗我的后果?”
被点到名的某人登时露出很无辜的表情:“师尊,你怎么能这样?”
“怎么样?你自己说漏嘴,还想怪到我头上?”凌云渚居高临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外面真没出事。”段驰龙仍然嘴硬,“是我刚才说错了。”
凌云渚定定看他一会儿,突然撑起窗棱:“你再说一遍,这是哪里?”
“……客栈。”
“不去街市或河畔,反而选在这么一片荒郊野岭?看这屋里的陈设,是你摆放的吧?”凌云渚沉下声,“方圆十里,你能找出一个人影来么?”
段驰龙显然没想到他能细致到这个程度,一时哑口无言。
“你不是喜欢逃避的性子,这次的事很棘手?”凌云渚猜测,“十方魔域造反了?有人追杀你?”
段驰龙撇过头去,但他显然低估了那人对他的了解程度。
“哦,我知道了。”凌云渚顶着段驰龙略显震惊的目光,“不是冲你,那就是冲我了。”
说罢,他当即掀被下床,揉着肩往外走,被人一把拦住。
“师尊!”段驰龙在耳边叫道,“你去哪儿?”
“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凌云渚平静道,“你不是死活不肯说真话么?既然这么不信任我,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事关段驰龙他毫无办法,但倘若事关自己,那就再简单不过了。最直接的方法,去热闹的街市晃荡一圈,自有人将他带走,把此事原原本本告知给他。
“没有!”身后那人果然慌了,“我没有不信你,你不能走!”
凌云渚只道:“我耐心有限。”
“……”段驰龙的手紧了紧,“那你答应我,听完之后不要激动,也不准以身犯险。”
凌云渚欣然应允。
“你的猜测没错,十方魔域确实乱了。”段驰龙顿了顿,“三日前,以无相域为首的几个魔域未经我授意,突袭鸣鼎堂,死伤大半。”
“鸣鼎堂?”
不怪他疑惑,鸣鼎堂少说也位列四大宗门,综合实力不容小觑,怎么可能被轻易入侵?
“很惊讶?我也挺惊讶的,有些宗门看着草包,打起来更草包。”
凌云渚:“你刚刚说,死伤大半?”
“对,一群人哭爹喊娘,差点连悬在门上的金匾都让人弄碎。”段驰龙道,“可能因为金杯满死了。”
真是一句比一句荒唐,凌云渚像被当头敲了一棒,猛然起身:“你说什么?!”
大名鼎鼎的金宗主金杯满,死了?!
相比起来,段驰龙冷静得简直不像正常人:“十方魔域有备而来,鸣鼎堂被打得节节败退。有人去寝居请金杯满,推门就见他躺在地上,嘴唇青紫,已经没气了。”
凌云渚下意识道:“金宗主对私人空间看得很重,能进他寝居的岂不是只有……”
“他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据守门弟子所说,那天进出寝居的,的确只有流白羽一人。”
凌云渚道:“一开始?”
“但后来,流白羽以身为障,靠一人之力逼退了十方魔域。”段驰龙顿了顿,“昭野不知哪儿得来的消息,硬说阴玉在流白羽身上,拿到又发现是假的,恼羞成怒把人抓回了无相域。还放言,七日之内,若不交出真正的阴玉,后果自负。”
“昭野怎么知道阴玉在流白羽那儿?”凌云渚敏感地提取到关键,“我把假阴玉委托给流白羽的时候明明叫她保密,十方魔域……”
他突然想到什么,话音乍顿。
怎么觉得这个发展有些熟悉?当时谢旧时也是中了药,才被带到十方魔域去。
先前在鸣鼎堂,他怀疑流白羽和十方魔域有牵扯,便与谢九州联手,托了块假的阴玉出去。一段时间过后,倘若阴玉没事,便能说明流白羽的清白,倘若出了事,也能顺水推舟牵出对方真正的身份,不算亏本。
但眼下事情通往了最麻烦的方向,假阴玉被夺走了,流白羽也没讨到好。假设她是清白的,阴玉的消息是谁走漏的?假设她原本就和昭野位属同个阵营,又何必以身犯险,直接摊牌将阴玉送出去不就成了?反正金杯满也死了。
等等,金杯满!
凌云渚突然想到什么:“你刚刚说,金杯满嘴唇青紫?”
“对。”段驰龙道,“他是被毒死的。”
这么说来,还有第三个可能!
流白羽是清白的,但鸣鼎堂内,潜伏着一个位高权重的内鬼,和昭野里应外合!是他几滴毒药送走了金杯满,也是他将阴玉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凌云渚突然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长风门和鸣鼎堂尚且如此,其余地盘究竟藏着多少他们的眼睛?段驰龙明面上是城主,但久不回归,十方魔域会不会早已成为旁人的一言堂?
还有制作云烬尘傀儡的人,到现在都没个苗头。是行事嚣张的昭野吗?亦或是偶尔露面却手握大权的昭寒呢?
越往下想,便越觉十方魔域像个纵横交错的网,被藏在暗处的一只手拉动着。外面的人一旦闯进去,就别想再出来。
“对了!”凌云渚突然抓住他,“金玉英呢?”
这孩子被宠着长大,一夜逢此剧变,不会想不开吧?
“刚开始让流白羽关住了,等结束了才被放出来。”段驰龙道,“她知道阴玉在你手里,满世界找你行踪呢。”
“所以你才带我来这空无一人的地方?怕我被发现?”
段驰龙不知想到什么,沉默了,小心翼翼靠着凌云渚坐下。
“师尊……”他斟酌语句,“这种事谁也预料不到,你别把责任揽自己头上。”
“我为什么要把责任揽自己头上?”凌云渚满脸莫名其妙,“金杯满又不是我杀的,消息也不是我走漏的,关我什么事?”
段驰龙当即卡住了喉咙,难以置信地瞧着他。
你上辈子可不是这么想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实在太过精彩,凌云渚没忍住:“怎么,送假玉犯法?”
“哦,那倒不是。”段驰龙僵硬摇头,“我就是怕你自责。”
“我是圣人么?”凌云渚一道嗤笑,“争着把黑锅往头上扣?”
“你能这样想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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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驰龙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他宁可师尊道德水准低一些,也好过重复上次的悲剧。
“你方才说,昭野要求几日内把阴玉送过去?”
“七日。”
“还剩几日?”
“加上今日,还余下四日。”段驰龙警惕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凌云渚算了算,“行,来得及,你带路,咱们今晚启程,最快三天就能到十方魔域……我给金玉英捎个信,纸笔拿来。”
说完他才想起这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哪来的纸笔?当即叹了口气,照修真界的传统捏了个传音纸鹤,把话录进去,小腕突然被一只手攥住。
他动作一顿,见段驰龙沉着面色:“什么意思?你要救人?去十方魔域?”
“阴玉在我这里,我不去谁去?”
“你刚刚还说这事与你无关!”段驰龙骤然提高嗓音,“况且你答应过我,不会以身犯险的!”
“一码归一码。”凌云渚道,“再说这算什么险,又不是没去过。”
“不一样。”段驰龙眉关拧起,显得有些焦躁,“上次我心里有数,能保你无恙,这次……”
“这次你不也一样陪着我?”凌云渚笑道,“还是说,你打算丢我一个人过去?”
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地展示了一下身上的伤。
段驰龙的目光霎时变得幽怨,谴责他明知故问。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为了流白羽。”凌云渚为纸鹤施上灵流,往窗外一丢,“阳玉在他们手上,另外,我和昭野还有点事没结。”
段驰龙立刻道:“什么事?我帮你。”
“不用,这事得我亲自办。”凌云渚背对着此处,“上次去鬼城,我扮作奴婢求她收下我,还记得么?”
听这事被突然提起,段驰龙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迟疑着“嗯”了一声。
“那时我不懂规矩,说错了几句话,又被封了灵脉。”凌云渚轻描淡写,“她不但不应我的请求,还差点将我掐死。”
“此仇必报。”他转过身,“所以,今晚就启程,这一趟非去不可。”
段驰龙盯着他,目光由最开始的反对转为无奈,最后松了眉梢,化作妥协,像寒冰融于春溪。
凌云渚弯起眼睛:“你答应了?”
“不答应你也会偷偷去,我有得选么?”段驰龙无可奈何,“但说实话,半个月前我和玉苍的联系就断了,对那边的形势一无所知。好几个魔域尊无相域为首,早已和鬼城划清界限。”
凌云渚怜悯道:“你这城主当得……”
一会儿这边造反一会儿那边造反,怎么听着有点心酸。
“鬼城这破地方,本来我也不稀罕,没一处比得上清心别院。”段驰龙道,“此次我直接将你带去无相域,但你也得保证,碰上危险不准硬抗,躲我身后来。”
“十方魔域不像长风门这么光明磊落,没人的手是干净的。”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眸中嫌恶一闪而过。
“知道了,乖徒。”凌云渚半是感慨半是夸赞,“真孝顺。”
段驰龙无言片刻:“是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