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
怪不得他没体会到所谓“至浓至烈”的情绪,因为竹篮打水的颓然还没升起,就被突如其来的机械音打散了。
但如果将情绪的主人换成段驰龙,一切就有迹可循了。
试想一下,在误会爱人出轨后昏迷,醒来不见对方身影,四处打听,最终线索却指向长有玄冰的天山。被撕去关键页的书还大咧咧摊在藏书阁桌上,加上自己先前赌气说的“分开一段时间”,他会怎么想?
若到了天山也找不到自己踪迹,或者寻到遍体鳞伤的自己,他又会怎么想?
凌云渚突然升起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倘若他从不曾和段驰龙解释,倘若段驰龙不知他去天山的根本缘由……
在他眼里,就是答应和自己相守的爱人提出分别,还为了个已死之人不顾性命,攀天山求玄冰,奄奄一息,将生死未定的他丢在寒潭里。
这怎么不算痛心彻骨?
塔妖嘻嘻的嗓音又在耳畔响起。
“为了报复你,我刚才为他准备了点小礼物,好引他快点自缢,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哦!”
凌云渚大脑嗡嗡作响。
和段驰龙相处这么久,他清楚对方不会寻死觅活,但倘若塔妖造个虚影,趁他情绪不定、心神不稳之时,迷惑他自缢呢?
她能造一千个“段驰龙”,又何尝不能造个如假包换的“凌云渚”?
刹那间,凌云渚遍体生寒。与此同时,出入脑域的眩晕感猝然停滞。
凌云渚睁眼,天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座恢弘宫殿。熟悉的装潢布局,正是鬼城玉霄阙。他张张五指,发现身体的控制权回来了,伤口也不见影踪,看来已跳出束缚之外。
仆众端着金盘穿梭其间,井然有序,头却压得极低,脚步飞快。凌云渚随手抓住一个女子,急急道:“段驰——你们城主呢?”
“凌峰主,你回来了!”对方见了来人,一脸惊喜,“城主这两日在寒潭闭关,还没出来,玉苍姐姐一直守在那儿。”
凌云渚稍稍松了口气:“除了玉苍,还有没有人进过寒潭?”
“怎么会,玉霄阙的规矩大家都懂,除了您,没人敢在城主闭关时打扰他。不过这几日您回长风门,所以只剩玉苍姐姐了。”女子道,“凌峰主,您要去寒潭看看吗?城主会很高兴的。”
“我现在去。”凌云渚刚说完,眉关一拧。
塔妖捏造的虚影明明还没登场,一切情景都彰示他赶得及,可心跳就是突然快了起来,毫无征兆,带出一阵慌张的失措感。
他来不及多想,加快脚步往后山去。
寒潭离玉霄阙有些距离,与最近的温泉隔了不止一条道。骨生香长势繁盛,一丛丛一簇簇开了百里,在这站上一会儿,骨头缝里都是香的。
凌云渚揉着鼻尖,穆地打了个喷嚏。白靴踏着石板路,哒哒轻响,素锦长衫掠过道旁的无名小花,沾上的露水将衣袍氤出湿意。
过了骨生香最旺盛的区域,再吸气,花香骤然变成了血腥味。
隔着一片幽静潭水,他看到段驰龙倚在黑石上,面无表情,双目黯淡无光。在他对面,玉苍手执一把短刃匕首,俯身说着什么。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于是盈盈笑意伴着轻声细语,被长风送入耳畔。
“城主,您这回做得太过分,凌峰主很生气。他让属下转告您,除非您挖下自己的心脏送给他,否则,就再也不回来了。”
段驰龙眨了眨眼,迟钝地接过匕刃。
凌云渚血液逆流而上:“住手!!!”
这种天真又恶毒的神情,他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仁心塔塔妖。
对啊,塔妖为什么非得扮演成他的模样呢?段驰龙这么了解他,纵使被夺了心智,也能一眼瞧出他是不是原装货,化成自己简直是吃力不讨好。
可玉苍不同,她长久待在玉霄阙,两人见面时间屈指可数,偏偏又是烙下契约令的死士,得城主信任。塔妖若是办成玉苍假传自己的话,以段驰龙那性子说不准真会把心脏挖出来给她!
这一道高喝惊天动地,逼得段驰龙生生停了动作,刀锋悬在心口三寸。他皱了皱眉,转头看来:“谁?”
未料玉苍动作更快,一个健步挡住他的视线:“幻听罢了,城主。”
“可我听到师尊在说话。”
“凌峰主远在长风门,怎会出现在此处呢?定是您太想他了。”玉苍安抚道,“您照我说的,把心脏剜出来表达诚意,就很快能见到他了。这里真的没有旁人,不信您看。”
说着,她侧过身,视线所及果真空空如也,只有风过卷起的涟漪,与百步之外的摇曳花海。
“好吧。”段驰龙又低头看看匕首,似乎相信了她的话,“他想要我的心,我给他就是了,是生是死,他陪在我身边就好……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原本还面带笑意的玉苍陡然咳出一口血,星星点点的猩红溅在水面,又慢慢化开。
她捂着唇,眸中一抹狠厉闪过,尖刀般刺向对面。
结界外,凌云渚横剑抵地,眼尾赤红,目光比她还狠。狂风掀得衣袂猎猎作响,身后草木被连根拔起,扶摇直上九天,再远些的地方,座座宫殿被绞成碎渣。
再让他疯下去,幻境就要塌了!
这个认知让玉苍面色惨白,她用力咬了咬唇,勉强扯出一个笑:“外面出了点小动静,不碍事,属下解决就好。”
她指尖在半空轻轻一划,便有个白洞凭空而现,刚够一人钻入:“城主泡了许久,出去吧,倘若心脏沾了水,凌峰主可就不要了。”
“您拿着匕首,先去外头把正事干完,属下一会儿就到。”
段驰龙眉关紧蹙,疑惑她突如其来的催促,但最终,仁心塔的影响还是占了上风。他攥紧匕首起身,湿着衣衫钻进去,随后,那具有传送作用的白洞便自行闭合了。
与此同时,头顶天空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好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在破碎。
玉苍猝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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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卷着滔天灵流奔涌而来,粉饰的太平被碾碎,整座结界碎成末消散于空。玉苍看也不看,轻点足尖飞起,下一刻,寒潭爆出滔天大浪,原本站立的地方被灵流炸了个底朝天。
她落到树上,隔着不远的距离跳跃起来,总能在那抹灵流炸到自己前飞向另一棵树。湛蓝衣角化为赤色红衫,舞动间如簇簇烈火,修长的身形往下缩小,锐利凤目也转为娇俏圆眼。
塔妖终于换回原本的模样,浮在半空,勾唇瞧着他。
剑气直指对面,凌云渚怒喝:“你把他带哪儿去了?!”
“另一扇门咯。”塔妖自信道,“在外面我是打不过你,但门内可是我的地盘。”
她轻飘飘往后坠,落下星星点点的灵流,一棵木榕落地生根,生出条光秃秃的枝丫将她接住。被折断的指甲早已恢复如初,碎亮亮的,比上回还要漂亮。
“没我的允许,你撞破头也找不到门,有这时间,咱们不如好好聊聊?”她嘻嘻笑道,“刚才我透过他识海看到了一些东西,猜猜是什么?”
“谁想和你聊?!”凌云渚咬牙,“开门,放我出去!”
“哎呀,这么着急做什么,你们又不是道侣。”塔妖歪着头,“既然如此,他是死是活都和你没关系吧?”
凌云渚像被当头敲上一棒,凭空矮了一截:“谁说不是!我和他……”
可后面的话,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骗我可以,但别把自己也骗了。”塔妖啧啧叹道,“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我活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爱到相看两厌的,爱到貌合神离的,爱到海枯石烂的,第一次见爱得这么卑微的。”
“剖骨剜心,就为换你回头,他记忆里的东西,尤其是心口那个烙印……可不太妙啊。”她目露怜悯,出口的话却字字诛心,“不愿给他名分,又在外人跟前承认你们是道侣,给人希望,又毫不犹豫地放手,还不如一开始就断他后路,也好过从一如终地吊着他。”
“我都有点可怜他了,造的什么孽碰上你这么个负心汉,还甘之如饴地给你当狗。”
她每说一句,凌云渚脸色就白一分,最后猝而抬眼,举剑便刺:“你闭嘴!和你有什么关系!”
“哎——你生气,说明被我戳中了啊,你内心也觉得对不起他,对不对?现在装得这么着急,不过是为了安抚可怜的自尊心罢了!”塔妖东躲西闪,笑得越发放肆,“明明喜欢却瞻前顾后,连句承诺都不敢说,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哎呀我衣服——哈,看看这副嘴脸,恼羞成怒了?要我说你还管他做什么?反正他爱你爱得这么苦,不如死了算了,你放过他,行不行?”
“够了!!!”
出剑越来越快,几乎晃成残影,塔妖躲避也越发吃力,偏偏不肯闭嘴,不断借自己看到的东西来刺激他。终于,当她扬言要放出剖圣骨的画面时,凌云渚恍了神,断尘脱手而出。
塔妖抓住机会,指甲飞长数尺,噗嗤将他肩膀刺了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