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也愿意做。
在这一刻,千叶山莉奈已经彻彻底底明白了自己的渴求。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毫无疑问地付出了世界上所有的爱,并愿意以短暂的生命永恒地爱着他。如果可以,她一定甘愿为他去死。
她也明白了爱是什么。
顺从、毫无主体性的盲信以及全身心投入的热爱,是她对他感情的主要组成部分。即使她被蒙着双眼,即使什么也看不见,即使只有拥抱时温暖的体温是真实的。但爱是盲目的不是吗?她在迷离中下定决心要拥护她永恒不变的真爱,世界上任何困难都无法战胜她对于爱的渴望。
拥抱。
“拥入怀中”“抱得很紧”“仿佛要嵌入他的生命”这类话语她已经见过许多次,可在此时此刻,在视野一片虚无,只有触感是真实的当下,千叶山莉奈才发觉拥抱是多么有力量的一件事。
在她最无措,最落寞,也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拥抱拯救了她。
不管是平安夜那天,从背后抱住那个人的腰肢,抑或是现在被他抱入怀中,她都感到身体涌入一股无端的生命力。
假如灵魂有形状,那么那股生命力就是能够模糊形状,混淆躯壳的存在。
原来拥抱是上帝对孤独者的爱怜。
她想起平安夜那晚,想起她的身体真真正正破碎的那一刻。快意和苦楚,幸福与痛苦,灵与肉,爱与性。可她的意识早已忘记那日的经历。
明明是她最看重的初次,为什么会这样轻而易举地忘记呢?
她在双目黑暗间突然发现眼前是如此光明。
光明、圣洁、圆满。
圆满。
圆满。
她感到自己领悟了爱的真谛,领悟了胡因梦在自传中所提及的,谭崔式的爱。她一直以来所渴慕的“一种静谧的张力,一份热恋中的温柔”,一定在此时此刻全部感受到了。即便并不静谧,即便并不温柔,但她一定感受到了。
好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大人。喜欢大人的任何举动。喜欢大人。就连大人让她窒息也喜欢。
千叶山莉奈在这一瞬间发现自己是多么爱着他。如果说先前的思想还有臆想的成分在,那么现在她一定坐实了自己的爱。她在不断的契合吻合缔结中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渴求这样的圆融。这不只是身体被填满,这分明是灵与肉的结合,是精神上的圆融。
笔记本电脑上的监视,夹在圣经里含有亵渎意义的支票,甚至是此刻——不断从空洞过渡到圆整的圆满,都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他想,从人生伊始,她所期待的就是这样的窒息与圆融。
“喜欢你……喜欢你……大人……好喜欢你……”
这一夜意外地漫长。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倚靠在对方的胸膛中,用宠物般的柔顺怯懦又满心爱意地搂着他,其亲昵程度不亚于孩童对出远门父母的依赖。即使看不见她眼罩下玫红的眼,迪亚波罗也能想象到她眼下是什么样的景象。
湿漉漉的,充满信赖的粉色眼眸。
软腻像棉花糖里草莓味的流心。
眼罩湿润一片,他轻抚,眸瞳中的猫眼绿潜藏这事后怜惜,声音是高高在上的温和餍足:
“这次没有不舒服?”
那天她也是哭成这样,讨好地说想换眼罩。
她却以为是惹了大人厌烦。
紧张得快要哭出来,甜哑的音色像在啜泣,“莉奈没有……莉奈很喜欢……很喜欢大人……”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她几乎要埋在他的臂弯里,脸颊蹭着他的身体,她害怕自己被厌恶。
迪亚波罗指腹顿了顿。
真笨。
他指的是湿漉漉的眼罩,而非那些不可言说的体验。不过,看着她这幅提心吊胆诚惶诚恐的乖巧模样确实心情愉悦,他也懒得解释,懒散地看着她在怀里任揉搓的讨好样子。
递上一杯水。药片躺在手心。
莉奈不多言,立刻就着药片喝下去。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也许是催眠,也许是避孕,也许是别的药效。可她什么也不用知道,只要是大人给的药,就算是毒药,她也要喝下才行。
如果真的是毒药,那又怎么样呢?大人赋予了她第二次生命,她也早就发誓要全身心地爱着他,就算是献上自己的性命也是使得的。
她往下咽药片的模样确实讨喜。润泽的唇瓣红艳艳的,因着摩擦有些微肿,他毫不怜惜地去揉,抬起她下颌,语气赞叹隐隐:
“真乖。”
莉奈这才开心地弯起唇,方才的泄气一扫而空,言语中的雀跃化为少女的羞赧:“大人……喜欢你……”
困意袭来。
她昏昏沉沉地晕过去,胳膊却还亲昵地搂着他,唇瓣翕动:“大人……明天……”
迪亚波罗抬眼,冷淡地看着她。
她枕在他的手臂上。
宽大的,温暖的,她往昔从未感受过的臂弯。她几乎要溺死在里面。她内心满足地想,就算什么也得不到,就算什么也没有,只要能一直躺在这样的港湾里,她也值得了。
可是不行。
她还有……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明天、可不可以不来这里呀……”她的声音哑哑的,每说一句话就要停顿很久,有时还在用力压抑着咳嗽,“莉奈好痛……作业也没有写完……”
迪亚波罗抚着她的眼罩,动作微顿。
她的尾音微蜷,蜷成羽毛的弧度。
真是。
可怜兮兮的。
***
好冷。
好饿。
好痛。
千叶山莉奈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那张绒软床单上,也没有枕在大人温暖的臂弯中。
她站在巷子里。
莉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过于亢奋的精神使药性减弱,也不知道长期的饥饿令她精神陷入了另类的清明。在本该被送往家中的路途,看到她逐步清醒的颜容后。
对方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她。
甚至疑心她没有好好吃药。
好冷。好冷。好冷。
她是被抛弃了吗?
这么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得到身体以后她对他是不是就没有用了呢。毕竟像她这样轻贱自己的人,他能找到多少个呢?
她捂着心口,捂着脸,捂着泪——不,她已经没有泪可以流了。她根本就流不出眼泪来,眼泪早就在床上流完了。
她已经变成没有用的人了吗?
可她是不一样的呀……莉奈在心里哭道,可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在上帝面前发过誓,真的决心用灵魂去爱你呀。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抛弃我呢。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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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她抚慰着自己。她要好好地活下去,她要抱着对大人的爱好好地活下去。她的双腿是多么胀痛,她的身体是多么酸胀,他们曾经是多么亲切地圆融过。
想到爱。想到他。想到她如此爱他。想到他们曾经这样融为一体地爱过。
跪下来。
啜泣。想到爱就忍不住啜泣。
“大人……大人……莉奈好喜欢你……不要抛弃莉奈好不好……好喜欢你……”
要哭得很漂亮。
大人一定在看她。
如果哭得不漂亮,那她就连最后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莉奈很乖很乖……莉奈有在好好吃药……莉奈好喜欢你……莉奈什么都可以不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在我身边……”
可以不要钱。不要衣服。不要房子。甚至可以不要爱。只要他在她身边就好。想到这里她自己也愣住了,她竟然已经爱到了这样的程度,爱到就算什么也得不到也要疯狂地爱着他。就好像侍奉上帝一样无私不悔。只要有这样的念想,有这样的存在给人以勇气那么就足够了。只要上帝存在。只要他存在。
远处。
车窗半掩,冷风侵袭。
他的指节敲击着车把手,动作有条不紊。像是在思考。
窗外的女人双肩耸动,抽抽噎噎的。
确实很漂亮。也很乖巧。除了这次突然醒来,她也确实没有做别的事。考虑到她精神不正常的亢奋,一个白天的打击和未进食,药效突然停息似乎也很正常。
想起昨夜。
想起每一夜。
这样柔顺、顺从、乖巧、听话而且漂亮的人实在难找。
她身上的衣服单薄,痕迹清晰可见。照她跪在地上的架势来看,兴许要待很久。要是这段时间,他的物品被旁人盯上,他也会为此心烦的。
开门。
起身。
猫眼绿变佛手棕。
半晌。
跪到双膝红肿的千叶山莉奈抬眼,双肩有温热柔软的布料覆盖。她借着婆娑泪眼,朦胧地看见一捧含着露珠的杏花。
一张半掩着的,年轻男人的面孔,透过花束的间隙,映入她眼帘。
粉发。棕眸。笑起来温柔又直爽,一见着她变眼眸发亮,说要把欺负她的人眼睛都挖掉。她太熟悉这个人是谁。在米兰,在意大利,在全世界,她再也见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
“莉奈小姐?”
托比欧早早就看到了她。
跨过街巷,追着背影,才把鲜花捧到她面前。声音无比惊喜,像是见到了期盼已久的人。
确实是期盼已久的人。
他连着送了好些个月的花,却从未在那间小屋见到她的踪影。那天夜晚勾勾缠缠的回忆像棉花糖,那样甜腻,又那样容易化开。像是在做梦。好不容易在雨天碰见了她,却又忘记问起她的住址。
不过没关系。
他眼眸弯弯。
杏花碎也忍不住拥抱她,几朵小花不自然垂落落入她锁骨,恰巧遮住隐匿又暧昧的痕迹。托比欧懊恼地想捡回去,嗓音里的少年气却仍勾勒出期盼的弧度。
单膝跪地。
手捧鲜花。
撞入她惊愕的眼眸中。
“——终于,找到你了。”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