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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省得心累

作者:小鱼饼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赶在加水清炖前,裴松拿筷子将肉碎挑了出来,多是指头尖大小的碎块儿,可是用油烹过,肉面上起一层淡黄焦色,无端的诱人。


    他给裴椿夹了小块儿,这又捧着碗来寻秦既白。


    秦既白伸手推碗:“松哥吃。”


    “吃过了。”


    这是假话,排骨本就不多,炒开的肉碎更是没几块儿,裴松恨不能全都进锅里熬汤,也鲜少嘴馋这一两口。


    可他这般,却是和小时候阿娘对他一模样。


    家里虽穷,可从来没有亏过孩子,阿爹挑着日子带回来好吃食,油酥饼、糖糕……没上桌前,阿娘便偷摸着挑捡出些碎渣子给娃娃们甜嘴。


    秦既白张口吃下肉碎,虽不够塞牙缝,可被人惦念的滋味却实在让人心悸。


    裴松收回碗,扭头的工夫正注意到汉子脚边的筐子,忙躬身去拉他的手。


    编筐虽算不上力气活,却分外累手,柳条皮硬,即便使巧劲也免不了要用指甲按压,秦既白一双骨节分明的长手,指甲生得都漂亮,干了这么些天,甲缘狗啃一般毛糙。


    裴松皱眉:“别干了,家里要不上那么些筐。”


    他嘴快少思,怕自己说不明白让人多心,忙解释:“不是嫌筐多,我是怕你手疼。”


    秦既白山野间糙着长大,跑山的汉子心胸向来敞阔,只遇上裴松时才会患得患失,听他这般说,他点点头:“我知道。”


    “还知道啊。”裴松攥拳亲昵地敲他头,手下收着劲儿,连点声响也无,“要闲的没事,帮我把萝卜切了。”


    得了活干,秦既白忙起身,跟着进了灶房。


    灶上坐着热锅,一面炖着骨汤,一面煮着汤药,热气蒸腾,交融作一股奇异的香。


    裴椿见他进来,心下了然,他阿哥虽做饭不在行,可也从不好吃懒做,叫秦既白进屋帮忙做活,无非是想打圆场。


    心想也知道,一个是亲妹,一个是即将成亲的相公,俩人不对付日子没法过。


    可一看到秦既白,裴椿就想起婆婶子那些浑话,实在没有好脸色。


    小姑娘面上虽嫌弃,可灶上汤药却看得勤。


    裴松提眼瞧了一会儿,心说小妹这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可咋好。


    不多会儿,萝卜便切好了,秦既白又将萝卜秧子洗干净,连带着小米辣切段、大蒜拍碎。


    有这么个得力下手,裴松自不必操劳,干脆拉个小马扎坐在一旁看着,美其名曰监工,实则靠在墙边打盹儿。


    因着晨时起得早,晌午也没歇下,没多会儿眼皮就耷拉了下来,迷糊间他还想呢,这小子刀工不错,切菜拍蒜都有模有样。


    往后叫他做饭,也免得编筐累手,甚好甚好。


    却不知秦家继室看灶屋看得严,锅碗瓢盆全当眼珠子护着,根本不叫秦既白碰,他刀使得利索,全仰仗着隔三差五上山打猎。


    眼下虽因重伤久病瘦脱了形,可年少时精气神足,也是解牛宰羊、剔骨削肉的好手。


    不知睡了多久,裴松忽觉有人碰他,动作很轻,像是要叫醒他,又像是怕吵到他。


    他睁开眼,方才本是倚着墙睡,四周无物,这下醒来却见把木椅横在身前,想来是小妹怕他跌了摔了放的。


    裴松正发懵,就见秦既白好俊一张脸凑到近前,看他醒了将手边的木盆往前挪了挪:“松哥,擦把脸,饭好了。”


    手巾拧得干湿得当,裴松才睁眼,神思不明,半晌才起手擦了把脸,他嘟囔出声:“咋就睡着了,也不叫我。”


    “瞧你睡得好就没叫……没多忙。”


    裴松擦脸好似抹桌子,胡乱一气后脸面通红,还将鬓发沾得水湿。


    秦既白接下用过的手巾,放盆里投洗了一把,本想拧得干些帮他擦把脸,可指尖捏着布面,定定看了他许久,也没敢动作。


    已至暮时,远山云霞漫天,倦鸟成群归林,一片寥落闹景。


    裴松伸个懒腰站起身,跨门出去,院子里裴榕正在收码柴火,他归家时见大哥睡着,便自顾自将柴火劈砍了。


    “啥时候回来的?”裴松走上前,将柴火往柴房里搬。


    裴榕力气大,抱起一大摞跟上裴松的步子:“也才回来。”


    哥俩儿一前一后进了屋,裴家房舍虽破旧,收拾得却干净,柴火挨墙堆码齐整,另端的角落里是个半人来高的新竹筐,里头放着农耕用具。


    夏时天气多变,前几日大雨倾盆,将屋顶打漏个角,好在破口不大,雨水没浸到柴火,要么有的忙了。


    裴榕将柴火堆好:“等明儿个空下,我上房将屋顶修了。”


    上房得爬梯,家里没这用具,需得去邻家借一把,因此补屋的事宜一拖再拖。


    可马上入炎夏,到时必得暴雨,屋顶不补只会越漏越大。


    “成啊。”裴松掸了下灰,“那明儿个我早些回,给你打下手。”


    兄弟俩亲近,说话自是无需避讳,拾掇好了柴堆,裴榕将门栓好,缓声道:“阿哥,你俩成亲,要请那家人吗?”


    那家……秦家。


    裴松皱紧眉,依他二弟寡淡的性子,若不是听到什么,断不会多这句嘴,他干脆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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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听到啥了?”


    裴榕沉默片刻,照实了说:“其实小半月前就有婶子随嘴问过,我没当回事,谁承想这几日竟传开来了。”


    “传开来了?”裴松不自觉握紧拳头,“咋个传开法?”


    裴松做工的地界在村口闹街,虽在尾头的犄角旮旯里,可多经营红白喜事生意,来往颇多。


    前儿个近村的王猎户家嫁女,王家婶子过来打妆奁匣子,闲聊间提及了秦既白。


    因着两家同为猎户,相识多年有些交情,侄儿又与秦家大郎岁数相宜,王家本意牵线搭桥将小侄嫁过去。


    谁料打听后知晓,秦铁牛那继室着实不是省油的灯,将秦既白搓磨得不成人样。


    “我瞧着都不落忍,可非亲非故的说话不作数,人家不承情不说还要嫌我啰嗦。”王婶子直摇头,“好在没将笋哥儿嫁过去,要么日子过得一团糟,我两边不是人。”


    裴榕没接话,只将妆奁匣子的样货往出拿,可那婶子打开了话头,嘴里不歇:“后又听闻那秦家大郎寻摸上亲事了,说是个裴姓老哥儿,哎呦这哥儿可非善茬,该是长久嫁不得人心里出了毛病,如那黄风妖般生逼着人娶!”


    她拍把手,口中啧道:“秦卫氏虽薄待继子,可秦铁牛却生养有恩,成亲了连亲长也不叫请,你说这叫什么事?!”


    裴榕冷淡瞥了一眼:“婶子话里偏颇,裴家从没强逼过人。”


    “你又咋知道哦?”


    “您方才说的那位裴家老哥儿,是我亲哥。”


    ……


    裴松一手杵墙,弯下腰嘎嘎直笑:“可给那王家婶子吓一跳吧,背后嚼舌根嚼到苦主跟前了。”


    裴榕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说也就是他大哥,心眼麦秆似的粗,被人这般编排还咧大嘴乐,他抿了下唇,缓声道:“那到时候成亲,还请秦家吗?”


    “不请。”裴松正了正色,抱臂道,“他家作恶却反打一耙,我瞧见都恶心,若非怕白小子夹在中间难做,卫氏又才失了孩子,真想打进他家门讨个说法。”


    立夏前后落大雨,偏就这般寸,卫氏在自家院子里跌了一跤,躺了两日不见好,小月的娃儿就这般没了。


    这事还是裴松去陈郎中那拿药,听来看诊的婆子说的,他是厌烦卫氏,却也能体谅。


    裴榕不置可否,只道:“可与秦既白知会过了?那毕竟是他亲长。如若不提,恐生嫌隙。”


    裴松拍了拍裴榕厚实的肩膀:“是长大了,知道操心哥的事儿了?”


    裴榕好脾气地笑:“那我不管了,省得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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