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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出来散心

作者:小鱼饼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裴家萝卜春时播种,在地里长过两月余便成熟了。


    因着家里种的不多,便没急收,待到要吃时上田间现拔一两颗,新鲜味甘水头足。


    若再经过几场大雨,萝卜熟透就必得全收下来了,否则日头一日复一日的晒着会发糠,吃起来口感便差上许多。


    这一季萝卜下来后,有些人家会再种上些夏时的菜蔬,或是补种些夏萝卜,天气炎热、蚊虫也多,萝卜种得选耐热抗旱的,裴松嫌它价贵,便盘算着萝卜收下来后干脆空着养一养地,老菜杆子剁碎埋进土里,日头暴晒几日,待土壤疏松肥沃,下半年更好耕种。


    萝卜叶片手掌大小,绿油油的很是喜人。


    秦既白弯腰埋头将宽大的叶片轻轻拨开,萝卜半截埋在土里,半截露在外面,虽未完全熟透,却也十足水灵,他左右看了看,挑了颗个头大的上了手。


    拔萝卜得使巧劲儿,尤其不能揪着萝卜秧子生拉硬扯,得将根茎边的硬土块儿扒拉开,再旋转着扭出来。


    秦既白才旋了两下,就觉肩膀被人碰了碰,顺着方向看过去,正见裴松摊开的手掌心,是一只黄白的小蝶。


    小蝶指甲盖大小,有些畏缩地动了动纤长的须触,不一会儿便轻轻振翅,翩跹着飞走了。


    裴松笑着收回手,见秦既白苦大仇深的一张脸,忍不住伸出两指戳在他的嘴角上,向上一提扯出个弯月形的笑:“小小年纪满肚子心事儿。”


    秦既白抿了下唇,裴松虽还是那副轻松模样,可他却高兴不起来,狠吸了吸鼻子,终于将攒了一路的话吐露些许:“松哥,对不住。”


    裴松毫不意外,他蹲到他跟前,手臂压在膝盖上,温声道:“你的歉意我知晓了,原谅你。”


    “你不怨我吗?”


    “按道理说是该怨你。和你说实话,打进你家门我就后悔了,想着旁人的事儿我管他个甚啊!”裴松撑着半面脸看他,咧嘴笑了下,那声音很轻很轻,如小蝶振翅,“可是既然管了,就管到底吧,况且这本来也不是你的错。”


    不待秦既白应声,裴松继续道:“村里碎嘴子啥模样你还不清楚?揣着明白装糊涂,往你身上泼屎是抹都抹不掉,到头来疯了癫了傻了,没人愧疚不说,还要在背后嘴上一句‘哦呦,这人可真不禁说!’”


    “所以被人嚼了舌根子,要么当面骂回去、打回去,怎么舒坦怎么来,要么就别当回事儿,日子是咱自己的,得过的高兴欢喜了才不枉费这日头足、麦子香。”


    裴松说话时,眉眼温和,仿佛那些糟心事儿真的无足轻重,可在家时,秦既白又真切地听见了他低落的声音,他的那些伤心、后悔,全然不作伪。


    他知晓,裴松不过是当久了大哥,扛惯了担子,可他不抱怨肩膀就不会累、心里就不难受么?


    自然不是。


    秦既白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目光轻颤,眼底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疼。


    裴松被看得脸红,忙寻了话头:“一直想问你,咱俩成亲……”


    一说到这事他就难为情,反手挠了下后颈,清咳一声才复道:“要请你家里人吗?”


    虽总有好事者前来打听,他也嗯嗯啊啊随口应付,可却从未与秦既白认真商量过。


    他厌恶秦家长辈,却也知晓那是秦既白不多的亲人,就算分了家,可也血脉相连,他没道理替他做决定。


    “不请。”秦既白没有丝毫犹豫。


    “你阿爹那要知会一声吗?”


    “不用。”


    见他如此果决,裴松心里倒泛起酸,他不知晓他从前过得是怎样的日子,那日他于秦家窥见的慌乱场面,也不过是这汉子冗长岁月里的斑驳一角:“那便不请。”


    “嗯。”


    许是提到秦家,秦既白整个人都消沉着,裴松沉默地看了他良久,忽而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故作轻松道:“你小子可别想偷懒不干活,半天了萝卜都没拔出来!”


    秦既白忙垂下头使力,手臂连着后背齐齐绷紧实。


    裴松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人往边上挪挪,趁着空顺便将袖子和裤脚挽了起来。


    他上手握住萝卜屁股,手上使巧劲儿来回转动,萝卜就轻松拔了出来,裴松扬起手,“咣当”一声投进筐子里:“本也没指望你干活儿,叫你出来是散心的。”


    一听这话秦既白倒是急了:“松哥我能干。”


    “知道你能干。”裴松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扒拉开层叠的叶片,“这不是想着你伤没好透么,等你好全乎了,咱家活计都给你干。”


    “好。”


    “傻小子。”裴松笑起来,“咋还往自己身上揽活。”


    萝卜揪了三颗,压得筐底沉甸甸的。


    裴松没让秦既白背筐,弓着背往家的方向走。


    秦既白身上虽什么也没背,可心里却不松快,他一个汉子,白住在人家不说,竟是啥忙也帮不上,方才连拔萝卜这种小事都做不利索。


    他绷着脸,眉毛拧紧成死疙瘩,稍有点动静便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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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松叹了口气,一手将筐子卸了下来。


    果不其然,秦既白赶紧上前,帮着将筐底托住,生怕他累着手。


    “你来拿?”


    秦既白忙点头,就要背到肩上,却被裴松按住了手。


    其实他胸前也有伤,只是比后背交错纵横的伤疤看上去好一些,佝偻脊背抱着筐,也能免于拉扯。


    裴松将布条肩带挂在秦既白单薄的肩膀上:“伸手,托着。”


    年轻汉子听一句做一句,倒是挺乖。


    裴松笑着收回手:“累了和我说,走着。”


    山风拂面,吹起旧衫的衣摆,秦既白双手抱着筐子看向前头的男人。


    肩膀宽厚,一双长年耕地劳作的手臂结实而有力,打满补丁的衣裳下头是劲瘦的腰,夜里隔着层薄薄的帘子,他曾做贼心虚又忍耐不住贪婪地瞧过。


    裴松没听见脚步声,扭头见人果然傻站在原地。他心下了然,这小子被他拉习惯了,别扭劲儿上来非要人牵。


    他反身回去,熟稔地拉住年轻汉子的手腕:“你这小子多半不是被打坏了背。”


    “啊……”


    裴松攥拳头磕了下他的脑门:“坏到头了吧。”


    秦既白没吭声,咬着嘴唇垂眸哧哧笑起来,他抬头瞟了眼腕子,那被裴松攥紧的地方好生温暖。


    *


    裴家灶房里热火朝天,骨刀砸在案板上砰砰作响。


    棒骨没有提前切,裴椿气力小,这活计自然落到了裴松的肩上。


    秦既白帮不上什么忙,便坐在院子里编筐,这几日没闲着,筐子摞起来快有个娃娃高,裴松说过几日就能赶集卖了,只是这物件家家户户都会编,怕是不多好卖,也卖不上啥好价。


    秦既白自然清楚,只是他有伤在身,劈柴挑水的活计裴松全不允他伸手,他能干的无非清闲的几样。


    筐子越编越多,手上却没停,只有忙起来心里才能踏实。


    不多时,香味自灶房飘了出来。


    农家人多食黑面杂粮,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荤,胃里油水少,稍闻见些肉香便直咽唾沫。


    秦既白轻咳一记,继续手里的活计,就听一阵脚步声踢踏传来。


    裴松端着小碗走到他跟前,捧宝似地道:“快尝尝。”


    炖排骨裴椿习惯先炒香,再加水,这般炖出来的骨头汤鲜而不腻。


    排骨买得不多,下锅炒时只添了薄薄一层猪油,铲子少许翻炒,便肉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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