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夕瑶几乎是急速跑回去的。
可是刚来到院子门口。
就看到楼娉婷在门口等着她。
“你怎么还没回去,是怕你娘再打你吗?”
对方沉默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郭夕瑶又继续道:“你放心,若是她再敢打你,你直接跑来找我。”
“我帮你做主。”
楼娉婷原本还有些犹豫,有些话该不该说。
但听见她这样一说,心里的情绪更加汹涌,话再也忍不住了。
“县主,你刚才在房间外面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什么话?”
郭夕瑶原本还想装傻。
只不过,对方开门见山,“你想撮合我和姜校尉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一时间,郭夕瑶有些尴尬。
她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这不是想着。“
“你母亲不也有意让你跟他定亲吗?你要是能成婚,就能摆脱她的折磨了。“
“这是好事。”
楼娉婷的脸色却一沉。
身子站得笔直,表情也严肃了几分,“我同母亲说的不愿嫁人的话,并非假的。”
“我心所至,不是这两亩三分地的后院。”
“是广袤的天地,是无穷的世界,是芸芸众生。”
郭夕瑶还一心在秉承着自己的坚持。
劝慰道:“姜校尉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
“你同他成婚,他不会将你囿于后宅里的。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县主。”
楼娉婷厉声打断了她。
脸上的表情,却不夹杂着任何的戾气。
仿佛只是在用这种方式,让她停下来。
“姜校尉的眼里,只有你。”
一句话,反倒给郭夕瑶整不会了。
她愣在原地,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
又听见楼娉婷道:“我虽然没经历过情爱,但书中说过,爱人是什么模样的。”
“姜校尉喜欢你。”
说完,她又自顾自地摇头否定,“或许就连喜欢这个词,都浅了。”
“我能看得出来,姜校尉满心满眼都是你。”
“你的一颦一笑,仿佛都牵动着他的所有情绪。”
郭夕瑶下意识地想要否认这种说法。
她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你才见过他一次,怎么可能将他看得那么透彻。”
“再说了,我也就见过他几次而已。他怎么可能...“
楼娉婷没有听她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
她只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无论你信不信,反正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既然我看出他喜欢你,我就不会同他成亲,更不会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至于县主,你想骗自己也行,视而不见也罢。”
“总之以后,别后悔就行。”
说完,楼娉婷行了一个礼后,就走了。
独留郭夕瑶一个人,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她的脑海里闪过刚才两个人过分暧昧的场景。
闪过楼娉婷的劝告。
还闪过一些她从前从未见到过的东西。
那些画面,是她和姜凌川。
暖帐红纱,旖旎温存,相拥而眠。
吓得郭夕瑶直接愣住。
“一定是我单身太久了,既然想出这些东西,我真是个大黄丫头。”
“县主,你在这里自言自语什么呢?“
春梅看到自家县主在门口站了许久,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赶紧出门。
却看到对方红着一张脸,“县主,您是不是高热了?”
“身上哪里不舒服?”
“你等一下,我去叫大夫。”
春梅不等对方反应,人已经冲出去二里地了。
看到其他人,还不忘让他们去通报白舫,说是县主重病了。
郭夕瑶长叹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倒是没有生病。
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带走了全身上下的气力。
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再睁开眼,已经是深夜。
外面似乎下了一场大雪,早些时候被清扫干净的院子,又变成了白雪天地。
郭夕瑶随意披了件披风,赤着脚走了出去。
院中,有一个身影,藏在一棵大树后。
若是不仔细观察,无灯的黑夜里,很难发现对方的存在。
郭夕瑶是怎么发现的呢?
她没有发现。
是她正要光脚走出来的瞬间,那个黑影从大树后冲了过来。
二话不说,冲进她的房间。
将她放在床榻上的棉鞋拿了过来。
随后,又俯身蹲在她的面前,替她将鞋子穿好。
“外面很冷,不穿鞋出去,就真的生病了。”
姜凌川听见郭夕瑶生病消息时,他正在演武场陪着白舫练功。
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直接冲下了演武场。
但最后,还是被白舫拦住了去路。
眼下,他不能和白舫对着干,于是只能死了来玉柳院的心思。
可越到晚上,一颗心越是担心得厉害。
姜凌川最终还是来了。
还将自己藏在了那个别人看不清的大树后面。
鬼鬼祟祟,像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小贼。
他一边担心着房间里的人。
一边又暗暗嘲笑自己这卑微如斯的模样。
若是她有一天能想起来,会不会有些心疼此时此刻的他呢?
反观郭夕瑶,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她从未被人如此这般对待过。
便是县主,也没有人会弯腰给她穿鞋的。
更何况,这个人是姜凌川,在上京城里名头响当当的姜国公府小世子。
“谢谢你啊。我可以自己穿的。”
姜凌川没有立刻起身。
他就蹲在她的脚边,手规规矩矩收了回来。
目光却收不回来。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罢。
姜凌川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绝,又是那么的孤独。
郭夕瑶忍不住开口,“姜凌川。”
人,背对着她,站定在原地。
她没有看到,姜凌川脸上的表情,是何等的复杂。
他既希望她能想起一切,想起他。
又不愿让她活在所谓的世界里,被所谓的剧情,捆绑住自己的一切。
“明天是除夕,你有地方去吗?”
郭夕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问。
明知道他在这里没有家,没有家人,更没有可以过年的地方。
却还是问了。
姜凌川没有回头,只是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轻笑一声道:“大概,是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安静地赏月吧。”
“那你,要不要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