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夕瑶也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让白舫生气。
她只能失落地往回走。
路上,却碰上了一个人。
“县主。”
不知道为什么。
再看见这个人时,郭夕瑶居然浮现出了他刚才在演武场时的模样。
精壮的肌肉线条,充实分明的腹肌。
还有手臂上的褐色旧疤。
每一处,都在侵蚀着她纯洁的思想。
她自以为自己并不是个好色之徒。
可脑海里的那些个画面,简直过不了审。
她觉得,肯定是自己寡了太多年,又恰好碰见一个在她审美点上疯狂跳跃的。
自己才会如此。
郭夕瑶摇摇头,想要将这些画面赶紧弄出脑袋里。
再抬头时,对方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县主,是不舒服吗?”
姜凌川的声音,温润清透,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亲昵。
怪的是,郭夕瑶竟也不抗拒这种亲昵。
她回答道:“没有,就是遇上些烦心事。”
“我猜,是将军不愿意将掌家之权,交给县主的事情吧。”
郭夕瑶瞪大了眼睛。
心里不仅是佩服,更多的是怀疑。
“你怎么知道爹拒绝了我,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姜凌川没有解释他怎么知道的。
他只淡淡地说,“昨日看你对王夫人的态度,猜想到你可能会想要报复她。“
说报复,程度有些严重。
可郭夕瑶也不愿意原主受的那些委屈,就这样咽进肚子里。
所以,她不能留下王若兰。
姜凌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将军不愿,是不愿面对县主早晚要嫁人的事实。“
“并非不愿将权利交给你。”
“如今县主,可有别的办法?”
郭夕瑶垂了垂肩膀。
原本就失落的情绪,现在更加低落了。
“我有一个办法。县主可想听?”
郭夕瑶虽然对他的目的保持怀疑,可眼下,听一听又不会少块肉。
她很认真地看着对方。
姜凌川被她这般纯粹的目光,弄得心里一慌。
赶紧低下头,“想要让王夫人离开,未必只有抢夺掌家之权这一个办法。”
郭夕瑶却反驳,“这种事,早晚都得学。”
“趁此机会,也能学到些东西,不是吗?”
姜凌川沉默着没有说话。
郭夕瑶掰着手指头,说道:“我这种身份,不可能一辈子在爹爹身边待着。”
“万一陛下再赐婚,我嫁人了却什么都不会,岂不是会让别人看我白家的笑话。”
“不会笑话你的。”
“掌家这种事,也不会让你操心的。”
郭夕瑶有些懵地嗯了一声。
“你说什么?”
姜凌川低头浅笑。再抬头时,又是那副正人君子的做派。
“我是说,掌家之事繁琐又无聊。县主当真想学?”
“说实话,不想。但眼下,没有其他办法。”
“若是县主相信我,我可以让王夫人,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话听上去就不对劲。
郭夕瑶赶紧摆手,“别别别,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不干。”
姜凌川脸上的笑意藏不住了。
她似乎还是从前的样子。
即便如今,她的身份,模样又变了。甚至连他都不记得了。
可骨子里的良善,永远不会变。
“并非违法乱纪。”
“只不过我需要些时间,找出王夫人失职的证据。等我找到了,我们再想办法。”
郭夕瑶打心底觉得,姜校尉是个好人。
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反问道:“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县主要做的,就是别让将军发现我要做的事情。”
“若是被将军发现,我可能就得回军营了。”
郭夕瑶站得笔直,表情严肃。
一脸正直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包在我身上。”
“这样吧,你若是找到什么证据,就来我院子里跟我说。”
“最好是晚上。爹爹肯定不会出现的。”
姜凌川表情无波无澜。
心里却乐开了花。
连单纯都跟从前一样。
让他这样的有心之人,总能易如反掌地趁虚而入。
郭夕瑶也不多逗留,道了一声谢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姜凌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才逼迫自己留在原地,没有冲过去抱住她。
现在,还不是时候,倘若她什么都忘了,或许也不是坏事。
至少前两次的死亡,不会让她再感到害怕。
剧情里那些未发生的危险,她也不需要再操心。
现在的她,不是琳琅阁里需要抱大腿的徒弟,不是仰人鼻息的花楼花魁。
她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是王爷的独生女。
她有爱她的家人,有尊敬她的仆从。
还有他。
于郭夕瑶而言,这是最好的身份。
姜凌川不愿意破坏掉她心里那最单纯的念想,更不愿意她想起从前的一切。
哪怕是和自己的过往。
姜凌川紧了紧手里的剑,然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里。
“总有一天,你还会回到我身边的。”
这话,不像是承诺。
更像是一种期许和盼望,一种将心愿付诸在不确定的神明身上。
夜里。
郭夕瑶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手边的油灯点了又灭,灭了又点。
春梅察觉到了,动作轻巧地走进来,“县主,白日的事情别想了。”
“我们肯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春梅以为,郭夕瑶是在为白天的事情耗费精力。
可实际上。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姜校尉那张脸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可以很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
可是为什么?
“春梅我问你,我从前,和姜校尉可有见过面?”
“不曾。姜校尉入凛白军的时候,小姐已经傻了很久了。”
是啊。
两个人不曾见面,即便曾经或许有可能成为夫妻,终究是没有交集。
可是她这一颗心,怎么就那么烦躁呢?
郭夕瑶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闷得喘不过气。
“你说我有没有可能,私底下悄悄地见过他,或者暗恋他?“
春梅冲过去赶紧捂住了她家县主的嘴巴。
“县主,这话可不兴胡说啊。”
“要是让有心之人听见了,指不定要如何编排县主呢。”
“春梅敢用性命发誓,县主和姜校尉没有见过,县主你之前甚至不记得和他曾有过婚约。”
郭夕瑶这才放心了一些。
重新躺回床上时,她那个躁动的心,又突然有些遗憾。
要是当初这门亲事没有被他拒掉,他倒真算是个不错的良人呢。
这时候,窗外有个身影落下。
“县主,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