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终于没有了声音。
郭夕瑶才做贼一样的,从被子里露出一颗小脑袋。
她轻声将春梅唤进来。
问道:“我爹呢?”
“走了,不过王爷听完奴婢说的那些事情之后,似乎很生气。”
郭夕瑶才生气。
气得直接拢着被子坐在床上。
鼻子里不断呼出气,两只手抱在胸前,内心相当不爽。
春梅走过来,问道:“县主这是怎么了?”
“我们今日,不是已经重创王姨母了吗?”
郭夕瑶抬头,看着春梅这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摇摇头。
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春梅啊,这怎么能算是重创呢?”
“她被责罚了吗?”
春梅摇头。
“她承认当年的事情了吗?”
春梅摇头。
“她和她的一双儿女,被赶出王府,或者是她被官府押走了吗?”
春梅继续摇头。
摇着摇着,便明白了。
她家县主要的,可不是这一点半点的威风。
是真真正正要为当年的事情,寻一个真相。为自己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寻一个道理。
春梅瞬间斗志昂扬,“县主您放心。”
“有王爷在,您一定可以做到的。”
郭夕瑶摆摆手,“你想靠我爹?算了吧。”
“刚才在正厅你也看到了,即便是我说出来的。”
“他也不会全信。而且还顾念着王若兰为王府的付出,总会心慈手软的。”
春梅不解。
王府里,他们若是不靠王爷。
还能靠谁?
“你再看看王若兰那样,显然就是想给我当小妈的。“
“这些日子,她定会趁着我爹在,好好表现,不会露出一丝马脚的。”
郭夕瑶越想越生气。
到底是道行很深的狐狸,这样的局面也能让王若兰扭转。
春梅一下慌了神。
“那等王爷走,我们是不是又要过从前那种委屈巴巴的苦日子了。”
郭夕瑶没有回答。
她在思考,如何能让王若兰主动露出马脚。
良久,她才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说我爹念及她对王府的照顾。那我们,就摧毁她的假面。”
“县主准备如何?”
“偌大个王府,掌家的事情,全由她一个人做主。”
“你说,让我也来分一块蛋糕,她会不会忍不住要对我再次动手啊?”
春梅问,“县主,什么是蛋糕?”
郭夕瑶长长地额了一声。
最后敷衍道:“就是一种软乎乎的甜点,你们这里,没这种东西。”
说完,她准备躺下休息的时候。
突然又将春梅叫住,“对了,今日跟我爹一并回来的那个人,是谁?”
“是姜校尉。”
“那是谁?”
春梅脸上突然笑得狡黠,“没想到姜校尉生得如此这般好看。”
“原以为王爷拒绝这门亲事,是因为姜校尉长得太丑呢。”
“如今看来,不仅不丑,和县主简直绝配呢。”
郭夕瑶一头雾水。
“所以,他到底是谁?”
“上京城,姜国公家的小公子。陛下当初有意为他和县主指婚。听闻是王爷拒绝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主动来凛白军当兵了。”
郭夕瑶的重点,放在了’指婚‘二字。
随后,又想起了那张,处处都长在她审美上的脸。
不知道是可惜呢,还是可惜。
只不过,眼下当务之急,可不是她个人的情情爱爱。
而是她最重要的,宅斗。
她摇摇头,自顾自地说:“管他什么指婚拒婚的。反正我也不喜欢他。”
“让我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我可做不到。”
说完,她便将人赶了出去。
“行了,我要睡美容觉了,你赶紧走吧。”
春梅离开了房间。
郭夕瑶再次睁开了眼睛。
脑海里,那张脸又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姜家这个小世子,可她为什么总是想起他呢?
难道,她也变成一个见色起意的人了吗?
迷迷糊糊间,郭夕瑶终于睡着了。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房间外面,有人正在偷听。
姜凌川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后来的释怀确定,再到最后的疑惑。
一整个过程里,他时而飞上天堂,时而坠入地狱。
几乎只用了一个片刻,姜凌川便确认了。
白舫的女儿,便是他的郭夕瑶。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瑶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她失忆。
让她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两个人的海誓山盟。
忘记了,他们曾经的一切。
可姜凌川似乎很快又说服了自己。
怕什么。
大不了重新开始,一切都不难,只要她还在。
姜凌川透过窗户,瞥见里面的人,正睡得安稳。
他心痒难耐,想要进去看一看。
这种陌生的脸,熟悉的人。
刚打开窗户,肩膀被人一把扭住。
下一秒,姜凌川直接被拽到了院子的外面。
是白舫。
他眯着眼睛,满脸愤怒和怀疑,“你在幺儿的房间外面干什么?”
“老子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啊,你竟然半夜想爬我女儿的窗户。”
姜凌川一听,这罪名可够大的。
他赶紧否认,“将军误会了。”
“属下只是担心县主的安危,这才想着,去看看呢。“
这种说辞,白舫显然不相信。
他围着姜凌川饶了一圈。
最后双手负在身后,循循道:“你小子,莫不是后悔了吧。”
“当初义无反顾地拒绝了陛下的赐婚。现在看到我的幺儿,肠子都悔青了吧。”
白舫最喜欢的,便是调侃眼前人。
想要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丝的松动。
从前类似的话,白舫也说过很多次。
对方始终冷然,连眼神都没有半分的变化。
可今日。
姜凌川突然弯腰俯身,回答得真诚,“是。”
“属下后悔了。”
“你说什么?”
白舫又困惑,又茫然,又震惊。
“你刚刚...说了什么?”
白舫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也不敢怀疑刚才的话,是从姜凌川的口中说出来的。
可对方再次开口,“属下说。”
“属下后悔了。当初,若是知道县主会是她,定不会拒婚的。”
白舫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神恻恻地又围着他转了几圈。
最后肯定道:“你,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