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市一如往常般喧嚣鼎沸,人流如织。
叶氏净坊门前却围着一群不速之客,打破了往日的热闹和谐。
两名身着青色官服、面色倨傲的西市署吏员站在店门口,身后跟着七八个膀大腰圆的衙役。领头的是个三角眼山羊胡的精瘦吏员,姓孙,正抖着一张盖着红印的公文,声音尖利地宣读:
“经查,‘叶氏净坊’所售之物,用料不明,疑含毒害之物,已有数位百姓使用后出现不适!现奉西市署令,即刻查封该店,所有货品一律没收,店主叶十郎,随我等回署衙接受问询,不得有误!”
店内顾客闻言,顿时哗然,纷纷放下手中物品,惊疑不定地看向柜台后的“叶郎君”。
叶长安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认得这孙吏员,是西市署仓曹下的一个掌事,平日里没少收受各家商铺的“孝敬”。她前几日刚拒绝了他暗示索要的“份子钱”,没想到报复来得如此之快,还扣上这么一顶恶毒的帽子。
“孙掌事,此言差矣。”叶长安走出柜台,拱手施礼,声音清朗,足以让周围人都听到,“小店所有产品,皆采用天然花草、油脂制成,配方公开透明,何来毒害之说?您所说的‘数位百姓’,姓甚名谁,现在何处?可否请来当面对质?”
孙吏员三角眼一翻,冷笑道:“对质?官府办案,还需与你一个贱商对质?证据自然有!来人,给我封店!将所有账册、货物,连同这刁钻的店主,一并带走!”
衙役们如狼似虎,正欲动手。
就在这时,街口又是一阵骚动。几个穿着绸缎、满脸横肉的家丁护院簇拥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气势汹汹地拨开人群冲了过来。
“哪个是叶十郎?给老子滚出来!”那管家叉腰吼道,唾沫星子横飞,“我家夫人用了你家的破香膏,脸上起了好些红疹!你这黑心肝的贼商,竟敢拿这等劣货糊弄我家夫人!砸!给我把这黑店砸了!”
话音未落,那几个恶奴便动手推搡货架,一盒盒精心包装的香皂、牙膏粉被扫落在地,踩得粉碎。店内顿时鸡飞狗跳,尖叫声四起。
叶长安脸色沉了下来。孙吏员是公报私仇,这群恶奴分明就是蓄意闹事。两波人几乎同时发难,绝非巧合,分明是被人精心设计好的连环套!先由官府以莫须有的罪名查封,再由“苦主”打砸闹事,双管齐下,不仅要让她破产,还要彻底搞臭“叶氏净坊”的名声!
好毒辣的计策!幕后之人,除了那个眼红她生意、被她拒绝过合作的“宝林堂”赵宝林,还能有谁?只是没想到他竟能同时买通官府吏员和某个权贵家的恶奴!
“住手!”叶长安厉声喝道,试图阻止那些恶奴,却被一个恶奴猛地推了一把,踉跄着差点摔倒。弥真从后院闻声冲出来,一把扶住她,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手已按上了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她从不离身的突厥短刃。
叶长安用力按住弥真的手,对她微微摇头。在长安当街与权贵家奴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孙吏员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得意的笑,显然乐见其成。
危机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叶长安。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硬碰硬绝对不行,报官?官就在眼前,还是来找茬的。解释?这些人根本不会听。
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长安脑中忽然闪过一条几乎被她遗忘的信息——那是几个月前,她刚开始构建情报网络时从一个多舌的茶馆伙计那里听来的八卦:西市署这位孙掌事,似乎与他的顶头上司、西市丞张大人家的一位貌美妾室,有些不清不楚的往来……
当时只当是无聊谈资,一笑而过。此刻,这条信息却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
机会!
她凑到弥真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飞快地说道:“阿真,听着!想办法从后院脱身,前院我设法拖住他们,你去西市丞张大人家的后门,找他府上那个专管采买的刘婆子,塞点钱给她,让她务必告诉王大娘子一句话,‘西市丞张大人家的兰姨娘,她最近得的莲花玉佩,和西市署的孙掌事腰间挂的呀,像是一对儿。’记住,一定要快!”
这西市丞家的王氏大娘子,最是善妒,而且手段厉害,人尽皆知。张大人宠幸兰姨娘,王大娘子心里本来就窝火,如今知道兰姨娘与张大人的手下有一腿,肯定饶不了兰姨娘,更是要给张大人胡闹。
此举一箭双雕,既能解决兰姨娘,又能解决孙掌事,叶长安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了一丝微笑。
弥真虽然不明白其中关窍,但是看叶长安神色凝重,便立刻点头。她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入后院,很快便消失在侧门的窄巷里,凭借着往日送货的记忆,她很快来到了张府。
叶长安这边呢,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惶恐又委屈的表情,对着孙掌事和那闹事的管家悍奴连连作揖:“各位爷息怒!息怒!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小店小本经营,向来诚信为本……孙掌事,可否容小人稍后备上厚礼,亲往署衙向您解释?这位管家老爷,贵夫人红疹之事,小人定会百倍赔偿。”
叶长安故意示弱,声音发颤,表现得像一个被吓破胆的普通商人,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拖延时间,要多久有多久。
孙掌事和那管家见“他”服软,气焰更加嚣张。
“现在知道怕了?晚咯!”孙掌事冷冷哼了一声。
“赔?我家夫人可是毁容了!你那点臭钱赔得起吗?”那管家叫嚣着。
帮工老宁头站出来辩解道:“叶氏净坊的商品,连宫里娘娘都用呢,怎么可能有质量问题?”
叶长安心头一凛,来者本来就是摆明了要陷害叶氏净坊,此时提出宫里都有订购,那更是给构陷者断了后路,构陷者只会将叶氏净坊踩死,以保不得罪宫里人。
果然,孙掌事的脸上有了阴晴不定的笑,“宫里啊……呵呵,有毒之物竟敢送入宫去?其心可诛!”
随之几个压抑便对老宁头拳打脚踢。
店内的打砸还在继续,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有的同情,有点惋惜,有的看热闹,有的想趁机顺走点落在地上的商品。
叶长安的心揪紧了,每一秒都变得煎熬。她一边哆哆嗦嗦地求情下话,一边用眼角余光瞟向门口。
她的故作软弱换来的就是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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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加厉,为首闹事的管家狠狠朝叶长安的心口踢去,叶长安吃痛闭紧了双眼,随之喉头一紧,干咳几声,呕了出来一口鲜血。
时间一点点过去……
孙掌事不耐烦地让衙役给叶长安套上枷锁准备拷走叶长安时——
街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名穿着吏部皂隶服饰的快马信使疾驰而至,直接在叶氏净坊门口勒停了马,那信使看都没看混乱的现场,目光直接锁定孙掌事,故意高声喝道:“哪位是西市署仓曹孙掌事?”
孙吏员一愣,慌忙上前:“下官便是……”
信使展开一卷公文,朗声宣读:“吏部急令!西市署仓曹掌事孙德朗,行为不端,有伤风化,即日革去一切职务,交由京兆府查办!即刻执行!不得延误!”
公文念完,全场死寂。
孙掌事,不,现在他没了职务便直呼其名好了,孙德朗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不……不可能……这……”
跟随的几名衙役愣住了,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如今该怎么站队。
与此同时,另一顶软轿匆匆停在了叶氏净坊的不远处,一个穿着体面的老者从轿子里走出,快步跑向那个指挥打砸的那个管家身边,附耳急促地说了几句。
那个来闹事的管家脸色铁青,表情也是异彩纷呈,从嚣张到惊异,再到惶恐。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叶长安,那眼神带着威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仿佛见了鬼一样,低吼其他恶奴:“走!老爷让我们赶紧回去!”
叶长安抹净了嘴角的血,拍了拍身上的土,缓缓站起身来,冷笑道:“砸了我店里的生意,打了我店里的人,没个话儿就走,不合适吧?”
那个闹事的管家吓得腿都哆嗦了,用发抖的声音问道:“我照价赔偿您店里的所有东西,还有您和帮工的医药费,叶郎君意下如何?”
叶长安假装咳得更厉害了:“这不成吧,这点诚意都没有,还是对簿公堂算了。”
闹事的管家看到孙德朗不到一刻就被革职处罚,心下了然,这个叶长安不简单,于是恭恭敬敬地问:“叶郎君觉得如何赔偿合适?”
叶长安清清嗓子,厉声道:“污我净坊名声,这是其一;毁我店铺商货,这是其二;打我店铺良民,这是其三。要赔偿,呵呵,医药费外加损坏货物,我要十倍赔偿。”
闹事的管家暗自忖度,自觉赔偿不起,于是拱手向叶长安行礼:“小的有眼无珠,愿回去筹钱向您赔罪!”
叶长安知道这管家是在打哈哈拖延时间,但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这背后的人肯定跑不了,自己日后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于是松口让管家带着恶奴离开。
“不……冤枉啊,张大人……张大人救我!”那孙德朗徒劳地叫喊着,被差人一左一右架住胳膊粗暴地拖走了。
一场看似让叶氏净坊万劫不复的危机,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骤然消散。
围观的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他们看向叶十郎的目光,全都变了。
惊疑,探究,崇拜……各种神情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