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连郁归来后,温拂渔感觉自己最近更累了。
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修行课业,抱着她那不听话的骗子进行凝神修炼,如今她作为连郁唯二弟子之一,更成了剑道课上被重点关注,并且偶尔用以展示教学成果的典范。
平心而论,此前代课的三位仙尊虽风格迥异,但风评都很不错。
周茗月虽要求严苛,但语气温和点拨耐心,颇得女弟子敬爱;景川寡言少语,性情却纯直得有些木讷,常被胆大的弟子逗弄也从不真动怒;宋其旻脾气火爆,终日热血激昂,却偏偏常被自家徒弟直言顶撞,吃瘪的模样反倒冲淡了那份威严。
然而,连郁归来后,整个剑道场的氛围都变得严肃起来。
他并非疾言厉色之人,指导时甚至称得上轻声细语,从不厉声批评。但周身冰冷的气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以及那份无形的疏离感,都让一众弟子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几分。
就比如此刻站在温拂渔身边这位。
白诗茵是茗月仙尊的记名弟子,也是本届唯二的记名弟子之一。
她之所以认识白诗茵,是因为初次修炼时,这姑娘便像条小尾巴似的,总是默默出现在她身后不远处悄悄打量她。
连温溪柔都难得地主动凑过来提醒:“喂,那人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小心点。”
温拂渔循着视线望去,恰好捕捉到白诗茵慌忙躲闪的目光,一副“我不是我没有”的心虚模样。
直到那目光愈发不加掩饰,几乎要在她身上烧出个洞来,温拂渔才蹙眉转身,语气带上一丝不耐:“你究竟想做什么?”
少女像只受惊的兔子,被她的语气惊得跳了一下,面红耳赤地解释道:“我想……我想认识一下你……”
她这才明白,白诗茵因着同为记名弟子,又见她总是独来独往,便以为找到了同类,想与之结交。她性子慢热内向,另一位同期的亲传弟子早已融入师兄师姐的圈子,如今唯有温拂渔,似乎与她一般形单影只。
温拂渔想起自家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兄,默然片刻,只能干巴巴道:“我与我师兄……也不算很熟。”
谁知这话竟让白诗茵眼中瞬间迸发出光芒,自此以后,每次修炼必坚定地站在温拂渔身侧。
只是自连郁接手剑道课以来,白诗茵便总是深深埋着头,动作畏缩僵硬,连最基础的剑式都做得歪歪扭扭。
自然,她也收获了连郁最多的关注。
今日,连郁终于朝她走去,似乎要亲自纠正她的姿势。
然而,他刚抬起手,还未触及白诗茵的衣角,少女手一抖,木剑“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的,通过这几日的深入了解,温拂渔还了解到一件事:白诗茵恐男。
严重到无法与任何男性修士正常交谈,连与景川和宋其旻两位仙尊相处,也需避开视线才勉强自持。
而连郁……
他的存在本身,就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和疏离,恰恰是白诗茵最恐惧的类型。
其实温拂渔不是很理解她何独独对连郁反应如此剧烈。
但看着此刻颤抖着弯腰捡剑的少女,再瞥一眼旁边虽面色如常,眼神却隐约透出一丝无措的连郁,她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她主动出声道:“仙尊,弟子可以在一旁协助指导她。”
连郁目光转向她,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后淡淡应了一声“可”,随即便转身去查看他人,留给她们一个背影。
白诗茵几乎是立刻松了口气,投给温拂渔一个感激的眼神:“温温!太感谢你了,祝荣仙尊他……气场太可怕了!”
温拂渔一边纠正她的动作,一边低声道:“还好吧,只是如今性子冷了些。”
若碰上以前的连郁,指不定热的能把人给烤化。
白诗茵小声抱怨:“是因为你是他亲弟子,所以才没觉得。”
温拂渔不再接话,手上却猛地发力,将她一个错误的手臂姿势掰正,痛得白诗茵倒抽一口冷气,怒目而视。
“白诗茵。”温拂渔面无表情,“再分心,我便请仙尊亲自来教你。”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白诗茵立刻噤声,规规矩矩练到了最后。
课业结束后,白诗茵本想同温拂渔一道走,余光却瞥见连郁朝这边走来。她顿时停下脚步,撂下一句“明日见”便逃也似的溜了。
温拂渔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再看向已走到跟前的连郁。
虽然他如今已经与她熟知的那位少年不同,但他到底还是那个连郁,敏锐地捕捉到白诗茵那避之不及的态度,眸子里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黯然。
温拂渔内心叹息:实在是白诗茵那丫头太好懂了,是个人都会感到受伤。
索性她试图安慰道:“仙尊,白诗茵她……只是天生对异性有些畏惧,并非是针对您。”
连郁看着面前少女一脸认真地为他解释,似乎是怕他怪罪自己的朋友。
她一直都很重视身边人。
除了他。
他眼睫微颤,掩去眸中情绪,声音依旧平稳无波:“无碍。”顿了顿,又道,“回去吧。”
两人乘仙鹤返回听雪峰。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仙鹤已熟悉了温拂渔的气息,待她跃下后它并不立刻飞走,而是会在原地停留片刻,温顺地低下头,任由她轻轻抚摸它的羽毛或头顶,这才振翅远去。
连郁总是静立一旁,默许地看着这一幕,既不催促,也不评价。
直到那抹白影消失在天际,他才率先转身,走向听雪阁。
二人刚至阁前,便见柳无言风风火火地跑来,一手抱着剑,一手捏着张任务卷轴。
见到温拂渔,他立刻端起大师兄的架子,笑嘻嘻道:“师妹近日凝神可有好转?师兄我当年可是只用了三日便成功与樱墨心意相通了。”
说罢,他还特意晃了晃怀中那柄长剑。
温拂渔没理他的炫耀,目光瞬间被那柄剑吸引。
她一直觉得,剑修的剑似乎格外有灵性,也格外漂亮。比如连郁的三问,再比如柳无言这柄名为樱墨的剑。
樱墨剑鞘是独特的粉白色,其上墨色纹路晕染,如同落樱飘零雪中,非常好看。
比她那不听话的骗子好看。
“师兄的剑真美。”她看得有些出神,下意识地伸出手,“我能摸摸看吗?”
柳无言面色顿时一僵,一旁的连郁已出声制止,声音微沉:“拂渔,不可随意触碰他人的本命剑。”
温拂渔:?
没记错的话……以前你的本命剑不是随便让我碰吗?
她不解地追问:“为何不行?”
柳无言连忙解释:“师妹新入道,不知道很正常。本命剑于剑修而言,就像第二性命,尤其已经凝神合一的剑,剑灵与主人共生。若被外人触碰,剑灵易受惊扰,连带着剑修也会灵力滞涩,剑意难舒,与普通人无差。”
温拂渔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连郁,更加不解了:“这样吗?那会有人主动给别人碰本命剑吗?”
柳无言:“没有吧?谁会做到那种地步……”
“说不准。”连郁打断了他的话,“据剑主的意愿而定。”
柳无言:???
师尊,您当年可不是这么教我的!
您明明千叮万嘱,说本命剑绝不可轻易予人,尤其要警惕那些得到后又不珍惜之人。那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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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痛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老人家亲身经历过什么情伤呢!
温拂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算了,当时的连郁毕竟是剑修,他让自己碰剑应该有他自己的理由。
连郁目光转向柳无言:“你来这里就为展示爱剑?”
柳无言这才想起正事,连忙递上卷轴:“师尊,弟子明日有任务要执行,您看这听雪峰的打扫……”
温拂渔警觉,立马抬眸盯着他。
柳无言被她看得一怵,莫名心虚,赶紧补充:“啊,那个,师妹若是有意,也可同去,师兄保你一路安稳。”
新入门弟子基本没有能接取委托的资格,前期一般需跟随师兄师姐才有机会历练。温拂渔以前都是被连郁强行拉入的,她本身对执行任务没什么兴趣。
“这是有关云陵城一带的任务。”柳无言展开卷轴,快速说道,“近来有妖族胆大妄为,屡屡闯入城中作乱滋扰。虽未伤人性命,却行踪诡秘,弄得百姓人心惶惶,日夜难安……”
云陵城?
温拂渔脸色骤变。
怎么会?她离开尚不足半月,云陵城怎会突生妖患?
舅舅……舅舅他怎么样了?
温拂渔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柳无言的手腕,力道之大,令柳无言吃痛:“师兄,带我去。”
柳无言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手腕被捏地生疼:“师,师妹你别急,我没说不带你啊……”
“无言。”连郁在此刻终于再次出声,“你接此委托当真只为救人,而非借机逃避责罚?”
柳无言面色一僵,气势瞬间矮了半截,支吾道:“弟子……弟子确是心系百姓……”
“实话。”
柳无言垮下肩膀,哭丧着脸坦白:“师尊,这听雪峰实在太大了,从前扫到后,从东扫到西,弟子真的扫不动了……求师尊开恩……”
连郁丝毫不为所动:“此次责罚,是因你欺压同门师妹所致。一月结束后,还是由你二人共担,有何不妥?”
温拂渔此刻却已无心理会他们的对话,全部心神都系在卷轴上。
柳无言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急忙道:“师尊,你看师妹也对这委托很感兴趣,可否由我带着师妹一起前去,惩罚什么的回来再继续?”
他好在这些时日里贿赂贿赂师妹,让她也站在自己这边,归来后帮他求求情,减少点责罚时间。
连郁的目光落在温拂渔身上。
此刻她指尖用力,唇瓣紧抿,眉宇间满是深深的忧虑。
云陵城……
这地名,似乎有些耳熟。
他眸光微闪,心中已有决断,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不必了,本尊带她去便是。”
此话一出,不仅柳无言愕然,连温拂渔也猛地抬起头。
“师尊?这,这只是个丙级委托,何须劳您亲自……”
“既然是本尊弟子,谈何劳烦。此事就此定下,无言你的惩罚照旧执行,别妄想逃脱。”连郁转身朝阁内迈步,“拂渔,带上你的剑,准备开始今日的凝神修炼。”
“是,仙尊。”温拂渔低声应道。
柳无言哭丧着脸,悄悄拉住温拂渔的衣袖,眼神带着哀求,还想做最后挣扎:“师妹……”
他已明了,师尊这是铁了心的要惩罚他的懒惰,而他如今唯一能抱住的大腿就只有面前的师妹了。
温拂渔叹了口气,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承诺道:“待我归来,我便与师兄一同打扫吧。”
看在你带来了一个重要委托的份上。
柳无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虽对失去委托仍耿耿于怀,但可算不必再独自面对那漫无边际的清扫之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