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沈韫所说,天一亮高贵妃就急匆匆地来了东宫。
东宫内的侍者都未料到今日会来这么一位稀客,一时间个个都像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
“给贵妃娘娘请安。”
高贵妃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郯儿呢?”
“回贵妃娘娘的话,殿下不在宫中。”一位机灵的宫女站了出来。
“这么早他就不在宫中了?”高贵妃的双眸转了转,周郯不在,她恰好可以趁着这个时机去找柳祈拿香谱。
“罢了,本宫先进去等他。”
她抬起脚就往里走,周郯的东宫她可太熟悉了,穿过这条长廊就是一个院子,周郯在里面养了一只灰鸽,再往后绕就是一间宽敞的寝屋,从前澄如和周沛会借宿在此。
这里是东宫最深处,可设层层守卫,绝对放不出去一只苍蝇,柳祈一定被看守在这里。
她的脚步越来越急,那架势似乎要赶去救火一般。
周郯说过他若不在便不能轻易放人进来,以前的那些宫女差使都能挡回去,可独独今日来的是贵妃,他们这些奴婢哪敢挡贵妃的路?
“这可怎么办?被殿下知道了一定饶不了我们!”几个宫女急得直跺脚。
眼见着她就要穿过长廊了,那几个宫女都快把手掐破了也不敢阻拦一分。
犹豫再三,刚才站出来的那位宫女一咬牙大步冲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贵妃娘娘恕罪,今日殿下还未回来,还请娘娘在院中稍等片刻。”她的腰折下去一半,头上的珠花在颤,身体紧绷,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出。
高贵妃霎时冷下脸来,垂眼扫过面前的宫女“郯儿不在,本宫就连屋都不能进了吗?”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殿下吩咐了,东宫之内有敌国质子,殿下担心娘娘受到冲撞,特意嘱咐奴婢照看。”
这话倒是听起来漂亮,可这层糖衣太薄,甚至不用细品就能听得出另有其意。
高贵妃轻哼了一声“少拿这些话来糊弄我,今日我偏要见一见那质子。”
她抬脚往里走,那位宫女还想再拦,却被高贵妃身边的侍女用力推了一把。
“不长眼的东西,贵妃娘娘也是你敢拦的?”
“奴婢不敢,可、可殿下有令……”
话还未说完,一个清脆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那一巴掌可真是丝毫不留情,那位宫女的脸霎时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
“贵妃娘娘的话就不是话了?”
“不、不敢。”
眼看着高贵妃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长廊转角,那位宫女却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柳祈此刻正在院中悠闲地给鸽子喂食,那只鸽子对谁都亲近,唯独对柳祈高冷,那别别扭扭的样子跟沈韫简直如出一辙。
柳祈一边把手里的食物喂到它嘴里,一边抱怨“你有本事别来吃啊,喂你吃的还跟哄祖宗似的,怎么就对那个周郯那么温顺?给什么吃什么,怎么就在我面前挑食?”
鸽子发出咕咕声,眼珠不停转动,脖子转来转去,似乎对柳祈的话非常不赞同。
“怎么?还不服气?”柳祈用手里的竹片轻轻敲了一下它的脑袋“再挑食我不喂你了。”
这一次鸽子没有再发出抗议,而是扑打着翅膀飞到了一旁的树枝上。
它的眼睛十分警惕地盯着柳祈的身后,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奇怪,柳祈能感受到身后有一双脚慢慢逼近。
他镇定自若地转身,见到了雍容华贵的高贵妃。
“贵妃娘娘是来找我的?”他勾起唇,笑得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
高贵妃抬起下巴,连一个正眼也不肯给他“我是来找你拿东西的。”
她不屑于和柳祈这样的人交谈,柳祈看出来了,可他偏要让她不如意。
“我这儿有什么东西是贵妃娘娘感兴趣的?”他明知故问。
“你少给我装模作样。你哄骗我的女儿,让她把我们高家的香谱给你,这么久了你以为我当真不会追究吗?”
柳祈极其夸张地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香谱竟然是高家的?想不到高大人还喜欢这些。”
高贵妃冷笑“你当真不知道吗?芙蓉房内还有你送的香丸,天香阁买的。我不知道你接近芙蓉意欲何为,接近天香阁骗走香谱又是为了什么,但是柳祈,你的把戏该结束了。”
她伸出手来,语气颇不耐烦“交出香谱,我可以考虑饶你一次。”
柳祈笑出了声,不疾不徐地反问“香谱当真是高家的吗?不是高家的东西,贵妃娘娘凭什么如此理直气壮地管我要?”
“香谱不是高家的难道是你的!你今日是不打算交出香谱了?”
“我当然可以给你,骗来的就是骗来的,这香谱终归还是要物归原主。”柳祈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推到她面前,别有深意地说“贵妃娘娘可要拿稳了。”
香谱装在食盒里,这只食盒是之前周澄如拿过来的,今日再被高贵妃带回去十分合理,没有人会怀疑。
外面传来一阵声音,听起来像是周郯回来了。
高贵妃深知周郯疑心重,为了不让他怀疑,她急忙往回走。
外面的周郯已经得知她去找了柳祈,也疾步赶来,两人恰好在长廊转角处撞上。
“郯儿。”高贵妃伸手扶了扶脑袋上摇晃的步摇,紧张地大口喘气“你这么早去了哪儿?”
周郯的目光从她那神色慌张的脸上落到空无一人的身后,再到身旁比女提着的一个食盒上。
最后问道“贵妃娘娘这是去找柳祈?”
高贵妃矢口否认“当然不是了,我是来找你的。只不过你不在,我便想来看看你那不争气的妹妹成天挂在嘴边的柳公子是何人。”
“上一次宫宴,娘娘应该见过他。”
“是见过,可印象不深。你也知道你妹妹最近被这人迷了眼了,成天成天往东宫跑,这不我今日还发现她把食盒留在这儿了。”贵妃不着痕迹地将略显突兀的食盒一笔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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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她了,提起她我就来气。郯儿近日忙什么呢?怎么大早上就不见人影?”
周郯虽还有疑虑,却碍于高贵妃的身份不便多问,索性将此事暂放一边。
“近日显弟出事,父皇忧心万分,我便多陪了他一会儿。”
巧了,他正好提到周显的事,高贵妃便借此开口“你可知道显儿的案子办得如何了?”
周郯知道她想问什么,递了个眼色遣退了身边的人,又将她带到书房。
“周显应该翻不了身了。”
“太好了。”高贵妃虽这么说,可脸上只有半分开心之意,随之而来的是如潮水一般的重重担忧“那……那赵绰?”
“赵绰?”周郯拧眉“娘娘要保他?”
“当然不是。只是他说了些疯话,恐怕对我们不利。”
疯话。哼,的确是疯话。
周郯手中还捏着那张沈韫留下的小的可怜的密信,上面写着:赵绰反水,供出蛊虫。
周郯的脸色越来越沉,高贵妃的心越来越紧。
“郯儿,我们该怎么办?赵绰还指认高大人收受钱财聘他上任,昨夜高大人已经被执御司带走了。”
“娘娘何必惊慌?”周郯声音阴沉“只要高大人咬死不认,执御司搜集罪证也得花些功夫。”
“可最后呢?执御司总归是会找到罪证的,到时候高大人怎么办?”
“不过是滥用职权,罪不至死。”如今他才真的是如临深渊,稍有不慎,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高贵妃心中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可赵绰是当初为郯儿你选的人啊,若不是你需要提刑司有趁手的棋子,高大人怎么可能提拔赵绰?”
“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要怪我了?”周郯冷声道“赵绰在提刑司可不止是为我一个人谋利,他上任以来是谁收受贿赂,是谁逃过检举?贵妃娘娘不如想想他为什么突然反水供出高大人吧!”
“还不是因为我们让他供出橘皮案的始终,可这也是按郯儿你的意思来办的。”
“我的意思?就连这么一件小事你们都做不到?贵妃娘娘可知道他昨夜翻供受影响的不止高大人!我从没说过我不帮高家,可如今我已是自身难保,贵妃娘娘还希望我能做些什么呢?”
“郯儿的意思是你帮不了我了?”
周郯心烦意乱,仿佛有一把火烧在身上。他烦躁地闭了闭眼沉声说“贵妃娘娘请回吧。”
高贵妃惊诧万分,冷哼一声“周郯,你这是为了保全你的太子之位,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是吗?”
周郯没有答话,揉着眉心,大声叫来外面的宫女“来人,送贵妃娘娘回去。”
门被推开,站在外面的宫女肿着半张脸走了进来,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轿辇已备好,贵妃娘娘请。”
高贵妃恨恨地瞪着周郯,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来“好。好的很周郯,我真是选错了人,当年就不该替你送去山檀,如今倒让我高家莫名其妙变成了罪魁祸首。既然你绝情在先,那就别怪高家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