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一早便去了太医院,太医说的症状与昨晚叠锦提到的相差无几。
如此一来,橘皮便是周呈咳疾久治无效的原因了。
对此沈韫和太医都震惊非常,连太医院都不曾发现的病因,周郯又是如何得知的?
况且并非每副药中都含有橘皮,如果周郯不说的话,是没有谁会怀疑到它身上的。
周郑为何要将此事说出来?
难道他想祸水东引?
那这祸水会引到谁的身上呢?
沈韫想起了东宫的那位婢女说的,橘皮脯是太子妃亲手做的,橘皮是几位皇子亲自挑选。
难道太子之死会和这些人有关吗?
这些可都是与他至亲至爱之人,他们真的是推动这场悲剧的一员吗?
沈韫不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偌大的金殿犹如一座漂亮的地狱,恶魔在其中横行,兄弟不是兄弟,真心掺杂假意。
沈韫本该就此打住,回执御司汇报情况,杜蘅会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一切都按着周郯所想的那样发展。
但她并不想只做他手中的飞奴。
从执御司出来她便去了永都最大的一家果脯铺子,她昨日带回去的橘皮脯就是从这里买的。
掌柜见她来了,兴高采烈地迎上前“这位大人需要些什么?昨日的橘皮脯好吃吗?我没骗你吧,我这里的橘皮脯可是永都最好吃的!”
沈韫环顾四周,除了两个买东西的妇人便没发现什么别的人了。
于是她故意做出一副怀疑的神情“永都最好吃的橘皮脯不应该在宫中吗?”
“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宫中的橘皮脯小人也打听过,不过是用的淮州的橘皮,别的工序与小人的一模一样!宫中是什么味道,小人的橘皮脯就是什么味道!”
“你这橘皮难道也是从淮州运来的?”
“大人放心,是淮州橘皮不假。”
“可淮州的橘皮多为官家采买之物,你是如何买得了的?”
“大人有所不知,淮州橘皮在入永都城时便会经过筛选,好的橘皮送入宫内,次等橘皮运回淮州。这一路上耗时费力,如此运回去淮州的百姓难免有说法,于是掌管采买的大人便私下默许了我们这些商贩买走次等品。”
沈韫目光一转,愈发好奇“既然是私下倒卖,你为何还敢如此明目张胆?”
掌柜夸张地抬起眉毛,低声说“三年前淮州的橘皮就不再只是官家采买之物了,听说宫中以前的太子爱吃橘皮,所以宫里才大量采买,后来太子没了,橘皮也不讨喜了。”
周呈,橘皮。连永都城内也知道这二者有关联?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以前采买的大人与小人说的,那大人早就高升做了度支司的司尹,当年他不过是从淮州运橘皮的跑腿官,受皇子提拔才做了高官。”
度支司的司尹不是柴争吗?他竟还是采买橘皮的人?
沈韫疑团满腹,侧身时碰巧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追到门口,看清了是谁。
一袭白衣,长身玉立,正与身旁的美人低声交谈着。
柳祈?他怎么会在宫外?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沈韫仔细看了他的周围,周沛和周澄如都不在,身旁的那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高府的承云。
沈韫忍不住抬脚跟了上去,二人进了一家香铺。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柳祈便拿着一只漂亮的盒子走了出来。
承云跟在他身后,跟他嘱咐着什么,沈榅好像听到了山檀二字。
她正欲上前,又看见高洵从里而出来,亲昵地站在承云身边。
他的声音比承云大多了,以至于沈榅能轻松听到他在说什么。
“柳公子费心了。”
柳祈微微颌首道“是承云姑娘费心了,这香是她帮我选的。”
高洵轻轻揽着承云的肩,语气间藏不住的喜爱“承云是最懂香的,你请她帮忙算是请对人了。”
“是啊,幸好有承云姑娘在,可算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不知高公子今晚是否得空?我也想答谢二位。”
高洵低头看向怀中之人,轻声询问她的意见。
见她点了点头,他才说道“好啊,那就全听柳公子安排了。”
不远处的沈韫皱紧了眉头。
待高洵与承云一走,她便立马追上柳祈,不等柳祈反应过来就将他拽进了一条小巷。
碍于柳祈肩上的伤,沈韫收了几分力,不至于伤着他。
“怀珠?”柳祈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沈韫还拽着他的衣领,手臂抵在他的喉咙处。
她的脸上十分难看,盯着他和他手里的那个盒子。
“你去找高洵做什么?这里面装着什么?”
柳祈的嘴角沉了下去“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为了找你爹娘,还真打算真心实意地为执御司办事了?”
沈韫本就对他怀有疑虑,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她便更加确信是柳祈告诉了周郯自己的秘密。
怒火冲昏了头脑,沈韫将柳祈狠狠推到墙上,后背撞上墙的瞬间,柳祈手中的盒子应声落地,里面的香丸滚了出来。
柳祈正欲低头查看,抵在他脖子上的手便用力往下压了几分,他的呼吸霎时急促了起来。
“你为何要与周郯说我的事?”
柳祈疼得微微皱眉,红润的眼中带着一丝愠色。
他别开眼,费力反问“你在说什么?”
“我爹娘的事难道不是你告诉周郯的?”
柳祈又惊又恼,恨恨地盯着她,冷笑一声“在沈大人眼中我连疑犯都算不上了,什么祸事都是我做的是吗?”
还在狡辩。
沈韫怒道“我只跟你一人说过此事,若不是你还能有谁知道!”
柳祈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牵扯着伤口隐隐作痛,他不再说话,甚至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沈韫以为他还会再说些什么,或是让自己愧疚,或是抵死不认。
以他那张嘴,就算编些谎来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沈韫甚至想到了他也许会提起她背叛他的事,好让沈韫无话可说。
可他没有,他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十分安静地闭上眼,如同那日在马车上一样。
沈韫松开手,与他撤开距离。
狄窄的小巷之中二人呼吸交错,谁也不肯先看对方一眼。
“沈大人可看清楚了?盒中装着的是香丸,沈大人还有别的问题吗?”
沈韫没有说话。
难道真的不是他告诉周郯的?可除了他还会有谁?
柳祈侧过头,目光在沈韫薄情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抬脚走出了巷子。
沈韫将地上的香丸带了回去,叠锦一眼便认出来了这香丸的出处。
“大人去了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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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
“你怎么知道?”
沈韫顺着叠锦的目光看去,发现她盯着自己手里的盒子。
那盒子的外观不过有一株兰花,没什么特别的。
“怎么?你认识这盒子?”沈韫又问。
叠锦指向兰花旁的小字,刻着高字。
“这是高公子的产业,朝中的官员经常在这里买香。”
“你说的高公子是高洵?”
“是啊,他是高大人的独子,本该仕途坦荡,可惜一心只想经商,高大人为此万分忧心。”
高洵的产业,竟是天香阁。
柳祈也知道吗?
沈韫打开盒子,递到叠锦跟前“那你知道这里面的香丸是什么吗?”
叠锦闻了闻,摇头道“我对香一窍不通,只知道东宫常用的几种香,这个味道倒从没闻到过。”
沈韫又将盒子盖上,想起了正事“你知道柴争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大人怎么会对柴大人感兴趣?”
沈韫早已预料她会追问,于是故意搬出执御司来。
“今日回执御司时与杜大人谈起了一些事,便对柴大人有些兴趣。”
叠锦的神色倒是看不出一丝变化,不急不慢地说“柴大人以前是个小官,听说是立了功才被提拔至度支司。”
“被谁提拔?”
“好像是四皇子。”
“周显?”
这么说来,周郯想将此事推至周显身上?
沈韫回到书房,盯着一堆文书发愁。
杜蘅那边怕是只会查到周显,可她若是想要在周郯面前占据上风她就必须抓住周郯的把柄。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韫忽然感到一阵灼热,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仿佛正在被刀剜一般。
窒息的恐惧再次蔓延上来,沈韫都快忘了她的身上还有毒未解。
可柳祈给她吃的那颗解药明明就已经解了毒,为何还会毒发?
难道那颗解药只能解一时之毒?
沈韫强撑着身子,将书房的门抵住。
奇怪的是这次毒发并不像上次那样严重,她的眼睛还能看见,她也还能挪动身子。
该死的王濯,下的什么奇毒,竟还真的无药可解。
窗外有人走动,沈韫赶紧吹灭了烛火,靠在门上屏住呼吸。
那人的脚步声听着不是叠锦的,走动十分小心,倒像是贼。
沈韫抓住腰间的长剑,却连拔出剑防身的力气都没有。
那伙贼人似乎没有打算破门而入,沈韫听到了搬运木柴的声音。
两支火把被点燃,橙红的火舌狂肆地翻涌,他们的影子清晰地映照在窗上。
他们想烧了书房!
可她从未得罪过谁,为何门外的人独独要烧书房?
沈韫的目光落在那堆文书上,周郯的话在耳边回响。
“沈大人放心,只需要查到此处,之后的事便不会再与沈大人有关了。”
她早就猜到了周郯不会放任这样一个威胁存在,这些文书他一定会想办法处理掉。
所以这就是他想到的办法,查出苗头,销毁罪证,祸水东引,完美脱身。
浓烟很快就钻进屋内,沈韫好不容易才打开房门,可大火烧得正旺,火苗贪婪地探入屋内,仿佛要在这寒夜中烧个尽兴。
沈韫没有力气冲出去,大火烧得哗哗作响,如地狱中鬼魅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