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狄加愣了一下，顾不上心口被大力锤到的阵痛，他的鼻尖顿时一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系统听见祁帘栅这句话，撇了撇嘴：“你也太不要脸了，这房子大头都是人家出的，客厅可不就是人家的，能让你坐到这个沙发上都是抬举你了。”
祁帘栅的面色有些僵硬，但好在这个角度，狄加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祁帘栅无语解释道：“这只是一种象征的手法好吧？没说真的把他的卧室门一直打开。”
“切。”系统嫌弃回了一声，“就你？还象征？”
“当然。”祁帘栅回道。
他和系统一人一统聊着天，没注意到自己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把狄加圈在怀里。
狄加一直很乖巧，被祁帘栅揽着，也不动。
直到祁帘栅胳膊有些酸，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没松开狄加。
祁帘栅赶紧放开狄加，想了想觉得有些刻意，又捏了捏他的肩膀。
狄加这会儿心情平复了不少，他看着祁帘栅，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
狄加站起身，走到厨房，给祁帘栅端来一杯饮料。
祁帘栅接过来，看着狄加在自己身边坐下，狄加拿起遥控器，下意识就打开了电视。
等狄加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才后知后觉把遥控器放下，看了祁帘栅一眼，就准备去将电视关了。
祁帘栅突然开口：“狄加，我和木鱼现在是你的朋友，但我不知道未来我们的关系会不会变化。”
“我希望，你能接受一段友情变动。”祁帘栅见狄加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僵了下来，解释道，“你跟我有一段时间很像，所以我不想让你变得跟我一样。”
“在一段友情正浓时，学会享受当下的亲密情感，但在友情淡出时，也能坦然接受。”祁帘栅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其正经，他认真地看着狄加，让狄加避无可避。
“我知道长久地缺失一种情感，会让你格外珍视现在的一切，但我不希望你把这一切当成救命稻草，牢牢抓住，因为一旦失去……”
狄加回视着祁帘栅，他的瞳孔轻轻颤动了几下，看见祁帘栅似乎是叹了口气。
“但是我很希望能一直和你当朋友。”祁帘栅看着狄加，扯了扯唇角，“无论怎样，至少当下是美好的，其实……哎，”
祁帘栅再次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形容某些事，我也不相信，不对，不希望我们之间……这样说也不太准确，我只是想说……”
祁帘栅少见形容不出来自己的想法，狄加看着祁帘栅有些忙乱的样子，突然眼角淡淡弯了一下。
“熊猫老师。”狄加只是说了这四个字，就没在继续下去。
祁帘栅自暴自弃，放弃了继续组织语言的想法。
狄加看着一向成熟的祁帘栅露出这副表情，突然感觉他们有些像，都在有些方面显得笨拙。
狄加一直笨拙地对待周围的人和事，小心翼翼，生怕这种看不见的东西转瞬即逝。
而祁帘栅，虽然狄加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是他总觉得，祁帘栅在某些时候，对事情抱有过分天真的期盼。
“相信会越来越好。”祁帘栅最终说道，狄加点了点头。
“还有，”祁帘栅又补充了一句，“下次漫展你cos什么角色？”
狄加一愣，没想到祁帘栅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漫展好像有点上头，我被二次元文化毒害了。”祁帘栅痛苦抱头。
狄加看着他有些中二的表现，再次默默点了点头。
祁帘栅一抬头，就看见狄加的小动作。
“狄加！”祁帘栅突然出声，“你在笑我。”
狄加下意识就想要解释，但他突然想到什么，只配合地弯了弯眼睛。
祁帘栅还要说什么，突然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祁帘栅，你又有单了。”
祁帘栅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系统继续说道：“这回单主点名要毛流感假发，没按你的低价给，直接给你开了一百，毛胚和邮费另算。”
祁帘栅一听这话，立刻拿出手机查看，果然看见系统说的那条留言。
“来大单了。”祁帘栅笑眯眯跟狄加说了一声，就搬来自己的抿嘴哥，找来一个毛胚做造型。
“看来今晚我们又得吸毒了。”祁帘栅对狄加无奈说道，语气中却满是兴奋。
狄加见祁帘栅认真起来，没想打扰他，但是这个时候，他确实不想一个人待在小房间里。
想了想，狄加还是在祁帘栅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不时看两眼祁帘栅做假发的进度，顺便和祁帘栅一起分担发胶的毒气。
狄加感觉到自己的身边终于有了活气，让他心中舒缓了几分。
他第一次觉得，不管在干什么，身边有个人在不断发出声音，就是一件让人很安心的事。
祁帘栅照着角色的人设图，先在假发上分好区，就开始一层层修剪打薄。
狄加索性把电脑搬了出来，在一旁的沙发上工作。
“我怎么感觉，你和狄加这样还怪温馨的？”系统迟疑开口。
祁帘栅听见他的话，转头看了一眼狄加，愣了一下，他在脑海里回道：“怎么感觉狄加转变的这么快？”
“有吗？”系统鄙夷道，“亏你还天天和他待在一起，都没发现他最近变了很多吗？平常你在家的时候，他几乎就没关在卧室里。”
祁帘栅一想，还真是这样。
他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是他帮狄加扔了外卖袋，还是他第一次给狄加和木鱼做了顿饭，总之他和狄加越来越熟，他似乎在两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逐渐弥补了这间房子缺失的一部分。
祁帘栅突然就很想问，也直接问了出来：“你挣的钱应该足够支付房租，为什么同意找合租室友？”
狄加听到这句话愣在原地，他下意识就想回避这个话题，但是看着祁帘栅，他想自己不能再被困在原地了。
狄加还是诚实说道：“我看见你在网上发的寻房启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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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帘栅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意外问系统：“你还帮我发寻房启事了？”
“当时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暂时发了一下。”系统回道，“不然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祁帘栅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惊悚：“你该不会，就是按照给房东的话术发的吧？”
“不然呢？”系统翻了个白眼，就在祁帘栅感觉自己要死了时，系统话音一转，“也不完全是吧，毕竟为了人设，我不能直接把你的‘悲惨人生’写出来啊？”
“不然这也太假了吧？”系统没好气道，“谁会相信一个饱受磨难的小男孩会把自己的经历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我当然得暗示啊？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祁帘栅听完这话，不但没感觉自己心里好了一点，反而感觉更不妙了。
他笑容有些僵硬地看向狄加，“那个，我其实没有那么悲惨的。”
狄加赶紧点点头，丝毫不给悲惨男孩祁帘栅增加心理负担。
祁帘栅没忍住还是道：“所以你就说自己付不起房费，让房东再找一个人？”
狄加这回有些犹豫，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祁帘栅大致知道狄加就是这么想的，大概是出于一种同理心，所以狄加最初对祁帘栅就是有好感的，才没对他大半夜站自己房间门口有什么过多解读。
祁帘栅在心中庆幸两秒，尴尬地转过头继续做自己的假发。
“你就知足吧，有我这么好的统子在旁边给你出谋划策，你简直太幸福了好吧。”系统评价道，“我要是你，就得对我三拜九叩，感恩戴德。”
祁帘栅无奈点头，他深吸一口气，把这尴尬事抛在脑后，才能静下心来继续做假发。
他这一工作，就有些废寝忘食的架势，等他再次抬头看时间，发现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而狄加还在沙发上敲着键盘。
祁帘栅停下来，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哈欠。
他困倦地眨了下眼睛，向沙发上问道：“还在忙？”
狄加听到他的声音，点点头，想了一下，狄加还是补充了一句：“也可以明天忙，不急。”
“但是你睡不着？”祁帘栅替他补完了没说完的话。
狄加没说话。
他自从发现自己只有晚上能肆无忌惮地拉开窗帘，偷窥外面的世界起，就再也没有早睡过，只为了能多享受一些自然的光亮。
再加上晚上可以避开家里所有的人，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存在世上，反倒比白天安心。
久而久之，狄加熬夜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晚，有时几乎能通宵。
他苍白的皮肤配合着浓郁的黑眼圈，让祁帘栅第一次晚上看见他时还吓了一跳。
祁帘栅正想对狄加说自己熬不住了，准备先睡，狄加开口了：“我适合晚上。”
祁帘栅再次转过头，看着狄加银白的头发，他浑身皮肤的颜色太过苍白，和夜晚清冷的色调融在一起。
他确实很适合黑夜，但是祁帘栅说道：“你喜欢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