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帘栅眼睁睁看着木鱼跑过来，眼中带着笑，在他面前停下。
木鱼踮起脚，发现身高不够，又跑到一边，直接站在床上，手悬空在祁帘栅头上摸了摸，激动地说了句：“好乖啊。”
祁帘栅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看着木鱼的姨母笑，不禁背后一凉，打了个哆嗦。
木鱼眼睛亮亮地看着祁帘栅，嘴里说出的话却和她的外表极为不符：“小兔子，别躲呀，桀桀桀。”
“你别这样，”祁帘栅面色有些僵硬，“太不正常了。”
于此同时，敲门声再次响起。木鱼脸色一变，转头的功夫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立刻恢复正常，一本正经道：“熊猫老师，快去工作吧。”
祁帘栅被木鱼飞快变化的态度弄得有些愣神，心有余悸地赶去化妆。
等他化好妆，就见木鱼对他眨了下眼，祁帘栅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转头就听见客妹小声问木鱼：“老师，他怎么看起来这么怕你啊？”
木鱼微笑道：“有吗？我觉得我还是挺亲和的呀。”
“你太奇怪了。”祁帘栅面无表情开口。
木鱼转过头，威胁似的对祁帘栅呲了呲牙，祁帘栅立刻闭嘴。
等木鱼化完妆后，她的魔掌就落在了祁帘栅身上。木鱼拿着一堆化妆品，不怀好意地靠近祁帘栅。
“哎你干嘛？”祁帘栅向后躲去。
“你躲什么？”木鱼看祁帘栅一个大男人被她吓成这样，撇了撇嘴，“这不是昨天说好的，我免费给你化一次妆？”
“哦，”祁帘栅答应完才反应过来，“等等，我不想cos祁帘栅了。”
木鱼拿着化妆品疑惑道：“为什么？你昨天不还挺想cos的吗？”
祁帘栅一时说不出话，他有些无语，他那哪是想cos，分明是不想自己的脸被木鱼丢得太过。
“那行。”木鱼倒是没什么纠结的，“你不想cos祁帘栅，那就换一个，我带的cos服随你选。”
“哎，不愧是我，多大度啊。”木鱼说着满意地笑了笑。
祁帘栅看着那一堆奇形怪状的衣服，头有些发晕，他实在认不出这些都是什么角色，半天也选不出一个来。
木鱼托了托腮，认真思考起祁帘栅适合哪个，“要不这个吧？吸血鬼，感觉你的气质和他挺像的。”
祁帘栅有些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我和吸血鬼像吗？”
木鱼点点头，“挺像的，不过你看过这个番没，时间挺早了，还得看你自己喜不喜欢这个角色。”
祁帘栅犹豫起来，他确实压根没看过木鱼说的番，连她说的这个人物是谁都不知道，祁帘栅下意识就要拒绝。
但不知为何，祁帘栅突然犹豫起来。木鱼看起来很强势，但是她一直没有逼迫过祁帘栅做什么事情，反而在一直询问他的意见。
祁帘栅其实不太明白木鱼还有其他人对于cos的热衷，但木鱼却以为他懂，好像某种东西成为了他们这个圈子的共识。
祁帘栅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很久之前，他也如此热烈而又真挚地做着一件事。
祁帘栅看着木鱼期待的眼神，把那句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木鱼见祁帘栅半天没说话，一丝失落闪过眼底，但她很快调整好心态，“算了算了，毕竟这个番也不是人人都喜欢，要是实在不喜欢也没必要勉强自己。”
“我说的话一直有效哦，等你下次有什么很喜欢的角色cos的时候再来找我，我还是免费给你画一次。”木鱼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情绪尽数收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不着边际，“毕竟我可是人美心善的木鱼小姐姐嘛。”
祁帘栅没接话，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我确实没看过这个番，但是也想试试cos一个角色，但是这样会不会不尊重这个角色？”
祁帘栅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只是看木鱼这么热衷于cos，想自己体验一下，了解一下这群人为什么这么喜欢cos，但他又确实不了解这些角色，无法对旁人的喜欢做出回应。
听祁帘栅这么说，木鱼也认真思考起来，“其实我也不清楚，这种事在网上也有过，大多是有人想蹭角色热度。”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找个自己喜欢的角色cos，因为这样你也会更开心一些吧，”木鱼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过头盯着祁帘栅，“你该不会是为了不让我扫兴，才勉强答应的吧？”
祁帘栅确实有一部分这种想法，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木鱼赶紧开口：“喂，你可不要老是抱着这种想法，讨好型人格可不行，总是让自己难受。”
“我没有。”祁帘栅叹了口气，“我只是单纯想cos一下。”
“哦，那还好。”木鱼说着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木鱼小姐姐又遇上一个迷途少年了。”
“下次再说吧。”木鱼拍了拍祁帘栅的肩，“你今天先干好工作，要是今天晚上回去没一个差评，我就给你多奖励一百块怎么样？”
祁帘栅听见有钱赚，一下从刚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他立刻应道：“行。”
随着时间越接近上午，来的人越多，祁帘栅给各种卤蛋抹白，手法也越发熟练起来。
不出意外，两人又忙活到了下午两点才吃上饭。
这才短短两天，祁帘栅就感觉自己的胃开始抗议，一直往外冒酸水。
他看木鱼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由衷感叹道：“你胃真好。”
“生活所迫。”木鱼揉了揉自己的胃，“它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胃了，应该自己学会适应生活。”
祁帘栅被她的言论说得一愣一愣的，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
木鱼见饭一上桌，就开始狼吞虎咽。
祁帘栅实在赶不上她的吃饭速度，索性按照自己正常的速度吃。
等他们吃完饭，木鱼这回没有往漫展跑，她带着祁帘栅在漫展附近找了个湖，让祁帘栅帮忙拍两张照。
祁帘栅接过木鱼手中的手机，木鱼向前走去，祁帘栅来回摆弄了一下，才找到拍照的按键。
他重新把摄像头对准木鱼，丝毫没意识到他把木鱼精心寻找的构图角度破坏了，木鱼正好转过身，摆了一个她自认为非常满意的姿势。
祁帘栅勉强给她拍了两张，他之前见过类似的东西，但是没上手自己拍过。他勉强捕捉着木鱼的姿势，堪堪在她换动作前拍到。
木鱼拍了一阵，又带着祁帘栅找到另一个适合拍照的地方，继续摆起姿势。
她拍了两张，发现祁帘栅拍照的角度很奇怪，木鱼一边摆着姿势，一边对祁帘栅说道：“你手机稍微往下拿一点，这个角度显得我腿长。”
祁帘栅按照她的指示，手机往下举了点，结果就看见木鱼明显的双下巴，脸和身子连成一片，本来能完全拍进去的腿也只剩一半了。
祁帘栅虽然不明白木鱼的审美，但还是尊重每个人的审美差异，给木鱼拍了几张“好看”照片。
“好了，给我看看吧。”木鱼一想到自己今天拍了这么多好看照片，心情止不住地好起来。
祁帘栅见木鱼心情好，很有自信地把手机还给她。
木鱼点开相册，第一张照片就让她愣在原地。从下到上的角度，将木鱼全身上下所有的缺点都暴露出来。
祁帘栅刚好在她要换动作的一瞬间拍下照片，画面模糊，差点将她的五官从脸上摘下来。
木鱼安慰自己这是最后一张照片，没拍好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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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木鱼开始翻看照片，每一张都刷新了她的认知。
祁帘栅在旁边眼睁睁看着木鱼从微笑变成冷笑，再到一边冷笑一边看着自己。
祁帘栅只觉得背后一个劲地吹凉风，一股冷意不知何时涌上心头。
“你故意的！”木鱼强压怒火出声。
祁帘栅完全没听出来木鱼语气中的怒意，疑惑道：“什么故意？”
“你这照片，拍得就没一张能看的。”木鱼瞪起眼，“你给我解释解释。”
祁帘栅偏过头偷看了一眼自己拍的照片，确实很模糊，祁帘栅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手不太稳，拍照的时候太抖了。”
“是这个问题吗！”木鱼闭了闭眼，明显更生气了。
“我角度没找对？”祁帘栅的声音明显弱了几分。
“不然呢？”木鱼气道。
祁帘栅也有些不能直视他拍的那些照片，提议道：“我这回注意点，重新给你拍几张吧。”
“这还差不多。”木鱼依旧生气，把手机塞祁帘栅手里，又开始摆起动作。
祁帘栅不敢耽搁，这回将手机拿稳，继续给木鱼拍照。
木鱼已经摸清祁帘栅的拍照水平，她这回长心眼了，每个姿势都要指挥着祁帘栅换个角度拍。
才拍了两三张，木鱼就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祁帘栅把照片交给木鱼，木鱼瞥了他一眼，才开始看照片。
祁帘栅眼睁睁看着木鱼的表情从胸有成竹变成一言难尽，木鱼最终抬起头，看着祁帘栅热出的满头大汗，叹了口气：“算了，这大概就是天赋吧。”
木鱼索性自拍了两张，祁帘栅默默站到一边，有些心虚。
木鱼气鼓鼓地拍了两张照片，用她试了几百遍才试出来的最佳拍照角度，拍得还不错，就是在相册里看起来略微有些千篇一律了。
木鱼心里舒服了不少，她准备收工，刚走几步，就看见站在一边的祁帘栅。
木鱼犹豫几秒，还是对着祁帘栅招了招手，“熊猫老师，我们自拍两张，记录一下第一次见面吧。”
“啊？哦。”祁帘栅被木鱼拉着，还没怎么准备好，就在木鱼相机里留下了一个呆愣的侧脸。
木鱼邪恶一笑，“我到时候发社交软件啊，熊猫老师。”
祁帘栅看着自己模糊的侧脸，表情像个二傻子，他拒绝道：“不要。”
木鱼哼了一声，“逗你的，谁让你给我拍成那样。”
她再次举起手机，见手机里的祁帘栅表情还是比较僵硬，看起来不常拍照，没什么经验。
木鱼说道：“熊猫老师，拍照表情别这么严肃，笑一下。”说着木鱼示范着笑了起来。
祁帘栅被她感染，笑了一下，木鱼立刻按下拍摄键，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又如常过了一天，漫展结束了。
木鱼在宾馆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祁帘栅也拿到了两天工钱，存款马上能过四位数。
“熊猫老师，你怎么走啊？”木鱼将最后一盒化妆品装进包里，起身准备离开。
祁帘栅想了想，“坐地铁吧。”
“那巧了，我也是。”木鱼拖上行李箱，“走吧，一起去地铁站？”
“好。”
祁帘栅和木鱼走到地铁站，一直有些沉默，他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和木鱼告别。
还是木鱼先冲祁帘栅招了招手，“熊猫老师，再见。”
祁帘栅也学着她的样子招了招手，“木鱼老师，再见。”
木鱼顺着人流离去，祁帘栅目送着她。
夕阳照在祁帘栅脸上，祁帘栅闭上眼，感受着一道道阴影从自己身边离去，人流不知何时失去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