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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七夕番外】日常系七夕[番外]

作者:小懿同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半夜,我梦见爸爸变成猪了。


    不是那种粉嫩可爱的小香猪,而是那种在泥潭里打滚、哼哼唧唧、鬃毛都打了结的野猪!梦里,他还在一个巨大的、泥泞不堪的坑里欢快地蹦跶,四只蹄子溅起浑浊的泥点,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满足声音,那双和我极其相似的蓝眼睛透过泥浆,还得意洋洋地朝我眨了眨!


    “噗噜——!宝贝!这泥坑超棒!快来试试——!”梦里,他甚至口吐人言,发出邀请!


    “不要——!”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砰砰狂跳,后背惊出一层薄汗。


    黑暗中,我大口喘着气,试图将梦里那只撒欢的泥猪形象从脑海里驱逐出去。上帝啊,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噩梦!是因为睡前刷到了太多乡村养猪视频,还是潜意识里对老爸那种不管不顾、偶尔脱线行为的具象化抗议?


    “爱……?”身旁传来带着浓浓睡意的、模糊的声音。一只温暖的手摸索着伸过来,轻轻搭在我的腰侧,“怎么了?做噩梦了?”


    是玲王。他被我的动静惊醒了,声音沙哑而柔软,带着全然的关切,完全不见白日里的精明锐利。紫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地贴在额角,在透过窗帘缝隙的微弱月光下,像上好的绸缎。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惊魂未定地点点头,尽管知道他可能看不清楚。“嗯……”我小声嘟囔,有点难以启齿,“……梦见我爸了。”


    “叔叔?”玲王的意识似乎清醒了些,手臂微微用力,将我揽得更近些,下巴抵着我的发顶,声音闷闷的,“梦到他什么了?他又在梦里做了什么不靠谱的事?”他的语气里带着了然的笑意,显然对我爸的跳脱风格深有体会。


    我憋着笑,把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闷声闷气地说:“……我梦见他变成了一头猪。”


    “……嗯?”玲王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


    “还在跳泥坑,”我补充道,肩膀开始忍不住抖动,“跳得可欢了,还邀请我一起……”


    黑暗中,我感觉到玲王的胸腔开始轻微地震动,抵在我发顶的下巴也绷紧了,似乎在极力忍耐。半晌,他带着难以置信的、压抑着爆笑冲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跳、跳泥坑?猪?伊戈尔叔叔?”


    “嗯!”我重重点头,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浑身都是泥!还在哼唧!”


    “噗——哈哈哈……”玲王再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胸腔的震动传递到我身上,温暖而令人安心。他把我搂得更紧,笑声压抑却愉悦,“我的天……伊戈尔叔叔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做这种梦,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哈哈哈……跳泥坑……还挺符合他的风格……”


    “是吧是吧!”我也笑得止不住,又怕吵醒另一边的人,只能把脸更深地埋进玲王怀里,身体因为压抑笑声而微微发抖。我们像两个偷吃了糖怕被发现的孩子,在深夜的床上分享着一个荒诞却好笑的秘密,紧密相贴的身体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和欢愉的颤动。


    笑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气来,轻轻从玲王怀里抬起头。虽然梦的惊吓余波还在,但此刻被玲王的温暖和笑意包围,那点荒诞感早已被驱散,只剩下一种亲昵的、共享秘密的甜蜜。


    对了,凪呢?刚才我们笑得虽然压抑,但动静也不小,不会把他吵醒了吧?他那家伙,起床气可不小,要是被吵醒了,估计能哼哼唧唧一早上。


    我下意识地转过身,想看看另一侧睡着的凪诚士郎有没有被我们吵到,手也习惯性地往他那边的被窝里摸去——想帮他掖掖被子,或者轻轻拍拍安抚一下。


    然而,手掌落处,却是一片冰凉的空旷。


    柔软的羽绒被褥被掀开了一角,本该躺着一个高大温暖身躯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只剩下被压出的浅浅凹痕和残留的一丝体温。


    我的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


    “玲王……”我下意识地拽了拽身旁人的衣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凪……凪不见了?”


    刚才还弥漫着温馨笑意氛围的空气瞬间凝滞。


    玲王几乎是瞬间就停止了低笑,身体绷紧了些。他撑起身子,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凪那边空荡荡的床位,紫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锐利地扫过。


    “不在?”他的声音立刻清醒了不少,带着一丝疑惑和警觉,“去洗手间了?”


    “不知道……”我摇摇头,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开始扩大。凪虽然偶尔会起夜,但很少会离开这么久,而且……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这太不“凪”了。


    我们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同居这么久,我们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和习惯。凪虽然懒散,但在某些方面意外地规律,这种深夜悄无声息消失的情况,极少发生。


    “下楼看看。”玲王当机立断,掀开被子起身,动作放得很轻。我也立刻跟着下床,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咚咚地敲起鼓来。


    卧室的门虚掩着,走廊里一片漆黑寂静。我们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木质楼梯发出极其轻微的吱呀声,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客厅里也是空无一人,只有家具模糊的轮廓。一种莫名的恐慌开始攫住我,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各种不好的念头——难道出事了?他不舒服?还是……


    就在我的想象力快要朝着最坏的方向狂奔时,厨房方向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动静。


    玲王显然也听到了,他立刻握紧了我的手,示意我别出声,然后牵着我,屏住呼吸,一步步朝着厨房的方向挪去。


    厨房的灯没有开,但冰箱门似乎开着一条缝,里面冷藏室的灯光漏出来一小片,在地上投下狭长的、微弱的光带。


    而就在那片光带边缘,一个高大的、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我们,蹲在地上。


    是凪。


    他穿着那身柔软的、印着懒懒星人图案的灰色睡衣,白色的头发在冰箱光线下显得毛茸茸的。他正埋头在冰箱下层的蔬果保鲜格里专注地翻找着什么,宽阔的背影看起来有点笨拙,又有点……可怜兮兮?


    然后,我们看到他从那堆蔬菜水果后面,成功地拖出了一盒看起来像是布丁或者酸奶的东西,心满意足地直起身。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冰箱的瞬间,借着他嘴里叼着的那盒东西,我们终于看清了——那是一盒柠檬茶!吸管已经被他咬在嘴里了!


    而他另一只手里,还捏着半块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看起来有点干巴巴的面包。


    原来如此!深夜失踪案的真凶,是饥饿的胃和冰箱!


    我和玲王同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差点笑出声。刚才那点担心和恐慌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凪似乎这才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慢吞吞地转过身,嘴里还叼着那盒柠檬茶,吸得正欢。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我们,他那双总是半睁着的、显得有些慵懒和无辜的黑色眼睛眨了眨,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困倦模样。


    “……玲王?爱?”他含糊不清地开口,因为叼着吸管,声音有点闷闷的,“你们也……饿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再也忍不住,捂着嘴低低地笑了起来。玲王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走上前去,伸手揉了揉凪那一头乱糟糟的白毛。


    “你这家伙……半夜偷偷摸摸下来找吃的,吓我们一跳。”玲王的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宠溺,“还以为你怎么了。”


    凪咽下嘴里的柠檬茶,慢悠悠地说:“……饿了。睡不着。”他晃了晃手里的半块面包,“只有这个了……布丁好像吃完了。”


    “怎么不开灯?”我走过去,伸手按亮了厨房的灯。温暖的灯光瞬间倾泻而下,驱散了黑暗,也让我们更清楚地看到凪脸上那副理所当然的“节能”表情。


    “……麻烦。”凪言简意赅地回答,视线又落回冰箱里,似乎还在搜寻其他可以果腹的东西。


    玲王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里那干巴巴的面包看了看,眉头微皱:“这好像还是前天剩下的?别吃了,小心胃不舒服。”他说着,很自然地把那半块面包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然后熟练地打开上层的冷藏室,“我给你下点馄饨吧,很快就好。爱,你要不要也来一点?”


    我看着玲王像照顾大型宝宝一样自然地接手了凪的觅食工作,而凪则乖乖地靠在冰箱门上,继续慢吞吞地吸着他的柠檬茶,一副“饲养员来了太好了”的安心模样,心里最后那点残余的惊慌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饱胀的、温暖的情绪。


    深夜的厨房,灯光温暖。玲王挽起袖子,开始烧水,准备馄饨,动作流畅而熟练。凪叼着柠檬茶,像只大型树袋熊一样慢悠悠地蹭到餐桌旁坐下,眼皮又开始打架。我靠在料理台边,看着他们俩,忍不住又想起那个爸爸变成猪跳泥坑的梦。


    对比眼前这温馨得甚至有些家常的画面,那个梦显得更加荒诞和好笑了。


    “欸,我跟你们说,”我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刚才做的噩梦,真的超级离谱……”


    水烧开的咕嘟声,玲王放入馄饨的轻微声响,还有凪吸吮柠檬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个深夜最令人安心的背景音。


    而关于一头名叫“伊戈尔”的猪在泥坑里欢快蹦哒的梦,成了我们三个人在这个静谧夜晚共享的、又一个无厘头却温暖的小秘密。


    ***


    虽然说我在搞开放关系,三个人恋爱,但玲王显然把凪当成儿子而不是情敌。这感觉其实也没啥,反而让我更轻松了些,至少不需要时刻紧绷着去平衡某种微妙的、剑拔弩张的竞争关系。玲王对凪的那种照顾,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纵容和理所当然的掌控,像极了面对一个天赋异禀却生活不能自理的天才儿童的老父亲。而我,似乎莫名其妙地同时拥有了一个完美男友和一个……呃,需要额外费心的大型“儿子”男友?


    清晨的阳光透过宽敞的落地窗洒进开放式厨房,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醇香和煎培根的诱人焦香。我和玲王正并肩站在料理台前准备早餐,配合默契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我负责将吐司送进烤箱,顺便盯着平底锅里滋滋作响的太阳蛋,玲王则手法娴熟地处理着水果沙拉,将草莓、蓝莓和猕猴桃切成大小均匀的块状。


    “爱,盐和胡椒。”玲王头也没抬地伸出手,眼睛还盯着手里的猕猴桃。


    “给。”我将研磨瓶精准地递到他手里,顺手将煎好的培根夹出沥油,“鸡蛋要单面还是双面?”


    “单面吧,凪那家伙只吃流心的。”玲王接过调料,自然地回答道,语气里是对另一个人喜好了如指掌的熟稔。


    我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早餐的细节,声音不高,却流淌着一种日常的温暖。这种氛围我很喜欢,安宁,踏实,带着烟火气的幸福。


    视线瞥向餐厅区域,凪诚士郎正毫无形象地趴在餐桌上,一头柔软的白发乱糟糟地翘着,整张脸都埋进了臂弯里,只露出一点高挺的鼻梁和长而密的白色睫毛。他身上还穿着那身柔软的灰色睡衣,宽大的袖子滑落到手肘,露出白皙的手臂。全然一副被床铺绑架、还没从睡眠深渊里挣扎出来的模样。


    看着他那副样子,我有些无奈又好笑。将最后一片培根装盘,我擦擦手走过去,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他裸露在外的手臂皮肤,触感温热。


    “凪,醒醒了,”我放软了声音,带着点哄小孩的语气,“今天不仅是难得的假日,还是七夕节哦?我们说好要出去玩的,快点收拾好自己的状态,诚士郎小宝贝?”


    趴着的人毫无反应,过了好几秒,才从臂弯里发出闷闷的、带着浓重睡意的哼唧声:“……唔……再五分钟……”


    “不行哦,早餐已经好了,再不吃凉掉就不好吃了。”我耐心地继续戳他。


    他又蠕动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极其艰难地侧过脸,露出一只半眯着的、氤氲着水汽的黑色眼睛,眼神迷茫又无辜,声音拖得老长:“……爱……好困……既然都叫我小宝贝了……那就干脆抱着我去好了……好麻烦……”


    我:“……”


    果然会是这样。我就知道!


    玲王端着摆盘精美的水果沙拉走过来,恰好听到凪这赖皮至极的发言,忍不住嗤笑一声,把沙拉碗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哒”一声。


    “瞧他这个德行,”玲王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但紫色的眼眸里却带着一丝惯有的纵容,“爱,别理他。你先吃,一会儿我来‘教训’他。”他说着,还意味深长地捏了捏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凪像是没听见,又把脸埋了回去,只留给我们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后脑勺,用实际行动表达“随便你们怎么说我就是要睡”。


    我看着这俩父子般的相处模式,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还能离咋的。


    最终,在玲王“再不起来就把你游戏存档删掉”的终极威胁和早餐香气的双重诱惑下,凪总算蠕动着爬了起来,眼睛半睁半闭,梦游般地飘去洗漱。


    出门的时候,自然是玲王开车。他那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跑车安静地停在车库里。其实之前不是没想过雇个司机,毕竟以御影家的财力,这再简单不过。但仔细一想我们三个人之间这种……嗯,奇妙又不太好公之于众的关系,还是果断歇了这个心思。被外人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猜测,那实在太尴尬了。


    我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凪几乎是跟着我挤进来的,他高大的身躯一陷进柔软的后座,就非常自然地侧身躺下,将脑袋枕在了我的大腿上,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然后闭上眼睛,看样子是打算把路上这段时间也用来补觉。


    他的头发蹭着我的皮肤,软软的,有点痒。重量实实在在地压在我的腿上,温暖而安心。我低下头,能看到他安静的睡颜,长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平稳。


    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


    心里这么想着,我的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抬起来,轻轻抚上他柔软的白发,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毛。他像是被顺毛顺得很舒服,甚至无意识地在我的掌心蹭了蹭,像只慵懒的大猫。


    玲王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的景象,嘴角弯了弯,没说什么,只是平稳地启动了车子。


    车子驶出车库,融入周末上午的车流。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凪安静的睡脸上,也落在我的手指间。


    “玲王,我们今天具体去哪玩?”我一边摸着凪的头发,一边抬头问前座的人,“之前说的那个新开的综合购物广场?还是去湖边走走?”


    玲王看着前方的路况,略微思考了一下:“上午先去商场吧?听说那边七夕节有挺多限定活动,还可以看看电影。下午如果天气好,再去湖边散步,晚上找个视野好的餐厅吃饭,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我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凪的一缕白发,“那就这么定……”


    话还没说完,腿上的“大型抱枕”突然不安分地动了一下。凪似乎并没有完全睡着,他只是闭着眼,脑袋在我腿上蹭了蹭,发出一点模糊的鼻音,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侧过身,面对着我这边,手臂甚至下意识地环住了我的腰,把我往他的方向带了带。


    这个动作让我瞬间僵了一下,脸颊有点发烫。虽然更亲密的事情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但这种无意识的、带着依赖和占有意味的小动作,还是会让我的心跳漏掉一拍。


    “凪?”我小声叫他,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脸颊,“你没睡着啊?”


    他没睁眼,只是又用鼻音哼了一声,像是抗议我打扰了他的“休眠”,环在我腰上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脸颊也贴得我更近,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料熨烫着我的皮肤。


    玲王又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们一眼,这次发出了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啧”。


    “诚士郎小宝贝,”玲王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你要是没睡着,就起来自己坐好,没看见爱都快被你压麻了吗?”


    凪依旧没睁眼,只是懒洋洋地、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不要。这样舒服。”他还故意又蹭了蹭,柔软的头发扫过我的小腹,带来一阵细密的痒意。


    我忍不住缩了一下,脸上更热了,小声抗议:“喂……凪……”


    玲王摇了摇头,语气里是十足的“老父亲”式的无奈:“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但他也没再坚持让凪起来,只是将车里的空调温度稍微调高了一点,让后座那个赖着的家伙睡得更舒服些。


    我看着腿上安然假寐的凪,又看看前面认真开车的玲王宽阔可靠的背影,窗外是不断流过的城市风景,阳光暖暖的,车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


    一种难以言喻的、饱胀的幸福感充满了胸腔。


    这种关系或许在别人看来很奇怪,甚至难以理解。但此时此刻,我只觉得,这样真好。


    玲王透过后视镜,看到我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笑容,嘴角也向上扬起。


    “傻笑什么呢?”他问,声音温柔。


    “没什么,”我摇摇头,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凪的头发,轻声道,“就是觉得……今天天气真好。”


    是啊,七夕节,天气真好。


    商场离我们的住处并不算远,玲王甚至还放了首节奏轻快的流行歌给我们助兴。音乐声在车内流淌,混合着窗外溜进来的阳光,本该是令人愉悦的氛围。


    然而,对于后座那位试图将补觉进行到底的“大型宝宝”来说,这无疑是种打扰。凪诚士郎在我腿上不安分地拱了拱,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抗议意味的鼻音,眉头也微微蹙起,显然是被吵到了。


    我正想示意玲王把音量调小一点,或者换个舒缓些的音乐,前座那位却像是完全没接收到后座的“哀怨”信号,甚至手指还在方向盘上跟着节奏轻轻敲击了两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完全没有要迁就的意思。


    看来玲王今天是打定主意不想让凪太好过了。


    腿上的人形抱枕又蠕动了几下,最终似乎终于败给了持续不断的音乐声和某个饲养员故意的“无视”。他慢悠悠地、极其不情愿地坐了起来,脱离了我的腿。


    阳光正好照亮他睡眼惺忪的脸。一头柔软的白发果然被压得乱糟糟的,东一撮西一撮地翘着,左边脸颊上甚至还有好几道清晰的、被布料压出的红痕,配上他那双半眯着的、氤氲着水汽的黑眸,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又懵懂懂,像只刚被吵醒、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大型犬。


    早上出门前好不容易收拾出的那点清爽感算是彻底报废了。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把便携的小梳子。


    “别动,”我凑过去,轻声说,伸手小心翼翼地帮他梳理那头乱发,“都睡成鸟窝了。”


    凪乖乖地坐着,任由我摆弄他的头发,眼睛依旧半闭着,似乎随时都能再睡过去。梳齿划过柔软的发丝,将那些不听话的翘发慢慢抚平。看着他这副全然信赖、任人施为的样子,再想到他其实是我们三个人里最高最壮、年龄也最大的那个,一种强烈的反差感涌上心头,让我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透过后视镜,我能看到玲王的目光也瞥了过来。他嘴角那点戏谑的笑意似乎淡了些,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盯着我仔细给凪梳头的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爽?


    果然。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位爷的醋坛子,就算对象是被他当成“儿子”养的凪,估计也得晃上两晃。


    我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三下五除二把凪的头发梳理顺溜,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身体也坐直了些,拉开一点和凪的距离。


    “好了,”我故作轻松地说,试图转移话题,“看起来总算像个人了。”


    凪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刚刚被梳顺的头发,似乎对我的评价毫无意见。


    玲王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极轻的哼声,没说什么,只是伸手切换了车里的音乐,从刚才的流行乐换成了一首更舒缓的钢琴曲。


    嗯,看来端水行动得提前进行了。我暗自思忖,一会儿下车得找个机会,至少得哄哄这位似乎觉得自己被忽略了的小狮子。


    车子平稳地驶入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解开安全带,玲王率先下了车,绕到后面打开了后备箱,似乎在检查什么东西。


    我推了推旁边又开始点头打瞌睡的凪:“到了,醒醒神。”


    凪慢吞吞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眼角甚至挤出了点生理性的泪水。“……好麻烦……”他嘟囔着,但还是跟着我下了车。


    刚关上车门,玲王就从后备箱那边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


    他径直走到凪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把那顶帽子扣在了凪那一头刚刚被我梳顺的白发上,还顺手往下压了压帽檐,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戴上,”玲王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自然,仿佛只是随手为之,“外面太阳有点大,省得你等会儿又嫌刺眼懒得走路。”


    凪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弄得愣了一下,抬手扶了扶帽檐,从帽檐下方露出半只迷茫的黑眼睛:“……哦。”


    我却看得分明——玲王哪里是怕凪嫌太阳大,分明是不想再看到我亲手给凪整理头发的那一幕!把这头显眼的白毛遮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这个幼稚鬼!


    我心里哭笑不得,但面上不敢显露分毫。看着玲王做完这一切后,脸上那点微妙的不爽似乎终于消散,转而看向我,唇角弯起熟悉的、带着点掌控感的笑容:“走吧。”


    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牵住了我的右手。


    我的左手则被刚刚戴好帽子、还在适应帽檐视野的凪下意识地握住。他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只是凭着本能抓住了身边最熟悉的人。


    于是,我就这样被一左一右地牵着,像个夹心饼干一样,被两人带着往电梯口走去。


    玲王的手心干燥温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凪的手则更大一些,手指修长,握着我手的动作显得有些慵懒,但抓得很稳。


    感受着从左右手分别传来的不同温度和触感,还有身边这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引人注目的男人,我的脸颊微微发烫,心里那点端水的念头更强烈了。


    进了电梯,里面已经有一对母女。那位母亲看到我们三个这诡异的组合,尤其是两个身材高大、颜值出众的男人一左一右牵着我,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惊讶和探究,视线在我们交握的手和脸上来回扫视。


    玲王像是完全没注意到那目光,神态自若地看着电梯楼层数字。凪则压根没睁眼,靠着电梯壁,似乎又抓紧时间进入了待机状态。


    只有我,被那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两人同时握紧了些。


    玲王甚至侧过头,对我露出一个安抚般的微笑,用口型无声地说:“没事。”


    他的镇定感染了我。我深吸一口气,也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就是这样。


    电梯到达一楼商场主厅,“叮”的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凉爽的、混合着各种香水味和食物香气的空气,以及更加喧嚣的人声和背景音乐。


    七夕节的装饰已经铺满了整个商场中庭。巨大的、闪着银光的鹊桥模型横跨空中,两侧点缀着无数星星点灯的灯饰和粉白色的气球。各色店铺门口都立着七夕限定的宣传牌,到处都能看到成双成对的情侣,或是带着孩子的家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


    “哇,布置得挺像那么回事嘛。”玲王挑了挑眉,打量着周围的装饰,语气里带着些许商业评估的意味,“看来这次商场运营方花了点心思。”


    凪也被这热闹的动静吵得彻底睁开了眼,他从帽檐下方环视了一圈,然后发出了他最经典的感慨:“……好多人……麻烦……”


    “节日嘛,当然热闹啦。”我笑着捏了捏他的手,“我们先从哪儿逛起?听说中庭那边有七夕限定市集?”


    “嗯,去看看。”玲王点头,依旧牢牢牵着我的手,率先朝着人流最多的中庭方向走去。


    周末叠加节日,商场里的人不是一般的多。我们三个人并排走其实有些勉强,尤其是凪和玲王都属于身材显眼的类型,不可避免地引来了更多的注目礼。


    走着走着,我感觉凪握着我手的力道紧了紧,他高大的身体也下意识地向我这边靠拢了些,几乎把我半挡在他和玲王之间。


    “怎么了?”我抬头看他。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和被帽檐遮挡的侧脸。


    “……挤。”他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不适,眉头微微蹙起。人多的环境显然消耗了他本就稀缺的能量。


    另一侧的玲王也察觉到了我的重心偏向凪那边,他侧过头,视线掠过凪紧紧挨着我的胳膊,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他手腕微微用力,将我向他那边轻轻带了一下。


    “跟紧点,”玲王的语气听起来很自然,仿佛只是出于安全考虑,“别被人流冲散了。”


    于是,我就像一艘小船,被左右两股力量微妙地拉扯着,艰难地在人流中航行。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端水大师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好不容易挤到中庭的七夕市集,这里更是人山人海。各种摊位售卖着手工饰品、七夕限定甜点、情侣挂件等等,琳琅满目。


    一个卖手工编织手链的摊位吸引了我的目光。摊位上挂满了各种配色精巧、编织复杂的手链,其中不少融入了星星、鹊桥等七夕元素。


    “你看这个,”我拉着他们俩凑过去,指着一条深蓝色打底、编织着银色丝线和细小珍珠的手链,“好看吗?感觉很适合玲王。”


    玲王闻言,低头看了看那条手链,唇角弯了弯:“眼光不错。”他似乎对我的主动提及和搭配感到满意。


    “老板,这个拿给我看看。”玲王对摊主说道。


    摊主是位笑容和蔼的老奶奶,她取下那条手链,递给玲王,然后目光又落到我和凪身上,笑眯眯地说:“给男朋友买啊?可以看看这边,还有好多情侣款呢。”


    玲王笑了笑,没否认,只是仔细看着手里的手链。


    我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在摊位上搜寻起来,想找一条适合凪的。很快,一条灰白色为主、编织着懒洋洋的云朵和柠檬图案的手链抓住了我的眼球——这图案和风格,简直是为凪量身定做的!


    “凪,你看这个!”我拿起那条手链,献宝似的递到他眼前,“喜不喜欢?上面还有柠檬哦。”


    凪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把手机掏出来了),落在那条手链上,看到那个小小的、黄色的柠檬图案时,他那总是显得没什么精神的黑色眼眸似乎亮了一点点。


    “……嗯。”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还可以。”


    老奶奶见状,又笑着说:“小姐好眼光哦,这条和刚才那条,正好可以当情侣手链呢!虽然风格不一样,但都是我们家的特色编织法。”


    情侣手链?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玲王。他正好也抬眼看了过来,视线在我手里的云朵柠檬手链和凪身上扫过,眉梢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完蛋,这水好像又要端不平了!


    我急中生智,连忙对老奶奶说:“不、不是,我们是买来送朋友的……”然后我飞快地把那条云朵柠檬手链也塞到玲王手里,语气夸张地说,“玲王你看!这条也好好看!要不……两条都买了?一条你戴,一条送朋友?”


    玲王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突然多出来的、画风截然不同的两条手链——一条优雅精致,一条可爱慵懒——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似笑非笑。他抬眼看我,紫眸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仿佛在说:你继续编?


    我的脸颊瞬间爆红,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最后还是玲王付了钱,把两条手链都买了下来。他把那条深蓝银线的手链直接戴在了手腕上,然后拿着那条云朵柠檬的手链,看向凪。


    凪也正看着那条手链,眼神里似乎有点……期待?


    玲王轻笑一声,抬手——却并没有把手链递给凪,而是直接拉过凪的手腕,动作略显强硬地亲自给他戴了上去!


    凪:“……”


    我:“……”


    老奶奶:“哎呀,感情真好呢。”


    灰白懒云的手链套在凪纤细的手腕上,居然意外地合适。玲王打量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嗯,还行,不算太丑。”语气活像是给自家宠物戴了个新项圈。


    凪抬起手腕,看着那条手链,眨了眨眼,然后又看了看玲王手腕上那条,最后目光转向我,慢吞吞地说:“……谢谢,爱。”


    ……你谢我干什么?给你戴上去的明明是玲王啊喂!


    不过,看着两人手腕上风格迥异却出自同一家店的手链,以及玲王脸上那点“所有权宣告完毕”的满意表情,还有凪那副“既然戴了那就这样吧”的懒散模样,我心里那点忐忑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好像……误打误撞,这水又端平了?


    离开手链摊位,我们又逛了几个地方。玲王给我买了一个可爱的星形气球拴在包上,凪则对一台夹娃娃机产生了兴趣——准确地说,是对里面一个巨大的、懒洋洋的趴趴狗玩偶产生了兴趣。


    他站在娃娃机前,盯着那个玩偶看了半天,然后慢吞吞地掏出钱包,看向玲王。


    玲王:“……又来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上前投币,“想要哪个?”


    “那个,大的,白色的,像我的。”凪指着那个趴趴狗。


    玲王的技术意外地不错,尝试了两次后,竟然真的把那个巨大的趴趴狗玩偶夹了出来!


    当玲王抱着那个几乎有半人高的、软乎乎的白色趴趴狗玩偶从出口拿出来时,周围几个小朋友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玲王一脸嫌弃地把玩偶塞进凪的怀里:“喏,你的‘同类’。”


    凪抱着那个巨大的、软绵绵的玩偶,整张脸几乎都要埋进那柔软的绒毛里,只露出一双微微发亮的黑眼睛,看起来居然……有点可爱?


    他蹭了蹭玩偶,然后看向我,声音闷在玩偶里:“爱,送你。”


    “诶?送我?”我看着这个几乎和我差不多大的玩偶,有点懵。


    “……嗯,”他点头,“抱着睡觉,舒服。”


    玲王在一旁抱着胳膊,凉凉地说:“是啊,省得你晚上老是抢爱的被子。”


    凪:“……才没有。”


    我看着怀里这个巨大的、带着凪气味的趴趴狗玩偶,又看看旁边一个一脸“快夸我”一个一脸“嫌弃但纵容”的两位男友,忍不住笑了出来,把脸埋进玩偶柔软的绒毛里。


    好吧,端水虽然辛苦,但回报似乎……还挺丰厚的?


    抱着巨大的玩偶继续逛街实在有些引人注目,我们决定先去看场电影,顺便让凪“补充一下能量”——他的原话。


    玲王选了一部最近大热的动画电影。取票的时候,他又非常“自然”地只买了两杯情侣套餐的加大可乐和一桶爆米花。


    进入影厅,光线暗下来。玲王理所当然地坐在了我左边,将一杯可乐递给我。凪抱着那个巨大的趴趴狗玩偶,慢吞吞地坐在了我右边,然后非常自然地从我手里拿过那杯可乐,吸了一口。


    玲王:“……那是我给爱的。”


    凪:“……哦。麻烦。”他又把可乐塞回我手里。


    我:“……没关系,一起喝也行。”这水端得我手酸。


    电影开场没多久,身旁就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凪果然又睡着了,脑袋歪向一边,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趴趴狗玩偶。


    另一侧的玲王倒是看得很认真,偶尔还会凑到我耳边,低声评价一下电影的剧情或是画面,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当电影放到一个搞笑的片段时,全场爆发出笑声。我也忍不住笑得靠向了玲王那边。玲王很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了我的肩膀,将我往他怀里带了带。


    我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好闻的香水味。荧幕的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流转,紫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前方,嘴角带着轻松的笑意。


    这一刻,气氛很好。好到让我几乎忘记了右边还睡着一个。


    直到电影进行到一半,我感觉自己的右手突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覆盖。那只手带着刚睡醒的暖意,有些笨拙地、试探性地穿过爆米花桶和我手的间隙,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指。


    是凪。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或者是根本没睡熟。他没有看向我,目光依旧盯着荧幕,仿佛那只悄悄握住我的手与他无关。但他微微用力收紧的指尖,却泄露了他的在意。


    我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左边是玲王揽着我肩膀的有力手臂,右边是凪在昏暗光影下悄悄握住我的手指。


    我被两种不同的温度和触感包围着,荧幕上播放着充满幻想色彩的故事,爆米花的甜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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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弥漫在空气里。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却又无比真实的幸福感,像温暖的潮水,慢慢将我淹没。


    或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独特的关系。不需要时刻完美的平衡,也会有小小的醋意和较量,但最终,总会有一种无形的纽带将我们连接在一起。


    电影散场后,我们抱着巨大的玩偶,随着人流走出影厅。外面的阳光依旧灿烂。


    “接下来去哪?”玲王问我,顺手很自然地将我手里那杯几乎没怎么喝的可乐接过去,喝掉了最后一点。


    凪抱着他的趴趴狗,打了个哈欠,提议道:“……找个地方,坐下,打游戏?”


    我看着他们俩,手腕上戴着不同风格却出自同一家店的手链,一个神采奕奕,一个慵懒闲散。


    “好啊,”我笑着点头,伸出手,主动握住了玲王的手,然后另一只手,轻轻勾住了凪的手指,“不过,得先找个地方解决一下午饭吧?我饿了。”


    玲王愣了一下,随即反握住我的手,唇角扬起一个了然而愉悦的弧度。


    凪低头看了看我勾住他手指的手,又看了看我和玲王交握的手,白色的睫毛眨了眨,然后慢吞吞地,用他空闲的那只手,把他怀里巨大的趴趴狗玩偶,更紧地抱在了怀里。


    “……嗯。”他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帽檐下的嘴角,似乎也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阳光透过商场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来,在我们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七夕节,人潮汹涌的商场里,我们三个人,以一种有些奇怪却无比自然的姿态,牵着手,抱着巨大的玩偶,继续向前走去。


    又逛了一会,我们路过一家香气四溢的日式点心铺,玲王停下脚步,看着橱窗里造型精致的和果子,若有所思。凪的视线则被旁边一家主打“超浓厚”奶油的甜品站牢牢吸住,脚步明显放缓。


    “爱,”玲王忽然开口,紫眸转向我,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我突然想起刚才那家手链店,好像还有个配套的项链坠子没仔细看。我和凪过去看一眼,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下?顺便帮我们看看哪款奶油泡芙看起来比较有食欲?”他说着,朝甜品站抬了抬下巴。


    几乎是同时,凪也慢吞吞地附和,眼睛却没离开那些堆满奶油的甜品:“……嗯。很快回来。”


    我看着他们俩这一唱一和、故作自然的模样,心里立刻跟明镜似的——什么看项链坠子,分明就是刚才看到我只买了手链,现在想偷偷回去给我买配套的礼物!这两个家伙,在这种事情上倒是默契十足。


    不过我面上不显,只是笑眯眯地点头:“好啊,你们去吧,我正好研究下哪个泡芙的奶油看起来最罪恶。”正好,我也发愁没机会单独行动给他们准备惊喜呢。


    玲王似乎很满意我的“配合”,伸手轻轻捏了下我的脸颊,动作亲昵自然:“乖,别跑远。”说完,便很自然地揽过还在对着甜品柜“发电”的凪的肩膀,“走了,凪。”


    凪“唔”了一声,总算把视线从奶油上撕下来,任由玲王带着他转身,汇入人流,朝着刚才手链摊位的方向走去。


    目送他们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人潮中,我立刻转身,掏出手机迅速给两人各发了一条“我先随便逛逛,等下联系”的消息,然后脚步轻快地朝着相反方向的奢侈品区域迈进。


    给我的两位男友挑七夕礼物,这可是个技术活!


    玲王品味高,用的东西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寻常物件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而且他在外极其注重形象,送太私密或者太夸张的东西估计他会不好意思用。我在几家顶级品牌的男士专柜前流连,最终目光锁定在一款设计极为简约经典的铂金袖扣上,线条利落,只在不起眼处镶嵌了一颗品质极佳的深紫色蓝宝石,低调却奢华,隐隐与他紫眸相呼应,又符合他一贯的审美。顺便配了一瓶和他常用香调相似却又更添一丝沉稳木质香的男士香水。


    “嗯,玲王应该会喜欢。”我满意地看着礼盒被精心包装好。


    至于凪……这家伙的衣柜打开来简直让人绝望。不是各种灰白黑的基础款卫衣运动裤,就是几套应付正式场合、穿起来像被绑架一样的西装。给他买衣服,舒适度和时尚感必须兼顾,还得极其方便穿脱——毕竟让他多花一秒钟在穿衣服上都是巨大的能量消耗。


    我在一家以极简设计和顶级面料著称的店铺里,好不容易挑中了一件炭灰色的羊绒混纺针织衫,触感软糯得像云朵,设计是宽松落肩的款式,胸前只有一个非常小的同色系刺绣logo,低调又高级。又选了一条垂感极佳的黑色休闲长裤,搭配在一起,保证他能穿出那种慵懒又不失格调的感觉。


    “完美!这样就不会被人说是被虐待了。”我想象着凪穿上新衣服的样子,忍不住偷笑。


    买完衣服,我还是没忍住,绕回那家甜品站,买了两个不同口味的超浓厚奶油泡芙——巧克力味给玲王,原味给凪。又去买了漂亮的礼物盒和包装纸,将袖扣、香水和衣服分别仔细包好,泡芙则用精致的点心盒装起来。


    抱着好几个购物袋,我心满意足地找了个相对安静的休息区坐下,看着身边包装精美的礼物,心里充满了期待。不知道他们看到礼物时会是什么表情呢?玲王大概会挑眉,然后露出那种“算你还有点眼光”的满意笑容?凪的话……估计会眼睛亮一下,然后蹭过来懒洋洋地说声“谢谢爱”,再心安理得地享受新衣服的舒适?


    正美滋滋地想着,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玲王发来的消息,问我在哪里。我赶紧把礼物袋子往身后藏了藏,回复了休息区的位置。


    没过几分钟,就看到那两个惹眼的身影穿过人群走了过来。玲王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品牌纸袋,凪则……手里居然拿着一个巨大的、棉花糖做的粉色云朵?!


    “你们回来啦!”我笑着朝他们挥手。


    玲王走到我面前,目光扫过我身边那几个明显新买的购物袋,眉梢微挑:“看来也没闲着?”


    “随便逛逛嘛。”我含糊道,赶紧转移话题,指着凪手里那个巨大的棉花糖云朵,“这个是……?”


    凪把那个几乎比他脸还大的粉色云朵递到我面前,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但眼神里似乎有点……期待?“……给你的。看起来,很软。”


    我看着这个巨大又可爱的棉花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接过来小心地舔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谢谢凪!好甜!”


    玲王看着我们,轻笑一声,然后将他手里的那个小巧纸袋递给我:“喏,七夕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我接过纸袋,里面是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条设计极其精巧的铂金项链,吊坠是一颗被细钻环绕的紫色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而且……莫名和我送他的袖扣很配?


    “这太贵重了……”我有些惊讶。


    “配你刚好。”玲王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送了个小玩意,但他微微扬起的下巴和眼神里的得意却出卖了他。


    这时,凪也慢吞吞地从他那个巨大的玩偶后面(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又把那趴趴狗抱回来了)摸出一个小一点的、扁平的盒子,塞到我手里:“……我的。”


    我打开一看,居然是最新款的便携式游戏机,而且是我之前随口提过很喜欢的限量配色!


    “天啊!这个很难买的!”我惊喜地叫出声,“谢谢你凪!”


    “……嗯。”凪眨了眨眼,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以后可以一起打游戏。”


    我看着手里的项链和游戏机,又看看眼前这两个人,心里被巨大的惊喜和感动填满。原来他们刚才不仅是去给我买礼物,还偷偷准备了额外的惊喜!


    “我……我也给你们买了礼物!”我赶紧把藏在身后的礼物袋拿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递给他们,“七夕快乐!”


    玲王和凪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也准备了。


    玲王接过袋子,拿出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看到袖扣和香水时,紫眸里明显掠过一丝惊艳和愉悦:“眼光有长进。”他拿起那对袖扣在指尖把玩,嘴角噙着满意的笑。


    凪则拆开了他的礼物,拿出那件柔软的针织衫,下意识地就用脸蹭了蹭,然后慢吞吞地点评:“……舒服。”看起来很是喜欢。


    “还有泡芙!”我把点心盒也推过去,“你们喜欢的口味。”


    玲王拿起巧克力泡芙咬了一口,点点头:“不错。”然后很自然地把剩下半个递到我嘴边,“尝尝?”


    凪也拿起原味泡芙,自己咬了一大口,然后把沾着奶油的那一边转向我,意思很明显。


    我看着左右同时递过来的泡芙,心里那点端水的斗志又被点燃了——就着玲王的手咬了一小口他手里的巧克力泡芙,又探头过去在凪的泡芙上咬了一小口。


    甜腻的奶油和浓郁的巧克力在嘴里混合,甜得有点发腻,但心里却像是被蜜泡过一样。


    ***


    晚饭是我们三个回家吃的,即便是在自己家里,玲王也把仪式感拉满了。精致的骨瓷餐盘,擦得锃亮的银质刀叉,甚至连餐巾都折叠成了优雅的天鹅形状。他甚至还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细长的透明小花瓶,里面插着几支娇艳欲滴的香槟玫瑰和翠绿的尤加利叶,摆在了餐桌正中央。


    凪看着那个小花瓶,白色的睫毛眨了眨,像是陷入了某种思考。然后他慢吞吞地站起身,一声不吭地飘回了卧室。没过一会儿,他居然捧着他那盆宝贝仙人掌“小剪”回来了,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了花瓶旁边。


    墨绿色的、带着尖刺的仙人掌,和旁边柔美芬芳的鲜花并排而立,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反差萌。


    我看着这“中西合璧”、“刚柔并济”的餐桌装饰,一时无语凝噎。这画面……好像我是那个多余的、破坏了和谐感的缺口?


    不行!胜负欲莫名其妙地被点燃了!我转身钻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之前准备好的材料,手忙脚乱但又飞快地加工了一下,端出了一个我自认为造型还算可爱的花花形状慕斯蛋糕,当然是三人份的,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小剪”和玫瑰花瓶的另一边。


    好了,这下我们三个的“贡献”算是整齐了。虽然风格依旧迥异得让人扶额。


    玲王看着我的“杰作”,紫眸里漾开笑意,伸手帮我拉开椅子:“好了,大厨辛苦了,快坐下吃饭吧。”


    晚餐是玲王叫家里厨师准备了送来的,都是些清淡但美味的和食,很合我的胃口。我们一边吃,一边随意地聊着天。


    “说起来,”玲王夹起一块煎鲑鱼,语气带着点无奈的调侃,“几天前训练的时候,又被那家伙预判了传球路线。”


    “嗯?”我抬起头,“谁啊?”


    “还能有谁,”玲王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郁闷的事,“同在阿森纳的那个中场呗。那家伙的眼睛简直像装了雷达,每次我觉得绝妙的时机,总能被他提前一步拦截。烦死了。”


    他顿了顿,视线瞥向对面正慢条斯理、专注地和一颗毛豆作斗争的凪,语气更加幽怨:“最过分的还是这家伙。明明现在在满城,隔着老远,居然比我自己还了解我的习惯和跑动路线!上次友谊赛对上,我的假动作他完全不吃,好像我屁股一撅他就知道我要往哪边传球一样!搞得我那场踢得憋屈死了!能力完全发挥不出来!”


    被点名的凪终于从毛豆里抬起头,慢悠悠地看了玲王一眼,语气平淡却精准补刀:“……因为玲王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啊。很好懂。”


    “……哈?!”玲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我哪有?!”


    “……就有。”凪继续慢吞吞地攻击,甚至举起了例子,“上次,你想骗我向右切,但是你的左脚脚尖先下意识地朝左偏了几度。上上次,你假装要远射,但是支撑腿的膝盖弯曲程度比平时多了,明显是在蓄力准备变向……”


    “停停停!”玲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差点把筷子拍桌上,“你这家伙!观察这些细节干嘛?!节能主义的人设崩了啊喂!”


    “……因为很有趣。”凪眨了眨眼,露出一副“这很费能量但我乐意”的表情,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打败玲王,比较有成就感。”


    “……你这臭小子!”玲王气得伸手越过桌子去揉凪那一头白毛,被凪灵活地(相对他平时的速度而言)躲开了。


    我看着他们俩像小学生一样斗嘴,虽然是在互相吐槽,但气氛却莫名融洽,甚至有种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感。心里那点因为奇葩餐桌装饰而产生的别扭感渐渐消散,被一种温暖的饱胀感取代。


    就这样吧。我扒拉着碗里的饭,偷偷看着身边这两个人。玲王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凪“不可爱”、“白疼你了”,凪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饭,偶尔回一句就能让玲王跳脚。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下去,吵吵闹闹,却又彼此紧密相连,好像……真的很不错。


    吃完饭,我们一起收拾了碗筷。玲王把玫瑰花瓶拿到客厅的茶几上,说还能再放两天。凪则捧着他的“小剪”,认真地给它浇了几滴水,又放回了阳台他能晒到太阳又能随时看到的地方。


    我正想着要不要把剩下的慕斯蛋糕放进冰箱,凪却突然慢吞吞地走回了客厅,站在我面前,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略显犹豫又有点期待的表情。


    “……爱。”他叫了我一声。


    “嗯?怎么了?”我抬头看他。


    “……其实,”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我还准备了一个……惊喜礼物。”


    惊喜礼物?除了游戏机和棉花糖还有?我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以及那双不太敢直视我的黑色眼睛,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只见凪从他那件宽松的睡衣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到我面前。


    那盒子的大小和形状……怎么看都不像是装正经东西的!


    我颤抖着手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件极其省布料、面料轻薄如蝉翼、设计大胆火辣的……黑色蕾丝情趣内衣?!


    轰——!我的脸颊瞬间爆炸般滚烫,差点把盒子扔出去!


    “凪、凪诚士郎!”我声音都变调了,“你、你你你……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家伙不是应该送游戏卡带或者懒人沙发吗?!这种成人尺度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凪看着我爆红的脸,眨了眨眼,语气居然还挺无辜:“……网上说的。七夕节,要送……让伴侣开心的礼物。”他还认真地补充了一句,“……尺寸,我问了玲王。”


    你还问了玲王?!我的目光瞬间射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玲王!


    只见玲王正抱着胳膊靠在墙边,脸上哪里还有刚才吃饭时被凪吐槽的郁闷,分明是一脸看好戏的坏笑,紫眸里闪烁着狡黠和“果然如此”的光芒。


    “啊,没错,”玲王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慢悠悠地走过来,也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同样大小、同样可疑的盒子,“巧了,我也准备了一份‘惊喜’。”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同样火辣、但风格截然不同的——暗红色丝绸吊带睡裙,深V的设计,裙摆短得令人发指。


    “怎么样?”玲王挑眉,语气充满了诱惑和自信,“我觉得红色更衬你。”


    我看着眼前这两件加起来都没我一条手帕大的“礼物”,再看看面前一个一脸无辜纯良、一个一脸坏笑得意的男友,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在欢快地跳动。


    “……你们这两个家伙!”我忍无可忍地扶额吐槽,“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难道就不能和平地、单纯地享受一下假期时间吗?!非要把气氛往这种方向引?!”


    玲王轻笑一声,伸手揽住我的腰,将我带向他,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假期时间……不就是用来‘好好享受’的吗?”他的意有所指简直不能再明显。


    另一边的凪也凑了过来,虽然没说话,但他那双总是显得困倦的眼睛此刻却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玩具,还用手指轻轻勾了勾那件黑色蕾丝内衣的带子,表达了他的期待。


    我被他们俩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面前是两份“沉重”的惊喜,脸颊烫得可以煎鸡蛋,心里那点关于“岁月静好”的幻想被击得粉碎。


    好吧,看来七夕节的夜晚,注定是没法“和平”地度过了。


    这两个精力过剩(或者说,在某些方面突然变得不节能)的足球运动员!


    上帝啊,今晚的端水工程,恐怕是史上最艰难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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