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员工当中，有一位女性的表情，极为不自然。
靠在身旁一位同事的身上，眼神满是惊恐，身躯止不住的蜷缩。
陈牧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走上前去。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陈牧的询问，那女子显得更加慌乱。
身躯猛然一颤，声音都显得颤抖了几分。
“我，我叫王秋。”
“是商场的一名员工。”
陈牧倒是没有太多的反应，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这些员工，是如何分配的？”
“在四楼，楼梯间的有哪些人？”
王秋听到这话，眼神有些闪躲。
随后颤抖着开口。
“有....有我。”
“还有，小丽。”
陈牧眯起了自己的双眼，再次追问。
“事发的时候，有人去过天台嘛？”
“你当时在做什么？”
王秋在陈牧一连串的问题下，显得更为慌乱，抓住了一旁小丽的手臂。
“没有，没有人去过。”
“我当时就按照，原本的计划，守在楼梯间的附近。”
“听到警铃后，就开始下楼。”
“小丽负责的位置，是楼梯间大门的外面。”
“我看到她开门出来后，就跟她一起下楼了。”
“哦？”
陈牧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
“也就是说，在小丽出门之前，通往四楼的楼梯间，只有你一个人？”
随着陈牧的声音，增大了几分，王秋突然开始喘息。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极差。
这下谁都能看出，这家伙有问题了。
四周的几个员工，默默的退后了几步。
那个叫做小丽的人，也茫然的看着王秋。
“王秋，你不会？”
“我没有！”
小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秋的一声怒吼打断，显然这样反常的表现，非常不现实。
韩思雨此时也凑上前来。
她的态度，看起来比陈牧要严厉许多。
“事发的时间非常短。”
“楼上天台的焚烧面积很小，说明火势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湮灭了那个经理。”
“这不是一场意外，倒像是制造成意外的杀人事件。”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完成作案的，只有在场的你们几个。”
“这个时候，主动交代的话，还能算作一个自首。”
“要是让我们来调查的话，故意杀人。”
“可是，有很大概率一辈子，都要在里面待着的。”
听到一辈子待在里面，韩思雨的这句话，似乎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秋的身躯突然开始瘫软，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开始声泪俱下，整个人的身躯，都开始忍不住的颤抖。
“是我，是我杀了他。”
听到这话，四周发出了一阵的惊呼。
韩思雨则看了一眼陈牧，发现陈牧没有太大的反应。
而是淡淡的开口。
“你为什么这么做？是如何做到的？”
王秋喘息了一下后，开口解释。
“我的出身并不好。”
“是一个来自乡下的妇人。”
“有着一个赌鬼的丈夫，还有一个儿子。”
“在婚后，我那个丈夫经常家暴我。”
“我尝试过很多次逃离，但都失败了。”
“在前两年，他因为犯事，被抓了进去，我才有机会逃离那个魔窟。”
“之后我带着孩子，来到了城里生活。”
“但是之前丈夫欠下的那些赌债，一直在打扰我的生活，我还有个十岁的孩子要养。”
“大城市的生活压力很大，我迫切的需要一份工作。”
“可一个三十多岁，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的家庭主妇，根本找不到工作。”
“甚至连养家糊口的做不到。”
“没有办法，我就只能伪造了一份学历档案。”
“这才进入了商场工作。”
“起初，我觉得非常幸运，毕竟商场的工作不算太累，而且薪资不低，能满足我的生活。”
“可好景不长，就在一个月前。”
“那个经理找上了我。”
“原来在一开始，他就知道我的学历是造假的。”
“他早就想好了，等到把我招进来后，在以此威胁我。”
“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也没有办法。”
听到这里，韩思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被陈牧所制止。
连续经历了几起案件之后，韩思雨的心理承受能力，倒是显得提高了不少。
似乎见到了太多的可怜人。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说的纵然是错的。
可她们的痛苦，无论如何也不是她们杀人的动机。
王秋抽泣了一下后，再次开口。
“他以此来威胁我，向我索要大量的钱财，否则就举报，伪造学历。”
“声称这是一种诈骗，要让我坐牢很多年。”
“我非常害怕，可我又没有钱，我找到他苦苦的哀求。”
“他却告诉我，没钱他可以帮我想办法。”
“随后，他给我找到了一个高利贷，声称我只需要借一笔钱给他，然后在用自己的工资慢慢还就可以了。”
“当时我想着，只要每个月省吃俭用一点，还是能够维持的，甚至还能保住这份工作。”
“因此，我签下了那份五万元的贷款合同。”
“可显然我想多了。”
“利息越来越多，钱越还越多，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偿还的能力。”
“我去找他，质问他，恳求他。”
“可他却冷冷的告诉我，钱是签了合同的，一定要还，在闹的话，就让我连工作也没了。”
“到时候我是真的完了。”
“没有办法，我只能。”
“只能。”
听到这里，大家也都知道了，王秋杀人的动机，确实把老实人逼急了是这样的。
陈牧再次看向王秋，王秋喘息了一下后，再次开口。
“在前不久，我听说了这次火灾演习的事情。”
“这个经理非常自负，想要在小丽的面前表示一下。”
“我抓住了这个机会，并且利用跟小丽的关系。”
“拿到了四楼，楼梯的位置。”
“在支开小丽后，我来到了四楼的天台，他当时正在整理那些易燃物。”
“我当时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我最后想要跟他聊聊，让他能不能把那份借款的合同还给我。”
“结果他却不耐烦的甩开了我。”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彻底下定了决心。”
“我趁着他不注意，在背后用一块砖头打晕了他。”
“随后用点火器，点燃了那些易燃物，等到警铃响起，在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跟着大部队一起下楼。”
“是我，杀了他！”
众人听完了这段故事，都面面相觑。
韩思雨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从自己的背后，拿出了手铐。
“我很同情你，可法不容情，我现在以故意杀人罪，将你逮捕。”
看着那副银色的手铐，王秋苦笑了一下，看向韩思雨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警官大人。”
“我还能出来嘛？”
“我...我还有一个十岁的孩子，在等着我回家呢。”
“警官大人！”
王秋的声音异常尖锐，韩思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是陈牧走上前去，安慰了一下她。
“别担心。”
“到时候你只需要将你的情况，如实交代，加上自首。”
“你应该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至于你的孩子，我们会联系他其他的亲属抚养，如果没有直系亲属，或无人抚养的话，也会给他安排一个好的福利院。”
“起码能让他正常的长大。”
伴随着刺耳的警笛，回荡在商场的四周，韩邱带人前来，抓走了王秋。
这一场商场火灾演习的杀人案，似乎就这么简单的，以凶手自首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可陈牧此刻却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商场的天台上，韩思雨拿着一个小本子，看向一旁的陈牧。
韩邱来得快，走的也快因为案件十分清晰，凶手投案自首。
几乎没有太多侦察的必要，给韩思雨留下了两个帮手，负责做一下剩下人的笔录跟勘察现场后，就带着王秋离开了。
韩思雨有些疑惑的看向陈牧。
好奇的询问：“大叔，你好像不太对劲啊，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嘛？”
陈牧闻言，有些欲言又止。
“我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