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郑五郎十八岁生辰礼该送个什么合适?”叶游知昨儿想了一宿,从荷包到金子通通想过,全被否决。
送荷包,情意太重,怕被误会;送金子,俗气太浓,怕被嫌不用心。
叶松对此也没甚经验,她虽活了二十三年,前半生和她师傅过,后半生和叶游知过,连陌生男子的手都没拉过,怎么去猜人家的喜好呢?
“唔……”
空气突然静默,两人不知不觉成了同样的姿势,一脸犯愁地撑着下巴,眼神空旷以至于看起来清澈得像河里的傻鱼。
“嗯……”叶松再次支支吾吾,弱弱提了个建议,“送他两本书如何?”
叶游知咬着自己舌头,不敢多说,要说的话是组织了又组织,回道:“阿姐,生辰礼的事我自有打算。”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叶松贼兮兮的眼神,品出她的弦外之音,“阿姐,你是不是没书看了?”
“嘿嘿。”
叶游知会意,看似掌握一切的平静,实则没招的无奈。
一个月前的除夕,她为了讨她阿姐开心,直接给她阿姐换了个实验室回来,就修在苏家村,现在换不了什么东西了。
说起这个,叶游知想起一件事。
她打算明年就去岭南,而那处多疟疾,需防范于未然。
“阿姐,有件事得请你帮忙。”
“我们知知对我这么客气吗?”
叶松用一种看稚子的慈爱目光看叶游知,看得叶游知老脸一红:其实她应该比叶松还大,但是现在……管他呢,她现在身体是十四岁,就是十四岁。
叶游知别过头,浅浅的笑意析出,“阿姐,岭南多瘴气,青蒿素能有效抵抗,所以,这段时间能不能麻烦你研究一下青蒿素?”
做实验的装备都给她准备好了,文献、资料、方法应有尽有。
叶松:“好~你都开口了,我能不答应你吗?”
怪道除夕时叶游知给她准备那么大一个惊喜呢,看来是早有预备。
在扬州看了六年的书,做了四年的实验,加之叶松的医学基础和天分,许多事情对她来说不难。何况,叶松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做实验,方法套路通通都是现成的,比从零研究容易许多。
想了许久,叶游知挑了一套玉,叫郑家的工匠打了一对玉如意、一对玉镯、一对玉戒指,玉上雕八仙过海图纹,嵌以金丝,十分豪奢。
最后放在红色盒子里,以信挡之,盖盖,叫郑家老爷子一起送了去。
一马车的贺礼到了郑既明的住所,引得邻里艳羡,纷纷猜测起郑既明的身份。
“嘿,不认识他吗?今科探花!”
“家里什么条件,过个生辰这么大阵仗?”
郑既明听到了,叹自己平日幸好不爱穿金戴银佩玉,不然不知被非议成什么样子!
他叫小厮把东西搬进去,笑着摇摇头,唤道:“过风。”
“郎君。”
“给左邻右舍一家送一匹绫罗去。”
“诶。”
礼物堆在那儿,他都懒得拆,心想风雅的人又送名家字画,家里人准备的一定是金银器皿、红色衣物。
但长安新来服侍郑既明的小厮好奇得很,不知道这位愿意收自己这位左腿有疾的郎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想从生辰礼中一探究竟,问道:“郎君,要帮你把生辰礼理出吗?箱子堆在一处不好看。”
“嗯。”
郑既明又叫两个小厮一起帮忙,自己在一旁处理公务。
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让他们几人看傻了眼,一遇黑就发光的拳头那么大的光滑珠子、大儒的字画、奇香无比的酒盏……
而装生辰礼的箱子大多朴实,仅仅是木箱。但人家怪讲究,连箱子都被熏得香喷喷的。
在一堆低调的奢华的沉香木中,突然蹦出个红色纹金盒子,却叫他们看傻了眼。
打开看,里头还有封信。
“郎君,家书。”
“嗯?”
郑既明放下手中的笔,心想书信不是同物件分开运的么?怎么还漏了一封?
“郎君你的家书可真特别,封口居然沾了一片叶子。”
郑既明直觉这封信不是家书,想到送信之人他愉悦之情不禁大为洋溢,三步并作两步走来,拿走家书就溜,手速之快,比强盗还甚。
小心翼翼拆开信封,八个奇形怪状的字映入眼帘,上头赫然躺着大剌剌的祝福:生辰快乐,天天开心。
郑既明嗤气,不禁皱起眉,而后迅速化为笑意,心想:果真是连祝福都和她人一样粗暴鲁莽。
“装这封信的盒子呢?”
郑既明将信叠好放进衣袖,又回过头找叶游知送给她的礼物。
小厮看郑既明似乎十分重视这封信,于是里头的东西还没动,一并给了郑既明。
“切,真是不解风情。”
郑既明对那一套玉嫌弃至极,不知她怎么如此不细腻,嵌金的大玉镯子活脱脱像突然暴发的人挥霍钱财,只知道用金子砸人心了。
玉扳指戴在手上刚刚好,郑既明都不知她何时知道了自己手的尺寸,细细摩挲起金纹的画。
八仙过海图,她还真把自己当道士了。
玉镯上手后也是一样,郑既明的嫌弃之情更为显著:好没新意,就连雕的画都是一样的。
他不相信真有这种一根筋从头通到脚的人,又拿起玉如意看——
还是一样。
罢了,他走进屋,随手把玉如意摆在寝殿里的博古架上,还安慰自己:至少她偷偷问了自己的尺寸,不算太愚笨。
但叶游知才没问那么多,给了钱后其他的全交给工匠,甚至根本没想到尺寸的事,所有细节都是郑家工匠的匠心。
而她,最近忙着行侠仗义呢!
且说她那回知道叶四叶五走上暴力路线后心生一计:之前在牢里遇到的那位人伢子还没除,她心里很不痛快。
于是她就让叶四叶五配合她,故意投到那位人伢子手中。
“阿姐,是直接打死吗?”
叶游知优雅地嗔怒:“粗鲁。”
粗鲁粗鲁太粗鲁了,她怎么收了这么粗鲁的义妹?
“自然是把她告到官府。”
“可她每回进了官府都能回来呢~”
饶是叶四叶五这么小的孩子都看透了其中的妙不可言。
人伢子一共进过三次官府,都是误拐了富家女子,而此前的拐与其说拐倒不如说“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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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人本就嫌女伢子是赔钱货,有些人为了收钱还主动把女伢子卖出去哩!
她问过小七,大汤朝对人伢子判得很重的。
诸略人、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人伢子将女孩卖到青楼里,若是契约妓,或为部曲,若是典身妓,则是奴婢。不管如何,至少都该流放三千里。
但扬州的明府偏偏要保这个人伢子,收钱是一方面,叶游知想,他自己去私妓淫乐或是另一方面。
叶游知思绪繁重,心情压抑起来——
依律法,她最多让人伢子被惩治,可明府她该怎么办呢?
总不能事事靠郑既明。
她想要打通监察渠道,放开科举限制,让更多女孩也能科举入仕。
人是很现实的,父母也是,许多人生孩子其实是为了自己。为何女孩一出生就被叫做赔钱货?因为女孩保障不了他们的未来,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价值。
科举被限,一生无望仕途,大展宏图,地位先就低了一等。紧接着就是团体排外,经商被挤,最后的经济价值也被剥夺。
一个毫无价值的人,在生命上纵然和人平等,但在人格上却处处被鄙视。
在这里,她们唯一的价值是性,富贵人家用婚姻出卖女孩的性自由,贫穷人家索性直接将其做成了一桩买卖生意。
所以,至少该让女孩的价值像人一样被肯定,让她们有同样的机会为官经商,父母才会考虑保留这份未被开发的价值。
剩下的,只好交给时间和法律。
叶游知如今在扬州和当初在洛阳一样,又不一样。
她现在很有钱,生活上过得像个人了,和在洛阳不一样。
她现在和明府交锋,依旧面临着无能为力的窘境,和在洛阳一样。她无法让洛阳县令得到渎职的惩罚,就像现在无法让扬州县令得到违法应有的判决。
“阿姐,你在想什么?”叶四问道。
叶游知看着她们,看到了她们身后的希望,回道:“没什么。想你们三姐姐能不能在官府一展英气。”
非常顺利的,叶游知把那位人伢子告了。
准备得充足,叶四叶五在被卖前一人偷了那人伢子的贴身物件,一人撕了那人伢子衣衫上一块布。
不出所料的是,县令仍旧想敷衍此事,装得勃然大怒:“来人!把这刁民拖到牢房里去!”
两位衙役上前,甚至不用拖,那人伢子嚣张至极地站了起来,看架势是要自己走到牢房里去,细长眼睛上粗短的眉毛挑成两道斜坡。
正在这时,在部分人唾骂人伢子,部分人看热闹时,一道嘹亮的声音从公堂上炸开。
“慢着!”
只见叶五旁边的卫七掸掸衣灰站起,腰板挺得笔直。她看不惯人伢子嚣张的做派,下巴扬得非要比那人伢子眉毛挑的还高。
众人瞧着这位姑娘,有着比勇士还坚定的眼神,比刺客还潇洒的魄力,她就这样转身,转进了众人心里,公堂诸人霎时只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
春日里洗尽了春雨的阳光穿堂而来,卫七迎着那捆过量的光,握住它,气定神闲地说道:“谁说你现在可以安然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