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发现最近自家夫人有点“不着家”。
她去司空府的热情比自己还高。
这很不对劲。
甚至这日还撞到她站在曹操身后,纤纤玉指正搭在那位枭雄的太阳穴上,动作轻柔地按揉着!
郭嘉脑子里“嗡”的一声,心里那个警铃大作,几乎是眼里冒着火光就冲进去拉住妻子,挡在她身前对曹操点头哈腰地道歉:“明公恕罪!内子乡野手法粗鄙,实在不堪为明公按跷!若有冲撞,嘉万死难辞其咎!”
曹操被打断享受,又见郭嘉这副护食般的紧张模样,不由嗤笑,鄙夷道:“瞧你那小气劲!”
郭嘉一边躬身赔礼一边拉着邓结迅速后退,嘴里忙不迭地解释:“当真!当真!明公明鉴!
她手法尚可,那力道却不稳……万一失了分寸,岂不亵渎明公贵体?嘉惶恐,这便带她回去好生管教!”
他语速飞快,几乎是半推着还未来得及反应的邓结退出了书房,留下身后曹操那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一路步履匆匆,直到远离了司空府,步入一条僻静小巷,郭嘉才猛地停下脚步。
他松开手,转身对着邓结时,脸上那刻意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踪,凝起一种沉静的怒气看着邓结。
“你近日怎么回事,见天往司空府里跑,去的比我早,归的比我晚。
今日……今日竟还给明公……”
“啧”了一声,心里堵得慌。
邓结被他这一路拉扯加变脸弄得有点懵,此刻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又觉得有些可爱,攀上他的手臂眨巴着眼道:“那不是最近冲公子身子弱嘛,环夫人让我多来瞧瞧。”
郭嘉横她一眼:“少浑说。今日我还碰见冲公子来向明公请安,好着呢。”
邓结见被拆穿,吐了吐舌头,撤开了手,被郭嘉一把按住,眼神中透着危险,一步步逼近:“你说实话,到底做甚去了?
我可告诉你,司空府内务的事……你可莫要掺和。”
邓结见他神色凝重,带着警告的意味,不禁疑惑发问:“这、这是何意?”
郭嘉将她拉近些,同她耳语:“冲公子天资卓绝,仁德聪慧已远超同龄,明公……动了栽培之心。”
“那却与内宅何干?”邓结依旧不明白。
“我怕……你与卞夫人或环夫人走得太近,被卷入其中……容易牵连府外势力的搅入。”郭嘉耐心劝告。
“这、这也会有影响么……”
“那是自然。你是我的妻子,你在她们面前就代表我的立场。
一旦我参与进这种事,自然会有他人入场争夺。”
“可是卞夫人不是正室了么,那丕公子是嫡长子也是顺理成章的,难道曹公还打算……”邓结踮起脚在他耳边小心翼翼道,“废、长、立、幼?”
郭嘉轻咳一声,眼神微闪,“你别忘了,还有丁夫人。”
他看邓结不明白,继续解释,“只要明公有意,他随时可以将冲公子记在丁夫人名下。
虽然明公劝丁夫人改嫁,那丁夫人的妹妹可是妙才将军的妻室,就算丁夫人自己有心,夏侯家也不会肯的。”
“可、那,环夫人不会有意见吗?”
“昔年秦庄襄王尚有两宫太后并尊,并非孤例。”
邓结心下一凛,感慨道:“难、难怪卞夫人对丁夫人依旧客客气气的……”
原来身边的人对这些事都瞧得明白,只有自己全然不知,不免有些羞愧。
郭嘉见她恍悟,这才直起身子,“所以说,你没事别老往那边钻。”
邓结却嘻嘻一笑,“不碍事!不瞒你说,我这些日子其实是去找杜夫人了。”
郭嘉紧绷的神经顿时一松,随即又生疑窦,“杜夫人?”
“就是去帮她调个香啊、饮个茶什么的。
再说她最近有喜了,正嫌朗儿烦闹,让卞夫人带走了,自己又缺人说话呢。”
“府内女眷众多,轮得到你去说话?”
邓结骄傲一仰,“那可不,杜夫人就喜欢找我,我们可是一起斗吕布的战友呀,是不是?”
她说着又不怀好意地看向郭嘉,“‘小姐妹’?”
郭嘉见她又提这事,捏着她的脸撒气:“还说、还说,看今晚你‘小姐妹’怎么欺负你!”
邓结不甘示弱,也反击捏他的脸,“杜夫人只会待我好,不像你!”
郭嘉“哼”一声撒手,“她倒是有手段,说有喜就有喜。
吕布在她那呆了几个月都好好的。”
邓结脸上的笑意顿消,不满郭嘉如此看她,正色道:“你亦知女子孤苦本不易,怎可如此失礼。”
郭嘉见她神色严肃,立刻收敛起那点刻薄,连连作揖道歉:“是嘉失言了。”
见郭嘉认错态度良好,邓结这才缓和了脸色。
她主动挽住郭嘉的手臂,拉着他往家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地重新提起杜夫人,聊着茶啊、簪的,话匣子一开,全是夸赞人美心善物什配的。
郭嘉太了解她了。
她这根本就是沉迷美色不可自拔,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
当年在谯县第一次看见荀彧,就脱口而出“文若先生竟是美人”,全然无视比她大了十来岁的年纪。
后来在医庐防着大疫时,对着陪伴幼弟捱病的十三岁诸葛小公子,也能瞧出是个“美少年”,拿此揶揄郭嘉就是不如人家。
之后在袁府见了甄氏,也是这般眼睛发直,回了驿馆还要拉着他叹息美人被袁府糟践,直到听说袁熙也是个眉目端秀的公子才不情不愿地作罢。
“好了好了,”郭嘉微微叹息打断她,“知道你喜欢她,总是要你小心着些罢了,免得让人说闲话。”
两人说着话到了家的功夫,邓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挣开他的手臂,脚步轻快地就往卧房里跑。
“怎么了?”郭嘉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开始翻箱倒柜。
“我记得我曾收过一块好玉!”她头也不回地仔细在柜子里翻找,“是块青玉璧。原是想着等鸣儿大些时候赠的……”
声音低沉了一瞬,但又很快扬起,“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平白蒙尘也怪可惜的。
杜夫人那般绝色,朗儿生得俊俏,这个孩子定然也是个粉雕玉琢的美公子!
所谓‘公子如玉’,美玉赠美人,岂不是正好?”
郭嘉觉得无奈又有些好笑,她对杜氏也真够上心的。
轻轻摇头,上前跟着瞧她都翻出些什么旧物来。
目光扫过陈年的衣物、零碎的金饰和用旧的针囊,忽然被一个东西吸引住了。
邓结从一件叠着的旧襦裙袖袋里抖出几件小玩意时,滚出半块白色玉环,发出清脆的声响。
郭嘉心头一动,几步上前弯腰拾起。
这半块玉环白璧无瑕,品质上乘,断口处带着明显的磕碰痕迹。
翻过背面,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古朴的小字——“江”。
“江”?!
这个字、这个玉……让郭嘉一怔,他握紧这块残玉,也翻起自己的旧物来。
“你又找什么?”邓结见他动作比自己还麻利,两人怎的并肩清起旧物来。
郭嘉摸出一件带血迹的旧衣,从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赫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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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半块白玉环!
他翻过一看,背面果然也刻着一个字——“庐”。
他将两块残玉轻轻一对,“嗒”的一声,严丝合缝!
邓结的眼睛瞬间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郭嘉:“你……你怎有这半块?”
郭嘉神色暧昧,带着一丝玩味反问:“你这半块又是从何而来?”
邓结的脸“唰”地一下红了,眼神开始飘忽,带着一种被揭穿秘密的窘迫,声音也变得支支吾吾:“就、就是……初平三年在舒城医馆学医的时候……捡到的……”
郭嘉看她那副心虚模样,怕不只是“捡”到这么简单。“哦?怎么捡的?又是谁掉的?”
邓结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瞒不过他,如实招供:“那会在舒城学医时,有位俊美小公子总来抓伤药……”
她顿了顿,轻轻“嗯”了声,“我寻思着,他自己又无伤,却见天来,会不会、就……嗯……对我有意思。”说着还害羞起来。
“不过最后次来时,他刚抓了药就被一位英武小郎君匆匆拉走了,嚷嚷着‘这点小伤不在话下’。”
她回忆着,“也就是那会,小郎君扯得急了,把他腰间玉环在案头磕下半块,我瞧着好看……就、就捡走了……”
郭嘉见她神色漂移,轻哼,“你该不会私心当甚么‘定情信物’了罢!”
邓结仿佛被戳穿心事,大声嚷嚷:“哪、怎么会!我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她点着郭嘉的心口,“那你却说说,你这又是从何而来?”
郭嘉唇角微微一勾,冷笑道:“你可还记得兴平元年,我们一起埋伏寿春?”
“那是自然,你说要想办法离间袁术和孙策,拖住孙策攻庐江的进程。
我们在那呆了大半年。”
“不错,就是那会。
一次我也遇见个公子,与他周旋半日,最后他拿这半块玉环引我注意,拖住时辰跑走了。
你猜他叫什么?”
邓结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不能就是孙策本人罢?!”
“倒也没差多少,是他结义兄弟——周瑜、周公瑾。
你先前说的那个英武小郎君,倒很可能就是孙策本人!”
“什么?!”
邓结失声惊呼,眼睛瞪得溜圆。
“当年真该往伤药里掺毒药!”
自己珍藏多年、带着少女隐秘遐思的玉环,竟是来自毁她家园、屠戮亲人的仇人之手。
胸中翻涌起一股羞恼怒气,夺过玉环就往窗外掷,被郭嘉一个疾步截住。
“急什么,扔了多可惜。”
他看着邓结气鼓鼓的脸,早有预料般嬉笑着,亲吻着她的脸颊安慰:“你看这‘庐江’二字,却正合我二人在庐江相识定亲,又兜兜转转分别落入我们手中,怎不是一种天意?”
他重新合过玉环,举着给邓结瞧,“这玉环,权当他美周郎赠我们‘天作之合’的贺礼了!”
邓结被他这番歪理邪说弄得一愣,看看那象征着他们初遇之地、历经劫难终又“团圆”的玉环,心头那股强烈的厌恶也地被冲淡了大半。
“歪理邪说……净你说了算。”
她笑着嘟囔着,撇过头凝视着丈夫被窗外的光微微渡亮的侧脸,不觉近了近,心中淌过暖流。
他总有用方法安慰到自己,为她撑起一个真正的家。
郭嘉转头,含情脉脉地回应着邓结炽热的眼神,难得不主动地耐心等她自己贴上来。
次日,郭嘉寻了个玉匠,为这两半环各钻了孔,拿红绳串合成一块,挂在丑猫药囊旁边,也成了一件情谊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