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袁术僭号一事,徐州吕布派陈登来许都谢恩。
曹操尚未召见他,司空府里仍在讨论该如何权衡陈登与吕布待遇,荀彧提出明日先试探他的态度再议。
这种事郭嘉向来无意插手,同平时义诊日一般,从司空府出来后便往集市转去。
可今日又扑了个空。
心中还道这会并不晚,说怿怎不等我之际,边上一个卖炊饼的大娘出声叫住了他。
郭嘉见她在招手自己过去,满脸堆笑:“祭酒可是寻夫人来的罢?今日夫人……可不是一人走的。”
郭嘉一脸疑惑:“这是何意?”
那大娘拉扯住郭嘉的袖子,踮起脚压低兴奋的声音道:“前头来了个俊俏郎君,来了这见到夫人便坐她旁边,两人有说有笑的。
瞧着……可亲密着呢!”
“亲密?!”郭嘉心头莫名一跳,头皮发麻,立刻在脑海中排查这城内还有谁跟她是“关系亲密”的男子?
“可不是吗,那郎君后来还帮忙一起瞧病呢。
最后跟夫人一起收拾摊子,夫人就……就带他往你们家方向去了!”
那大娘啧啧两声,眼神里充满对郭嘉的调侃意味。
帮忙瞧病……?
这个词倒是让郭嘉心里有了几分底气,大约能猜出几分是谁,不过还是带着几分不悦,向那大娘辞过,向家疾步走去。
初平四年正月,郭嘉因二次中毒咯血不止,邓昭邓结兄妹陪护他身边日夜兼程寻至谯县华佗医庐,第一个出来接手看诊的便是一名少年郎。
那少年自带几分傲气,是华佗当时留医庐里的六弟子,名唤陈宣陈令德。
就在邓结拜师前后,那小子就因邓昭自己穿得光鲜,以为是把妹妹胡乱许配给寒门士子求取阶级跃迁,见天围着邓结暗示自己的正经士族身份。
郭嘉着实被激得心烦意乱,顾不上之前担心自己“命不久矣”,拉着邓结改唤小字,这才把二人从“家族认可的定亲”关系,转为“心意相通的定情”关系。
陈宣不愧有士族器量,知道后对二人一如既往,在与袁术的间谍斗智斗勇中才坦白,他竟是陈珪的幼子,拜师华佗皆因兄长陈登常发的胸闷之症。
此后他,与郭嘉也算处成了能互帮互损的好友。
甚至在郭嘉失禁那日,拦住邓结、自己帮郭嘉沐浴。
这份情义,郭嘉不会忘记。
那之后,一位赵姓士族姑娘与家人失散流落至医庐,在与陈宣的相处中情愫暗生,郭嘉和邓结有意撮合,也算成就他二人一番姻缘。
只是兴平元年一别,再无联络,多少有些遗憾。
今日正值陈元龙到许,又能与邓结“亲密”共诊的,怎么想,也只有他陈令德了。
郭嘉抵宅未入,院门正开着,便听见里头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师妹,那郭奉孝就让你住这种地方?
到底是他小气还是曹……咳,那什么小气啊!”
“对不住,是嘉小气!”郭嘉叩响院门,大步跨入。
邓结听到郭嘉的声音,欣然迎上,“奉孝,六师兄竟然来许都了!”
“奉孝兄、呃,现在该称祭酒大人了罢!”陈宣转身,快步上前,上下打量郭嘉,“师妹把你养得不错嘛,气色好多了!”
郭嘉也抬手一拱,“那是自然,说怿细心。”
说着要去拉邓结的手,“既然来了,便留下用膳罢。槐娘——”
邓结见郭嘉高兴,就招呼着让他们先入座,自己去挖坛酒出来。
“等会。”郭嘉拦住她,“我去把九酝春搬出来。难得令德兄来,可得尽兴。”
三人围坐在前院的桌案下,挨挨挤挤的。
陈宣先前的嫌弃反而被心中升起的怀念所代替。
“这般挤在一张桌案用膳……倒是让我想起在医庐的日子了。”
郭嘉为他斟酒:“看来令德兄如今在家的规格很高嘛!”
陈宣摆摆手,“毕竟和两位兄长同处一城,再说阿萸的本家也在,可不能失了礼数。”
说着饮下一盏九酝春,眯了眯眼睛,发出“啊”的一声长叹,“这便是曹司空进献的九酝春?有些烈度。”
郭嘉也饮下一盏,“令德兄何时离开的医庐?”
邓结也关切地跟上发问:“是啊,师父过得如何?师兄可还有联系?”
陈宣放下酒盏,脸上带着敬意,“你们走后半年,我父招我归家。
我同大师兄有书信往来。
师父他老人家精神矍铄,只是没再收新徒了,说是把精力都放在完善青囊书上。”
他往案上靠了靠,放低声音道:“听说曹司空有意征辟他入府,说不准你们还能见到他呢!”
邓结亮起了眼睛,“当真?若能再见师父,定然要再随他研习一番!”
酒过三巡,菜也添了两轮。
在九酝春的酒香和重逢的喜悦催化下,气氛愈发轻松热络。
三人聊起医庐往事,说起当年郭嘉如何谋划医庐众人斗奸细,又讲起两人撮合陈宣同赵萸的趣事,笑声阵阵。
陈宣酒意上涌,脸颊泛红,话也更多了起来。
“奉孝兄、师妹,你二人成婚也两年有余,更别说当年在医庐就同居一处,怎的……到现在也无甚动静?”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邓结平坦的小腹,“我家的小子可都会写字了呢!”
邓结的脸瞬间红透,又羞又恼,抱住自己的小腹嗔道:“陈六!你又浑说什么!莫要多事!”
这话却精准戳中了郭嘉的痛楚,加上陈宣不怀好意的打量,胸中顿时翻腾起一股烦闷。
“你少得意!”他猛地灌下满满一盏酒,在邓结毫无防备的时候挨上她身子,喷着一口酒气道,“我们今日就生、现在就生!生他十个八个的,让你羡慕死!”
说着就往邓结身上蹭,邓结见陈宣满脸看笑话似的地正盯着呢,将他往外推,“师兄看着呢!像什么样、快起来!”
郭嘉埋着脸摇头,加大了力度,见势便要将邓结压倒在地,自己拿手护住她头,就这般当着陈宣面把她推倒。
他抬头想亲吻邓结,邓结急得一顿乱捶,“郭奉孝!你莫要耍酒疯!”
陈宣见邓结的表情从羞转怒,挣扎得厉害,赶紧起身去拉扯郭嘉。
郭嘉原本不愿撒手,对上邓结闪着泪光的眼睛那一刻,突然松了劲,装着瘫软身子让陈宣拖走,被搁歇在案上还自顾喃喃着“生十个……”
邓结一得自由,立刻翻身坐起,看着郭嘉紧闭双眼的模样叹了口气,满怀愧色地陈宣道:“让师兄见笑了,只是我家宅院狭小,不曾有多余的地方留你……”
陈宣会意点头,拱手道:“好、好,我这便回去。有多叨扰二位了。”
“回去”二字让郭嘉一下子亮了眼睛,他“腾”地一下站起,“对对对、你快走!我们要回去生娃娃!”
说着就把邓结往里推。
邓结大怒,把他往外赶:“怎个还没完了!我看你也赶紧走罢!”
她反手将郭嘉往门外推,“走!走!反正跟着师兄也不会让你流落街头!”
“砰”的一声,真将他和陈宣一起关在了门外。
“你这个不省心的……”陈宣无奈回头,“我头回见师妹发火,你真是……”
却见郭嘉神色清明,还站定捋了捋衣襟,对着陈宣微微一笑,抬手引道:“令德兄,走罢!”
哪里还有半分醉意的模样?
陈宣瞪大了眼:“你、你没醉?”
转而似乎懂了什么,“好啊,原来你是想见我兄长……你竟连师妹和我都算计?”
郭嘉咧嘴一笑,“临时起意、临时起意!”
揽着他肩往前推,“驿馆在哪?那个方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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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见完陈登,郭嘉神清气爽地往家走。
这事他原来确实无意插手,不过既然眼前有这样的机会,事先将来者用意打探清楚,也利于明日决策。
他回到巷子时,天色已全然暗却,郭宅的大门竟敞着,里头亮起了烛火在等他。
“说怿?”郭嘉踏进前院。
“办完事了?”邓结起身相迎。
郭嘉一噎,“对不住……并非有意瞒你。”
“这是你的事,我不会怪你……”邓结垂眸绕过他去关门,“可你方才不该当着师兄的面那般无礼。”
郭嘉把头往她脑后一抵,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说怿说得是,确是嘉失礼了。”
“只是我一瞧见他,就想起在医庐那会他打着‘师兄’的名义有意隔开你我,加上连别人都说今天他同你在集市‘亲密’……”
邓结不由得失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又说胡话。师兄都成家那么多年,同赵氏情深意笃,有我何事?”
她说着转过身,环上郭嘉的脖颈,“再说我将他往家带,不就是为了见你么?”
郭嘉点着头,“是是,嘉明白。
不过明白归明白,就如你说的,即便知道你是我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他抬眸戏谑一眼,又往邓结唇上瞥了两眼,“有句话他倒是说对的……要不,我们再试试?”
邓结见他眼神异样,立刻捂住他探过来的唇,“哪、哪天消停过!”
郭嘉吻过她手掌轻握拂开,“不管,就是试试……”
几日后,陈登拜领广陵太守一职,即将离许回徐州复命赴任。
郭嘉带着邓结一同前往送别。
一番寒暄过后,陈登先行去检查车队。
郭嘉抓住空档,拉过陈宣低语:“令德兄,元龙兄此去广陵,肩挑重任,你……可会一同随行?”
陈宣摇头:“暂时不会。尚有两位兄长还在下邳,且我如今在下邳城有自己的医馆,一时也不愿离开。”
郭嘉闻言,展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哦?留在下邳啊……”
陈宣灵光一闪,顿时读懂了他眼中的算计,“奉孝兄,你这已经全然不掩饰是么?
笑得如此奸诈……是想让我给你在下邳当耳目么?”
郭嘉笑意更加坦诚了几分,“不错,这是此意!
你在下邳城悬壶济世,消息通达又不引人注意,绝佳!
说罢,要嘉许你多少财物?还是良田美宅?”
“打住打住!”
陈宣抬手打断他,“你那仨瓜俩枣还是留着好好待师妹罢!
难怪把自己日子过得这么清简……”
他一边嫌弃着郭嘉那小破宅院,一边从袖中取出一只精巧的乌木牌交给郭嘉。
郭嘉翻转验看,上刻“浚达”二字,此乃他在医庐的弟子名,看来他的医馆用的也是此名。
“如有需要,差人持这个去城西医馆寻我。”
他顿了顿,“不过先说好,沾血的事我不做。”
郭嘉拱手相谢:“那是自然,令德兄高义!”
“少来这套!”他拍拍郭嘉的肩,“走了,保重,照顾好师妹。”
陈宣虽陈登上车,与郭嘉夫妇再次拱手告别。
车轮滚滚,扬起尘土,载着陈氏兄弟离去。
目送车队远去,邓结挨近郭嘉好奇地抬头:“你方才同师兄讲那么许久,聊什么呢?师兄还给了你东西?”
郭嘉早已将木牌收好,露出惯常的戏谑神情看着妻子,“我啊……向他请教生子秘诀!”
“你这人,整日没个正形!”邓结轻捶要跑,被他一把逮住。
“这回当真,要不要再试?”
“不听你骗!”
邓结推开他撒腿就跑,郭嘉跟在后头追着。
二人如稚童一般玩笑打闹,驱散了故人离别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