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微亮。
小九儿打了一盆热水,去给宁容笙擦身子换药,可一拆开布条,就吓傻了!
“这这这……”
这是废了啊!
昨夜,郑大夫金疮药确实管用,一点儿都不出血了。
可是,可是那一处根本就是断成了两截啊!
小九儿拆开布条,那半截顺着布条就掉在了地上。
正巧此时,李氏推门而入,她一瞧见那躺着的宁容笙,又瞧见了地上的东西!
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她颤颤巍巍地指着床上,朝着小九儿质问着:“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九儿被吓破了胆子,他跪在地上,将昨日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李氏听闻后,痛心疾首道:“毁了!毁了!都毁了啊!我的笙儿,我的笙儿啊!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娘?”那麻沸散下的重,宁容笙沉沉睡了一夜,耳边响起了李氏的声音,他才悠悠转醒。
“我的笙儿啊!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啊!”李氏一想到宁容笙没了那东西,整个人都没了心神,只一味地哭。
宁容笙起先还没什么感觉,可等到他顺着李氏指的方向看过去,直接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儿啊!儿啊!你可别吓娘啊!”李氏见宁容笙晕过去,赶忙爬过去,掐他的人中。
折腾了许久,人才再次醒来。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半晌过后,宁容笙忍着极大的悲痛与恨意,咬牙切齿道:“我定要那贱人,要谢家死无全尸!”
“可圣上赐婚,咱们和谢家那是一个绳上的蚂蚱啊!”李氏一想到谢姝的那句“九族之一”,她不由怂了胆子,小声窃窃地提醒了一句。
若是真一起死了,那多不值得。
然而,宁容笙此刻根本顾不得李氏的想法,他只知道,从今往后,他就是个废人了!
尤其,他爹新纳的妾室还有了身孕,若是再诞下个男孩儿,他的世子之位必定难保。
“圣上赐婚,不能休妻,那就逼她自请下堂!”宁容笙咬牙切齿道,“我要让谢姝,在京中再也抬不起头来!”
李氏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想到了法子,她凑到了宁容笙的耳旁,小声密谋道:“过几日,是太后的寿辰……”
“那郑氏医馆,不可留了,必须斩草除根!”待到李氏走后,宁容笙阴森森地朝着小九儿下了命令,“还有昨日的护卫,一个都不必留。”
小九儿低着头,全然不敢直视宁容笙,只觉得自家主子越发的性情暴戾,阴晴不定了。
“是,奴才马上就去办。”小九儿跟着宁容笙这么多年,见过的阴私不少,心底更是后怕。等到那些人都死了,他可是唯一知道宁容笙隐秘之人了。
可当小九儿命人赶去郑氏医馆后,那里早已是人去楼空。
“小九爷,这人跑了,咱们怎么复命啊?”底下的人抓耳搔腮,浑然不知该怎么办。
小九儿心底一合计,道:“去,一把火烧了。这人,就当是死了。”
“是。”那人哎了一声,答应下来。
芷兰小院,热腾腾的包子刚出炉。
白芷提着食盒,喜滋滋地就顺着石子路小跑了过来,嘴角都笑开了花。
“做什么笑成这样?”绿柳见她脚下绊了一下,差点儿就摔进了残雪中,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赶去扶了一把,接下了食盒,“走路也不看着些,小心扭了脚!”
“二爷来信了!说过几日就回呢!”白芷从袖中掏出了信笺,递给了绿柳,“我想快些告诉三姑娘。”
“什么三姑娘,如今可是世子妃了。”绿柳敲了一下白芷的脑袋,将信笺接了过来,“往后,别喊错了。”
白芷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一声:“知道了。可这世子妃,咱们姑娘也不乐意当啊!”
白芷虽是笨了些,但她在外头一打听,也是知道些事,纵然是皇帝赐婚,可到底是她家三姑娘受了委屈。
“这话,可别在二爷面前说。”绿柳提点了一句。
谢钰是一点就炸的莽撞性子,绿柳生怕他回来,就打上承恩侯府去。
“是是是。我知道了。”白芷乖巧点头。
“什么东西,这么香?”屋内,谢姝伸了个懒腰。
她原以为要熬上一夜,结果只是做了一夜美梦罢了。
只是那一股股的寒意,到底是让她着了凉,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涕横流,让她止不住地揉鼻子。
“刚做的葱油猪肉包,一出炉,我就送来了。”白芷笑呵呵道,她一向没心没肺的,连昨夜哭成什么样她都忘了。
“我尝尝,”谢姝拿着包子咬了一口,烫嘴,又放下了。
绿柳见她烫的嘴巴都嘟起来了,便将包子放到了一边晾着,又从食盒中端出了一碗白粥,递了过去,“先喝些热粥,暖暖身子。”
“我已经让大夫开了几贴驱寒的方子,幸好是发热,当是多吃几贴药,就能好了。”绿柳知道谢姝最不喜吃药,见她蹙眉不悦的神情,立刻转过话头,多劝了几句,“总不能等二爷回来了,你还病着?”
“有二哥的消息了?”谢姝一听,精神一下子就好了!她急忙问着。
绿柳将手中的信笺递了过去,“给。”
将信纸小心翼翼的抽了出来,谢姝仔仔细细看着里头的内容,见谢钰只写了些山川见闻,江湖趣事,心中的大鼓也算是放下了些,“还好,他没听见什么风声。”
皇帝下了旨,有关镇远将军府的消息不可外传,人人自危,自是不敢对外人胡说。这些事情,尚无定论之前,谢姝唯恐二哥自乱阵脚,非要去边疆寻人,那就正中了仇敌的奸计了。
而此刻,得到这封信。
也说明,周循礼办事靠谱。
短短几日,就能寻到她二哥。
“这包子不错,多做些,给京兆府送去。昨日,周大人可帮了我大忙。”谢姝喝了两口粥,清甜的口感,让她不由想起梦中的情境,不知那双薄唇是否真的如梦中甘甜呢?
京兆府。
林升提着一筐子的包子就进了门,赶巧了不是,这刚当值,就遇见了谢家送包子。
“这么大方?请弟兄们吃包子?”周循礼从后头冒了出来,冷不丁吓了林升一跳。
林升转过身去,拿出了一个包子塞进了周循礼的手中,“托府尹的福,谢家送来的谢礼,一篮肉包子。”
肉包子?
不知为何,周循礼想到昨日谢姝那些如狼似虎的话语,总觉得这肉包子在隐喻什么。咬了一口,肉汁饱满,面皮入口即化。
“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林升吃着吃着,突然说道,“这世子妃也真有意思,一篮子肉包就打发了救命之恩呢!”
被林升这么一提醒,周循礼忽然觉得,或许对于谢姝而言,他才是这只肉包子?
“府尹,怎么不吃了?”林升见周循礼发愣,随口问了一声。
周循礼莫名轻笑了一声,“无事,一时想岔了而已。”
想归想,只怕那人趁着药性,故意拿他取乐。
若是他当真了,又岂非是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