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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作者:春将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官家还没走?”


    寝殿里燃了三盏灯,秦玉迢回头望着竹帘下飘忽明暗的眉眼,缓缓坐起了身,她嘴上说着没事,紧蹙的眉头却没舒缓,她好似习惯了不去言说自己的苦与难。


    而李首然不是不想走,是没好意思走。


    今日本就是他有求于秦玉迢,结果人家不仅猜透自己的心思,还主动答应帮忙,并带他回来用了晚膳,他若这时候装作视而不见拍拍屁股走人,岂不太没礼教……


    他没那么不讲道理。


    李首然打帘走来,默而无言。


    他就跟那天一样坐在秦玉迢的对面,却不肯抬眼,他在羞于面对那张柔软的床榻,在羞于面对她,他犹豫再三,这才开口问道:“你不舒服是因为我吗?”


    秦玉迢歪起头,她知晓李首然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说自己是不是被他气成了这样。


    可她却故意装作似懂非懂,“官家想多了,每到月信第一日就会腹痛,已是老毛病了,过了今日便好,只是倘若这月的月信没来……才是真与官家有关,官家不用急着往自己身上揽。”


    “为何?”


    李首然抬起头,不明所以。


    秦玉迢却淡定吐出一句,让他再也淡定不下来的话,“因为要是怀上的话,这月的月信就不会来了。”


    “……”


    是,眼前人说得半点不假,但他又不是那个意思!


    他就多余关心她——


    话音落去,李首然招架不住秦玉迢的逗弄,噌的一下从榻上起身,脸肉眼可见地红到了耳朵根,“我好意关心,你,你!你居然!”


    李首然又羞又恼,可他你了半天也没想出一句反驳的话,无奈负气出走。


    秦玉迢望着小皇帝拂袖而去的身影,并未起身相送,反倒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还是跟从前一样,爱看他的好戏,爱看他气得团团转。


    如此也算是对他,不与自己有话直说的小小惩罚。


    小皇帝气冲冲出了门。


    恭候在外的人赶紧打起十二分地精神,显敬望见官家一脸局促,赶忙上前问候:“出了什么事?官家这是怎的?”


    李首然却急匆匆跨上轿辇,挥手道是:“快走,我半刻都不想在这儿多留!”


    只是现在走得多决绝,第二日来得就有多狼狈。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


    谁叫满宫上下能把花宴办得妥妥帖帖的,唯斯幽殿的贵妃娘子莫属!为了办好花宴,让娘娘欢心,他什么气都能忍,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等过了花宴……


    还不让某人好看!


    “官家?官家——您想什么呢?笑成这样。”


    入伏后,垂拱殿议事比以往散的早,李首然不等那群老家伙全部散去,就坐着轿辇往秦玉迢这儿赶,他想着早去早了,不多纠缠。


    这好不容易到了斯幽殿外,显敬喊他,他却在轿辇上傻笑,“我笑了吗?我哪笑了?分明是你看错了。”


    李首然回神清清嗓子,佯装无事。


    显敬摇了头,他分明瞧得真切,可圣意难测,他也不敢忤逆,“是,是臣看错了,斯幽殿到了,臣进去传驾。”


    李首然却拦住了他,“不用了,我直接进去,你们不必跟着。”


    显敬遵旨。


    李首然只身往斯幽殿去。


    这小半个月,小皇帝已是第四次到访斯幽殿,大家似乎已经开始对他的到来见怪不怪,殿中凡是见到他的人,皆是在躬身一拜后各自忙碌,无人再为之惊叹。


    李首然堪堪抬脚跨进殿门,就跟打帘出来的秦玉迢碰个正着。


    秦玉迢慵慵懒懒,一见小皇帝,立刻若无其事地问好,“官家来了。”


    李首然循声看去,贵妃今日精神头瞧着,比昨日好上不少,眼睛也愈发明亮,这不禁让他怀疑眼前人昨天种种,都是装的,为得就是将他戏耍。


    不过,今日还有正事要办,他暂且不与之计较,便傲慢地嗯了一下。


    秦玉迢这会儿发髻低垂,还没来得及更换睡袍。


    按理说她该回避更衣,可如今,她什么样李首然没见过?还在乎这些?


    她便无所避讳走过李首然身旁,“妾还以为官家今日不会来了,没想到官家来得还这般早,官家用膳了吗?妾今日起得晚些,还未用早膳,您要不要一起用些?”


    李首然回头望,也没在乎她的着装。


    只是不等他出声作答,秦玉迢便打岔道:“哦,妾忘了,官家不喜欢斯幽殿的饭菜。”


    “……”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玉迢悠闲坐去饭桌,刚打算享用起丹秫送来的早膳,李首然便歇在与之相距甚远的圈椅上,催促道:“废话真多——快些吃,吃完早办正事。”


    秦玉迢拿着汤匙看了小皇帝一眼,“四司六局那边妾已经安排好了,官家的正事,耽搁不了。”


    至于快些慢些吃,


    嘴长在她身上,他说得不算。


    “官家真不吃?”秦玉迢慢条斯理地撕开笋肉包儿,馅料的味道瞬间香遍大殿。


    李首然自然说不吃。


    可笋肉包儿的诱惑,就跟秦玉迢给他的诱惑一样。


    起初可能不以为然,嗤之以鼻,最后却在不知不觉间,还是忍不住吃了两个。


    吃饱喝足后,秦玉迢命人撤下残局,转头冲已经转移到饭桌前的李首然说:“官家先到第一香稍等片刻,妾到里头换罢衣衫,就过去寻您。垂寿,你随侍官家过去。”


    李首然默不作声,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眼前人适才穿着多么单薄的衣衫在自己面前游逛!为了不露怯,他便强装镇定起身随垂寿向殿后走去。


    秦玉迢见状即刻吩咐丹秫去通知四司六局的人过来,自己则与朱柿回到寝殿更衣。


    妆台上,天光洒落,温润的莲花冠满是磨痕。


    他们说,贵妃是个极其念旧的人,两年了,她几乎日日都戴着它,许多名贵的珠钗玉冠,都蒙了尘,尚服局也曾说为贵妃献顶新的莲花冠,却被她严词拒绝。


    细长的指尖抚摸过冰冷的花瓣。


    其实说什么念旧,唯有秦玉迢自己知道,她不过是怕被打破安稳的现状。


    贵妃垂眸,朱柿刚想伸手为其取来莲花冠戴上,却被按下。


    “怎么了娘子?”朱柿惑然。


    秦玉迢望着镜中的自己,头一遭指了指一旁的珠钗,沉声道:“换换样子吧,今日事多,就不戴冠了,也轻松些。”


    约莫一刻钟后,斯幽殿的平静被打破,有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贵妃呢——”


    “未得通禀传召,您怎能私自擅闯!”


    “起开,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挡本位的道,我要见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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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不能进去,您真的不能进去。”


    朱柿刚为贵妃簪好珠钗,甚至还未来得及张嘴夸奖贵妃美貌,就被外头的吵嚷声吸引注意,“这是什么动静?”


    秦玉迢回眸无言。


    既然穿戴妥当,她便起身朝外走去。


    朱柿抬手掀帘,贵妃一脸雍容自内缓步而出。


    今日纵使未戴莲花冠,秦玉迢眼中的谦和也仍未消散,等抬眼对上来人那双张狂的眼,她便厉斥了声:“夏娘子,斯幽殿可不是你该闹的地方。”


    夏薰琅怒不可遏,眼前人的教训,她是半分也听不进去。


    她竟在贵妃面前掐腰,恣睢无惧道:“闹?我闹得就是你这斯幽殿——贵妃无德,公报私仇,苛待合分,她们怕你,我可不怕!秦氏依仗赵王府横行霸道,我夏氏也不是好惹的,我今日过来,不但是为我自己讨个说法,更是为大家主持公道。”


    夏薰琅说得理直气壮,冠冕堂皇,还将贵妃设为满宫对立。


    任谁听去都得火冒三丈。


    可秦玉迢却泰然自若地瞥了夏薰琅一眼,这才出观音殿,就开始闹得满城风雨,当是菩萨都静不了的心肠,她倒恶人先告状。


    “苛待?这话新鲜,说来听听。”


    秦玉迢抚裙坐下。


    夏薰琅对她不以为意的态度显然不满,她要秦玉迢愤怒,要拿到她的错处。


    夏薰琅怒视起她的脸,厉声道:“宫中规定入伏之后,各宫发放冰券解暑过夏,中宫三十,合分十五,每宫用券到尚功局领冰,为何今年送到我春锦阁的冰券,只有八张!我叫人问过,尚功局的人说是贵妃的意思,秦氏,你有大殿住着,冰块用着,却要我在春锦阁挨热,这难道不算公报私仇,欺压苛待?”


    秦玉迢闻言冷笑,搞了半天,眼前人原是为了这事过来跟自己纠缠,可她是看不惯夏薰琅,但也不至于做此等卑鄙之事来报复她,找她的麻烦,她没那么无聊。


    “究竟是谁公报私仇,欺压苛待?”


    “夏薰琅,你当真不知为什么今年送去春锦阁的冰券只有八张?”


    秦玉迢从容反问,问心无愧。


    夏薰琅当即反驳,“你做的龌龊事,我如何知晓?想必定是那日在文昭门外,你被我戳中痛处,才会如此怀恨在心,刻意报复,你不止罚我去观音殿,还克扣我春锦阁的用度,可我不过说了两句实话,你竟如此心胸狭窄,不依不饶,真该叫大家瞧瞧这平日里贤德大度的贵妃,到底是个怎样佛口蛇心的小人。”


    夏薰琅伶牙俐齿,脑子转得也快,只可惜聪明总是不用在正地儿,日日就盯着斯幽殿不放。


    秦玉迢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朱柿见夏淑容在贵妃的地盘上这般撒野,准备带人按规掌嘴,却被贵妃挥手阻拦。


    秦玉迢想先将事情说清,让夏薰琅就是死也死个明白,只是还没等她张口说话,就被殿后行来的少年打断,“吵闹什么,有理说理——嚷的人心烦。”


    话音落去,众人纷纷敛容不语,夏薰琅更是目瞪口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小皇帝这个时辰能出现在这儿,她转而望向秦玉迢,抽动的眼角满是对她的愤然,她骂卑鄙之人,明知官家在此,却不予相告,就是存心陷害,让她在官家面前难堪。


    可那一进殿便唇枪舌剑不休的人……


    不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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