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好像说过,谢家很有钱。谢铮他爸,谢鹏,是纯粹的商人,但因为是谢程的弟弟,比其他商人都吃香得多。”
“谢铮他妈妈是家庭主妇,或者该说是豪门贵妇,就是那种很刻板的,整天做保养美容瑜伽、随心购物、恭维老公的漂亮女人。”
“她一天的开销够我花一年,要是多买个包,够我省吃俭用活十年。但是我从没羡慕过她,因为我一开始就闻出了她身上的苦味。”
“毕竟谢鹏出轨还蛮明显的,谁会总是半夜回家还香喷喷地回来。她的苦不来自于出轨这个行为,而在于谢鹏对她根本没有尊重。她想继续享受这种生活,就不能戳破任何事,周月蕾——也就是谢铮他妈,她从来不敢声张。
“我那会儿失眠,听觉又敏感,失眠的半夜就听到别墅的楼上传来隐约的争吵,但争吵也特别体面,她都不会用很暴怒或者激动的语气去问,只委婉地说,可惜谢程并不用尊重她。”
“当然也轮不到我评价她过得苦,她不苦,那个别墅里真正的底层是我。”
“谢铮……他很复杂。如果说谢家的别墅是一座高塔,我在底部,他在顶端。你现在看他可能有点莫名其妙,整天缠着我,好像很可怜似的,但谢铮本性真的不是那样。”
“他是晚辈,总要听周月蕾说教,周月蕾对他期望很高,关注很重,总是拿他和堂哥做比较,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比周月蕾过得好。谢鹏不管他的生活起居或者学习,但对谢铮客气,两人有时会很平和地坐在一起看新闻,聊天。”
“谢铮受宠,家庭又好,在外自然也是被捧着敬着。”
“他有教养,对谁都很礼貌,我之前好像提到过,在学校,谁问他问题他都会耐心解答,但我不喜欢他。”
“谢铮呈现出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比如他不可能从没察觉到我的处境很坏,但也从没说过或主动问过什么。他可能在心底觉得我活该,觉得我是身份尴尬的咎由自取的边缘人,却还是乐意忠实地贯彻周月蕾说的,‘照顾一下小端妹妹’,比如放学了让司机一起载我回家。”
“有一天,他手里提了个洗衣袋,里面装着刚换下来的球衣,不怕被说搞脏座位,随便丢在很贵的车的副驾驶,自己穿得干干净净,没什么汗味,面色红润,神清气爽。他问我,今天过得还好吧。
“其实怎么可能好,就比如刚结束的体育课,他打球,男生都夸他的三分,夸他帅气,约他周末一起打高尔夫,女生问他周末有没有空去游乐园,给他送手工烤的甜点。我被无视,我说我也想一起打羽毛球打网球,他们要么无视,要么让我站一边去。有人在我书包里倒了胶水和牛奶,书泡肿了,也翻不开。有人在厕所把我拦住警告我离谢铮远一点,他们想警告我就能随手把我拽住。”
“我把浸了胶水的书包抱在胸前,生怕它弄脏了座椅,毕竟,万一周月蕾突然对我不和善了,叫我赔钱,我赔不起。”
“我想,这样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我观察过,看出来谢铮骨子里不是那么乖的人。他只是装乖,只是想回应家人沉重的期待。谢铮本质上很冷漠,闻到了我书包的嗖牛奶味,只是略微地挑了挑眉。”
“在回家之前我避着司机叫住他,我说——我一字一顿地和谢铮说,我,今,天,过,得,不,好。
“他懒懒地嗯了一声,以为我要求助,他对我的求助不感兴趣。我说不是的,其实我是想和他打个赌。如果他愿意保我,我就能让他妈妈对他态度改变。
“他笑了,‘你?’然后他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眼,‘怎么保你,我帮你告状啊,还是跟别人说我罩着你啊。’”
“我告诉他,‘不用你做什么,我只是下一次想打回去,但我怕他们告诉家长,又被你妈妈知道。你只要让我的事情不要被闹大就好,不要被长辈们当一回事——’”
“他答应了。”
“后来在学校的花园里我被人叫住,有人想训我,这一次我没在心底数数等他们走开,而是反驳了。他们想拽我,我反手拽住他们,后来大概是打起来了,他们养尊处优的,没想过我突然这么疯,我打赢了,只是狼狈。”
“他们走了之后,我捡起书包,教材是老师给我装的新的,老师倒也不是没帮我说话,他们也是普通人,教有钱有权人的小孩,最多在讲台上说‘不要在人家书包里倒牛奶’而已。”
“我头发被扯乱了,胳膊肘、脸上都是土,手上还被抓出了血,制服裙也破了。脸上挨了几下,但我不在意,因为我赢了。”
“我抬起头,发现谢铮就坐在旁边很高的围墙上看我。”
“谢铮笑得很轻快,笑得阳光爽朗,我第一次看他笑,他慵懒得像一只晒太阳的猫,从围墙上轻快地跳下来。”
“——‘你呀,挺能干的嘛’。”
“他揶揄我。”
“我拍着身上的土,心想,凭什么你这么干净——但我没说,我只指着刚才摔倒在地时被擦破的裙子,我说,谢铮哥,裙子破了,我换不起,你帮我准备新的。”
“他痛快地说好。”
“谢铮等我去水池边洗了脸,洗了伤口,洗干净了,才一起上车回家。”
“后来这件事那群人真的告诉了长辈,周月蕾知道了,先问谢铮。”
“谢铮一脸无辜,说,没有啊,端宝儿都跟我一起回家,我瞧着他呢,她很乖的,从没惹什么事,那群人乱说的吧。他们又不像我,我都听你的话好好照顾她的啊。”
“周月蕾笑了,说,小铮,还是你最懂事。”
“周月蕾对谢铮有一种复杂的依恋,可能因为她老公约等于不存在,周月蕾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谢铮身上。
“她希望谢铮比谢思扬更争气,希望谢铮能给她完全的安全感,她希望谢铮永远给她撑腰。周月蕾掌控欲太强,我和谢铮说,你并不需要事事都顺着她,可以多在你爸面前夸你妈妈,多说你想要一家三口去参加什么活动。”
“谢鹏不会给周月蕾什么面子,但会给儿子面子。”
“这个当然治标不治本,但是很有效,周月蕾的注意力又返还给了谢鹏,谢铮渐渐可以在周月蕾那里喘口气了,她不会挂着标准微笑但有点神经质地要求他按时回家、每天报备所有行程、盯着他把亲手做的饭一点不剩地吃下去,也不再因为他的一呼一吸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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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度紧张。”
“谢铮变得自由,但他开始主动地依赖我。”
“他越来越频繁地和我分享生活,暴露出骨子里恶劣的那一面,他喜欢我看到他表里不一的性格,喜欢在我这里感受到禁忌的放纵。”
“我的身份他妈妈不喜欢,我的家庭他妈妈看不起,我不是好孩子,我会打人,不顾形象地和别人厮打,我是不体面的东西。他看到过很多次我狼狈的模样,我让他感到安全和安心。我是他的反面,他离不开我。”
“谢铮私下其实也会看人不爽,那些微妙的抱怨他和我说。
“谢铮有时候也会对家里人感到烦躁,但说出来就会看到周月蕾哭着说他太没良心了;”
“谢铮对妈妈安排好的未来不感兴趣,其实他时常对很多事情感到厌倦。”
“他通通告诉我,我是能完美消化一切的垃圾桶。”
“谢铮最依赖我的时候,连我也有种错觉,似乎我们已经是最熟悉最亲近的两个人了。每天半小时的上下学路,我们不动声色坐得很近,彼此都揣有对方的秘密。
“四下无人的时候,谢铮会很肆意放松地躺在我身边的草坪,在学校或者别墅花园的角落,没有人来打扰。他跟我说说一切想说的话,感叹着,真是宁静到不可思议,感叹——真想一直这样下去。”
“但是很可惜,我有时候看着他,虽然像亲密的朋友那样微笑着,可心底半点也不觉得感动。因为我心底的火一直都在猛烈地燃烧,我时常被灼伤。”
“高中毕业时——我们都已经成年了。他懵懂地产生了想和我更加正式联结的念头,我当然没拒绝。对他,我一直有求必应。心底却想,我离开的时机终于来了,焚烧我的烈焰终于有了出口。”
“我需要一个出口,不然我迟早会把谢家点燃,或者把自己烧死。”
“他想亲我。我刻意回避,直到迎来他妈妈会意外回家的时间,一切像我预料的那样,周月蕾根本不可能接受这种事。”
“周月蕾崩溃了。谢铮被送走了,我的离开无人阻拦。我——确实利用过谢铮。”
“他给我提供了庇护,给了我喘息的空间,甚至分给我病态的信任,我收下庇护,收下安全的空间,我只是——把他珍贵的信任,轻飘飘地丢掉了。”
“对于利用谢铮这件事,我不在意。我不愧疚。我不——留念。”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去南市读书,基本不再回C市,谢铮给我的钱,周月蕾给我的钱,三年的量攒起来也够用,大一我就自己兼职,什么都做,慢慢地开了养老机构。”
“你是不是在想我妈妈的事情和谢铮好像没什么关系。”端宝儿抚了抚额前垂落的碎发,笑了笑,“毕竟,让我妈妈遭受一切的是谢程,谢铮一家是无辜的。”
始终很安静,突然被点名的祁宁,微微怔了怔,看向端宝儿,见她的确是在问自己,才坚定地轻轻摇了摇头。
“不会。”祁宁说,“我只是在想,现在和你坐在同一辆车里的人是我——”
“和我分享一切的人是你。”
“我很幸福。”祁宁看着她,“我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