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一日。
加上调休,一共有五天假。
长假难得,就算是平时独居的老人,在这种时候,也能和在外读书或忙于工作的家里人团聚。
这样的好日子,端宝儿作为闲散的个体户,自是跟着客人一起放假。
她准备在家好好歇上两天,点麦X劳度过。
却沾了祁奶奶家的光,应了祁宁的邀约,去蹭吃一顿饭。
答应赴约,还有一个理由。
祁宁说祁奶奶相亲没成功。
她这个牵线搭桥的人,去问问原委,疏导心理,也是理所应当。
雨季过去,潮意减轻。
日光明媚,让人彻底忘了上个月初是怎样的阴雨连绵。
出门前,端宝儿又晒枕头和被子。
她洗完澡,穿着睡衣,抱着被子来到顶楼。
连绵的晴天,晾晒的位置空些。
这回端宝儿记得往楼下看看祁宁的车在不在。
老小区的楼层都不很高,爬上楼顶,可以看到小区周边的风景。
都是差不多高的楼,往远了能看到高层建筑,但是也旧。
往楼下看,没有看到曾经见过的祁宁的车。
端宝儿安心地站在顶楼晒了一会儿太阳,头发已经半干,才慢吞吞地回家去。
仍然是化了淡妆,穿浅色的衬衣和长裙。
考虑到要吃饭,又编了个低三股辫。
提上买好的水果,到祁奶奶家时,泰迪已经迎到门口,挠门。
门开后,抬起两只前爪做出拜拜的动作,被祁奶奶拎开了。
祁奶奶的老房子收拾得很干净,阳台上放了两盆绿萝,三盆月季。
老式的红木电视柜上盖着镂空碎花的桌布,电视却是新装的挂壁式,正播放新闻频道。声音开得不大,显得有些遥远,更像朦胧的背景音。
有阿姨在厨房忙活。虽然关着玻璃门,也能闻到食材的香气。
很明显,有炖鸡汤。
阳光晕进来,整个房间散发着暖色调的黄光。
“你来了。”
祁宁走出来,弯腰给她拿拖鞋。
之前端宝儿也来这边陪祁奶奶吃过饭,当时穿的都是备用的中性拖鞋。
但这一双拖鞋,显然是新买的,浅粉色,之前没见过。
“谢谢。”
端宝儿向他笑了一下,先和祁奶奶打招呼。
祁奶奶精神不错,相亲失败也乐呵呵的,介绍道:“祁宁带了很多好吃的来,请了阿姨做,说是做饭很厉害的哦,我就没有上手弄了。”
“您也确实该歇着,不然我都不好意思过来吃饭了。”
端宝儿凑到祁奶奶身边,跟着往客厅走。
她想把带来的水果放到茶几上,祁宁却伸手接过。
“给我吧。”
“哦……好。”
端宝儿有些意外,祁宁在微信上话少。
但生活中怎么意外的……有些贤惠?
这种感觉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没聊多久,菜都上了桌。
做法很家常,食材倒是丰富新鲜,三盏炖盅,蔬菜,海鲜,炒菜。
端宝儿不擅长品鉴食物,暗暗耐心记下厨师阿姨的介绍。
一会儿要是祁奶奶问她好不好吃呢,她就把记下的词组润色一下,夸赞回去。
“多喝鸡汤。”
祁奶奶对这热闹的氛围似乎很满意,笑意没从嘴角下去过,这会儿稀罕地看着端宝儿,殷勤道:“这鸡是祁宁从农场带回来的跑山鸡,品种也很好的。”
“农场?”
端宝儿歪头。
祁宁开的是农业公司吗?还是他特地下乡去买食材了?
祁宁颔首,“和农场签了合同,包了几百亩地,放设备。”
“好厉害,我来尝尝看。”
阿姨在一盏炖盅里放了长得像无花果的东西,闻起来很香甜,端宝儿想舀汤。
谁知道祁宁快她一步,已经把乘好的小汤碗推了过来。
不大的圆桌只坐了三个人,怎么着都彼此挨着。
所以她和祁宁,是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
端宝儿侧头看,祁宁正神色自若地用勺子小口喝着汤。
刚才的举动,非常自然,一气呵成,似乎只是顺手。
……应该是对客人的照顾吧,他果真挺居家贤惠的。
端宝儿收回目光,继续听祁奶奶说话。
祁奶奶在说相亲的事。
大意是指,和李老头相处得不错,各方面也合适,对方常年散步又冬泳,身体保养得不错。
但是呢,就是没太多热情。
“所以,也就是当个老朋友还行,不是想要的老伴的感觉。”
祁奶奶如此总结。
快吃完饭时,端宝儿问了件好奇的事:“祁宁是跟您姓吗?”
祁奶奶笑着点头,没说话。
祁宁却在一旁接了句:“我爷爷是入赘,我爸也姓祁。”
……联想到祁宁上次提过的复杂的家境,总觉得如果继续下去,不是个好话题。
端宝儿绕回了相亲一事,和祁奶奶聊些有的没的,准备过一会儿就回家去。
刚过正午,却无端响了几道雷声。
阳光还没散,顷刻,漂泊的大雨已经往下砸。
祁奶奶:“太阳雨。”
端宝儿:“应该又会变凉快一点吧。”
她往外看,晚春初夏的雨声真好听,小区绿化带里的泥土气息被雨水砸得直往空气中冒,却突然想起来——
被子!
晾在天台上的被子!
什么雨声泥土气,这破雨全浇她被子上了!
“……祁奶奶,我要回去收被子了!”
快速感谢招待,端宝儿与祁奶奶解释过,道别,俯身换了鞋,匆匆出门。
当邻居就是这点好,去留都很随意。
走到楼道里,她轻轻把门往回推,蹲下系鞋带。
本该啪嗒一声关上的防盗门,被一只手掌轻轻隔了一下,又弹开了。
那只手,很白皙,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门推开一道缝,露出祁宁的脸。
端宝儿想,他长成这样,就算去做流浪汉,也会是体面的。
祁宁低头,目光落在端宝儿头顶,慢慢地说:“我和你去吧。”
听着像是倡议,实则毋庸置疑,人已经走了出来。
端宝儿仰头时目光是从平视往上,所以第一眼落在祁宁的腰腹往下,乍一看便收回了目光。
祁宁今天穿得很居家休闲,下身是……灰色运动裤,质地柔软,轮廓明显
端宝儿立刻站直了身体。
楼道不算宽敞,她这才发现自己和祁宁是有体型差的。
她一米六多,没到一米七。
但祁宁起码一米八五。
不得不说,一米八五往上的人,和一米八,实在是两回事。
一米八是看着不矮,但远看不会觉得很高,站在一起才会发觉有身高差;
如果再高些呢,过了一米八五,是视觉上已经很高,站在一起更觉高了一个头。
更别提祁宁虽然头小脸小,但骨架很大,肩宽优越,手臂也粗,修身的健身短袖,胸前明显被撑起一些,整个人比她大上几号,端宝儿仍有种被笼罩的感觉。
“我是回家收被子……”
“不是下大雨了吗,快走吧,我送你。”
祁宁说话间,喉结跟着动了一下,端宝儿仰头看,才发现他喉结旁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再往下,发现祁宁手中拿了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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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来送她的。
雨确实很大。
端宝儿:“也是,走吧。”
祁宁给她打伞,但很有分寸,二人一把伞,却隔了一小段距离,说的也都是奶奶的事。
“你当时怎么会想到帮奶奶相亲呢?”
端宝儿:“其实是她自己找上我的。她一个人其实挺孤单的吧。”
“嗯,她不去和我爸住,也不可能和我妈住,就只想待在南市的老房子。我只有节假日回来看她。想帮她请保姆,她说不需要,所以定期帮她约家政上门。”
端宝儿:“故土难离,我外婆也这样。”
端宝儿:“冒昧问一句,祁奶奶是不是和叔叔关系不大好?”
祁宁:“正常。他那人不好相处,我小时候他经常打人。”
端宝儿觉得,和祁宁真是需要处处留神,怎么只是普通的问一句,又带出伤心事了呢?
端宝儿:“……家暴那种?”
虽然现在都提倡对待孩子要爱与鼓励为主,但揍小孩的家长也还是有不少。这打与打之间也有区别,有的是家长心力交瘁忍不住打,另一种是拿小孩出气。有的家事也难评判,家暴的界定一直模糊。
“泄愤那种,没争议的家暴。”
祁宁语气听不出波澜,好像在讲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但随便举例几种,听着就让人觉得很疼。
“……喝不喝酒都摔东西打人,后来就好了。毕竟我……发育得很好,能打过他之后,他就不来招惹我了。”
祁宁撑着伞,他咬字很标准,“发育得很好”几个字说得轻飘飘的,十分淡然。
有点无厘头,端宝儿莫名感觉到一丝故意的恶劣,像是说了个冷笑话,而她偏偏也承接住了这份小心思,差点被逗笑,又碍于不礼貌,忍不住抬头瞄他。
祁宁若有所感地低头,对视上后,笑了一下,对她说:“怎么了?”
飘雨打湿他另一边肩膀,头发上也沾了些极细的水珠。
端宝儿发现,祁宁笑时,上唇弯起一点,露出很白也很齐的牙齿,其中犬齿被上唇遮住一大半,露出很锐利的尖儿。
看着风轻云淡的人,竟然承受得也不少呢。
“没什么。”端宝儿摇头,安慰他,“还好过去了。”
端宝儿走得很快,绕过几栋单元楼,按电梯上了顶楼,再爬上天台。
祁宁却没打道回府,也跟着上顶楼。
他有理有据,说记得她一次要晒很多,可能自个儿不方便抱回去,所以帮到底。
端宝儿没拒绝。
毕竟她现在觉得祁宁是熟人了。
人与人认识的契机,决定了对彼此的印象。
都说祁宁是公司老板,如果他们因为生意相识,端宝儿或许觉得他不好相处。
如果他们在学校相识,端宝儿会认为这是一个优秀但和自己没关系的学长。
自然也不会一起吃饭、一起上单元楼收被子。
太逾矩。
但端宝儿先认识祁奶奶,熟悉之后,再认识祁宁,又是同龄人。
不自觉的,便觉得他只是祁奶奶的孙子,是可以被划为熟人的那一档,是在小区就可以看到的人,是最近每天聊家常的人。
所以亲切。
祁宁一手挽着被子,单手撑伞;端宝儿快速收了床单,下了天台楼梯口。
“我不送你下去了。”端宝儿按了自己的楼层,又帮祁宁按了一楼。
祁宁提着伞,在电梯门闭合前看向她,“晚上见。”
中午祁奶奶说还有些新食材,所以约好晚上再吃一顿。
此时端宝儿还是很期待的,因为祁宁约来的阿姨做饭很好吃,不输那天的餐厅。
如果早知道晚上会有来自同一所高中的不速之客——
她或许就不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