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合，村子里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
祝今宵晌午一过便去镇上做短工，“萧季”商行有事，也出了门。云凝独自一人打扫了院中昨日留下的鞭炮纸，摘下了檐下惹眼的红灯笼，顺便还喂了后院里的鸡鸭，收拾了晾晒好的草药，末了，又生火煮了简单的晚饭。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恰好“萧季”与今宵也一前一后回了家。
晚膳时，云凝发现这二人有点奇怪，“萧季”素来话少也就罢了，连平日在饭桌上最能说的今宵也闷头扒饭，一言不发。
云凝瞧着他的头顶瞧了片刻，忍不住问：“今日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少年扒饭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了眼一旁的“萧季”，又看了眼云凝，随后便垂头用筷子戳着陶碗中的米饭，戳了半天，回了句“没什么”。
想来是男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心事了，见他不愿说，云凝也没有继续追问。
晚间，云凝烧了热水拎回房中。忙了半日，身上出了一层汗，衣物黏黏地粘在身上，难受极了，她只想赶紧洗洗。
褪下衣物，浸入浴桶，周身被温水包裹的一瞬，白日的疲乏就去了大半。
手边是一布袋晒干的徘徊花瓣，是云凝前些日子自后山采下晾晒好的，沐浴时加上些徘徊花，不仅能悦泽肌肤，还可舒悦情志。
刚将花瓣撒入水中，却忽然听到“吱呀”一声，房门被人自外推开。
云凝受了一惊，忙蜷缩起身子，看向门口，见来人是“萧季”，她当即便怒了，“萧季！你来我房中做什么！”
男人步履未停，眸光扫过她裸露在水外嫩白的圆肩，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我既已成亲，这里也是我的房间。”
云凝忘了这一茬。原先“萧季”和今宵晚间绝不会往东厢来，平日她也是锁门的，可偏偏今日累极了，便忘了落锁。
“你，你先出去！”见他还往里走，云凝急红了脸。
男人闻言一顿，随即转身朝门口走去，云凝见他这般，刚松了口气，却又见他反手合上门，甚至落下了门栓。
随后，一步一步朝浴桶这边走来。
见男人再次靠近，云凝身上的汗毛几乎都竖了起来，坐在浴桶中，如同炸了毛的猫。
“萧季！你等我洗完再歇息，不成吗！”
男人却道：“一起洗。”
说话间，他已解开了腰间的系带。
外袍散开，露出内里线条结实的胸膛。昨夜云凝便已知晓，男人只是穿着衣裳时才略显得有些清瘦，若退去衣物……
耳尖滚烫，云凝不敢再往下想。却见男人褪去了外袍、里衣后，又伸手去解裤带。
慌忙抬手捂住双眼，她气恼骂他：“你……你真是不知羞!”
窸窣的脱衣声持续传来，云凝闭着眼，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现下她太想逃了，却只能被浴桶困在这方寸里。
忽然，脚步声逼近，不等云凝反应，下一秒，她捂在脸上的两只手就被人握住，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
男人竟用他的衣带绑住了她的双手。
“啊！！”她惊叫一声，猝不及防撞进男人晦暗幽深的双眼里。
他已行至桶前，一手提着她被束缚的双手，将她整个人压向粗糙的桶壁。
后背紧贴上冰凉坚硬的桶壁，硌得她脊背有些发痛。
男人垂眸，目光扫过她水下若隐若现的姣好圆润，眼底深沉如渊，其中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
云凝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身子想要向后瑟缩，却被男人用另一只手稳稳扣住了后颈。
下一刻，她被迫仰头挺身，接受男人不容抗拒的吻。
这个吻近乎啃咬，他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带着一丝浓重的血腥气。
直到云凝几乎要窒息的时候，他才略略松开。
“你疯了！萧季！！”嘴唇木木地疼，云凝喘息着骂他。她气急了，眼中蓄上泪意，被捆在一起的双手捶打着男人劲瘦的小腹，“你放开我！”
“小声些。”他却不躲不闪，声音喑哑，凑到她耳边，“别吵到今宵。”
话音未落，他忽然抬起笔直修长的腿，跨入桶中。
水面顷刻间如同潮涌，水线一下子漫过桶沿，溢出去许多，溅湿了地面。
男人的身躯滚烫，在水下触碰到云凝肌肤的一瞬，她感觉像是被火燎到，浑身一颤。
他在狭窄的桶中盘膝坐下，瞬间便占去大半的空间，云凝被挤得无处落地，只能被迫坐在他硬实的腿上。
男人腿上肌肉紧实，硌得她生疼。
逼仄的空间里，二人肌肤相贴，体温毫无阻隔地从一人身上，传递到另一个人身上。
隐约察觉到男人身体的变化，云凝身子一僵，下意识想要逃离。却在转过身，刚想起身的一瞬，被男人自后猛的按在了桶壁上。
肋骨重重地磕在木桶边缘，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伏在桶边，想要直起身，奈何双手被缚被缚，找不到支撑的间隙，她使不上半分力气。
“想去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云凝耳畔，激起一阵战栗。
云凝紧咬下唇，不愿答话。事到如今，她已看清，他分明是在故意戏弄她。
她不说话，只在暗自使力，试图挣脱他的禁锢。
男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稍稍直起身，不再压迫她。
云凝以为得了逃走的机会，正要起身，却忽然被身后的男人掐住了腰身。
他一手如铁钳般牢牢扣住她的腰侧，另一只手向前探去，从她被缚的双臂间穿过，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死死固定在原地。
“想去哪？”他还在问，话中已经染上了隐约的怒意，“想去找谁？”
她仍闭口不言。
他便用钳住她下颌的手指，硬生生撬开她的唇齿。
那样大的力道，云凝脸颊被捏的生疼，根本无法反抗。这一刻，她觉得她像他手中任意摆布玩弄的木偶……
从未见过男人这样陌生的一面，云凝真的怕了。她只能哽咽着，含糊不清地解释：“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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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去找谁……我洗好了，只是想出去。”
身后的男人忽然冷嗤一声，似乎是在嘲讽她。
云凝不知自己究竟是哪里惹了他的不快，心中愤愤。若是往常，她早便骂他了，但眼下她几乎是半跪着，双腿和后腰要一直使着力气，才能勉强同他拉开些距离，也只能暂时先忍了。
男人没再说话，水也有些凉了。屋内一片寂静，她只能听到身后男人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萧季”没再动作，云凝以为他这次该放过她了，正想再次起身，男人却突然掐着她的腰，猛地向下压去。
身子骤然被迫下沉，突如其来的钝痛让云凝眼中的泪水瞬间涌出。她的痛呼还未出口，就被男人扳过脸，尽数吞入口中。
水浪剧烈掀起，云凝几乎溺水。她挥着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男人在汹涌的浪中，仍问她：“我是谁？”
云凝摇头，不愿再顺从他莫名奇妙的怒意，却还来更沉重的。
“我是谁？”他好似今日非要将这个问题弄明白。
云凝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凛冽寒意。
她抖了抖，哭出声，终是顺了他的意：“萧季！你是萧季，可……可以了吗！”
苏玹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无助地伏在桶边，水珠从她肩头，滑至脊背，再沿着瘦削的脊骨，汇入桶中。
几片嫣红的花瓣沾在她白玉般的背脊上，一双精致的蝴蝶骨微微颤抖着，手臂下肋骨间，已有大片的青紫。
她好像一只折了翅的蝴蝶，只能附在花朵上，无助地煽动残缺的翅膀。
她小声啜泣着，身子一颤一颤，“萧季，我想歇息了，我不想要……好痛……”
他沉默看了她半晌，终是没再继续为难。
起身，将她从水中抱起，取了一旁的干布擦干两人身上的水渍，将她轻轻放在榻上后，他随即也躺在了她的身侧。
“歇息吧。”
女人沾了床榻，身体下意识往内侧缩了缩，想与他拉开距离。
“还不累？”
他话一出口，她身子一僵，便不敢再动了。
起身吹灭了烛火，室内只剩一片浓淡交织的暗色。空气中一片寂静，只隐约有窗外传来的几声窸窣虫鸣。
女子的呼吸声渐渐平稳。
月光穿过窗棂撒入室内，落在女子白皙的脸上。
她的睫毛仍湿濡着，似是做了不甚安稳的梦，在月光下轻颤着。红肿的唇瓣抿着，整个人像只受了惊的幼猫，蜷缩着往被褥里埋了埋。
苏玹静静看了她片刻，闭上眼，再睁开时，白日里盘桓在眼底的暗色与戾气已尽数消散，只剩一片沉静。
他抚上她的脸颊。
此刻，她躺在他的身边。
无论她曾与所谓的“阿景”有过怎样的过往，如今得到她的人，是他。
未来也只会冠他的姓氏，烙上他的痕迹。
至于“阿景”……
他与一个死人，计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