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常年露天采矿劳作,许一横被晒的黝黑。
他肩上挎着一个洗得发白的行囊,一身尘土,显然是匆匆赶回。
“姐夫!”祝今宵最先反应过来,惊喜地叫出声。
“今宵又长高了!”许一横笑着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与他一同迈入院门。
祝祈愿早已放下筷子疾步迎了上去。
她伸手接过男人沉甸甸的包袱,又是惊喜又是不解,声音都有些发颤:“横郎?信上不是说……矿上忙,回不来么?怎么又……”
许一横见到许久未见的妻子,眼眶也有些发红。
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微润的眼角,他憨厚一笑,声音柔和:“原是这么说。但今日听说京城来的巡按大人到了广阳郡,矿上管事儿的便松了口,毕竟是中秋……总算给批了假,我就紧赶慢赶回来了。”
他压低声音,“想着给你们个惊喜。”
祝祈愿连连点头,眼角更红了,却笑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正好赶上团圆饭!”
她说着,忙引他到桌边坐下。
到了桌边,许一横的目光落在苏玹和袭桓身上,虽面带疑惑,却仍客气地问:“这两位是?”
“这位是萧季,是阿凝新定的未婚夫婿。”祝祈愿笑着指了指苏玹,又转向袭桓,语气里满是感激,“这位是袭大侠,前些日子家里遇上点麻烦,多亏袭大侠出手相助,才解了围。”
许一横闻言,立刻抱拳,语气真诚:“原来是萧兄弟和袭大侠!幸会幸会!许某一介粗人,我不在家这些时日,多谢二位照拂贱内和弟妹!”
说罢,他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双手捧着酒杯,郑重地朝二人举了举。
苏玹神色平静地抬手举杯,没有多言,只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袭桓则爽朗一笑,也举起酒杯:“许大哥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江湖人的份内事,谈不上照拂。”
许一横意外的归来,像给这桌家常团圆饭添了把旺火,欢声笑语比先前更浓了。
饭后,祝今宵还没从喜悦里缓过来,兴奋地拍着手提议:“姐夫回来了正好!咱们去镇上看中秋灯会吧!每年都特别热闹,还有猜灯谜的!”
云凝眼睛也亮了,立刻附和:“我也想去!去年就没赶上,今年正好一起!”
祝祈愿却笑着摇头,指了指桌上的杯盘:“你们年轻人去玩就好,这一桌碗筷得收拾,总不能堆着。再说你姐夫赶了一路,也该歇歇。”
许一横却站起身,撸起袖子就去收拾碗筷,动作麻利得很。
他转头对祝祈愿温声说:“愿娘,我帮你一起收拾,快得很。等收拾完了,你要是不累,我陪你去河边走走,瞧瞧月亮,吹吹晚风,咱们夫妻俩一起,也一样是过节。”
……
弟弟妹妹们兴致勃勃地出了门,院中顷刻间安静下来,只余秋风拂过枣树叶片的细微沙响。
有许一横搭手帮忙,碗碟很快便被洗净归置妥当。
祝祈愿刚将抹布晾好,一回身,却猝不及防地跌入一个温暖而坚硬的怀抱。
男人似乎比离家时又清瘦了些……
祝祈愿鼻尖一酸,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风尘与汗气的衣襟里,抬手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他的胳膊,哽咽道:“还知道回来……”
“愿娘,辛苦你了。”许一横低哑的嗓音自她头顶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疼惜与歉疚。
这句话仿佛叩开了某种闸门,祝祈愿的眼泪顿时止不住地滚落,很快浸湿了他胸前的粗布衣衫。
男人察觉到了胸口的湿意,温厚的手掌捧起她的脸,用粗粝的指腹轻轻揩去她颊上的泪痕。
他的目光深沉,映着她泛红的脸庞和闪烁的泪光,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在无声中流淌。
接着,他低下头,准确地攫住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带着思念和歉疚的吻,起初是试探般的轻柔触碰,随即变得深入而炽热。
祝祈愿微微一颤,便软化在他不容拒绝却又温柔备至的怀抱里,手不自觉攥紧了他腰侧的衣料,生涩而顺从地回应着。
空气中只剩下彼此交融的灼热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声,秋日的微凉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点燃。
良久,他才缓缓松开她,两人额角相抵,气息仍有些不稳。
待呼吸稍稍平复,许一横似想起什么,从带来的那个旧行囊里取出一个略显厚重的土黄色信封,神色凝重地交给祝祈愿:“这个,你务必收好。”
祝祈愿接过,看着那封口严密、并无任何字迹的信封,疑惑道:“这是……?”
“在矿里得的。”许一横眉头紧锁,压低了声音,显得极为犹豫,“具体……我还没想清楚该如何处置。但你记住,这东西万分紧要,绝不能落到旁人手里。”
祝祈愿虽不明就里,但见丈夫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立刻意识到此物非同小可。她慎重地将信封贴身收进怀里,郑重点头:“你放心,我定会藏得妥妥当当,谁也不让知道。”
另一边,云凝一行人已到了镇上。
中秋之夜,长街如昼。
各式花灯高悬檐下,缀满枝头,将青石板路映照得一片莹然。
人群摩肩接踵,笑语喧声与商贩清亮的吆喝汇成一片,孩童提着玲珑的鱼灯、兔灯嬉笑追逐,糖炒栗子和桂花糕的甜香弥漫在微凉的晚风里。
祝今宵一眼便被西街口喷火耍枪的杂耍班子吸引了全部注意,扯住袭桓的衣袖不肯走:“袭大侠,我们就去看一眼!看看完我们再去景泰茶楼找姐姐和姐夫汇合,好不好!”
袭桓偷看了眼苏玹,见他并肩与云凝同行,一个眼神也吝啬给他,只得含笑应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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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得跟紧我,别跑丢了。”
祝今宵立刻欢呼一声,拉着他就往西街跑,身影很快融进攒动的人潮里。
云凝则继续与“萧季”随着人流,缓步朝东街行去。
东街是灯市最盛处,灯火愈发明璀璨耀目。
道旁挤满了趁节出来谋生的小贩,卖冰糖葫芦的、现做荷花酥的、现场描扇面的、摆弄皮影的……
路过一家香囊摊时,老板娘眼尖,见云凝和苏玹并肩走来,立刻笑着招呼:“姑娘、公子,来看看香囊呗!都是今日新绣的,‘并蒂莲’‘鸳鸯戏水’,花样最是吉祥!买一对戴着,保准二位和和美美、恩爱百年!”
云凝原本已被那些精巧的绣活吸引,正想拿起一个细看,忽闻此言,耳根顿时烧了起来,像是被火苗燎过。
她急急别开脸,将手中的香囊丢回摊上,低声嘟囔了一句:“胡说什么呢……”
话音未落,已近乎慌乱地转身,汇入人流朝前走去,也顾不得身后的人是否跟上。
“这对香囊,多少钱?”苏玹却并未立刻离去,目光落在她方才丢下的那对并蒂莲香囊上。
“六文钱就好!”老板娘十分有眼力劲儿,忙不迭地用红纸包好。
苏玹接过,从怀中取出一小块碎银递过去,道了句“不必找了”,便将香囊仔细纳入袖中。
前方,云凝埋首走了一小段,心绪仍因方才的调侃而微澜起伏。正暗自懊恼,目光却不经意被前方的摊子吸引,脚步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最终停驻。
苏玹默然跟在她身后几步之遥,立刻察觉了她的停顿。
他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热闹的泥人摊子。
草靶子上密密麻麻插满了各色彩塑,有憨态可掬的福娃,更有许多成双成对、衣饰鲜亮的才子佳人,在周遭煌煌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鲜活灵动。
那摊主是个眼尖的精明老汉,见这对容貌出众的年轻男女驻足观望,立刻堆起笑脸,扬声招揽:“姑娘,公子,可要捏一对?小老儿这泥人,有情之人请回去,定能保佑二位缘定三生、白首不离!”
苏玹闻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云凝的侧脸,却见她只是怔怔望着那些泥人,眼中有细微的光流动。
他忽然记起,在她房中案上一角,似乎也静静立着一对类似的泥人,虽略显旧色,却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原来她喜欢这个。
他心下微动,朝她略偏过头,声音放缓了些,低声道:“若喜欢,便挑一对,按你我模样来捏。”
云凝却缓缓摇了摇头,目光从那对笑容甜腻的泥人上轻轻移开:“不必了……这些都是哄人的话罢了。”
她房中那一对,是阿景当年亲手捏的。
他们也曾在煌煌灯火下信誓旦旦,以为能彼此相守一世。
可最终……还是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