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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作者:公子六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骆师叔对于这个一直被关在皇宫里长大的小师侄要去西南感到意外和疑不解,想劝她随自己一起宁波,自己也好照应。


    孟书渺却很坚持,表示一定要去西南。


    这是她现在能想到的有机会穿越回去的唯一希望,这些天她越发频繁地做梦,梦到她在现代时经历过的,一次又一次梦到她穿越前和朋友们在贵省旅游时时的场景。


    有种直觉告诉她必须去这个世界的贵省也就是夜郎国,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但就是像是一种感召,似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牵引着提示着她,她或许可以在那里找到她一直苦寻的答案。


    所以她必须要去,一定要去,她得去西南赌一把,就是死她也必须得死在那里!


    孟书渺弓身对骆师叔深深一揖:“我要去西南,但恳请骆师叔将他们二人带去宁波,给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有个容生之所。”


    被指到的杏芽、春山一脸惊慌拼命摇头,说什么都不愿意和孟书渺分开。


    杏芽一言不发,但紧紧抱着孟书渺的臂膀不肯松手,春山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声嚷着就是死也要死在公主身边。


    孟书渺却是下定了决心,狠心将二人推给骆师叔,她要去冒险有可能会死,怎么可能带上他们两个,跟着骆师叔走,他们能活,能吃上一口安稳的饱饭,这是她一早就想好的。


    但骆师叔是东湘军的话事人,他明面上离京后是回宁波的,所以不能耽误太长时间,便派了两个心腹一路护送师侄去夜郎。


    他想着去夜郎也好,毕竟出了卫朝国境,想要再抓她就难多了。宫里那么多人可以去和亲,但骆师叔也坚持,这个人就是不能是李岁宁,否则让那些战死枉死的亡灵们如何安息。


    杏芽和春山哭哭啼啼再不愿也被骆师叔带走了,一行人就此分别,孟书渺跟着骆师叔给派的两个护卫直往西南方向而去。


    骆师叔看似粗犷,实则心细,老早就为她准备好了伪造的文书路引。


    追捕她的人大抵是还没想到她往西南跑了,这个时代交通和信息传递落后,她的脚程要快上一些,但随着时间推移,越往后走,慢慢的就开始看到一些城镇上张贴了她的悬赏告示,短暂休整的时候听人议论说和亲公主半路跑了,北鞑威胁要开战,圣上大怒,下了圣旨追拿逃走的和亲公主,还指了新的和亲公安抚北鞑。


    比较欣慰的是那些悬赏告示上画像是手工画的,稍微有点子抽象的成分在里面,加上她这些天风里来雨里去,变得黑瘦粗糙,为了方便赶路干脆割了长发,整个人要多潦草有多潦草,很难有人把她和告示上的五公主联系在一起。


    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了一城又一城。


    事情就坏在了卫朝西南边境的最后一站坤城。


    三人到坤城的时候,还都是风平浪静的,早前为了早点到坤城而长时间赶路,孟书渺身体实在累得有些吃不消了,三人就商量着在坤城休整两天。


    孟书渺在客栈休息,两个护卫就出去置办一些去往夜郎国的用需补给,只是出去没多久两人便急急忙忙赶回了客栈。


    他们说情况很不对劲,坤城本就是军事要塞,城内各兵营突然开始遣调兵力,不是敌军来犯,却是各处搜捕年轻女子,那预想中最坏的情况或许还是发生了——他们的行踪暴露了。


    于是都来不及怎么收拾行囊,三人便动作迅速从客栈后门悄悄离开了。


    东湘军在坤城的西南大营没什么经营势力,所以面对气势汹汹的追捕,他们没有助力只能躲藏逃跑,趁着城门还没来得及关闭,三人乔装后混出了城,出城后也不敢耽搁,直奔夜郎国方向而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出城后没一炷香的工夫,便有军令来关闭了城门,另有一队人数不少的骑兵同样朝着夜郎方向疾驰追寻而去。


    西南多山林,前往夜郎之路他们为了躲避追捕决定抄近走山路,三人又走得急,更是困难重重,孟书渺那不争气的身体这个时候却掉了链子。


    她实在有点撑不住了。


    俩护卫大哥见她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却还在死撑,再看天色已经擦暗,就商量着寻了一处有树丛遮挡的隐蔽之处暂时休息片刻,只是刚坐下来气都还没来得及喘匀,就听见远处传来了呼呼喝喝嘈杂声。


    “都搜仔细一点,抓到和亲公主者百两赏银!”


    “这边这边……你们几个去那边……”


    两个护卫大哥对视一眼,当机立断,一个拎起孟书渺甩上马背,另一个则翻身上马朝着他们这边对应的另一个反方向冲去。


    “什么人?站住!快快快,这边……”


    孟书渺趴在马背上,被带着往密林深处行去,看着那引开追兵的护卫大哥消失的方向,死死忍住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山林深处有一条人为踩出来的小路,只是越往里就越难行,杂草灌木丛生,剩下的那个护卫大哥把孟书渺放在马背上牵着缰绳,自己则拿着到在前面砍挡路的枯木,护卫大哥之前打听过,说从这个方向一路往西,就能到夜郎。


    两人在月色下沉默行进,林子里渐渐起了雾气,孟书渺不敢去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瘴气。


    “咻——”


    利刃划破夜色呼啸而来,扑哧一声一支利箭没给他们任何反应时间射中的马后臀,马儿嘶鸣一声,前蹄高高跃起又重重摔倒下去。


    护卫大哥眼疾手快将摔下马背的孟书渺接住,待她刚站稳后就将她朝前一推,大声道:“我拦住他们,快跑!”说着就举刀和已经追上来的人厮杀在一起。


    伴着身后刀剑相撞的声音,孟书渺屏着一口气,疯了一样地朝林子深处跑去。


    够了!真的够了!什么时候能结束?这一切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究竟为什么就非要让她穿越?


    孟书渺只希望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等到噩梦醒来,她就还是睡在自己房间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异世的一切都不存在,不存在她所受的一切痛苦,也不存在那些因她而牺牲的人。


    肺里像是要炸裂开来一样,喘气的时候胸腔都伴随着一阵锐利的疼痛。


    她在林深处一阵乱窜,绕得七荤八素的,最后竟误打误撞走出了这片密林。


    这是山腰的位置,从这里往下看能隐隐约约看到山脚下村落里零星的亮光,正思索着接下来怎么走的时候,身后脚踩地面枯树叶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烛火亮起,人声靠近。


    “快!在那里!”


    孟书渺机械般抬起双腿就要跑,可还没跑几步,左小腿被一个石块击中失去了平衡,一下扑到在地。


    “上头的命令,要抓活的!”


    大脑一片嗡鸣声,眼前也出现一阵阵眩晕的雪花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经被包围了。


    火把光照亮下,孟书渺看清了这几个人的面容,都是西南军兵士打扮,为首的两个穿得有些不同,看样子在军中级别不低,一个年轻些,一个稍稍年长些。


    年轻的那个人身材高大,面颊瘦削,高眉弓之下在阴影中的双眼是藏不住外溢的阴翳戾气,浑身都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就像一直即将捕猎的鹰隼,正盯着猎物伺机而动。


    这是个熟人。


    其实也不算熟人,从来没说互相过话,孟书渺认得他,但觉得他不一定认得自己。


    大皇子生母不详,皇后养子,据说从小性格孤僻阴沉不受帝宠,早早开府封了个郡王,但武艺不俗,他很早便自请去了军中做事,常年在外行军,极少回卫京。


    孟书渺早前打卡宫中宴席的时候见过他一次,旁桌的四公主和她提过,说大皇兄过后便要去西南军中,那么现在能在追捕她的西南兵之中看到领头的大皇子也属实正常。


    孟书渺绝望了。


    “哈哈哈,这便是那和亲逃跑的五公主?真是叫老子一顿好找。”


    先开口的是大皇子旁边那个年长些的军头,他摸了摸自己那撇八字胡,眼中是浑浊的淫/邪,“公主不都是金枝玉叶细皮嫩肉的么,怎的这个长得跟个柴火棍似的?杨柳胡同里的窑姐儿都比她漂亮,不过毕竟是公主嘛,要是能尝上一尝公主的滋味那这辈子也是值了,将军你看,反正带回去也要送去北鞑,便宜那些蛮子之前让咱先尝尝鲜,兄弟几个这大半夜折腾一趟也不容易。”


    说着就要伸手来摸孟书渺的脸,只是还没摸到被大皇子半路拦下。


    大皇子看着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孟书渺眯了眯眼,对八字胡淡笑问道:“也不是不可,只在此之前吴副将且先记一记,是否忘了什么重要之事?”


    八字胡一愣:“忘了什么?”


    而就在八字胡这一个短暂愣神之际,大皇子骤然变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的佩刀,动作快出了残影,一刀狠狠捅进了八字胡的心口。


    生变就在一瞬间,原本围着孟书渺的几个军士突然抽刀,分裂成两方,其中一方显然没有准备,还在八字胡被杀的震惊中尚未回神,就纷纷以同样的方式被捅穿了心窝。


    看着八字胡骤然瞪大的眼睛和堵在喉咙口的惊愕,大皇子抽回佩刀,一脚将人揣在地上,冷笑一声:“你忘记了,她是本王的亲妹妹,肮脏东西,你早该死了。”


    这一系列峰回路转的剧情叫孟书渺目瞪口呆,这这这这这……她那方田黄石小印都已经给了骆师叔了,也没人和她提过这皇后养大的大皇子居然也是她的辅助啊?


    大皇子走上前来,将孟书渺从地上扶起来,上下打量她一番而后还笑了笑调侃道:“摔得不重,倒是叫虫蜇得不轻,得上些膏药。”


    孟书渺闻言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脖子,这个时节西南这边已是春末,毒虫毒蚁增多,方才路逃命她不觉得,这会儿后知后觉才发现裸露在外的皮肤好几处都在火辣辣的疼。


    “多谢——”孟书渺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大皇子,“多谢大哥救我。”


    大皇子微微颔首,问道:“你要逃去夜郎?”


    孟书渺迟疑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大皇子也不再多废话,招招手,旁边那几个兵士上前来,有人递给孟书渺一个水囊、一包饼子,另一个给了她一柄短刀。


    大皇子:“很快便会有人再追上来,时间有限,这些你拿着,顺着这条路往山下走,约二里路后崖壁边有一小山洞,你且先去那处避一避,我会替你引开那些人,待天亮之后再赶路,到了山脚便往西行进山坳。”


    他拉着孟书渺上前几步,指着前方的一条小路,朝山下的位置指给她看,“过了那山坳便是夜郎的地界了,山中蛇虫鼠蚁多,这个你且收好。”


    说着他从自己怀里掏出两个药瓷瓶和一个钱袋子递给孟书渺,“记住,遇到浑浊雾气弥漫不散之地绝不可进,那是瘴气林,夜间也不可行路。大哥能帮你的便是这些了,往后只能靠你自己。”


    孟书渺将所有东西都紧紧抱在怀里,抬腿便要走,想想又转回身来,对着大皇子欲言又止:“大哥你放我走了,会不会有麻烦,还有那个……那个方才护着我的那两个护卫,能不能烦请大哥……”


    大皇子懂她的意思,“无碍,我自有打算,至于你那两个护卫,我尽力而为。”


    “谢谢大哥。”


    孟书渺带着绝境逢生后最真诚的谢意朝大皇子深深鞠躬,然后转身朝着大皇子给她指明的方向小跑而去。


    大皇子就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前方的月色之中,他收回视线,开始和手下一起快速收拾地上的尸体。


    ……


    孟书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不平的下山坡小路上,人一样高的灌木荒草挡路,石块绊脚,时不时有树枝划擦过脸颊,脖子上有虫子叮咬的刺痛,远处还有咕咕呜呜诡异瘆人的不知名鸟叫,只有今晚这皎洁明亮的月光大概是老天对她的唯一怜悯,让她不至于看不清楚磕绊前行的路。


    找到了大皇子说所说的那个小山洞后孟书渺找了些枯木树枝遮掩在洞口,就钻了进去。


    因为整个人都处一种惊悸的状态中,所以即便身体已经疲累虚弱到了极点,她也绷紧了神经不敢睡死过去,咬牙硬撑着,只是闭上眼睛眯上那么一小会儿,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立刻惊醒握紧了手中的那柄短刀。


    就这样熬过了一夜,天光初亮时她就起身继续赶路,一刻也不敢停歇。


    按照大皇子指的路,下山后就再从山脚爬往上的山坳,这时候孟书渺无比庆幸自己有着不错的方向感,比照着太阳投射的阴影,能辨别西边的方向往前走,即便脚上的血泡已经隔着鞋子渗出了血水也不停步。


    山脚处零星分布着一些村落人家,但孟书渺避着人走,渴了就喝口水,饿了就掰点饼子吃,碰上一些她认得可以食用的野果野菜也摘来了吃,夜里找个隐蔽干草堆蜷缩起来,白天继续赶路,被毒虫咬的受不了就搽点药膏。


    让她既惊喜又感激的是,大皇子给的两个药瓶,一个涂虫咬,另一个装的居然是人参养血补气丸,就像是特意为她续命准备的。


    就这样她一口气走了三天的山路,都说望山跑死马,明明就在眼前的山,她走到第四天早上,才终于走过了那片山坳,从一片山终于到达了另一片山。


    眼前已经是夜郎地界了,望着那巍峨连绵一眼望不到头的群山,孟书渺心跳忽然重重加快,似有一种恍惚的熟悉感,总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觉。


    又走了快两个多时辰,日头已经升高至头顶,这里这时候的天儿已经有些闷热了,走得口干舌燥,她晃了晃手中空空的水囊,看着前面有滩潺潺流动的山涧溪,便过去打算将水囊灌满水。


    在溪滩边弯下/身来,看着清澈见底的溪水以及水中倒映出一个像难民一样蓬头垢面的女人,她已经瘦得眼窝凹陷颧骨凸起了。


    在手掌心掬了一捧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已经疲惫到极点的神智,而后才拔开水囊的塞子开始灌水,就在这时,静谧的山林里忽然响起了人为的喧闹声和马蹄踏在溪中溅起破碎的水声,顺着溪流由远及近传入耳中。


    孟书渺瞬间应激,没有一秒犹豫,也没有抬头去看那边究竟是谁,起身撒腿就朝反方向玩命地跑起来。


    耳边风声猎猎作响,随着剧烈奔跑的急促呼吸,鼻腔里弥漫出来一股血腥气,渐渐的,脚下的步子像灌了铅一样也越来越沉。


    “就在前面,快!”


    “抓活的……领赏!”


    “……不能再让她跑了!”


    身后的马蹄声和人的呼喝声似乎越发近了,伴着山风断断续续传入她耳中,似隔了一层厚重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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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明白自己的身体这是已经到极限了,本来就是靠着一股子信念才咬牙坚持到了现在,明明已经靠最后一口残血挺进决赛圈了,就差一点。


    不能被抓回去,绝对不能!否则她付出的这些艰辛和那么多人为她的付出就都白费了。


    孟书渺咬一咬牙,爆发出身体最本能的求生潜能,完全不管什么方向,只凭本能拼命跑着,待到看清前方是峭壁裸露的断崖时,后面的追兵已经堵住了她想要换方向的出路。


    吞咽下喉间上涌的血腥气,眼前一阵阵发黑使得看对面那些追兵的面容都有些模糊扭曲,再回头看看身后陡峭的悬崖,嶙峋尖锐的崖壁石,弥漫着雾气数百米深的高度——


    她想,怪不得那些影视剧中主角被追杀逃至悬崖时都爱演视死如归跳下悬崖的烂俗戏码,原来,是真的不甘心啊!


    被逼上绝路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不甘心。


    向后退了一步退到悬崖最边缘,碎石掉落,簌簌而下。


    她看见这些人带着警惕且狰狞的神情朝慢慢地她包围合拢而来,有人挥着刀有人的嘴开开合合,越发尖锐的耳鸣让孟书渺已经听不清周围的一切声音了。


    跳吧,跳吧!


    跳下去,跳下去吧,跳下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这个意识就像是声音一般在她心底浮现,越发清晰。


    她甚至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失,真的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就这样,赌上性命试一把,赢了她回去现代,输了就这样去死吧!她认了!


    在这些追兵如饿狼一般齐齐扑来的同时,孟书渺闭上眼,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后仰腿发力在地上狠狠一蹬,身体腾空的瞬间就传来了下落的失重感,然后她一下就坠入黑暗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忽然狂风四起,飞沙扬起走石。


    追捕的人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人就这样跳下了悬崖,有人顿时面色大变,正待探身去看崖下的情况,却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卷着沙石吹眯起了眼,吹得这些高壮的男人都东倒西歪,有一个甚至因为脚踩悬崖边站稳摔了下去。


    就在这几息之间天地变色,前一刻还艳阳高照的天刹那间像要压下来一样乌云遍布,不见日光,随后,山林中响起呼嚎的风啸声,飞沙走石残叶满天,于是有人惊呼,有人奔走,似乎暂时都不再注意那摔下断崖的五公主……


    ***


    十月份入秋的天,秋老虎已经退走,早起时的凉意已经到了需要添件外套才能出门的程度。


    金大有身上就套了件迷彩作训服作外套,这是他孙子去年高中军训结束后换下来的,本来要丢的,是金大有觉得觉得扔了太可惜就留着干活的时候穿。


    他坐在电动三轮上嘀嘀摁了两下喇叭,催促屋头的婆娘动作快点,今天果园里的活有点重,要挖环沟施肥。


    等金大有老婆坐上车后斗,小三轮开出农家小院。


    前几年金大有在距离自己家大概两公里远的山脚下承包了10亩地种蜂糖李,去年村里的大学生村官搞了助农直播,省去了水果收购商在中间的部分差价,李子卖得很好收入也多了不少,这让金大有信心倍增,今年誓要让蜂糖李大丰收。


    骑在村头的路上,遇到熟人金大有就嘀嘀叫两声喇叭和人家打招呼,没过十分钟就到了,电三轮在果园入口处停住,夫妻二人下了车,金大有的老婆先进去了果园里按照惯例现做巡视,金大有则把三轮车上的工具和肥料都搬下来开始做准备。


    只是金大有东西还没搬完他老婆就一脸惊恐地又跑了回来,嘴里嚷嚷着:“遭喽遭喽……死噢,死人噢,里头死个人!”


    于是夫妻俩一人扛一把锄头,男的在前女的在后大着胆子一起向果林里死人的地方走去。


    到了果园靠里一个偏僻的位置,金大有老婆朝前面拐角的一颗李树下指了指,躲在金大有身后手指都在哆嗦。


    金大有让老婆留在原地,自己则紧握锄头慢慢走上前,虽然他是个男人但其实心里也在发毛,昨天晚上离开果园时还好好的,守在入口的大黄狗也没叫没反应,他得先看看到是怎么个事。


    慢慢靠近,金大有发现那脸朝下呈大字型趴在地上的“尸体”,长头发,穿了件黑色的短袖,手在脚在头在。


    金大有小小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到最坏的地步,是完整的人民,不是人民碎片,他可听说碎片的冤魂是很凶煞的,道士先生做法都不一定送得走的那种,他这果园才承包还没几年,才刚开始赚点钱。


    握着手柄,金大有壮着胆子用锄头碰了碰“女尸”的手,没反应,再加重些力道碰一碰,依旧没反应,再用力些戳戳,还是没反应。


    金大有心情烦躁叹口气,一大清早出这样的事真是晦气到头了,锄头还贴在女尸胳膊上,他扭身喊老婆打110报警。


    他转头和老婆说话的时候,正好错过了地上的“尸体”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嗯?有什么东西在戳她的手臂,冰冰凉凉的?


    孟书渺意识朦胧间感知到了外界对她的刺激,听到有人在说话,谁啊?她感觉有点冷啊……


    迷迷糊糊地想着,孟书渺努力撑起眼皮将眼睛撑开一条缝,勉强适应进眼的光线后,她好像看到了有人影在她跟前晃动。


    大脑乱得就像一团浆糊,她看到这个人穿了件迷彩服。


    她想,逃不过啊,最终还是逃不过啊,再怎么努力还是被抓住了啊……还穿着迷彩呢,那最后那一波把她逼上悬崖抓她的人肯定就还是西南军的兵……


    完了,这下真的彻底完了……


    被西南军抓回去后肯定会把她交给皇后,她能逃一次却再也没机会跑第二次了……不对,等等!


    脑中电光一闪,孟书渺一个激灵。


    迷彩?!


    迷彩!!


    刷一下睁大双眼,孟书渺整个人像被电直了一样噌地坐起了身,然后机械地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打量四周的环境,最后把目光定在了跟前这个套着迷彩服的大爷身上。


    金大有正骂骂咧咧喊婆娘赶紧回去拿手机报警,却忽然发现他老婆盯着自己身后表情逐渐惊恐,他慢慢转回身,正好看到“女尸”一只苍白的手搭在他的锄头上,正死死盯着他……他的衣服看。


    没错,是迷彩服!


    眼前这个板寸头花白的男人,外穿迷彩服,里面是一件带着“贵省茅台”字样的文化POLO衫,下面穿着一条迷彩裤,裤脚束进黑色高筒雨鞋中。


    孟书渺无法形容自己此刻无与伦比的心情。


    她还听到了,这男人在说什么手机,什么110报警的,多么陌生又亲切的词汇啊!


    所以她是真的回来了吗?真的回来了吗!


    真的回来吗?


    我回家了!我成功了!如果这只是她临死前幻想出来的梦,那就让她就这样梦下去永远都不要醒来吧!


    孟书渺瘫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又哭又笑疯了一样:“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金大有:“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大嫂:“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失职看门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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