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
景初帝将那份写满陈家贪污罪状的奏折狠狠摔在御案上,震得嗡嗡作响。
“陈欣!看看你父亲做的好事!”
贵妃跪在冰凉的金砖上,华美的宫装早已被泪水打湿,发髻散乱,方才的端庄傲慢荡然无存。
她梗着脖子哭喊:
“陛下!臣妾冤枉!陈家世代忠良,怎会做出克扣赈灾款这等猪狗不如之事?
定是容烬那厮与顾明姝勾结,伪造证据陷害臣妾!求陛下明察啊!”
“陷害?”景初帝冷笑一声,伸手从御案下抽出另一叠纸,扔在她面前,
“这是按察使加急送来的卷宗,里面有你们陈家的往来账目,有被克扣银两的百姓供词,还有你兄长在钱庄的存款记录——
整整五十万两白银!桩桩件件,铁证如山,你还敢说冤枉?”
贵妃低头看向那些纸页,忍不住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她知道,苏家这次是真的完了,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顾明姝——
若不是朝阳跟顾明姝起了争执,她不会一时糊涂去找顾明姝的麻烦,更不会被容烬抓住把柄,将陈家的老底掀个底朝天!
“陛下,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兄长他们会如此胆大妄为!”
贵妃突然膝行几步,抱住景初帝的龙靴,哭得肝肠寸断,“求陛下看在臣妾侍奉您多年的份上,看在朝阳的份上,饶过陈家这一次吧!”
景初帝忽然笑着拍拍她的手,“不过朕看在爱妃侍奉多年的份上,朕倒是可以原谅陈家,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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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景初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向站在一旁的总管太监李尚玉:“寿宴的事,都准备好了?”
“回陛下,都准备好了。”李尚玉躬身回话,声音恭敬,“画舫已停靠在象湖湖心,文武百官们都已在岸边候着,就等陛下移驾了。”
景初帝点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龙袍:“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昆明湖上,一艘长达数十丈的巨型画舫静静停泊着。
这艘画舫名为宸游舫,是专门为皇家宴饮打造的,船身雕刻着精美的龙凤呈祥图案,船檐下挂着数十盏大红宫灯,灯光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宛如仙境。
画舫分为三层,底层是歌舞表演的场地,中层是百官宴饮的席位,顶层则是景初帝与后妃、皇子们的专属区域。
此时,岸边早已挤满了人。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交谈,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各家诰命夫人穿着华丽的服饰,手里拿着团扇,低声说着家常。
皇子们则各自带着心腹,或站或坐,眼神里却都藏着不易察觉的算计。
三皇子容景穿着一身明黄色常服,气质温和,正与几位老臣说着话,时不时点头微笑,显得沉稳大度。
七皇子容禀穿着紫色锦袍,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正围着几位手握兵权的武将打转,时不时递上一杯酒。
容烬与顾明姝也在人群中。
容烬穿着月白锦袍,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没人敢轻易上前搭话。
顾明姝则穿着一身淡蓝色衣裙,头上戴着一支简单的玉簪,气质温婉,却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
两人并肩站着,没有与旁人过多交谈,只是偶尔对视一眼,交换着无声的信息。
“贵妃被禁足了?”顾明姝轻声问道,目光落在远处宫殿的方向。
“嗯。”容烬点头,声音低沉,“陈家被查抄,她父兄等人被打入天牢,自然她也要被禁足,短期内不会再给我们添麻烦。”
顾明姝点点头,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不过仍旧觉得奇怪的是,景初帝面对陈家的罪状,居然能够免贵妃的性命,这其中一定存在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
“陛下驾到——!”
顾明姝回了神。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立刻跪伏在地,齐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初帝走上跳板,登上画舫顶层,在龙椅上坐下。
后妃们也纷纷跟着登上画舫,坐在景初帝两侧的席位上。
由于贵妃被禁足,今日陪驾的只有皇后,还有德妃、贤妃等几位平日里不太显眼的后妃。
“都起来吧。”景初帝挥了挥手,声音洪亮,“今日是朕的寿辰,不必多礼,都入座吧。”
众人起身,按照官职大小依次登上画舫,在各自的席位上坐下。
很快,画舫缓缓开动,向湖心驶去。
底层的歌舞表演开始了。
舞姬们穿着轻薄的舞衣,随着丝竹声翩翩起舞,乐师们演奏着欢快的乐曲,琴声、笛声、鼓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心情愉悦。
中层的百官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时不时向顶层的景初帝举杯祝寿,气氛热闹非凡。
景初帝坐在顶层,看着下方的热闹景象,随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扫过身边的皇子们,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底层传来。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少年,跌跌撞撞地从楼梯上跑了上来,身上沾满了灰尘,头发凌乱,脸上还有几道细小的伤痕,看起来狼狈不堪。
“拦住他!”
侍卫们见状,立刻拔出腰间的佩刀,冲上去想要阻拦少年。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求陛下给臣一个机会!”
少年却像是没看到那些锋利的刀光,一边大喊着,一边拼命往前冲。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侍卫们很快就将少年围了起来,刀光剑影,眼看就要将他拿下。
“住手!”景初帝的声音突然响起,“让他过来。”
侍卫们停下动作,让开一条路。少年跌跌撞撞地跑到顶层的台阶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额头瞬间渗出了血痕。
“草民容慕,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
众人都愣住了。
这个少年是谁?
竟敢在景初帝寿宴上如此放肆?
还敢自称容慕,难道不知道容是皇室姓氏吗?
景初帝皱起眉头,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少年:“你是谁?为何闯入朕的寿宴?”
容慕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眼神却异常坚定,“草民真的是陛下的亲生儿子!是陛下早年流落民间的私生子!求陛下认下草民!”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顶层的后妃们脸色骤变,纷纷低下头,不敢说话。
中层的百官们更是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皇子们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容景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
容禀脸色铁青,悄悄攥紧了拳头。
容烬则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玩味,顾明姝感到惊讶。
没想到容烬说的居然都是真的,景初帝真的很爱生孩子了。
景初帝的脸色假装难看,眼神锐利地盯着容慕:
“你莫不是在胡说八道?!朕何时有过流落民间的私生子?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朕定斩不饶!”
“草民没有胡说!”
容慕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锦布包裹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半块玉佩。
那玉佩质地温润,是上好的和田玉,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麒麟的额头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字。
是景初帝早年未登基时的名字!
“陛下,您看这半块玉佩!”
容慕将玉佩举过头顶,声音哽咽,“这是当年您离开我母亲时,留给她的信物。
您说过,您会回来接我们母子。
可我母亲等了您十八年,直到去年病逝,都没能等到您的消息。
她临终前,让我拿着这半块玉佩来找您,让我认祖归宗!”
景初帝的目光落在那半块玉佩上,想起了往事,不过他当时宠幸了不少女人,而且过去十八年这种是不是他的都不一定。
景初帝的脸色变幻不定,拿着玉佩,沉默了许久,久到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终于,景初帝深吸一口气,看向跪在地上的容慕,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你……你母亲,她还好吗?”
“母亲去年冬天就病逝了。”容慕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临走前说,她不怪陛下,只希望草民能认祖归宗,能让陛下知道,她这辈子,没有白等。”
景初帝的眼眶微微发红,他别过头,然后重新看向容慕,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起来吧,孩子。”
容慕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抬起头,看着景初帝,眼神里满是疑惑和期待。
“朕说,起来吧。”
景初帝重复了一遍,“从今日起,你就是朕的皇子,赐名容慕,封为慕王。”
“轰——!”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在画舫上炸开!
百官们再也忍不住,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后妃们脸色苍白,皇子们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容景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脸上的温和笑容消失不见。
容禀猛地站起身,指着容慕,想要说些什么,却想起母妃被禁足,硬生生的坐了回去。
宴会继续。
在场所有人都各怀心事,只有容烬和顾明姝,干饭干得很香……
“夫君,你快尝尝这个。”
“这个也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