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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 19 章

作者:垂拱元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因为要把姜妧送回姜家,还需那厢提前安排配合行事,顾峪遂找来姜家长兄姜行,与他说了自己所谋。


    “等她出狱,我会和她一起去往姜家,路上一切,我会处置,等到了姜家,需你安排。另外,这事终究有些徇私,一旦事泄,又会招来一堆麻烦,是以,等她到了姜家,越少人知道越好。”


    姜行没料想顾峪为了自家七妹愿意这般冒险,对他又是钦佩又是感激,再三道谢,保证道:“你放心,姜家这厢,我一定叫他们守口如瓶,凭谁说,都是阿姮来省亲。”


    “只是,”姜行面露忧虑,“不知那夏姬,是否靠得住?”


    顾峪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她那里,我会安排妥当。”


    他当初接纳夏、苏、何三姬,将她们好吃好喝养在府上,本就是为着今日谋算。


    姜行看顾峪神色,当是胸有成竹,遂也不再多问,思忖片刻,又说:“大概要多久,小七才能光明正大地在家养病?”


    只有姜妧摆脱戴罪之身,姜家才能真正放下心,不必再整日提心吊胆,忧虑会不会受此牵连。


    再有一端,若拖的太久,夜长梦多,难免事泄,到时候弄巧成拙,姜家罪名更大。


    顾峪知他思虑何事,说道:“等这事妥当,我会尽快安排镇南王使入狱相见,到时候再伺机而动。”


    姜行见顾峪如此尽心,想起自己早年所为,不禁有些羞愧难当:“没想到卫国公如此气量,早些年是我小肚鸡肠,妒贤嫉能,慢待你了!”


    顾峪曾在姜行麾下效力,被他抢军功是常事,甚至在知道顾峪动念求娶姜妧时,还寻了借口公报私仇杖责于他。后来顾峪得势,他一度忧虑顾峪会报复他,幸而后来,顾峪娶了自家八妹,这姻亲做成,他才放心些。


    顾峪并没理会他的自惭形秽,冷道:“我做这些,不是看你的面子。”


    他永远记得,是姜妧那幅牡丹图让他在人群里被看到,也是姜妧,从不轻视他出身寒门,对他始终以礼相待,更在姜行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杖责他时,挺身而出,替他免了那场无妄之灾。


    这样的女郎,不论什么样的身份,荣贵还是落魄,都值得他今日所做一切。


    姜行自然也清楚顾峪是看谁的面子,本想多问一句以后打算如何安顿灵鹿,想到眼下事情紧急,那些都是后话,便也没问,辞别顾峪,回了姜家。


    姜之望听罢姜行所言,思量许久,连连摇头:“不妥!不妥!”


    “父亲,如何不妥?”姜行有些疑惑,眼下除了这个办法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你也是糊涂,怎么能同意这个办法?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这件事关系重大,一旦出了差错,姜家万劫不复!那个夏姬,你有多了解她?她与我们非亲非故,为何会诚心诚意帮我们的忙?那是坐牢,是替前朝的皇后坐牢,有杀人嫌疑的皇后!得冒多大的险,那夏姬真会愿意么?”


    姜行道:“卫国公说会安排好。”


    “他说你就信?再者说,那夏姬再像小七,能有多像,就能没一点破绽么?能有阿姮像么?”


    姜之望虽早已致仕在家,但这些年姜家由盛而衰的变故让他成了一只惊弓之鸟,格外瞻前顾后、小心翼翼。


    “这件事可以做,但是那个夏姬信不过,必须让阿姮去!”姜之望道。


    姜行也早有这个顾虑,见父亲如此坚持,说道:“我去找卫国公再商量。”


    姜之望拦下儿子,“你给我回来,去把阿姮叫来,我亲自跟她说。”


    姜行不解:“这事怎么都得和卫国公商量,叫阿姮做什么……”


    “阿姮那自私自利的顽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万一卫国公与她说,她不同意,难道让卫国公逼她去做?他们到底是夫妻,隔着一层,卫国公这样提不合适。你只管把阿姮叫来,咱们这厢和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通了,再叫卫国公去安排就行。”


    姜行想了想,觉得有理,遂亲自前往观音寺去请姜姮。


    ···


    观音寺,月华如水。


    虽是五月盛夏,山中清凉,入夜更是凉风习习,没有了半点暑气。


    今日是五月十九,燕回的二十五岁生辰。


    但姜姮不能去给他庆生。


    他而今的身份是镇南王使,她甚至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且他迄今为止,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


    他是没打算认她的。


    不管是怪着她,还是其他顾虑,总之,他没打算和她相认,没打算叫她知道,他是燕回。


    她之前曾想,等顾峪回去了,她一定要去找他说说话,后来定神细想,不能去,他是镇南王使,借住这寺中,明里暗里,一定有不少眼睛盯着他。


    可今天是他的生辰呀。


    他劫后余生,回到神都,回到观音寺,过得第一个生辰。


    说不定以后,他永远都是这个戴着面具的镇南王使,再也不会做回燕回了,再也不会温声笑着唤她“阿久”……


    她还能有什么机会,再为他庆一回生辰呢?


    “春锦,这里还有我的旧衣裳么?”


    她记得很久前,她裁了一身石榴裙,只礼佛时穿过一回,因为太过艳丽没有带回顾家,就放在这儿的衣箱了,不知是否还留着。


    “姑娘,何必要旧衣裳,咱们这回带的衣裳够替换呀,用不着穿旧衣裳。”春锦奇怪地看着姜姮。


    姜姮微微摇头,说:“我想穿,那身石榴裙。”


    与人庆生辰,还是要穿得欢喜一些。


    春锦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一面去箱底翻找,一面说:“但那是好久之前裁得了,姑娘你现在瘦得很,怕是穿上要大些。”


    姜姮道无妨,让春锦找出衣裳来。


    穿上一看,果真有些大。其他地方还好,尤其腰身那里,大得过于明显,不像是她的衣裳。


    “春锦,你帮我用针线锁一下,收收腰。”姜姮对镜揽照片刻,主动对春锦央道。


    春锦愣住,瞪大眼睛看着姜姮,以为自己听错了。


    姜姮已经很久没有对衣饰之类提什么要求了,便是府中裁衣,她也都是交给蕊珠决定,什么样式,什么颜色,蕊珠挑什么,她就穿什么,从不问好看与否、合适与否。


    府中有些衣裳也早就宽了大了,她照常穿着,若不是她们瞧着不合身了要她替换下来,她从没说不穿或者裁改的话。


    今日不止挑了石榴裙来穿,还要她帮忙缝改得好看些,真是破天荒了。


    “好,我这就给你缝。”春锦欢喜说罢,不止帮她改了腰身,袖口、肩膀也都缝改合适。


    姜姮满意的照照镜子,折来一朵榴花簪上,对春锦说:“我出去转转。”便脚步轻快地出了房门。


    她记得一个沙弥最擅长镌刻发愿牌,去他那里求了一块牌子,亲自写了“生辰欢畅”几个字,要他用刻刀镌出来,又求了一块开过光的平安石,装在荷包里,打算放去佛殿的供桌上。


    那样,燕回一大早去佛前添香,就能看到这些生辰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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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姮想着,手中攥着这些东西,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将要踏进佛殿门,听身后有人唤了声“阿姮”。


    回身,见是长兄。


    “大哥,你来做什么?”姜姮下意识攥紧手中东西,负去腰后。


    “跟我走,回去说。”


    姜行扯了她,不由分说带下了山门,根本没容她去佛殿放下东西。


    ···


    “让我替阿姊,去坐牢?”


    姜姮实没想到,长兄连夜将她从观音寺带回,就是要说这事。


    “只是坐几日,又不是让你坐穿,你阿姊身子骨太差,再坐下去,就要死在那儿了,你是她亲姊妹,难道见死不救?”姜之望厉色望着姜姮。


    姜姮颦眉,微微咬唇,忍着不与他顶撞。


    姜之望瞧她这态度是不愿意的意思,不耐烦地对王氏道:“你跟她说。”


    王氏本就觉得姜姮冷情,对亲姊妹的事情不尽心,眼下瞧见她穿榴裙、簪榴花,明亮艳丽,愈觉得她只顾自己光鲜,不顾亲人死活,冷冷说道:“去不去都随你,小七果真死了,倒也就如了你的意,你好好做你的卫国公夫人,我姜家,再没女儿了。”


    姜姮看向母亲,她却并不看她,空空荡荡地望着昏黄的烛火。


    姜姮也收回目光,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色,默了会儿,说:“我何曾说过不去。”


    自出生至今,她做什么都是错。因为生她,母亲落下心疾,是她不如阿姊懂事,生得太过肥大,差点要了母亲的命。她一出生就常常夜啼,搅得家宅不宁,父亲找相士给她批命,批出个大凶之相,说她会给家族带来祸事。父亲把她送回沧河老家养着,七岁那年好不容易将她接回京城过生辰,结果就和公主打了一架。


    从那时起,父亲就笃定,相士所言不错,她一定会给家族带来祸事。


    每每她不如他们的意,便是要给家族带来祸事。


    三年前,他们逼她嫁给顾峪,她私逃,他们斥她为家族祸水,不止要害姜家,更害了燕回。


    后来她如他们的愿出嫁,他们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在顾家收敛性情,千万不要惹祸。


    今日,她若不去替阿姊坐牢,阿姊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死在狱中,便又是她的错,是她带来的祸事。


    这样的指责,姜姮早就习惯了。


    她望望窗外,大夜弥天,璧月澄照,遗憾的是,给燕回的生辰礼物,没能放去佛前。


    “爹爹”,她忽然这样唤了一声。


    姜之望诧异了下,目中厉色稍减,她很少这样唤他,都是称“父亲”。


    “等阿姊出狱,我能和卫国公和离么?”


    “你说什么胡话!”姜之望又瞪圆了眼。


    “卫国公想娶的,本来就是阿姊。”她取下发上簪的榴花,百无聊赖地在手中搓捻,“我替阿姊入狱,应当也是卫国公安排吧?”


    怕是只有顾峪有这能耐,又会如此尽心,如此冒险。


    姜之望没有说话,想了想,怕姜姮因为这事去和顾峪哭闹,说道:“都是为了你阿姊,你通情达理一些,别胡闹。”


    姜姮颔首,继续说:“爹爹,你也看出来了,卫国公还是那样喜欢阿姊,我们和离,他娶阿姊,你还是他的岳丈,不好么?”


    姜之望也觉这个女儿降不住顾峪,且到现在没能为顾峪诞下一儿半女,约是不得人喜欢,果真能如她所说,拨乱反正,让顾峪重新娶了小七,自是好事一桩。


    “等你阿姊病愈,这事我会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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