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息丰三指搭在昏迷不醒的徐舅父腕上,眉头微锁,神情凝重。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此番傅晚棠与息丰师徒三人得以顺利入徐府,全因沈遇一早便寻到孔之其,告知自己恰巧结识了两位从河洛道而来的神医,医术高超,尤擅疑难杂症。他更隐晦暗示神医或知晓些玄门手段,于徐舅父这般怪症兴许能有办法。走投无路的孔之其鼓起勇气,去禀明了舅母王氏。王氏眼见丈夫药石无灵,连蔡神医都已束手无策,这才答应让这位“息神医”一试。
此刻,屋内孔之其、其舅母王氏、王氏之女珠儿、蔡神医、以及傅晚棠和息怀玉并沈遇七人目光都齐刷刷聚焦在息丰身上。
息丰在数道各有心思的目光之下把脉良久,又翻看了徐舅父的眼睑、舌苔,甚至探了探其颈侧与头顶百会穴,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俨然是杏林圣手的风范。
傅晚棠心中暗忖:看息前辈这番绝世神医的做派,倒真像那么回事……却不知这番诊脉后,他能编出……不,是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良久,息丰终于收回手,缓缓开口,声音严肃:“脉象稍弱,但平缓从容,中正和缓,并无丝毫病征之象。”
息丰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王氏脸上:“瞳仁清澈,未见血丝异色,体肤温度如常,不冷不热。简而言之,除昏睡不醒外,尊夫身体内外……十分正常。”
蔡神医在一旁微微颔首,这些表象结论与他诊断无异,但他深知问题就出在这“正常”之中。
王氏本已提起的心又沉了下去,面露迷茫与无措,喃喃道:“一切正常……那家夫……家夫他为何昏睡不醒?找不到缘由,他莫非便要这般永远沉睡下去了?”
“不然。”息丰说的斩钉截铁。
王氏眼中瞬间又燃起希望,急急追问:“那……那家夫何时能醒?”
息丰沉吟片刻,依据河洛道那几名学子的共同经历给出了一个大致范围:“短则七八日,长则十日出头。”
一旁的蔡神医闻言,心中纳罕不已,他行医数十载,对此怪状毫无头绪,这河洛来的神医竟能如此笃定地断言苏醒时日?果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王氏闻言,眼中漫起希冀的光彩,还未来得及道谢,便听得息丰讲道:“然,醒来之后,神智尽失,状若痴傻。”
王氏听得“痴傻”二字,一口气没上来,身子一软,直接晕厥过去。孔之其与其表妹珠儿惊慌之下连忙上前一同搀扶住她。屋内顿时一阵忙乱,蔡神医也赶忙上前查看王氏情况。几人手忙脚乱地将王氏送往隔壁房间安置。
趁着这阵忙乱,息丰、息怀玉与傅晚棠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心领神会,立即探查徐舅父寝屋内的情况。
还是傅晚棠城西小院。四人围桌而坐。息丰目光扫过傅晚棠,又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沈遇。
傅晚棠会意,开口道:“沈兄亲历徐康扶乩之仪,于细节把握或有助益,且他于玄门一事有些渊源,故而邀他一同来此。”
息丰目光在沈遇面上停顿一瞬,便微一点头,未再多言。
他转而介绍起徐舅父的状况,比方才对王氏所言更为具体深入:“我方才说徐康身体正常,并非虚言。我仔细查过,他眼白清澈,印堂无青黑淤塞之气,绝非邪祟侵染或附身之祸。瞳孔如常,身体四肢柔软,关节无异,脉搏平稳有力,体内并无阴毒诅咒残留的痕迹。甚至……”
他顿了顿:“我暗中以道力和求真黄符试探,徐康神魂完好,并无缺损消散之象。他真的就只是一个……毫无缘由昏睡不醒的活人。”
息怀玉紧接着道:“所有症状皆与河洛道学子一模一样,所以哀就是我们追踪的那四级妖邪!”
息丰点头,面色凝重补充道:“房间里外,包括徐府其他地方,大庸罗盘都感知不到妖邪残留气息,亦未见古籍。唯有在靠近徐康身体时,才有极其微弱的波动,表明他确实与哀接触过。”
沈遇见息丰谈及罗盘波动之时意味深长的瞥了自己一眼。主动开口道:“我也私下拜托孔之其于徐府仔细寻找,他亦未见到那本古籍。”
傅晚棠蹙眉思索片刻,而后出声分析:“首先,扶乩仪式需有一个与所请之灵相关的物品,这可以是古籍也可以是砚台或者其他东西。它的作用只是一个锚,仪式通过这个锚呼唤哀,哀便顺着这个锚降临。”
“其次,滴血为引,若不仅仅是为了诅咒或侵染,那更可能是一种……精准的标记和锁定,如同猎人给猎物打上记号。”
她站起身下意识踱步,口中自言自语:“打上记号……然后呢?”
沈遇目光与傅晚棠相遇,突然出声道:“然后是显灵!回答被标记之人的提问!”
“没错!”傅晚棠目光紧紧锁定沈遇:“一次次回答提问,诱其深入,是为了……”
“是为了……深入哪里?提问…..脑海…..原因在脑海之中?!”
傅晚棠眼睛一亮,转向众人:“这便说得通了!身体无恙,神魂无损,那人为何昏迷不醒?”她目光转向着丰,“或许我们真的还真有一个地方未曾查探……”
“是神识……”息丰接口出声。
“神识?”息怀玉疑惑道,“若神识有异,这……这该如何查探?”
傅晚棠和息丰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江氏!”
息怀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淮泗道江氏?”
“正是。”傅晚棠点头,江南道与淮泗道相邻,往来比其他玄门更为密切。傅家与江家素有交情。
“江氏秘传之法能与他人神识进行短暂相连,若得江氏相助,或能得知徐舅父神识是否有异,哀之目的究竟为何。”
几人转而商议给江氏送信之事,小院的木门忽然被敲响了。
傅晚棠一怔,心中诧异:此落脚点隐秘,谁会来?难道是姑婆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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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怀玉坐得离门最近,即刻起身,走出小院,将门拉开一道两寸宽的缝。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年约三十的男子,身材高大魁梧,皮肤呈古铜色,浓眉大眼,颇有豪侠之气。但与此反差极大的是,他穿着一身十分轻薄宽松的白色绸衫,领口敞开,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头发用玉簪松松束起,却刻意留了一缕长发自额前垂下,半遮住一侧脸颊。深秋时节,他手中竟还优哉游哉地摇着一把玉骨折扇。
见此人如此怪异,息怀玉面露警惕,挡在门前:“你找谁?”
那人透过门缝,上下打量息怀玉,折扇轻点,语调清朗带调侃:“咦?几年不见阿棠怎么大变样子啦?以前可不爱做男装打扮呐!”
息怀玉见这怪人一眼戳破自己女扮男装之事刚要反唇相讥,落后几步的傅晚棠已快步走到门口,看清来人,脸上顿现不可思议:“江大哥?!”
息怀玉无奈打开院门,那人“唰”地一下打开折扇,笑道:“可不是我嘛。你这儿人还不少,不请我进去坐坐?”
将人请进屋,傅晚棠压下心中惊讶,忙向屋内面露疑惑的众人介绍道:“各位,这位便是淮泗道行走江氏。”
那白衣魁梧男子潇洒地一抱拳,朗声道:“江莲儿,字田田。江南可采莲的莲,莲叶何田田的田。江琛乃家父。”
息怀玉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名字……可与这形象相差甚远啊!”
江莲儿似是听到了,也不恼,反而用折扇扇风,仰头大笑:“家母江南人士,生我时原以为是个女娃娃,名字早早便取好了,谁知……哈哈哈,那就将错就错罢!”
息丰瞧见江莲儿这狂放不羁的浪荡模样,嘴角微沉。他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克制地问了一句:“十九年前与江琛同去河洛道的是…..”
“是我大哥江淮。家中还有二哥江泗,三哥江来昧。”
傅晚棠憋笑,几年未见江大哥还是这副从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性格……只是这性格似与老古板息前辈不大对付。不过,谁让现在有求于人呢,息前辈,你且忍着吧!
傅晚棠赶忙为江莲儿一一引见息丰、息怀玉和沈遇。否则由着他胡侃,天都要黑了。
介绍完毕,傅晚棠按捺不住心中疑问,开口道:“江大哥,我们方才正提到欲寻江家相助,你怎会如此巧合突然到此?”
江莲儿“唰”地又打开折扇,慢悠悠地摇着,笑道:“巧也不巧。前两日收到傅青衣前辈的飞鸽传书,言及江南道杭宁府地界或有四级大妖作祟,她需即刻巡查江南道各府县,恐镜湖城有变,分身乏术,便修书一封至江家,看谁得空可否前来镜湖城,助你一臂之力。”
“我们家上有七十老当益壮我老爹,下有奋发图强侄儿江小由,中有顶梁柱江大、江二、江三…..只有我整日无所事事,所以我这不是日夜兼程就赶来了嘛!”
原来竟是姑婆搬来的救兵,傅晚棠心中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