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商务车是他们经常坐的,后备箱里面有多买了的汽水。
叶峤南用力摇了摇罐头,泄愤似的拉开铁片,然后灌了一大口。
【见过借酒浇愁的,没见过借汽水浇愁的】
【性格差异真的很难改变】
【楚哥——一款大众办事窗口,有问题你就来】
“我知道我们不太适合,可是以前我觉得有爱就好了,没想到这样反而让我们一起痛苦。”
他自嘲地捏着汽水罐,指节都微微发白。
“没必要自责,开始的时候,没有人会预料到结局。”
哪怕是楚聿灼,也不可能完全掌握所有事情的行动轨迹,照样需要引导,才能让他想要的步入正轨。
“我刚刚上大学的时候,还没有想好自己要做什么事情,提前在心里面给所有可能性都做了预案和考虑。”
楚聿灼把窗户摇下来,清飒的风灌进来,吹散了一点车内的阴沉。
“然后怎么样了?”
叶峤南扭头看他,显然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然后我选择了从未考虑过的一条道路,得到了现在的生活。”
命运会突如其来地给人抛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各自的选择了。
而楚聿灼喜欢这样的挑战。
“楚哥,你这样的心态真的很好,我自从手伤以后,就不太看得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叶峤南的眼睛里面有着无法遮掩的迷茫,他目前站在命运的分岔路口,不知道自己该往前还是往后,向左还是向右。
不打职业的话,他暂时想不到自己还能做其他什么事情。
这种焦虑,是和别人聊天也无法缓解的。
楚聿灼低头拨弄了一下手机,给叶峤南在聊天框里面发了几条信息。
“有时候太焦虑了,不妨停下来放松一下,不是每分每秒都要赶路的。”
他发过去的是一些打发时间的博客,聊奇人异事的,聊历史文学的,还有一些美食探店。
总有一个能对得上叶峤南的胃口。
“哎,我以前一直在赶路,现在突然停下来,心一下就空了。”
叶峤南捂着胸口,闲聊了一阵,刚刚堆积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哀愁的人,只要有阳光,很快就能放晴。
“该享受生活了。”
叶峤南将手中的汽水罐头一饮而尽。
“你还年轻,有很多尝试的机会,走累了还能停下来歇歇。”
楚聿灼懒洋洋地靠在车窗旁边,细碎的头发半遮了他冷淡的眼睛,只有唇线恰到好处的弯起,阳光下白得近乎发光。
许蔚借着后视镜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就算走错路了,也可以从头再来。”
叶峤南的眼神在他俩身上转过一圈,感觉自己被狗粮噎到了。
他有些好奇:“你们为什么没有一起工作呢?”
他只谈过每天一同出行的恋爱,一旦失去了那个环境,两个人的感情就很难维系。
他暂时无法想象,不在同一个的地方的两个人,怎么保持热恋,也还没有试过不同工作地点的人怎么约会。
许蔚想了想,笑眯眯地回答他:“我和楚哥很多爱好都不同,但是可以互相跟对方分享,也不会无聊。”
“就算不在一起工作,只要经常分享同步最新的生活,也能保持感情状态的。”
【沟通频率很重要啊,一旦不说话,感情就很容易变淡】
【没谈过,不懂】
【我只爱看别人谈恋爱,自己是没有一点兴趣的】
【小叶现在的困境就是换新环境了,旧人无法跟上】
“要是工作太忙呢?”
叶峤南想象了一下他们说的画面,关注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咳咳,那就要平衡一下了。”
许蔚有些心虚,他又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楚聿灼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没有跟他翻旧账的意思。
“绝对不能为了工作忽视自己的恋人,不然对方会伤心的。”
-
“我不想看见他伤心的样子。”
程意说,他状态也不是很好,两只手绞在一起。
“既然你们都在乎彼此,为什么不能敞开了聊一聊呢?”
沈言和他并肩坐在后座的位置,温柔又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的情绪。
“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改变的。”
程意轻轻摇了摇头。
骄傲如叶峤南,在手伤之后,不愿意留在首发一队拖累大家的训练进度,再加上游戏版本的变化,赛训组调整了战术核心地位。
他们战队从以打野为核心,变成了以射手为核心。
就算叶峤南继续比赛,也不复往日盛名了。
站在过巅峰的人,怎么能容忍自己慢慢下滑呢?
“你懂他,他也懂你,什么都不说的话,两个人都会很受伤的。”
柔软的纸巾递到了面前,程意抹了一把脸,才恍然发现自己在流泪。
他很少哭,今天看完短片,听到了叶峤南视角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比刚刚提分手的时候还难受。
可能是因为当时觉得还有再见的希望,而今天终于意识到了,好梦易碎。
“我不算懂他。”
程意擦了擦眼睛,他本身就是一个腼腆的人,将所有精力投身在赛事上之后,就再难抽出时间分心给其他事情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并肩前行的队友。
叶峤南需要的,是在人生的分岔路口,能够陪伴他做出选择的人。
他们都无法再同路了。
“沈哥,要是一段感情,让你变得不像自己,你还会继续吗?”
沈言很温柔的看着他,睫毛纤长像欲飞的蝴蝶。
“我会。”
“但只能坚持一段时间,太难受的话,我也会想逃。”
程意愣了一下,缓缓将手中的纸巾捏成团,他勉强笑了笑,像秋天金黄的麦浪。
“我和他......都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合拍的地方太像了,不合拍的地方又都无法妥协改变。”
这是他在上节目以后,说出的最长一段话。
程意把眼泪擦干净,继续说:“节目还没有结束,没到最后选择的时刻,我就是心里面有点难受,没事的。”
他捂了捂胸口,像墙壁被推倒,呼啸的寒风凌冽而过。
分手的时候,他以为时间可以治愈那个洞,可是习惯让他辗转反侧,他后知后觉,原来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能当职业选手的人,必定是执拗且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不到真正心死的那一刻,他不会把墙重新砌回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