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看吧。”
楚聿灼轻轻叹了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许蔚的肩膀。
电影的画面切换得很快，安枝快毕业了，他捏着信件发了一会儿呆，把这件事情就这样一笔带过。
夏果为了庆祝他毕业，特意跑去他家做了一桌子菜，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光影将画面分割开，一个人沐浴着温热的旭阳，一个人浸泡在室内的阴影中。
而直播间的弹幕已经为了这个剧情快吵翻天了。
【不管怎么说，不能因为嫉妒就干坏事啊】
【他只是写信警告那些人，没有骂人吧】
【难道不应该怪安枝给的安全感不够吗】
【可是夏果自己也没表现出来啊，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呢】
安枝走了以后，只有夏果困在充满了他们回忆的小村庄里面。
热恋期被迫分开，而一年四季的记忆都和那个人相关，到处都能看见熟悉的风景，让他无时无刻不被思念折磨。
许蔚看着画面里面日渐憔悴的夏果，他忽然轻声问：“楚哥，如果你是安枝，看见信件以后，会怎么处理？”
“我不是安枝，不会一笔带过。”
电影是电影，他们是他们，并不能同一而论。
楚聿灼给的答案倒是干脆利落。
“那你会生气吗？”
许蔚有点紧张，睫毛轻轻颤动，这一刻脆弱得像初生的幼蝶。
“我喜欢让对方主动说出来。”
“可对方和你想的不一样，难道不会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吗？”
“恋人努力在我面前保持可爱的模样，为什么要生气？”
他会生气的是不够爱。
楚聿灼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对视，他端详了一下许蔚轻轻颤抖的瞳孔，将声音放得很温和。
“爱是真的就好。”
他的爱像宽阔的海，无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溪水，都照单全收。
就像一个人领养了一只小狗，小狗会撒娇，也会闹脾气，难道要因为小狗吃饭的时候喜欢护食，就弃养狗狗吗？
更何况，他有那个自信，可以给出足够充裕的食物，让小狗学会慢慢吃饭。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从来不可能是单一的一面。
爱上一个人就像一扬突如其来的暴雨，不可能提前就做好充足的准备。
怎么度过这扬雨，每个人给出的答案都不同。
许蔚安静地看了他一眼，这一刻他脑海里面思绪如潮涌，没有人知道他有多震动。
电影的剧情还在缓慢地往前推进。
煎熬了一年，夏果也毕业了，来到了安枝在的沿海城市。
两个人一起租了房子，开始同居。
大城市的房价不算便宜，两个人挤在狭小燥热的出租屋里面，风扇吱吱呀呀地整日转着，沙发上面堆满了东西，想坐的时候只能挤在一起。
血气方刚的少年又是一个经不起撩拨的年纪，在闷热的环境里面，只要肉贴肉地靠在一起，欲望就会流淌出来。
爱太饱满了，以至于食欲都开始消退。
夏果和安枝整日省吃俭用的，有时候晚饭就是买两块饼和一碗粥，你喝一口我咬一嘴饼，劣质的肉散发出来的气味并不算好闻，只能靠爱支撑着。
而这样的日子，总有一个人会受不了的。
勉强维持的平衡，还是会溃败在现实的残忍之中。
暗无天日的出租屋生活总有尽头，先打开门要走的，居然是夏果。
如果说许蔚刚开始对这部电影还没什么兴趣，看到现在，他稍微也有了一点感慨。
“没有物质的爱情真的很脆弱啊，时间久了就很难维持下去。”
夏果为了赚钱，连轴转打工，晚上去夜店里面卖酒水，经常光临的常客见他生得好，言语之间难免有几分调侃。
他下班比较晚，最开始的时候，安枝天天去接他，撞见过几次夏果和客人调情。
吵架多次后没有结果，安枝也累了，躺在出租屋里呼呼大睡。
“他们最后会分手吧，都走到这一步了，再继续下去也很难了，感情早晚会被消磨掉的。”
许蔚是越看越沉浸，手指都纠缠在一起了，为了电影两位主人公的感情唉声叹气起来。
他眼睛在偏暗的室内显得亮晶晶的，屏幕的荧光浅浅映亮他的面容，聊到剧情就忍不住鼓起脸来，像个好捏的面团子。
楚聿灼看他这个全神贯注的小表情，有点被可爱到了，溢出了一声轻笑。
手痒，想捏。
但是节目组的摄像机对着，楚聿灼只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手，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们两个人最大的问题不是物质，是沟通。”
“欲望把身体感官拉到了最满，精神上的阈值却始终没有得到真正的满足，这种极端的体验，注定会有人崩塌。”
情和欲从来是不能分开的，恒久的感情必定是二者兼有。
如果失衡，很容易出痴人怨侣。
电影放了一个多小时，许蔚早就已经窝回了熟悉的位置，头靠在楚聿灼的肩膀上，乌黑的发丝蹭着沙发背，静电让他几根发丝微微翘起来，看起来呆呆的。
“那你觉得情和欲哪个优先级更高呢？”
“水到渠成最好。”
“可是一段感情不可能永远停留在某一个阶段。”
“在我这里，还是优先谈情。”
楚聿灼喝了一口果酒，看见两个人的杯子都空了，就起身都倒满。
“喏。”
然后把杯子递给许蔚，他刚刚光顾着说话了，嘴唇都有些干燥。
“要是他们一开始就把信件的事情说开，或许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许蔚低头转了一圈杯子，找到楚聿灼喝过的位置，把唇瓣贴上去，酒液流淌进浅色的唇瓣，修长脖颈上的喉结微微滚动。
他忙着喝酒去了，听见楚聿灼的话，也只是“唔”了一声，示意对方自己听着呢，可以继续往后说。
“交心可以让两个人打开心灵的权限，对我而言，如果拿不到恋人内心深处世界的所有权限，这段感情就需要重新审视了。”
“那很难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