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孟献和南知的这堵墙前段时间还被那么多人围观过。
因此虽然没有明说，但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两人的关系隐约发生了变化。
程里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嘴里发出啧啧两声，一副“我早就料到会这样”的模样。
“知道你很好追，可没想到这么容易！”程里恨铁不成钢，“简直太丢我的脸了！”
孟献不耐烦地瞥他一眼，冷声道：“关你屁事，你脸真大！”
程里记吃不记打，来去自由，刚消停没两天又换回原座位，主动招惹孟献。
“怎么不关我事，你这么容易就被追到，那些女生看见了，还以为我跟你一样。”程里杞人忧天，“以后都来骚扰我怎么办，我好害怕！”
孟献抽了抽嘴角，一再确认他不是说胡话，而是真情实感的担忧，只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神经病就在他身边，他更害怕！
程里为自己念念有词祈祷了半天，然后又凑过来，八卦道：“你跟南知认识那么久了，按照你俩这关系，日久生情，不应该从小学就开始早恋，怎么会现在才在一起？明年就毕业了，你俩都没赶上早恋这班车，太可惜了……”
他絮絮叨叨，堪比八婆，恨不得穿越回过去，让孟献和南知从一出生就喜结良缘。
孟献不想理他，可拦不住他耳朵没聋，听力正常。
南知每年的生日都在冬至，现在距离冬至还有一个多月。
所以严格说起来，这段恋情确实还属于早恋的范畴。
不过，孟献斜过去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们认识很久了？”
甚至追溯到了小学，跟真实的时间基本契合。
程里一时口快，无意中透露出自己前不久发现的秘密，连忙捂住嘴，假装什么也没说，将“懵懂无知”进行到底。
“真的吗？你们认识很久了！”程里恍然大悟，“我就说你不会这么随便，肯定有感情基础，才会顺其自然地谈恋爱……”
孟献审视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他身上，程里刚升起来的嚣张气焰又缓缓萎靡下去。
“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程里竖起两根手指，向他发誓保证。
孟献嗤笑，信程里保守秘密，他还不如相信世界上有鬼。
和南知的关系，孟献不在乎传播出去，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大不了就是别人嘴里的一桩谈资罢了。
况且，这本就是事实。
以后他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难道等别人问起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还要说谎不成。
孟献不在乎，但不妨碍他威胁恐吓，“要是有其他人知道，我就拿针线把你的嘴缝上。”
程里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慌里慌张的点头，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孟献拿针线做人体实验。
魏妮感觉自己人生的精彩浓度都集中在这大半年里了。
先是偶像暑假塌房，蓝底白字一出，现在人在监狱踩缝纫机；接着是好朋友强吻校园风云人物，并且幸运的没被打死；再然后是校园风云人物疑似渣男，只想跟好朋友亲亲不愿意负责。
魏妮的心脏每天都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要是有台心电图，就能更直观发现她的心率简直比股市还动荡。
直到发现好朋友跟校园风云人物谈起恋爱后，魏妮的心率在最后一次剧烈波动后，终于平稳了。
她喝了口热水，面露迷之微笑，心想，再多的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以后她也能跟人说自己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了。
苏影坐过来，手上拿着一个小本子和钢笔，恳切询问：“小知，请问亲亲是什么感觉？”
魏妮闻言一口热水险些喷出来，在苏影跟前，她还是太小儿科了，这种场面真没见过。
“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影理直气壮：“我好奇呀，我又没亲过，当然是找亲过的人问问了。小知，你说说呀，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南知正在看漫画，头也没抬，淡声说：“不告诉你。”
魏妮虽然没有苏影那么二了吧唧，但说真不好奇恐怕是假的。
南知乖巧又文静，冷不丁干出强吻的事来，已经足够她们大跌眼镜。
现在还跟强吻对象谈起恋爱来，不怪她们想要八卦一番，问个清楚。
魏妮：“那你什么喜欢上孟献的？我们之前在你面前提他，你看起来都不感兴趣。”
南知：“不想说。”
苏影：“那你们除了亲嘴，还干什么了？”
“……”
南知抬头，对着她笑了下。
苏影见她笑，以为这个问题回答有望，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催促道：“说说啊，你们平时还做什么？”
南知：“你真想知道？”
苏影点头，掷地有声，“想。”
魏妮也跟着看向南知，神情认真，等她发言。
南知将两人看了一圈，在她们期待的眼神中，轻轻摇头：“跟你们又没关系，我不会说。”
“……”
“……”
两人磨了大半天，从南知这里得不到半点消息。
魏妮被噎的连水都喝不下，苏影把本子和钢笔摔到桌上，站起来，双手叉腰，喊了声“小知，你好过分！”
南知不觉得自己哪里过分，所以也不在乎苏影突如其来的怒火。
“南知。”教室门口传来声音。
南知看过去，孟献站在门口。
“放学了，走了。”
南知把漫画书塞进书包，对魏妮和苏影说了再见后，朝他走去。
孟献把她的书包拎过来，顺势背在身上，然后朝魏妮和苏影点了点头。
苏影的怒气来的快去的更快，几个跳跃就跳到了孟献跟前。
孟献转身要走时，被凭空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就听到苏影问道：“你们要去约会吗？”
孟献没来得及回答，又听到她如竹筒倒豆子般，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要去哪里约会呢？约会的时候要做什么？你觉得约会这个环节在你们的恋爱中重要吗？如果重要，重要到什么程度呢？如果不重要，那又是为什么呢？请做详细阐述。”
“……”
孟献呆住了，他知道南知这两个同学有点怪，但没想到会怪到这种程度。
他没忍住看向南知，相比之下，南知看起来是这里面最正常的一个了。
南知却把这一眼误会了，她挡在孟献身前，严肃道：“苏小影，我生气了。”
苏影还对她刚才的不配合心存芥蒂，这会听到她生气，语气生硬：“为什么要生气？”
南知说：“这是我们两个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不可以再问了。”
苏影委屈，“问问都不行，我可是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你的。”
南知：“那你以后别跟我说了。”
南知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每句话都单刀直入，毫无回转余地。
即使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但孟献光站在旁边，都听得有些心塞。
孩子没情商怎么办？
救命，好急！
孟献戳了戳南知，低声道：“跟你同学好好说话。”
南知：“我有好好说话。”
“……”
孟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朝苏影和魏妮笑了下，“我们先走了，下次请你们吃饭，有时间再讲给你们听。”
两人走出去没多久，南知对他最后一句话耿耿于怀，“你要给她们讲什么？”
孟献手机震了下，拿起来，边看边随口道：“你同学好奇的问题啊，她不是想知道吗？随便挑两个敷衍一下，让她们别跟你生气。”
南知不以为意：“生气就生气，我才不要讲。”
孟献难得听到她孩子气的话，笑了下，“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还藏着掖着不让人听。”
南知不同意他的话，这跟小心眼又没关系。
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跟其他人又没关系，干嘛还要跟每个人都报备一下。
而且，不止是苏影和魏妮，不论谁来问她，她都不想说。
难道每个人的窥私欲都要让她来满足吗？
两人即将走出校门时，南知意外瞥见一个身影，忽然说：“好啊，既然你想告诉她们，那就如实说好了。”
孟献意外，怎么一下变了主意，刚才还信誓旦旦谁也不告诉，这会又照实说了。
南知：“你知道小影最好奇什么吗？”
孟献挑眉：“什么？”
南知：“她想知道我们接吻是什么感觉。”
孟献：“……”
南知停下脚步，抬头看他，“所以现在亲一下，你好好记住这种感觉。”
说完，她就踮脚朝孟献凑了上去。
孟献眼疾手快，将她的肩膀按了下去，往外推开，“你干嘛？”
南知无辜：“不是你说要讲给她们听？”
“……”
孟献又好气又好笑，掐了下她的脸，让她认清现实。
“小姐，矜持点，我们还没出学校。”
他顿了下，不得不提醒她一个事实，“而且你还没成年，正儿八经属于早恋，别再做这种危险动作了。”
南知想了下，“那过了生日，是不是就可以随时亲了？”
孟献推着她的肩膀往前走，“别给我下套，等你满十八岁再说。”
南知声音沉闷，“早知道就不谈恋爱了。”
孟献轻笑：“你怎么说变心就变心。”
南知自有一番道理：“不谈恋爱就不算早恋，那不就可以想亲就亲了。”
“……”
孟献噎住，很想纠正她，你那不叫想亲就亲，叫强吻，叫土匪行径，叫强取豪夺！
南知越说越觉得恋爱关系对现阶段的她是枷锁，提议道：“不然我们现在分手吧，等过完生日再复合。”
她转头问孟献，“你觉得怎么样？”
孟献被她的奇思妙想震惊到，冷笑一声，“不怎么样，烂到爆的馊主意！”
南知：“怎么会？”
怎么不会？孟献腹诽。
南知还想再跟他长篇大论这个主意的可行性，但孟献已经不想再听。
鬼知道她又能想出什么吓死人不偿命的点子。
孟献左右看了下，他们已经离开了学校，暂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南知正要开口，就被孟献带到了一株榕树下。
夕阳的余晕穿过苍翠稀疏的枝叶，盘根错节的榕树根伫立在脚边。
宋清雨朝相反的方向走远，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转头回看了一眼。
遥遥的一眼，看得并不十分清晰。
但男孩和女孩拥吻的姿势，还是映在了眼中。
祁森跟孟献大吵一架后，当时的情绪发泄出去了，但过后就很快后悔。
他有心想跟孟献求和道歉，但每次拿起手机，信息发不出去，电话也没敢拨通。
还是周代星先受不了，“明天让阿献过来陪你，我得回家一趟。”
祁森有些意动，但嘴上却不放过他，“你回去干什么，在这跟我玩，还不用去学校上课，多少人想过来陪我，我还不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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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代星拍了拍他打着石膏的大腿，“放过我吧，你兄弟又不止一个，给我一天时间放放风。”
整天待在医院，看的是惨白墙壁，呼吸的是消毒水味空气。
待两三天还成，时间一长，周代星就开始不适。
而且，陪护的这几天，他还幸运地目睹了几起严重车祸事故。
红色跟白色在担架上融为一体，他那几天愣是没吃下饭。
“再说了，阿献比我有经验。”周代星说道。
祁森：“什么经验？”
“常驻医院的经验，南知小时候每回生病，他不都得跟过去当牛做马。”
提起这个，周代星忍不住幸灾乐祸，“这也算专业对口，让他来照顾你，我放心。”
祁森犹豫了片刻：“那你跟阿献说了没，他同意吗？”
周代星觉得他这问题好奇怪，“你怎么跟他这么客气，兄弟有伤在身，他不抓紧伺候还等什么呢。”
祁森不想跟他提两人吵过架的事，扭捏道：“他学业挺重的，要是耽误他学习就不好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周代星不明白他一个考四百二的竟然操心起考七百二的，决定先斩后奏，反正孟献也不会拒绝。
于是说道：“跟他说过了，他明天就过来。”
祁森：“他同意了？”
周代星说谎不眨眼，“同意了。”
祁森一时既惊讶又感动，没想到孟献这么快就消气。
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不是白做的。
祁森当即决定，等孟献明天过来，他一定多说两句好话。要是孟献心里还不舒服，那他就任打任骂，不多说一句废话。
然而，等第二天病房门推开，祁森的好心态在见到来人后，瞬间破了大防。
“你来干什么？！”
南知看着他大惊失色的脸，淡声说：“看你死没死。”
操！
祁森出离愤怒了，提起一口气，就要破口大骂，但下一秒看见从南知身后走出来的人，这口气又硬生生咽进肚子里。
虽然上次话赶话大吵了一架，但孟献没有真生气。
坦白说，也是因为那番争吵，让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他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他曾经想过，南知以后会恋爱结婚生子。
但等他真的想象出有那么个人后，他完全无法接受。
他不相信那个人真的会照顾好南知。
更遑论，南知有可能会被背叛、被伤害、被羞辱。
既然无论如何都不放心，那不如交由他来负责。
他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他只相信他自己。
孟献将削完皮的苹果一分为二，一半给祁森，一半给南知。
很公平公正的做法，但各自拿到一半苹果的两个人都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祁森：“她自己没长手吗？用得着你削皮。”
南知：“吃苹果皮又不会死，干嘛给他削。”
孟献：“……”
孟献沉沉吐出一口气，“禁止吵架、禁止大声喧哗，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医护人员的工作。”
夹在这两个人中间，孟献有种自己化身幼教的错觉。
明明就比他们早出生一年，但心理年龄硬生生老了十来岁。
祁森憋着气，看着手上的苹果像是在看仇人，大口咬下，嚼得咯嘣脆。
南知咬了一小口，一抬头看见病床上的人，立刻觉得手上的苹果扎手。
她把剩下的苹果塞进孟献嘴里，“我不吃了。”
孟献顺势咬下苹果肉，“那你要吃什么？”
南知：“都不想吃，我去洗手。”
“去吧，洗手间在外面，出门左转。”
目送南知离开病房，孟献一转头，就对上了祁森的目光，里面冒着愤怒与炽热的火焰。
孟献：“干嘛啊你，用这种眼神看人。”
祁森要疯了，要不是腿被吊着，他铁定要跳脚了。
“她凭什么使唤你，还把自己不吃的垃圾塞给你，当你是垃圾桶吗？！”
“……”
孟献：“……没那么严重吧。”
祁森：“怎么不严重！她就是把你当乞丐，凭什么啊！你是欠她的啊！你见谁把吃剩的苹果随便扔给人的！”
孟献按了按发疼的额心，犹豫着说：“你要不要转换下思路，有没有可能，我们的关系发生变化了，吃她咬过的苹果很正常。”
“你没事吧？”祁森觉得孟献脑子有问题，“你觉得正常是吧，那你把这个吃了。”
说着，他把手上最后一口苹果递给孟献，“你吃你吃，来，我看着你吃！”
孟献：“……”
“你有病啊！”孟献把那块即将递到他嘴边的烂苹果一巴掌打飞，“你少恶心我！我看你另外一条腿也想被打断！”
被骂了一通，祁森却结结实实松了口气，“幸好你脑子没真的坏掉！”
孟献简直要无语死了，“你脑子才坏了，她是我女朋友，吃她剩下的苹果有什么问题。”
“……”
话音落，病房门被推开。
两人下意识看过去。
南知洗完手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祁森脱轨的五官。
祁森的眼睛瞪大，嘴巴张开，眉毛飞到太阳穴，眼珠子在南知和孟献两人身上转过来又转过去。
南知被他转得头晕，受不了道：“别转了，本来就长的难看，现在连个人样都没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