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蝉得了消息,立即瞧瞧自己这身衣裳。白日里做菜,她担心弄脏好衣裳,穿的都是半新不旧的月白色绣花内衬,青蓝色锁边百迭裙。最体面的那件象牙黄的比甲,还是在大夫人院里的时候,大夫人给大丫鬟们一道儿做的。
用水盆里的倒影照了照,瞧见头上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荧蝉才一脸笑跟着老妈妈往荣春堂去。
“不知道老太太想用什么?有的菜得提前备着些东西,若是大厨房的东西不齐全,就得想法子赶紧叫人出去采买了。”
墨绿比甲的老妈妈看着荧蝉走路的姿态皱了皱眉,等看到她的衣裳,便又松开。
“我姓孙,你喊我孙妈妈就是,老太太是听说你之前给世子小宴做的一道菜,格外得二皇子的喜。今日食欲不佳,这才想到你了。”
荧蝉腼腆笑笑,对这番说辞那是半点不信。
哪里是想她做的菜?分明是想起来整治的对象少了个她罢了。
从钱多多和秦观月的前尘来看,荧蝉心底便有计较,知道这会儿躲不过去,只得老老实实受着。她从前跟在大夫人身边,多少知道些老太太的性子,厌妖厌俏,恨不得给院子里每一个鲜嫩的小姑娘都打扮成庵里的尼姑!
荧蝉低眉顺眼,做足了规矩做派,侯府的规矩她最清楚,到了荣春堂附近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差错。
“这桃花终究不如梨花清白,不过如今寻不到早开的梨花,便只能挑些颜色浅的桃花带回去给姑祖母插瓶。”
荧蝉循声看去,只见桃树底下站着一对儿主仆,一大一小,身着月白,灰蓝色的衣裙,尤其是那个主子,头上就素净的两对银花小簪,并两根青玉如意簪子,其余连发带都是青色……
真是素的厉害。
没想到老太太去了一趟毗卢寺,回来这喜素的毛病越发严重了。
荧蝉收回目光,跟在孙妈妈身后进了荣春堂。一进荣春堂,先过小游廊,穿过游廊,路过两株长寿松,才到荣春堂的正堂。
老太太不在,荧蝉故作不知此行真正来意,跟孙妈妈说起了山海兜所需要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一会儿就备齐的,荣春堂也有小厨房,只是不常用。
荧蝉在里面逛了一圈,便趁着老太太还没起,做了一道山海兜,一道玉带羹,正思忖间,瞧见小厨房有两个拳头子儿大小的插瓶莲蓬。
问明是小丫鬟去荷塘掐来插瓶剩下的,才拿来又做了一份莲房鱼包。
“老太太年纪大了,奴婢初来,不晓得老太太的忌口喜好,早起不敢做的太荤。”
“这是奴婢在大爷院子里时候晒得青精米,正好来配这小厨房的鲜梅花。”
青精米煮出来的粥颜色泛着淡淡的青色,这青色不浓,还有淡淡的南烛草的味道。
淡青色的粥装在薄胎白瓷小碗儿里,碗中间放一朵新鲜的雪色重瓣梅花,色香味俱全!
孙妈妈原以为按照荧蝉这妖妖绕绕的模样,必定是靠手段进的苍山院,没想到一番看下来,竟是个难得的老实人?
老太太用饭时,格外多用了几口。
“奴婢看着,那丫头是个老实的,拿刀的架势,没个十来年的功夫,练不出那样的手把式。”
老太太不咸不淡的哼了一声:“老实也不成,她留在麟儿的院子里,往后指不定怎么给主母添堵。”
孙妈妈见老太太不高兴,立即顺着老太太的话头往下说:“老太太若是不喜欢,那咱们想法子给她打发了就是了,只不过这丫头是大夫人体恤世子这些年在战场上辛劳,特意让她去给大爷料理吃食的。”
老太太越听越气:“难道我侯府还找不出第二个厨娘给世子调理身子不成?!”
孙妈妈知道老太太左劲儿上来了,立即帮她拍着胸口道:“咱们侯府家大业大,什么样的厨娘找不到,只是咱们世子这样的青年才俊,有几个没有私心呢?”
“府里的大夫人定然已经筛过一遍了,要寻咱们便去外面寻,可外面找来的,一不够规矩,二来万一被富贵迷了眼,做出些对家里爷们有损的事情来,可不就是给咱们荣春堂脸上摸黑?”
老太太喝粥的动作顿了顿,原本觉得还不错的粥,忽然间口感也没那么香甜了。
看着这料理出来的一桌子,心想要真是个没本事还真料理不出来这一桌子。
三道菜,青精米是她常吃的,不过在毗卢寺做的在回来路上就吃完了,新的还没做,这青精米应当是那丫头自己在苍山院做的。
这小兜儿,听孙妈妈说也极费功夫。
“罢了。要这是个安分的,便留着吧,你把她喊来。”
孙妈妈出去喊人,荧蝉低着头进来,一进来就先跟老太太行礼。
老太太一见荧蝉那身象牙黄的比甲就皱眉:“菜做的还不错,你们世子是怎么赏你的?我用着好,也跟着赏一回。”
荧蝉立即再度行礼,毕恭毕敬,装足老实本分的模样:“不敢问老太太讨赏,奴婢是府里长大的,打小就受主子们恩惠,奴婢做的就是厨房的差事,老太太用得好是奴婢的应该做的,不敢问老太太要赏。”
老太太没什么表情,心里对荧蝉这份回答还算满意,其实沈麟怎么赏的,她们心里门儿清,只不过是要看看荧蝉心诚不诚。
见荧蝉没闹什么幺蛾子,便随意点了两句,敲打一番,荧蝉在下面不痛不痒的听着。
没多会儿就拎着老太太赏赐的一匹布回去。
半路上,又碰见了方才那位道姑般的主仆,两人怀里已经没了方才掐的桃花,转而抱了一怀的荷花荷叶。
两方人马见过礼便散开,荧蝉抱着布回到苍山院。这会到时没请院子里的人吃席面,说是给院子里的人做驱蚊子的香包。
“咱们院子里少说二十来个人,一个个都绣上花儿,姐姐不得把眼睛熬坏?”
荧蝉好笑的把说话的人从人群里拉出来:“我一个自然是不成的,我出布和线,你们喜欢什么,自己绣,要是不怕等,那且容我几天,我都绣上一样的花儿,不许嫌我!”
布自然是老太太赏赐的布,荧蝉裁了一些下来,给院子里的人做香包,男的绣铜钱,女的绣荷花,有爱俏的,问荧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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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了布和线,自己拿了绣绷子过来,趁着午歇,几个人坐在一块绣花说闲话。
“荧蝉姐姐待咱们可真好,上回那席面,可是大厨房八百文的分例了!”
小丫鬟里立即有人惊呼起来:“八百文?那不是比我一个月月钱还高?”
“可不是,要不咋说对咱们好呢。我都问过了,那席面是跟着晚食一道过来的,云早映禾姐姐跟咱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小丫鬟们很少见这种平等,这种简单的手段,叫云早和荧蝉感到恶心,却让旁人赞叹荧蝉的大方。
她们这些扫地的小丫鬟可跟世子身边的大丫鬟吃的是一样的东西呢!这谁看了不高兴?
“可不是,这布也是,我亲眼看着姐姐从荣春堂抱回来的,刚一放下就裁出来跟咱们做香包了。”
“要我说,荧蝉姐姐真是人长得美,心更美。”
隐隐约约的赞美声从空气里传过来,荧蝉坐在窗边做针线,露出来半片下颌,一双红唇都看得人眼晕。
“姐姐!我叫大尾巴鱼扇了!荧蝉姐姐!我叫鱼扇了!”
点灯嗷嗷叫着从后院跑出来,荧蝉立即把东西放下来去看,只见点灯满头满脸的水,头发上还粘着两片鱼鳞,刚才那群还在廊下绣花说闲话的小丫鬟立即围着她笑。
“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叫鱼扇了?”
点灯委委屈屈,嫌弃的在原地只蹦跶:“我怕那鱼死了不新鲜,去给它换水,结果刚去就被它蹦起来扇了一下,真是气死了!”
荧蝉拿着澡豆出来,好笑的招呼点灯去洗漱。
“那鱼怎么样?还活着吗?”
点灯点头点的格外怨念:“活的好好的,还能再扇我三四回!”
荧蝉看了眼她的衣裳头发,知道她今天这顿洗漱少不了。
“成了,赶紧去拿衣裳,给你洗洗,不然头发干了一股鱼腥味就跑不掉了!”
点灯嗷的一下捂着头就跑:“我去洗澡,我不要顶着一头鱼腥味到处跑!”
小丫鬟们哄的一下散开,各干各的事,等荧蝉和点灯洗漱完回来,院子里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
“今儿天气好,正好晒头发,走,咱们去小厨房。”
她们西南角的小厨房没人,上午见不着什么日头,过了晌午的太阳就正正好。
人都在前院,她们躲在后院晒头发,可比躲在屋子里拿炭盆烘,拿棉布擦好多了。
晌午沈麟不在,荧蝉也没开火。
“姐姐的头发真长,快要到膝盖了。”
点灯羡慕的看着荧蝉一头黑亮的头发,小心翼翼的上手摸,被发丝清亮丝滑的手感震惊,憨笑道:“姐姐的头发像绸子一样,还香香的!”
点灯头发少,干得快,荧蝉用红头须给她扎了双丫,任由点灯玩自己的头发。
她头发长,往日在大夫人院里可以坐在游廊里晒头发,如今在苍山院就不好这么做了。
等干的七七八八,荧蝉回去自己的屋子梳头。
就在关门的时,恰好瞧见从外面进来的沈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