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之主……居然是鲲鹏之身吗?”到底是读遍三千道藏的谢广白见多识广,他站在海天投下的无穷阴影里,口中喃喃出声。
《逍遥游》中有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那是只存在于上古鸿蒙时期的神兽,他的翅膀一扬就能够水击三千里波涛,扶摇九万里高空。
昆,鲲者;双月为朋,鹏也。
昆双月,鲲鹏。
他竟然是上古鲲鹏之身,命中注定的北海之主。
云泥看着被昆双月翅膀全全遮蔽的天空,头顶只有他洒下来的阴影,面不改色地轻嗤一声。
昆双月这个装货,就知道他还有大招没放,合着拿所有人给他打架当陪衬呢。
“海神庙没有弄错………”于长老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整张脸都遍布着苍老疲惫的皱纹,他自嘲一笑:“也是……海神庙又何时出过错呢?”
“你……”寂姚抬起眼睛,隔了一小段距离开口,“还好吗?”
云泥不知所谓地点了下头:“什么事?”
寂姚伸出一只手摸进衣襟,在云泥殷切的目光下,摸出来一条翠绿的草根。
没错,真草根。
“这个是蒲草,坚韧不易断。”寂姚的手指灵巧一翻,就将那根蒲草叠成细细一枝,纤细的草枝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宛如丝线,“你拿这个挂狼牙,就不会被轻易扯掉了。”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
云泥一脸高深莫测地盯着他看,寂姚伸出手掌,蒲草枝正盘成一个环,乖巧地卧在他的掌心。
“你……”云泥没忙着接,双手抱着手臂垂在身前。
就在这一瞬间,寂姚敏锐地嗅到了事情不太妙的味道,他迟疑了一下:“我怎么了?”
云泥颇为遗憾地轻叹了口气,伸出她的手掌,将五指全部张开:“五个灵石行了吧?大家挣钱都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寂姚:“……”
合着云泥是以为自己是想拿着蒲草跟她地下黑心买卖呢?
寂姚往前走了一步,将那根蒲草挂在她的食指和中指间,应了一声:“不用了,当我送你的。”
送的那可就来劲了。
云泥把蒲草根紧紧握住,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展颜一笑:“那就多谢了。”
“主上回来了!”飞鱼扬声道:“主上回来了!”
不知何时,天上阴翳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重新展露的光明和透亮。
海水里卷起一道风沙,往众人这边卷了过来,云泥循声而望。
只见昆双月又恢复了他那副颀长的身躯,大红色的氅衣略微向外扬起,他单手控住一团流转的光波。
站在他身前的,是被灵力紧紧捆住的芳棋仙君。
不过这会他可就早没了先前的神气,仙气飘飘的丧服白衣,也被捆仙索嵌进血肉里弄得鲜血淋漓,脸上更是活脱地被揍的模样。
“芳棋仙君你这又是何苦呢?”起初反对仙族跟着芳棋仙君一起在大殿造反的仙君开口道,他的神色极为复杂。
芳棋仙君没搭理他,此刻连头发都黏附在皮肤上,血汗交缠,看起来狼狈极了。
云泥侧着身子看他,半靠在石柱上,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昆双月你信不信……”芳棋仙君闭上眼睛,状若癫狂地大笑道:“终有一日北海定会葬送在你的手上……”
昆双月估计是真的听烦了,屈起手肘挽弓拉弦,正正地对着芳棋仙君的脖颈。
这一箭下去,他必死无疑。
“北海之主且慢!”司墨仙君被子星搀扶着赶出来,他瞥了一眼芳棋仙君又迅速地移开目光,诚挚地看向昆双月,“他是仙庭的罪人,也应该自有仙庭来定夺。”
“司墨仙君还不知道吧?”昆双月随手变换出一块肥硕的绿叶,他漫不经心地揉在掌心里揉搓,将手上那点不慎沾染的血迹都擦得一干二净。
司墨仙君问:“北海之主是什么意思?”
昆双月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芳棋仙君,这才抬头正视着司墨仙君,语气里还带了几分讨趣:“他在我的王座里藏了一个东西,仙君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这下该云泥傻眼了。
从最初昆双月全程没坐王座,最多就是在宝座隔壁的主位之上凑合,云泥就有怀疑王座里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
但是她去摸了,什么也没有。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芳棋仙君抬起头来,眼底都是竭斯底里的恨。
昆双月不答反问:“难道不是你们在算计我吗?”
北海是一颗硬钉子,碰上了不少颗牙也得淌点血。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昆双月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他在我的王座里埋了一豆天火。”
“天火?”司墨仙君微微一滞,“这怎么可能……”
天火是凤凰的涅槃神火,这世间唯一不会熄灭的火种,它可以焚尽一切、不留灰烬。
而这莽莽大荒、苍穹天地,只剩下一只凤凰,正是入主幽篁殿的仙主。但她早于五百年前就已经浴火重生,按理说这世间绝无可能再有天火的踪迹。
“司墨仙君是觉得我在骗你了?”昆双月单手掌心外翻,远远地控住大殿之中的王座,将一个东西猛地拖了过来。
那是一豆微小但蓬勃燃烧的火焰。
这就是天火。
云泥感知到身侧寂姚的身体微微一僵,她下意识侧过去看他,却见寂姚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她转回头注视着那簇与灵火别无二致的火焰,难不成她当时没能感知到……是因为她主修火系法术的缘故?
天火可以焚尽北海,可此刻在昆双月的掌心,却乖驯得像一小汪温水。
天火完全不会对昆双月造成影响和伤害,就像是……就像是昆双月这个人就令天火感到恐惧。
司墨仙君看着那豆天火,天火似乎也感知到有人的注视,它的火焰猛地一大。
司墨仙君畏惧地往后退了一步,默了一默,似乎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他抱拳道:“那便任凭北海之主做主了,我回仙庭必然如实向仙主禀告。”
“怪不得你对她死心塌地……”芳棋仙君自嘲一笑,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仙庭,“她连克她命门的法宝都给了你,还真是……鹣、鲽、情、深啊。”
尤其加重了“鹣鲽情深”这四个字。
人都是八卦的。
这下搞的云泥更好奇了,这位只存在于人们口中的“她”究竟是谁?她与昆双月到底有着怎样的前缘纠葛。
总不会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主吧。
云泥心底忽地咯噔一下。
该、不、会、吧。
仔细一想,大荒唯有仙主是凤凰之身,天火又是她的伴生神火……按芳棋仙君的话来说,兴许是仙主给了什么神通宝贝给昆双月,让他可以不受天火的灼烧。
这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云泥机械地扭过脑袋,双目无神地看过去,只见昆双月此刻神色冷凝,重新凝气挽弓指向芳棋仙君,淡蓝的海水凝聚成水箭,随着灵力卷起一层层的波纹。
云泥觉得,自己好像真相了。
“还有一个关于她的秘密……”芳棋仙君的口腔中吐出一大口血来,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戏弄和嘲讽。
箭在弦上。
昆双月眼皮微微一抬,极其冷漠:“说。”
就在此时,芳棋仙君突然爆开灵力,然而昆双月的反应比他更快,拉弦的手骤然一松。
“嗤!”
水箭蓦地洞穿了芳棋仙君的喉管,从脖颈后直直穿出。
天地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了,在无边的海水里还浸着芳棋仙君最后的话语,一丝一丝地在海底消散。
他说的是:“可惜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一场闹剧,就此戛然而止。
“师姐!”茵陈小跑着过来,她的鲛尾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凡人的双腿。
云泥这才发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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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颈上那一大串兽类的牙齿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就连腰间系的那条虎皮小袄也逐渐变得透明。
在场的众人里,每隔一段地方就有三五修士的外貌在缓缓地发生改变,他们都是进入秘境虚空的修士。
秘境要结束了。
“师姐你没事吧?”茵陈到底是两条腿用得实在,跑过来虎虎生风,她关切地将云泥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随即深呼了一口气,双手合十道:“谢天谢地……”
云泥伸手将茵陈散下来的一条小辫儿拨到耳后:“我没事,别担心了。”
“胡襄少族长。”兰娇站在茵陈身后,正正地面对着云泥微笑道:“还烦请少族长借一步说话。”
按照一般故事的发展,这个时候应该是前辈传授一些独门神通了。
力量谁不想要?云泥难得地有些雀跃,应了声“好”,结果转头就看见兰娇把寂姚也给喊上了。
云泥:“……”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寂姚这人就有点不顺眼了。
寂姚更是莫名其妙,被云泥这突如其来的幽怨一眼给看懵了,或者……他又是哪惹上了她?
昆双月和飞鱼们在忙着处理战后事宜,前前后后在大殿外跑个不停。
兰娇的目光一下子放得好远,穿过了无边无垠的北海,不知道到底要往哪个方向而去。
“王女殿下就直说吧。”云泥两手一抱环在胸前,做好了吃瓜的准备。
兰娇撤回视线,在面前的云泥和寂姚二人身上扫了一遍,“那我便直说了。”
“我曾经对仙主说过一句很难听的话……”兰娇素来柔和的眉眼忽地有些压抑,她复杂地垂下目光:“而后数年,我每每想起,总也钝痛。”
云泥一怔,压低声音向她求证道:“仙主?那……那位北海之主恋慕的女子……”
兰娇极浅地点了下头:“正是她,仙主常青。”
云泥:哇哦。
这也太……太狗血了吧。
这不就是话本子里那些一言不合就爱上灭族仇人的戏码吗,堪称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禁忌之恋。
“你听见了吗?”云泥往身旁的寂姚靠了一步,似乎仍旧是觉得不可思议:“昆双月和仙主……”
寂姚倒是神色淡淡:“我听见了。”
“或许的确让人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兰娇微微偏了一下脑袋,也有些费解,“只不过……凡间尘缘谁又说得准呢?”
凡间尘缘。
一个是仙庭的仙主,一个是北海之主,哪来的凡间尘缘?
云泥忽地伸出手掌,她一本正经地对兰娇说道:“等等!该不会是他俩是在凡间认识的吧?”
兰娇一脸的沉重:“是。”
“他们……该不会还顺便在凡间成了个亲吧?”云泥一只手握拳抵住嘴唇,试探地看向兰娇。
然后兰娇又再次沉重地回答:“是……”
云泥心底“啧啧”两声,看不出这昆双月瞧着是人模狗样的,办事还真不含糊,怎么大胆怎么来。
“若你们能够见到她,还请代我向她说声……对不起。”兰娇的声音断断续续,莫名染上了一股哀愁,“我想,这件事我很对不住她。”
云泥实在是想不到,像兰娇这样温婉柔顺的姑娘能够说出什么狠话来。
“不是王女殿下,我们怎么能见到她?”云泥发问。
且不说大荒时代落幕许久,天地间可早就没有凤凰了,主要是兰娇跟仙主才是一个时代的吧,这带话好像不管怎么样也轮不上他们啊。
兰娇眼底一亮,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知道你们是从后世来的,我也知道,你们一定会见到她的。”
云泥:“……”
差点忘了众人此刻在北海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得了,在秘境虚空里兢兢业业当了这么久的虎族少族长,好日子到底是到头了。
兰娇瞧见了一旁寂姚略微不自在的神色,牵起唇角向云泥娓娓道来:“再说了,你的这位朋友不就是在找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