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姑您看……”兰娇单手虚虚揽着,站在最前面替来人引着路,“此事必有蹊跷,我们北海绝无可能做残害仙族之事。”
柳山圣姑鹤发童颜,个子倒是不高,但眉目肃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兰娇王女。”柳山圣姑抬起左手一扬,示意身后的仙族不用跟上来,“事情到底如何,我自有判断。”
兰娇笑意不减,妥帖地应和着:“圣姑说的是。”
云泥们所坐的位子稍远了些许,只能看见柳山圣姑和兰娇的嘴巴叭叭地张个不停,但至于说了什么,倒是一字不察。
“好奇怪哦。”包小六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云泥转头看他,他这才笑嘻嘻地把挠脑袋的手掌放下来,“少族长……”
云泥没说话,侧过身子去看昆双月,果不其然,昆双月的眼睛紧紧地盯住柳山圣姑的身后,接着又像顿时泄了气。
手掌骤然松开,惰怠地滑回了王座上。
“奇怪什么?”茵陈问包小六。
包小六心底一喜,这鲛族姑娘看着就傻乎乎的,怎么能替代他陪在少族长身边呢,他故作高深地摸了摸下巴:“仙庭的人死了,他们下来不先去看看尸体,反倒是先到大殿上来长志气。”
“你还是别瞎说了。”子星正给魏秀成捏着肩颈,还不忘呛包小六一口。
包小六真的要怒了:“你……”他强硬地扯出微笑来,一字一句道:“我、不、跟、你、说!”
云泥瞧着子星的手劲儿三轻一重,倒是有两分医馆按摩的真本事。
云泥心想,让子星做个书童还真就是埋没他了,有这手艺合该上街开个馆子,光给人按按摩松筋骨的活计,都有够吃的了。
魏秀成自被仙庭的人嘴上一说,便有些沉默,就连他炯然的目光此刻都有些涣散。
“师姐,是他说的那样吗?”茵陈看向云泥,压着声音向自家师姐求证。
云泥不问反答:“那你觉得是吗?”
“不管怎么说,的确是仙庭的人折在了北海。”茵陈思忖一番,“可是他们的样子……未免有些太过冷静了。”
冷静到有些反常。
大荒落幕早已是千年前的旧事,后世很少有人去提及甚至记录,了解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了,包括云泥。
云泥只知道北海曾多次遭受灭顶之灾,几乎是全族将要覆灭的程度……
北海的灭顶之灾总不能是仙庭给带来的吧。
云泥忽然一滞,似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当时龟长老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他说的是仙庭曾经烧掉了北海……北海居于极北冥寒之地,海水是透骨的凉,再者说水天克火,就连灵火都根本无法在这里长久地燃烧。
那什么样的火焰能够烧掉北海呢?
这个秘境虚空里的所有人都像是在打哑谜,他们知道所有的前缘,但全都缄口不提,就像是一个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的秘密。
云泥有些头疼。
大殿门口,柳山圣姑一手拂着她的拂尘,身后跟着新下来的一批仙族,那一身身高洁白衣是道不尽的出尘脱俗。
只是可惜了,昆双月要等的人,没来。
“回禀圣姑,司墨仙君已在祭台等候多时了。”寂姚继续完成着他的仙君大业,任凭司墨仙君的差遣过来请柳山圣姑。
“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柳山圣姑拂尘一扫,荡起一道浅浅的波痕。
寂姚垂下头,仙庭的礼节功夫倒是做全了:“是。”
水镜之外。
姗姗来迟的真言长老将大殿中的人一一扫过,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广白这是到哪去了,我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
“反正在发光的就是进入虚空的修士,你慢慢找就是。”永德长老素来不喜他,不咸不淡地搪塞道,自个儿则继续监督着弟子们监控好水镜。
明明按照宗门的辈分,真言长老还要尊他一声师伯,但永德长老横惯了,看不得真言长老的某些作风,长此以往,他也就懒得去应付这些表面的师伯侄关系。
“师伯,这个秘境会不会对他们来说太难了?”素云长老关切地看着水镜,这次进秘境试炼的方雪正是她的女儿。
“这个可不难。”永德长老轻叹了口气,“你呀你,也该让孩子自己去闯一闯,而不是将她捆在宗门里做个福娃。”
素云长老伸出手指,轻点着大殿里其中一个貌不惊人的女修,苦笑道:“道理我都懂,可是师伯啊……我就只有雪儿了啊。”
永德长老见她这般伤怀,也不忍心再说。
素云长老的道侣离世,二人只孕育了方雪一个女儿,所以素云长老对方雪真真是呵护备至,但凡一点点的危险都不肯让方雪涉足。
偏偏方雪心底又是个有主意的,从小就跟着谢广白一起修行,说是要将凌霄剑派的威名发扬光大。而今是她第一次要进秘境,素云长老本来也不愿,最后是永德长老找上门才放方雪而去。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永德长老忽地抬起头盯住真言长老,心中复杂。
有的人能在百千人群中一眼找到自己的女儿,有的人眼睛看瞎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日后得将谢广白多多交给其他长老教养了,若是天天养在真言长老的膝下,只怕是迟早要长歪。
……
芳棋仙君的尸骨盛放在偏殿,此时司墨仙君邀柳山圣姑同去祭台,偏殿倒是空了出来,除了门口守卫着的两位仙君,便再无旁人。
寂姚自顾自地就要往偏殿里走,被其中一个仙君的大刀拦了下来:“昭文仙君留步,司墨仙君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入偏殿。”
“我也不行?”寂姚面不改色。
“是。”那位仙君低下头,“还烦请昭文仙君给我们一个面子,我们毕竟是在司墨仙君手下讨生活的。”
寂姚蹙眉,怎么仙庭的人都还得讨生活?
“说的是。”寂姚高低还得维持住自己的仙君身份,还算礼貌地从偏殿提脚离开。
从偏殿过大殿的路上,会拐过一条蜿蜒的海底长廊,寂姚的脚步忽然就快了起来,在眼见能看到长廊尽头时,寂姚环顾四周后,踩上长廊就往下一跳。
与此同时,云泥甩出一个要上茅房的蹩脚借口,她是虎族少族长,仙庭的人也不好过多地说什么,三分薄面还是要给的,云泥就此大摇大摆地从大殿晃出来。
云泥站在大殿门口,看着仙庭的大队伍紧锣密鼓地守着大殿,面不改色地又将目光撤回来,沿着所谓“茅房”的大路走上一小段,等到身后没有眼睛再盯着了,云泥想也不想就往偏殿跑去。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来死人身上找点线索。
相比大殿此刻的人满为患,偏殿则冷清不少,云泥刻意从茵陈指给她的偏殿后门进去,借此避开正门守着的那两个仙族。
云泥刚一踏入偏殿,就被扑面而来的寒气包裹了个十成十,她抬手燃起灵火,将围绕身侧的冷雾灼了个干净。
这座偏殿约莫是专门拿来放置芳棋仙君的尸身的,殿内烛火未燃,反而是堆放着几樽冰鉴,正一点一点地往外飘着冷气。
芳棋仙君的尸身就放置在北海特制的冰棺里,可保他尸身不腐,而且在棺外一看,就如同平日一般,毫无变化。
其实光看芳棋仙君的面容,像是只到不惑之年,看起来倒是孔武有力,如果……忽略他实际已经是个几百岁的老不死的话。
“看起来倒不像个死人。”云泥点评道。
她将冰棺的棺材盖推开一角,顿时又是无数的寒气自室内飘进去,云泥将手缓缓地伸进了冰棺。
忽而,云泥另一只手掌中的灵火一颤。
云泥眼里骤然折出冷凝。
她拢手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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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火,踮起脚尖极其细致地贴着冰凉的墙壁,屏息以待。
这个时候谁会来偏殿?
反正,谁来谁有鬼。
对方显然也很警觉,呼吸声极其轻微,脚步声更是近乎没有。
云泥抬起手臂,毫无征兆地就往那处打去一道罡风,没有半点迟疑地化火为刃,直直地就刺了过去。
想象中皮肉焦灼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想象中你追我赶的精彩打斗也没有出现。
然后云泥就看见她的灵火因为灵力不足无法维持,硬生生在触及来人的三寸之前熄灭了!
对方似乎也没料想到这一出,既没动手也没说话。
云泥:“……”
她有点不敢抬头,自己这出场方式是不是有点太逊了!
“你干什么?”来人的声音闷闷。
云泥抬起头来,借着殿外折进来的微弱光亮,总算是看清了来人的五官轮廓。
“寂姚!”云泥凝神再一次聚起灵火,往他那边一靠,“还挺巧。”
“你……”寂姚扶着他的仙君玉冠,嫌恶地往灵火旁边挪走,他本来是想问问这个胡襄在大殿内老盯着他看,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结果对方这一开口,心思没揣摩出来,身份倒是给扒了个底朝天。
寂姚蹙眉,刻意地发问:“不巧,这里是放置着仙君的尸身,我倒想问问少族长来这里做什么?”
云泥也不跟他绕弯子,径直就往冰棺前走:“那可真是太不巧了,恐怕跟仙君的理由是一样的。”
“我有什么理由?”寂姚跟着她走上前去。
云泥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就差把“你别装了”四个字写脸上了,她下巴一抬:“争当第一拿灵石啊!你莫不是仙君当久了忘了自己是打饭小哥了吧?”
一听到“打饭小哥”四个字,寂姚又是眼前一黑,却见云泥定定地看着他,他垂下眼睛:“你看我干什么?”
云泥伸手指了指棺材盖:“我让你把它推开。”
其中神情无比自然,仿佛她生来就是高位者。
寂姚:“……”
寂姚深呼了一口气,真就乖乖地半跪下身,两只手撑住冰棺的棺盖缓慢地往对面推。
“不错,仙君就是有劲。”云泥一脸欣慰,右手手掌虚虚拢住左手中燃烧的火焰,她将灵火往冰棺内一照,顿时火光大亮,将冰棺中人看了个清楚。
寂姚绕到了她的右侧,却听云泥又说:“看在你我打饭投缘的份上,不如我俩合作一把,这样我第一你第二,大家都有满意的灵石可拿,不知仙君意下如何啊?”
投缘可以,能不能不要老是强调“打饭”。寂姚觉得,他在村里的一世英名早晚毁在这“打饭小哥”的名头上。
再说了,谁说的他要的是灵石了?
寂姚下意识想拒绝,忽地又想到自己千里迢迢跑到中州来,身上灵石着实不多了,若是不能顺利找到那东西,只怕一时还不能回村里。
人应该有长远目光,不能局限于当下。
寂姚给自己洗脑道,答应了:“可以。”
“不错啊小哥,你这人有前途。”云泥没想到这打饭小哥看着动不动就黑脸,但还挺好说话的,本来她还担心对方想当第一,跟她争多的灵石呢,现在看来毫无必要啊!
“不过……”寂姚又说。
云泥:“……”
该不会要变卦了吧?
寂姚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上的灵火,开口道:“你能不能把你的火给熄了?”
云泥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火熄了,这黑漆漆的你拿什么看?”
“那……拿远一点。”寂姚妥协道,忽地又补充了一句:“太亮了,晃我眼睛。”
云泥当即就把左手伸得更远了。
哎呀都是合作伙伴嘛,这些都是小意思了,必须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