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三更的梆声响起,回春堂库房里的活儿也接近尾声。
袁雅蓉眼皮子打架,都快睁不开了。好在后面百余种药材没什么消耗,肖三郎称起来快,袁雅蓉拿起笔照着原本抄,八成都是对的。
最后一味药材终于写完,袁雅蓉直接累趴桌了,双眼合上。
肖三郎放下了称,过来坐下,大概翻了翻袁雅蓉写的本子。由这字迹的工整度来看,她确实累了,字写到后面便潦草起来。
“多谢二姑娘了,这活儿要我一人干,真得干一晚上。”他又拿起那张纸仔细瞧瞧,看下哪些药材要尽快补,得找药农买。
袁雅蓉迟缓地嗯了一声,一动不动趴在桌上。
肖三郎听到这软绵绵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困了?这已经很晚了,你撑一会儿,等我收拾下回家。”
他赶紧把笔墨纸砚和本子收进柜子里,吹了一盏灯,另一盏烛台拿手上。
“快起来,回去睡。早知道让你先回去了,干活儿一时忘了时辰。阿蓉?阿蓉!”
肖三郎喊了两三声,袁雅蓉才缓缓地动起来,双手支撑着桌子慢慢站起身,感觉整个人都是瘫软的。
艰难地睁开双眼,眼睛干涩地看不清人,只是默默跟在肖三郎身后扶墙走。
顺利来到大门外,肖三郎等她走出来掏钥匙:“你先站会儿,我锁门。”
袁雅蓉面临大街站着,还以为身后就是门板,实在累了想靠一靠。身子往后一倒,没靠住门板,倒是顺着肖三郎的后背往下瘫,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哎哟叫出声,这一摔倒是清醒了些,可整个人都没劲。自从来临安,服了肖三郎开的药,几乎每晚不到二更便睡了,一觉睡到大天亮,也很少起夜。
肖三郎立马把她搀扶起来:“你这么困怎么不早说啊?我早些送你回去,那些活儿没干完大不了明日再做。走走走,快回家。”
瞧着她困得路都走不好,肖三郎只能搀扶着她走,还好这么晚大街上没什么人了,不然这叫旁人看去,就怕就得流言蜚语。他是不打紧的,袁雅蓉是侯府嫡出的小姐,真惹出什么事来,娘能把他活剐了。
“虽然只是些草药,但三百多味药名儿字也挺多的,你没一晚上写过这么多字吧?”
“这不算多的,有一回被夫子罚抄学规一百遍,我真写了一晚上。”
“一百遍学规?你犯什么事了?夫子罚你那么重。”
袁雅蓉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努力强撑着往家的方向走,迟钝了片刻道出两个字:“打架。”
肖三郎惊掉了下巴,眼睛也瞪大了,不可置信道:“你还打架?跟谁啊?为什么打架?”
袁雅蓉又缓了片刻才回道:“衡山书院的女学生说卓师兄坏话,婉儿和大姐姐不依了。两边打起来,那群人上来就把我按住。看婉儿和姐姐她们个头高不好欺负,逮着我一人薅,把我脸都打花了。后来夫子就罚我们抄学规一百遍,第二天上书院就得交。”
肖三郎听着有趣,轻声笑了笑:“那你一晚上抄完一百遍了?”
袁雅蓉困得双眼紧闭,摇了几下头:“后来我告假了,脸都被抓花了,还怎么见人?正好我一晚上抄不完。”
说着说着,很快到家了。
儿子没回家,肖大婶一直没睡着,在房里听见外头有了动静,披上外衣出来瞧。
“娘,阿蓉困了。”
“你们怎么才回来?”肖大婶连忙把袁雅蓉搀过去。
肖三郎解释道:“茂仁回家了,她帮我清理库房,所以才这么晚。想必药效到了,已经困得走不动路。”
肖大婶朝他挥了挥手:“自己进去洗了睡吧,我扶她进去。”
至于后来怎么进屋上床的,袁雅蓉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跟肖三郎路上谈话,回忆起往昔。
袁雅蓉已经困得昏睡过去,门没法从里边锁,从门外锁又担心袁雅蓉一个人,半夜里出了事没人知晓,门外头上锁,她自己又出不来。
十多年前王家院子里一场夜火,王婉儿和她表姨差点丧命,肖大婶现在想起来都背脊发凉,因此这一晚肖大婶在王家院子睡的。
翌日早饭吃过喝了药,袁雅蓉往回春堂去,还没走到门口,看到里面围着几位妇人,都是等着看病、抓药、买复颜膏的。
肖三郎一个人忙得团团转,先给人诊脉,了解了病情再写方子抓药,还要包药收钱,给人拿复颜膏。
正写着药方,砚台里快没墨了,刚放下笔准备伸手时,墨条被人抢先一步拿去。
袁雅蓉笑盈盈说道:“三哥你写吧,我帮你。”
正缺人帮忙,肖三郎还是一边写一边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做‘苦力’抵药钱。”
一时间肖三郎哑口无言,只能一笑无奈摇摇头。
写完了药方开始抓药,袁雅蓉也跟到药柜这边。
这下肖三郎可不敢让她帮忙,拦着她不让她看药方,手边活儿不停,压低声音对她道:“姑奶奶,这活儿你可干不了,抓错药会出人命的。”
“那我能帮你做什么?”袁雅蓉两眼闪着光,期待着有活儿干。
肖三郎思索了下,指了指后院木架旁的几个麻袋:“那你把麻袋里的药材放到竹筐里晒,当心别弄混了。”
那是他开门就打算干的活儿,后来铺子里来人了,一直没抽出空来干。
袁雅蓉飞快地奔向后院,仔细地把麻袋里的药材倒进竹筐里,把竹筐放到木架上,再慢慢用手摊开。
药材都摊开晒好了,袁雅蓉又往前堂去,见肖三郎在包药,学着他的手法步骤帮忙包。
这次肖三郎没阻拦她,包好一个后,袁雅蓉拿给他瞧一眼:“看,这个我能做吧?你药称好了交给我就行。”
货架上还摆放着一盒一盒复颜膏,这是肖三郎的独门秘方,每隔两三月研制一批。
有的人进来不是看病,专为买复颜膏来的,袁雅蓉只需从货架上拿了复颜膏给客人,收钱再往钱匣子里一放。
没过多会儿,医馆里简单的活儿也渐渐熟练起来。
忙过一两个时辰,中午大伙儿都回家做饭了,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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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清闲了些。
袁雅蓉拿着鸡毛掸子,趴桌上歇息,长叹一声:“三哥,你这里早上都这么忙吗?”
肖三郎从后院烧了水,沏了一壶茶出来:“今天人确实比以前多些,但到中午就没什么人了,下午人也少些。今日多亏了你,不然医馆到这时候还忙着呢。”
中午肖三郎关了医馆门,二人回家吃饭。
肖大婶做了红糖馒头,袁雅蓉一口气吃了三个。
感觉来了临安这段日子,胃口也变好了,以前在家时,母亲总说自己是鸡崽胃。
……
在医馆帮了一天忙,袁雅蓉似乎比往日困得更早了,早早地锁了大门沐浴更衣,躺上床没多会儿便睡着了。
快到三更了,肖三郎仍在灯下看医书。
这时听到大门声响,应是虎子回来了。
听见这拖地的脚步声,看样子是吃了酒。
肖三郎习以为常,声音消失在西屋那边片刻,又听见他朝这边走过来。
不过多想,这估计又让二嫂给赶出来了。
“三郎睡了吗?我进来了啊!”
没等他回应,虎子便开门进来。
肖三郎坐在炕上,瞥了他一眼继续看向书:“今晚不是不当差吗?回来这么晚,又上哪儿喝去了?”
虎子虽有几分醉意,但人还是很清醒的,摇摇晃晃走到炕边,半个身子躺上去,合眼回道:“醉仙居。”
提到这事,肖三郎来了气,放下书质问道:“你前日是不是又上我医馆拿银子了?”
虎子毫不掩饰:“嗯,最近手头紧,当时你不在。”
肖三郎无奈叹了口气:“你就那点月钱,每月还全部上交给二嫂了。平日还有人求着帮忙给你塞点,你就不能省着点花?不够了回回上我医馆来,再这样我告诉娘和二嫂了。”
一旁人闻言缓缓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悄声道:“我这叫拿小钱办大事。”
肖三郎不屑地轻笑:“办大事?你们一帮人划拳吃酒,办什么大事?我就不明白了,四爷爷是知州,你又在衙门当差,按理说那些衙役都巴结你还来不及,怎么回回都是你掏钱呢?二嫂是不知道你平日私底下收受了多少,她要是知道你这么挥霍,肯定得打你。”
虎子不以为然,凑近了些悄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跟你说,京城里来人了。你算算,四爷爷任知州多少年了?”
肖三郎:“有……哎呀,得有四五年了吧。”
“姚大人还有两月就要升迁,听说折子递上去,就等吏部的文书下来,都说这是板上钉钉的事。等他一走,你猜猜临安知府这个位置由谁来坐?”
肖三郎脱口而出:“肯定四爷爷啊,这些年兢兢业业,不仅仅是临安,还有周围几个府城,哪儿修堤坝四爷爷不是日夜坚守?在外头风吹日晒,还跟大伙儿一起干。每年春日播种秋日丰收,他还带着府衙的兵到乡里给乡民们帮忙。打击市虎恶棍,这城里的商户谁不谢他?这么一来税收也上去了,连带着你们在衙门当差的月俸也能多挣个半两八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