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口里的火光映射在肖三郎青肿的脸上,袁雅蓉站在一旁,端着空药碗,脚尖在地上轻轻摩擦。
“你脸擦药了吗?”她鼓起勇气问道。
肖三郎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还没,等会儿沐浴后我会自己擦的。”
话说完后,四下显得格外寂静,只有灶口里柴火发出细小的噼啪声。
肖三郎只是静静地盯着灶口里的火,袁雅蓉心里莫名怦怦直跳,站在那里局促不安。
还在闺阁时,家里这一辈没有男丁,只有大姐姐相伴。
袁家倒是与广林王府和沈相沾着亲,有那么几个表哥。但袁雅蓉向来喜欢独处,除了逢年过节的宴席上,与这些亲戚几乎不来往。至于外男,她更没有像这般接触过。
“那……还疼不疼?”她犹犹豫豫地问了出来。
肖三郎温和一笑:“无碍,我二哥虽然喜欢拿拳头教训我,但打我他有分寸的。”
此话一出,袁雅蓉语无伦次道:“其,其实,不是二哥打的。”
肖三郎欲言又止,他想辩解,但这次确实事出蹊跷。
以往虎子揍他,顶多意思意思两下就行了,不会像这次打得打得他鼻青脸肿,身上还有几处淤青。
回想昨晚,他在门口喝了酒,不知何时被二哥拽回屋的,脑海里还记得二哥捂他嘴,一巴掌拍他脑袋叫他别嚷嚷。
那这伤不是二哥打的话,难道又是自己喝醉了摔的?
正当疑惑时,身后人发出颤抖的声音:“是我打的。”
他震惊地回头,“你?”
袁雅蓉已经无地自容,双手托着碗,像是想那碗把脸遮住似的。
“阿蓉!烧水了吗?我来帮你。”肖大婶的大嗓门儿打破宁静。
瞧见厨房的灯光,她几步走过去,看到儿子在这里,惊得瞳孔一震。随即把声音压了压,“大晚上的你在这做什么?快快快,出去出去。”
肖三郎在母亲的催促下离开,肖大婶连忙对袁雅蓉解释:“二姑娘,真对不住啊,这小子没个规矩,一会儿我收拾他。”
“婶子误会了,三哥是来送药的。见我不会生火,才留下帮我烧水的,你别怪他。”
肖大婶看了眼灶口里的火,叹了口气:“二姑娘别见怪,你们京城里的大小姐规矩多,这夜深了,怕给你招来麻烦。”
袁雅蓉忙摇头:“是我打扰你们了才对。”
锅里的水烧开了,肖大婶撸起袖子把火熄了,找来了瓢。
见状袁雅蓉把瓢拿过来:“婶子早些回去歇着吧,我自己来就行。”
“这水烫着嘞,你那细皮嫩肉别再烫伤了。”
“没事没事,这些我以后总要学会做的。”
看她坚持自己来,肖大婶站到一旁小心翼翼看着。
刚烧开的水冒着的热气都烫手,袁雅蓉手刚伸过去便被烫得缩了回来。
没等肖大婶开口,她拿着瓢扇了扇锅口上空的热气,迅速地舀了一瓢装进桶里。
像这种市井小户家里,都没有单独的浴房,都是在厨房里放个浴桶沐浴。这厨房后面空间还很大,中间放置了一个屏风,后面就是沐浴的地方了。
热水装了半桶,袁雅蓉就怕自己拎不起来,特意没装满,结果拎起来还是很吃力,肖大婶帮她提到最里面的浴桶旁。
两人一块儿拎,袁雅蓉仍觉得沉,松开手长舒一口气叹道:“看来还得少装点。”
肖大婶笑了笑,继续拎着桶到灶台边装热水:“还是我帮你装热水,你拿瓢兑一下凉水,自己试试水温。日子还长着呢,慢慢来吧。”
袁雅蓉诶了一声,拿葫芦瓢从水缸里往浴桶加凉水,这一折腾下来,原本不爱出汗的她累得额头冒汗。
等洗澡水兑好后,袁雅蓉搀着肖大婶出门:“好了婶子,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快回吧,早点歇着。”
“那行,有什么事叫我啊,记得把大门锁好了。还有还有,这几日别洗头,伤口没好就别碰它,不然沾了水更不见好了。”
昨日自己还在收拾衣物,肖大婶就已经帮她把洗澡水准备好了。以前在京城时,这些事自然有丫鬟婆子准备,今日还有肖大婶帮忙,袁雅蓉仍觉得不容易。
她静静坐在浴桶里发呆,对于自己往后的日子更加迷茫。
翌日用早饭,郭氏还在房里给孩子喂奶,桌上肖大婶大口吃饼喝粥,旁边两个人也默默吃饭。
肖三郎半宿没睡,他不知前晚上发生了何事,想不通袁雅蓉为何揍他。
……
昨日虎子在衙门当一天值,今日原本休息,本该早上就归家的,一上午快过去,都没见着人。
郭氏和肖大婶在厨房做饭,婆媳两个一直念叨着,这人怎么还不回家?
中午的饭都蒸好了,肖大婶站到大门外看了看,也不见虎子的身影。
回头看袁雅蓉抱着阿娈在院子里玩,三郎在房里也不知做什么,走到南屋门口喊道:“三郎,上衙门看看你哥去,早上没见人,这都快中午了还不回来。”
屋内肖三郎放下医书走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道:“定是有事耽搁,有难收拾的贼人,要么就是跟人上酒楼吃酒去了。管他做什么?完事了他自己会回来的。”
肖大婶跟上去朝他肩膀拍了几巴掌,“说什么胡话?就任由他在外头鬼混呐?若是衙门的事你就回来,要是跟人在外头吃酒,把他叫回来。”
肖三郎:“我能叫回来?他能听我的?”
肖大婶把嗓门拉高了些:“他要是不回,那他让他选一个,让老娘去把他揪回来还是让他媳妇去?赶紧的快去!别磨磨蹭蹭。”
肖三郎朝巷子外头走,虎子若是在酒馆喝高兴了,他这个当弟弟的去定是不管用的,至于娘和嫂嫂,他都怕。
先去趟衙门,再上朱记酒馆看看……心里正盘算着,前头巷子口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虎子脚步懒散,一脸的疲惫。
“二哥,娘和嫂嫂都等你半天了。”他迎了上去。
虎子顺手揽住他的肩膀,打着哈欠说道:“有什么可等的?她俩有事啊?”
肖三郎摇了摇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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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吃饭啊。”
虎子又打了个哈欠:“不了不了,前几日有村民报案,说城外有山贼在白石村作乱,昨晚我蹲守了一晚上,又追了半晌才把人全部抓回来。饭你们吃吧,我都快困死了。”
回到院里,看到袁雅蓉抱着的阿娈,虎子眼睛一亮走过去抱过女儿逗了逗:“阿娈,想没想爹爹啊?”
方才在袁雅蓉怀里的阿娈还乐呵呵的,这下被虎子抱过去,兴许是闻到这刺鼻的汗臭,小眉头隐隐约约皱起来,表情变得呆愣委屈。
一听昨夜出城抓山贼了,肖大婶忙围着虎子打转,紧张问道:“人抓住了吗?受伤没?”
虎子:“我肖二爷一出手,还有抓不到的小毛贼?”
肖大婶眼尖,发现衣袖一处破洞,凑近仔细一瞧,这明显是刀划破的。
“这……这怎么破了?伤着胳膊没?”
这一声嚷,厨房里郭氏也闻声赶来。
虎子倒是习以为常:“别大惊小怪的,就一点小伤,我在衙门里都包扎过了,还吃了个饼才回来的。昨儿一宿没睡,你们吃吧,我睡一觉起来再吃。”
郭氏看他这样子也没什么大碍,一把将孩子抱过来:“你这一身臭,别熏着孩子,赶紧洗洗去。洗完上南屋睡去,一会儿阿娈睡觉,你那鼾声别吵着孩子。”
中午几个人吃饭,想着郭氏方才就在喊饿,肖大婶先抱着孙女玩会儿。
虎子洗完澡上南屋睡觉,肖三郎两三下把碗里的饭扒拉完,“我吃饱了。”随即跟着进了南屋。
南屋里是一张炕,如今是肖三郎住着,虎子偶尔会被郭氏赶到这边睡。
虎子才刚躺下,肖三郎紧跟着坐到了炕边,低声问道:“二哥,问你个事。”
“何事不能等我睡醒了再问?”虎子有些不耐烦,把被子拉起来蒙过头。
肖三郎再凑近了些:“我脸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不是。”
“那是谁打的?”
“袁……”
虎子才说出一个字,猛地记起前晚上娘说过别声张此事。
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看到弟弟似乎猜出几分,立马改口:“原是我打的,你……你你前晚上吃醉酒,把娘和阿娈都吵醒了,不揍你还不肯回屋睡觉。”
肖三郎一脸正经,完全没管他说的话,接着问:“是二姑娘吧?她打我做什么?”
虎子仍在狡辩:“不是……”
可转而又觉得不对劲,他怎么知道是二姑娘的?
难道是想起什么?但记不太清楚了?
犹豫之下,加上困意加重,他只好将那天晚上的事情说出来。
一听完肖三郎整个人都懵了,之前隔壁院子没住人,有几次门没上锁,他吃醉了确实走错院子,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倒在王家院子里。
看他一脸的青肿还透着羞愧,虎子轻声一笑:“后悔啊?你说你以前也不怎喝酒,喝那么多干嘛?方才回来在街上碰见徐婶,说这几日跟你说媒还不合适,好好的一张俊脸被人打成这样,人姑娘见了都得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