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白羽酒吧。
酒吧灯光昏暗，跳动的颜色混着震人心肺的鼓点，气氛却并不热闹。
这个时间对酒吧来说还太早，没有几个人客人，音乐吵而人声安静。
角落里的卡座坐着一个穿水军蓝白衬衣的少年，握着酒杯的手还缠着纱布，手腕清瘦伶仃。
楚晟走进来的时候，桌上摆着的一排排酒瓶已经空了一瓶，他哇的一声叫开了，“已经喝了一瓶了？”
“那行，那你再喝一瓶我就不跟你计较你把我拉黑这件事了。”
说话间他已经坐了下来，视线落在宋衔玉缠着纱布的手掌上，“你手怎么了？”
宋衔玉晃动手腕摇了摇手上的酒杯，“不小心划的，已经快好了。”
“不影响喝酒。”
“你找我什么事？”
楚晟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问，而是道：“你不是想知道霍云骁喜欢的人是谁吗？”
宋衔玉微微来了兴趣：“你打听出来了？”
楚晟：“没有。”
楚晟非常不爽道：“我磨了赵长岐好几天，什么都问不出来，我怀疑压根没这么个人。”
他神神秘秘的凑上来，道：“但我从我妈那知道了点别的。”
“你妈准备让霍云骁这个两个月去学马术。”
宋衔玉撇撇嘴：“学就学呗。”
他们这种家庭，多多少少每个人都要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兴趣，马术这种应该从小培养的东西，霍云骁现在才去学其实有点晚了。
还不如学学高尔夫呢，以后应酬谈生意的时候都用得上。
楚晟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顿时急了：“学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童杉月也要去。”
“她之前就和霍云骁一个班的，现在她妈也要宋她去学一个地方学马术，而且这件事你妈也知道。”
“这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培养感情好方便以后商业联姻吗？”
“你知道童杉月家里是干什么的吧，如果以后真的结了婚，你家的公司还有你的份吗？”
“你妈也太偏心了霍云骁了，这么为他铺路。”
“霍云骁他是什么玩意儿啊，以前在外面当流浪狗的东西。”
宋衔玉蹙了蹙眉：“你骂人家干嘛，嘴巴放干净点。”
楚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昏了头了吧，你帮霍云骁说话？”
“我是在替你着急啊，你知不知道你妈已经在说让霍云骁以后每个假期都去公司各个部门实习，熟悉公司流程的事情了，这样他毕业要不了多久就能从领导层做起”
“这都是我从我妈那里听到的，她还让我和霍云骁搞好关系，这些都代表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们从小在名利场长大，耳濡目染之下，该懂的很多事情一样不少。
宋衔玉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拿着另一瓶往杯子里倒，酒液撞击杯壁发出潺潺的响声，他的声音含糊：“知道。”
“应该的。”
楚晟一把抓起宋衔玉的领子，猛摇：“宋衔玉！你必须认真起来了。”
宋衔玉的脑袋被摇得晃荡，头后仰着，酒吧的灯光在他眼底迷离，他的语气慵懒随性：“我们才十八，你这人怎么这么功利。”
楚晟的声音一把就抬高了：“我功利？！！！”
“钱啊！！宋衔玉！那些都是钱啊！”
“要是你从小就有个哥哥就算了，一个半路冒出来的东西抢走你大部分的东西，他凭什么？”
宋衔玉霎时间就笑了，想起了今天刚刚看过的鉴定报告。
那他这种从一开始就偷走别人人生的人又凭什么。
他漂亮，眼神又有些讥讽，笑起来有种糜烂堕落的美。
系统：“宿主，有新任务了。”
系统：“从楚晟口中得知了霍慧心已经在为霍云骁未来铺路，你不甘心，决意去装出追求童杉月的样子，童杉月因为不满家里对她的人生规划，和你一拍即合，互相合作。”
楚晟还在死命摇着宋衔玉的衣领：“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两个声音交织在一起，莫名让宋衔玉觉得很累。
宋衔玉拽开楚晟的手，唰的一下伸出一根手指，虚空指着，“我知道了。”
“我也去学马术，我追求童杉月，这样就可以，嗝，有助力了。”
楚晟狐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醉了。”
“但办法，好像也是个办法。”
宋衔玉摇摇晃晃的点头：“我好像，有点想吐。”
楚晟嗖的一下让开了位置，没挡着他去卫生间的路。
宋衔玉洗了把脸，脚步一拐，去了外面的露台。
他站在玻璃栏杆边上，眼神清明，风吹动他单薄的衬衣，吹走他脸上的水珠，湿漉漉的，好似泪一样。
系统是想冷嘲热讽几句的，它一直以为宋衔玉接受现实接受得很快，结果只是不信任它，非要看到鉴定报告才死心。
但看着这样的宋衔玉，它莫名有些说不出口。
静谧到有些寂静的环境下，宋衔玉手机叮咚响起的声音格外明显。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霍云骁。
霍云骁：“还不回家？马上凌晨了。”
霍云骁：“在哪，妈让我来接你。”
宋衔玉想了想，打字回了一句：“不用，我马上回来。”
他跟楚晟打了个招呼，叫了一辆车就走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客厅里还亮着灯。
霍云骁坐在沙发上，穿着睡衣，领口的扣子敞开了几颗，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他总是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哪怕穿着睡衣，那种感觉也没有消散。
宋衔玉抬眸看了眼楼上：“妈睡了？”
霍云骁嗯了一声，合上书起身，“你脸很红，发烧了吗？”
他走过来，只是刚刚靠近，就闻到了宋衔玉身上淡淡的酒气，“喝酒了？”
“和谁？”
宋衔玉皱眉，他性格散漫，很不喜欢有人用管着他的语气说话，下意识的就呛声：“你管得太宽了吧。”
霍云骁淡声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说也没关系。”
-1。
TMD，宋衔玉一把攥紧了拳，很想指着那个-1让霍云骁自己看看他哪里像没关系的样子。
但偏偏霍云骁看不见。
而他的表情又确实平淡，丝毫没有因为宋衔玉的拒绝回答而影响心情一般。
宋衔玉深吸了一口气，憋屈的说道：“和楚晟去酒吧坐了一会儿。”
他实在不高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房间洗澡了。”
说完宋衔玉就往楼上走去，询问了霍云骁有没有事，却又没打算等对方说话，脚下走得飞快。
他心情不怎么好，泡澡的时候放了颗浴球，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钻进了被窝里。
不知道霍云骁什么时候去学马术，宋衔玉以前也学过，他三分钟热度，学得不精，现在提出要继续学也能说得过去。
思绪凌乱纷杂，什么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又从床上坐起来，翻出那张自己藏起来的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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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报告。
无论看几次，上面那一句亲子关系排除都格外刺眼。
宋衔玉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孩，他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
深夜，霍云骁的房门被敲响。
他原本已经睡了，半梦半醒间被吵醒后，眼神有些不耐。
这么晚了宋衔玉不可能来找他，而这里的其他任何人来敲门，他都觉得烦。
打开门，霍云骁有些愣了。
抱着枕头的宋衔玉就站在门口，穿着柔软的睡衣，浑身香喷喷的，脸上还带着喝过酒后未消的红晕，像送上门来的...美味甜点。
宋衔玉：“我睡不着，能不能来你这里坐一会儿？”
霍云骁哑声道：“可以。”
他侧身让来了空间，在宋衔玉走进来以后，反手关上了门。
关门瞬间的咔哒声让霍云骁不可遏制的兴奋起来，但这不对，这是错的。
他不该这么兴奋，只是弟弟来找他夜谈而已。
他们会聊什么？
会谈私密的话题吗？
是宋衔玉想开了要和他好好相处了吗？
听说有些男生宿舍会一起看那种东西来增进感情。
霍云骁脑子乱糟糟的，宋衔玉第一次到他的房间里来，还是这么晚，这让他有种奇异的梦幻感。
宋衔玉其实也不自在，但他睡不着，很想问问霍云骁一些事情，脑子一热就过来了，“那个...”
霍云骁：“你要不要看片？”
脱口而出的瞬间，霍云骁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懊恼，面对宋衔玉，他总是冷静不了。
宋衔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不了吧...”
要是霍云骁敢因为他拒绝这个就扣他好感度，他就和霍云骁拼了。
什么变态爱好。
霍云骁干咳一声：“我是说纪录片。”
“你好像有点紧张，我失眠的时候，会看一些纪录片。”
“你好像误会了。”
宋衔玉顿时尴尬起来，臊得脸红，“哦哦哦，抱歉。”
霍云骁冠冕堂皇的装出一副客套样，道：“没关系。”
“所以看吗？”
宋衔玉：“也，也不了。”
要是平时他指不定就跳脚抓狂了，但现在是他主动过来，又自己误会了，把霍云骁想得那么龌龊，他没什么炸毛的底气，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我们聊聊吧。”他道。
“你能不能讲讲你从小到大的事情？”
宋衔玉坐在床沿上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聊？”
霍云骁不敢坐在他旁边，两个人坐在床上太过暧昧了，不合适。
他一只手就将沉重的单人沙发拉了过来，但没拉得太近，还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宋衔玉看得乍舌，对霍云骁的力气越来越有清晰的认识。
霍云骁：“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霍云骁：“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做了些农活，后来每个寒暑假都在一家修车行打工，赚点生活费，学习成绩好，读书没用什么钱，都是免学费。”
霍云骁：“就一直打工，念书，打工，念书。”
霍云骁：“然后。”
他顿了下，宋衔玉立马催促起来：“然后怎么了？”
霍云骁看向宋衔玉，漂亮的猫儿听得认真，嘴巴无意识的开启了一条缝，唇瓣柔软红润。
然后遇见了你。
他笑了下，却道：“然后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