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哈喽,心仪姐。 ”谭叙已从路边台阶上跳下来,对牵着小朋友走过来的周心仪打招呼。
“新年快乐啊小已。 ”周心仪亲昵的拍拍谭叙已肩膀。
谭叙已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一个药瓶递给周心仪说, ”这是胃药,昨晚你说这两天胃都不太舒服,这个药是我一直在吃的,很有用,心仪姐可以试试。 ”
说话间呼吸在寒气中产生了雾气,谭叙已摊开手心,是一个很小的药瓶。
“啊谢谢小已。 ”周心仪受宠若惊的笑了笑,刚打开药瓶,谭叙已已经拧开了背包里随身携带的一瓶矿泉水自然的递给她,说了句不用客气,随即才弯下腰逗小朋友玩儿。
捏捏小脸蛋,谭叙已跟小朋友好像就有天然的吸引力,很讨孩子喜欢。
周心仪心跳如擂,压抑着疯狂上扬的嘴角,看向谭叙已的目光中有几分羞涩,”好贴心啊。 ”
昨晚她不过就是随口的一句胃疼,吃了两天的药也不见好转,本意只是跟她随口抱怨一句过年吃得太杂了,导致胃总是不舒服。当时谭叙已也没有什么反应,但是谁能想到,她竟然把这句话放进了心上,还特意给她带了药。
这种贴心的小细节,怎么不令人心动啊。
“顺手的事,有用就行。 ”谭叙已句句有回应,牵着小朋友头也不回的朝卡丁车俱乐部里走去。 ”外面好冷啊,我们进去吧,里面开了空调很暖和。 ”
对于她来说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作为朋友,周心仪那么关照她,她也只是回馈了人与人之间相处最基本的善意,她自己不觉得这是一件贴心的事,都没有放在心上,更不会意识到在周心仪眼里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等等我。 ”周心仪把药咽下去,绕到另一边牵起小朋友的手。
于是在雪地里,两人的距离被一个小朋友牵连起来,画面很温馨。
望着她们的背影,站在马路对面的温浅筠心中一颤,前所未有的酸楚和羡慕缠绕在她心头,尤其是看到谭叙已和周心仪那么自然的相处,记得她随口的话,惦记着给她带药,亲昵的为她拧开瓶盖,又在独自一人待在他乡的假期里,和周心仪约着一起出来约会,亲眼所见,每一个瞬间都在刺痛着她的双眼,心尖被寸寸凌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浅筠觉得她也感到胃疼,按住胃深深地呼吸着,摇摇欲坠的她浑身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悲伤。
秀气的眉紧紧拧着,她无助地蹲了下去,苍白的薄唇染上血色,她咬破了自己的唇。
不知道是身体上太过痛苦还是内心的酸楚,她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只需要一阵微风就可以将她带走。
她到底为什么要来自取其辱?
一次又一次的偷偷来看她,没有身份,不敢见面,像一个小偷一样窥见小已的生活。
看见周心仪站在小已的身边,一些自然的亲昵动作残忍的告诉了她一个事实,周心仪走进了谭叙已的生活,或许也走进了谭叙已的心,她们开始了新生活,被留在原地不断回头看的人只有她。
只有她温浅筠,像个矛盾的小丑,亲手斩断情丝又无数次回头做着没有身份的事。
不仅仅是矛盾的小丑,也是一个向往周心仪的偷窥者,渴望谭叙已身边的位置。
温浅筠,你要亲眼看到她们拥抱接吻才肯死心吗?
亲眼看着长大的人,她如何不懂谭叙已,长久的陪伴会滋生出一种依赖感,而谭叙已一旦开始依赖一个人,那依赖和爱的界限就会开始模糊,最后不知不觉间,谭叙已便和对方分不开。
如此熟悉的剧情,这是这次温浅筠做了旁观者。
平白升起的无名火,却又只能无奈的压制,此刻,温浅筠只想放纵的痛哭。
现在才觉得,谭叙已不回家对她何尝不是一件有益的事情,她在这边毕业后定居,开始自己的事业,同时会和爱的人一起面对生活的点点滴滴。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和别人相爱,这样对她也是一种保护。
小已,我意识到我是个多么伪善的人,嘴里口口声声说希望你好,希望你幸福,为此我可以牺牲所有,可是当真正意识到你会爱上别人的时候,我又嫉妒到发狂。
谭建没有说错,她温浅筠就是一个自私的罪人。
她爱谭叙已,爱到自私,爱到没有身份还是念念不忘,爱到牺牲憧憬的婚姻。
可无力改变现状,她只能在不打扰小已的情况下,一遍遍触碰。
此行无疾而终,她也无药可解
场馆内
谭叙已拿着头盔,贴心的给小朋友戴上一些护具, ”这个很危险的哦,要乖乖带好护具,一会儿我带着你玩儿吧,你姨妈还不是很熟练,好吧小宝贝? ”
“好~ ”
谭叙已动作干净利落的小朋友戴好了护具,也没忘记拿着水壶给小朋友喂水。
即使是第一次见面,也能感觉得出来小朋友很喜欢谭叙已,被她抱了一会儿就不怕生,也不粘着周心仪了。
“还不谢谢小已姐姐。 ”周心仪说着,站在她身后也顺手给谭叙已戴上防护头盔,戴上之后周心仪似乎觉得还不够,又伸长了手从她身后绕到她下巴去给她扣扣子。
本来戴头盔的时候谭叙已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将那点异样不动声色的压制下来,然而突然的触碰,好像从身后抱住了她一样,谭叙已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动作往后退了一大步。
她身后是场馆的铁皮护栏,她的手结结实实撞上铁皮护栏,发出嘭的一声,在场馆里显得很突兀。
谭叙已惊魂稳定的望着周心仪,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周心仪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诧异的看着已经弹出去三米开外的谭叙已。
她的反应太大了,甚至引来了周围人侧目,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啊…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感觉被电了一下。”谭叙已尴尬的挠挠头,脸红得像苹果似的,呐呐一句,“我自己来就好,不用麻烦心仪姐了。”
扣完口子,谭叙已不自然的捏捏耳朵,错开了周心仪的视线。
她的耳朵很敏感,刚才周心仪靠近她的时候呼吸的热气让她浑身过电一样,被狠狠刺激到之后不等她大脑反应过来身体就下意识做出了反应,所以才会这样当众出了糗。
她不喜欢别人靠近她的禁区,以前和温阿姨在一起的时候会经常被她玩儿耳垂,用轻轻一个吻挑逗两人之间的情趣,但是很久没有人再碰过这里,它的免疫反应会降低。周心仪轻轻一碰,她下意识的排斥。
“哇塞,你脸红啊。”周心仪从尴尬中回过神,仔细看了她的表情两秒,很是自然的转移话题。
语气里很惊喜,明显在她眼里是可爱的一种表现。 ”只是想给你戴个头盔而已,你就害羞了? ”
这人还真是纯情啊,高中就没谈过恋爱,大学都快毕业了也没谈过,像一张白纸一样。
跟她谈恋爱应该会很有趣吧,一个喜欢自由和刺激的冒险运动的人,内心里是一个十分纯情的人,一个小小的亲昵举动都会害羞到满脸通红。跟她在一起,不仅会有安全感,还会莫名的安心,因为她一看就给人一种长情的感觉,不轻易开始,也不轻易结束。
真是一块璞玉,而她刚好发现了这块璞玉,很幸运,也很庆幸。
被她一提醒,谭叙已用手背贴着滚烫的脸颊试了一下,有些不太愿意承认的嘴硬,“没有啊,只是这里太热了吧,才刚进来十多分钟,我就热得把外套脱掉了。”
苍白无力的解释,只为了掩盖自己的敏感,落入周心仪眼里,这就是害羞了。
她眯了眯眼,缓缓走近,饶有兴趣的抬指勾了勾谭叙已下巴,“可是我觉得还好啊,我一点都不热。你刚才的反应,是害羞了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周心仪的语气分明是已经知道了正确答案的笃定。
谭叙已神态有些僵硬的解释, ”没有啊,我哪有害羞,是被静电吓到了。 ”
她不太敢回视自己刚才内心所想。
难道要她告诉周心仪,她刚才回味的是温阿姨怎么挑逗调.教她的敏感吗?
脑海中浮现了很多暧昧的画面,这些记忆就好像留存在内心深处,平时上了锁,偶尔一个细节就好像一把钥匙打开这些她刻意压抑的记忆,记忆涌入脑海,莫名的心跳加速。
“是吗? ”
“是啊。 ”
谭叙已很没有底气的回答,说完自己都心虚的低下头。
为什么她感觉心仪姐突然变得很有侵略感,和平时不太一样,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是我怎么记得有人说过她只会在心跳加快的时候不自觉脸红。”周心仪若有所思,别有深意的靠近她,一步又一步,把谭叙已逼到墙边紧紧贴着墙壁。 ”心跳加快我可以理解为心动吧? ”
谭叙已被周心仪的动作吓得紧紧贴到墙边,缩了缩脖子,“心仪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说完,谭叙已咽了咽口水,“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谭叙已自己都记不起来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了,整个人脸上布满欲哭无泪的表情,重点也没有放在自己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上面,而是开始放在周心仪接下来要说的话上了。
“你说过。 ”周心仪很笃定,让人不容置疑这话的真实性。
当然,谭叙已也无心质疑, ”哦哦,我说过吧,这句话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
明明一米六出头的周心仪比她矮半头,但是此时的谭叙已莫名就有种被抓住的小鸡仔的感觉,渺小又无助,眼珠子转得飞快,实际上除了紧张到爆炸之外脑袋空空。
周心仪没有正面回答这句话的对错,而是说,“小已,你真的不懂吗?”
这两年她无数次的暗示,有意无意的靠近,那些刻意制造的浪漫和巧合的约会,谭叙已是真的没有感觉到还是在装傻?
一个人应该不至于木讷到这种程度吧,即使她没谈过恋爱。
“我应该懂吗?”刚开始是陈述句,说着说着谭叙已的语气就变成自我怀疑了,尤其是周心仪眼底的深意,让她骤然间醍醐灌顶,脑海中浮现很多个瞬间。
她应该懂了,毕竟周心仪几乎要把她想说的话写在脸上了,她又不是一根木头,到这种程度都还反应不过来。大脑飞速运转,谭叙已清了清嗓子,很是突兀的转移话题,“那个心仪姐,有机会介绍你暗恋的那位朋友给我认识一下吧,到时候我还能给你把把关,如果觉得你们合适的话,我可以当最强助攻啊。这种事我很擅长的,因为言言和她的现任就是我介绍的,我有经验。”
此话一出,谭叙已的态度就很明确了。
她在用很委婉的态度婉拒周心仪的心意,也是变相提醒周心仪她对她没有任何别样的心思,如果不想朋友关系到此为止就应该顺着台阶下来,不然那句话问出来之后,她们的朋友关系可能就保持不下去了。
但是周心仪却明显不*想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把那层窗户纸挑明,“不用介绍你们认识,因为那个人就是你。 ”
第132章
眼波流转,周心仪眼底柔情似水的深情, ”小已,你能感觉到,我对你的感情,对吗?”
从她初来乍到的关照,到后来的年复一年的陪伴,周心仪一直都陪在谭叙已身边,在她室友回家,而她一个人留下的时候陪着她,在她生日的时候精心准备惊喜,她很多个需要陪伴的瞬间都是她在身边,谭叙已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就算感觉不到,以她们两人现在的状态来看,她在谭叙已心里也是特别的不是吗?
“我现在是感觉到了……”谭叙已说着,默默望旁边平移了一个位置,想要逃离周心仪的压迫区。但是周心仪的动作快她一步,直接就把她的后路全都拦住,然后捂着自己的胸口,很是真诚的说,“我也能感觉到你的心意。”
谭叙已都愣了一秒,“我有什么心意?”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心意,周心仪就感觉到了?
周心仪定定的看着她,然后说,“刚才的胃药,我只是随口的一句话,你都会记得给我带药。比如之前生日,你陪我一起体验了双人蹦极,挑战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再比如你周末会特意来我家做客,跟着我一起下厨做一桌子饭菜。这些细节,不认为你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做到这种程度。”
她在谭叙已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周心仪不会突然的不管不顾的对谭叙已冒然表露心意,她是也感受到了谭叙已对她的感情才会将心底的情感表达出来。
“啊?我确实不会跟无足轻重的人做这些事情”谭叙已被说得一头雾水,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解释一下,但是话到嘴边又完全没有办法理清思绪去解释,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她体验蹦极是自己一直想做的,去周心仪家里做饭也是自己想提升自己的厨艺,毕竟以后工作了要自己照顾自己,不可能像在学校一样不吃食堂就吃外卖。
但是现在谭叙已似乎跳进黄河里也解释不清楚了,她一下子变得不善言辞,磕磕巴巴的说,“我想你误会了,心仪姐,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我和你一起去做这些事情单纯的是因为我很信任你,你是我舒适圈里的一部分,但这和喜欢是不一样的。我对你绝无半点超越朋友界限之外的感情。 ”
只是周心仪刚好陪在她身边而已,她们是朋友,但是不是不可替代的身份,比如爱人。
“如果仅仅是一个在舒适圈内很信任的朋友,那为什么会把我随口的一句话放在心上?不止这一次,你很多次都这样做了。”周心仪追问下去,有点不太死心。
大概是因为谭叙已刚才给她带药的举动,更多的是因为周心仪觉得二十多岁的谭叙已状态完全稳定下来了,如果有缘分的话,她内心里应该会有恋爱的想法。
而且她之前问过谭叙已,身边有很多追求者,也收到了很多表露心迹的礼物,但是她都一一退了回去,也明确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她问谭叙已是不是里面没有喜欢的那种类型,还是有其他喜欢的人。
谭叙已那个时候就坦白告诉了她,她是同性恋,所以拒绝了所有追求者。
谈及喜欢的类型,她说喜欢知性温柔,有自己的想法的年长者类型。
这些条件她都正中下怀,她因此雀跃许久。
“这个……”谭叙已一时无言。
她只是习惯性把朋友的话放在心上,何况这对于她来说真的只是顺手的一件事,和她在不在意喜不喜欢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很不想失去心仪姐这样好的朋友,但是谭叙已的态度还是很明确,“心仪姐,可能平时我对你的一些细节里的举动让你误会什么,但是我想说这只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很要好的知心朋友,你也对我很好,我才会做出这些举动。包括刚才给你送药,这就是很普通的一件小事,我对室友,言言她们都会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这是我的一些习惯,如果让你因此误会了什么,我很抱歉。”
“嗯?”意料之外的话,周心仪愣了几秒。
原来只是习惯吗?
谭叙已这就算变相拒绝了吗?
似乎从周心仪失望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谭叙已小心翼翼的开口,“从你来学校找我开始,我就是一直拿你当知心姐姐,我跟你待在一起状态很放松,朋友之间那种放松。”
她最后还强调了一句朋友,只是朋友,她才会没有很强的距离感,才会周末毫无负担的拜访,和她一起做极限运动,没有任何想法才会这样放松不拘礼,连关心也不怕她会多想。
但是周心仪却从中误会了她的特别,以为她对她是喜欢,所以她以为的暧昧细节,其实只是谭叙已和朋友之间正常的相处。
因为她喜欢她,才会多想。
因为她不喜欢她,才会毫无距离感。
“小已,原来是拿我当朋友啊。”悻悻的收回手,周心仪里落寞的垂下眸子,手里还捏着谭叙已特意给她带的药。
有点伤心,但是她也没有后悔今天对谭叙已说这些话。
她喜欢谭叙已,从知道她来到她的城市,和她有了交集之后,她就更加清楚自己的感情。
越接触了解她就越喜欢这样的人,她的生活一直都是丰富精彩的,和她待在一起,她那颗从一线发达城市回到父母身边的过平稳生活的落差和不甘都被中和许多,她被谭叙已感染,也充满能量,重新找工作,并在平衡工作和生活的同时,也没有丢掉自己的爱好,这些都是谭叙已带给她的正向情绪价值,她也相信日久生情,所以两年一直默默陪在她身边。
如果她喜欢的类型和自己那么契合,为什么就不能是自己呢?
“是。”谭叙已斟酌着用词,不想太过伤周心仪的心,面对这种情况,没有经验的她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对不起心仪姐,我没有办法跟你关系更近一步。 ”
她是完全没想过周心仪一直暗恋的人是她。
从她刚来的时候她就说了有暗恋的人,谭叙已当时怎么可能自恋的想到那个人可能是自己,她只是一个大学生,周心仪作为一个有事业的成熟女性,怎么会喜欢上和她相差七八岁的曾经学生。
“不用对不起。 ”周心仪还无法从沉重的心情里脱离出来,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对谭叙已说, ”你不喜欢我又有什么错,是我贸然对你说这些,我才应该感到抱歉。 ”
谭叙已只是不喜欢一个人,她哪里应该说对不起呢。
没有进一步的再纠缠,失落的周心仪默默整理自己的情绪。
伤心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她也不能左右谭叙已的选择。
周心仪在一边穿装备的椅子上坐下了,谭叙已思索片刻,蹲到她的面前,和她保持平视的状态说,“我其实不太有面对这种情况的处理经验,因为心仪姐你对我来说和那些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不一样,我拒绝她们可以毫无心理负担,但是你不一样,我大概是嘴有点笨,我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此时的状态。 ”
谭叙已放低声音,用很轻缓的态度对周心仪娓娓道来, ”你看我之前也讲过,我的性格从我的一些爱好中就能提现,我是一个很主动的人。要是喜欢一个人我会忍不住的告诉她,会对她表白,我不会暗恋的小心翼翼,我要是喜欢一个人是藏也藏不住的。”
如果她真的喜欢她,又怎么会两三年都没有表白,她本身就是一个很坦然的人,喜欢就要表露心迹,哪怕被拒绝也没有关系。
就像她对温阿姨,只是听到她去相亲就忍不住的将自己的感情全盘托出,在最低谷期糟糕的状态里也会毫不犹豫的表白。
周心仪红了眼眶,但是没有哭,相反会有认清问题的冷静,“你对我,从来没有超过朋友界限的喜欢,哪怕一瞬间想过要是和我在一起的可能都没有想过,对吗?”
这两年多都是她在自作多情,都是她的幻想脑补而已。
“对。”谭叙已说着躲闪着周心仪的视线,她不想说伤人心的话,但是又不得不将这段关系讲清楚,以免周心仪陷入太深,“我很觉得你很有耐心和孝心,对我和身边的人都很真诚,我也很喜欢你作为老师跟学生之间总是没有架子,会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你的性格很好,真的很适合做朋友。”
得到了谭叙已肯定的答案,周心仪的表情复杂,沉吟不语。
气氛一下子僵硬下来,谭叙已绞尽脑汁也没能再想出什么话来缓和气氛。
她从来没有想过周心仪会喜欢她,她也需要时间接受这个事实,脑子里乱糟糟的,唯一的想法是要明确自己拒绝的态度,这样是对她们两人好。
良久,周心仪突然笑了, ”所以现在是到了好人卡的环节了吗? ”
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不喜欢你的委婉说辞。
“没有,我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谭叙已如实回答。
感觉到了谭叙已的紧张,周心仪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不会的,我也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体验各种新鲜事物,你带给我很多正向的能量。 ”
所以我才会喜欢上你啊,哪怕小我那么多,也会被你的由内而外的魅力吸引。
谭叙已身上的安全感是与身俱来的,稍微跟她相处就会发现,她就是那种被教养得很好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态度,也会关注一些细节的体贴,刚开始会有年轻人的冲劲儿,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她会在生活中不断成长,遇到问题总是情绪稳定,几乎很少看见她失控的时候,和她在一起,哪怕只是做朋友都会有不错的体验。
尤其,她是很长情的人,从小向往翱翔蓝天,高考后便坚持放弃国内知名顶尖大学的邀请来到边疆飞行学院,这一点鲜少有人能做到。
“哦哦。 ”谭叙已应了一声,蹲在地上好一会儿,腿都有点发麻了。
但是她现在不太敢有动作,想要说点什么找补一下,周心仪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所以今天的事情我们默契一点,明天醒来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吗?这样也算给我留下最后一点体面。 ”
周心仪并未勉强,得到了答案便适可而止。
谭叙已闷声道, ”对不起。 ”
她感觉到了周心仪的悲伤,自己心里也有点压抑了。
“为什么要一直说对不起,表白之后就一定要在一起吗?何况感情这种东西是没有办法勉强的,所以我会控制好自己的心态。不要因此有压力,都是成年人了,都有接受感情不如意的能力。 ”周心仪拍拍谭叙已的肩膀, ”我们继续玩儿吧,别被影响了心情。 ”
明明她才是被影响心情的人,现在还有点安慰谭叙已的意思,很奇怪的一场表白。
谭叙已看了一眼周心仪的表情, ”哦哦。 ”
第133章
入冬多雨,冬雨连绵,本来回暖的天气渐渐又降了温。
温浅筠从车里走下来,小雨纷纷,她没有撑伞,立在车边好几分钟。
轻轻捂住心口,好像一降温她就容易心疼,去复查又没有什么事。
大概那一年去边疆的时候冷到了,回来之后就落下病根儿。
心病的病根儿,不仅心脏总是不舒服,也会变得很容易生病,双相情感障碍对她的生活造成了极大困扰,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就是从边疆回来之后,病情最严重的时候出现躯体化症状。
她本来就心律不齐,那段时间经常有心脏被挤压的疼痛感,有的时候疼的喘不过气,她一度暂停线下授课,只保留线上直播授课的方式。
不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好了很多,一切都在变好。
都在变好,温浅筠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电梯门打开,温浅筠走在最前面,一回头猝不及防和后面进来的谭建对视上了。
刚才还在想着小已,转眼就和谭建碰上了,呼吸一滞,温浅筠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人,气氛有些尴尬。
虽然闹得那么僵也都过去好几年了,但是现在两人偶尔碰到还是装不认识,之前那么亲近的两家人,现在互不来往,完全就是陌生人一样。
毕竟这是谭叙已离开的第五年,小已今年二十四岁,而她已经三十七岁了。
“谭先生 ”沉默的电梯内突然响起一声,温浅筠极尽克制,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小已最近还好吗?听说她不仅提前申请毕业,考核成绩很优秀,已经被航空公司聘用。 ”
短短一句话,其中需要温浅筠辗转打听很多个人才能从只言片语中得到谭叙已的近况,她没毕业的时候还能偷偷去学校看她,现在毕业了,温浅筠就一点都没有她的消息了,不然她又怎么会被逼到问谭建的地步呢?
她的爱,已经到了卑微的程度。
忘不掉,放下尊严也要打听她的消息。
分别占在电梯两侧的两人因为这一句话才有了第一次目光的交汇,谭建回头看了一眼最角落里的温浅筠,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 ”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她现在已经通过实习期,正式成为常安航空公司副驾驶飞行员。 ”
没有想象中的冷言冷语,温浅筠甚至已经做好了被难听的话讽刺的准备,但是谭建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平静,这也是谭叙已走后她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谭建好像没有几年前的尖锐,不仅外表苍老了许多,连眼神中的凌厉也没有那么强势。
谭叙已五年都没有回过家,谭建低估了谭叙已的脾气,她不再主动跟他打电话,甚至偶尔他打过去谭叙已也会因为在忙着各种考试没有时间而拒接电话。
谭叙已的脾气比想象中大,那么害怕离家的人从那一次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家,父女两人少得可怜的沟通也很生硬,关系再也不可能修复到从前。
谭叙已在怪他,他知道。
时间过去几年,谭建当初那股怒火和怨气也冲淡了很多,在好几次谭叙已挂掉他电话之后,谭建内心里会一闪而过对他当初换锁不让谭叙已回家这种行为的后悔,他因为被欺骗,所以对温浅筠有了天然的敌意,后来又出现谭叙已外婆的事情,他很长一段时间对温浅筠是厌恶的。
但是现在,他年仅半百,那股子劲儿也少了很多。
“是吗,恭喜了,她终于能正式掌握飞机操纵杆了。 ”温浅筠这句话甚至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谭叙已,你很优秀啊,二十四岁就圆梦了。
十九岁上大学,二十二岁提前修满学分毕业,二十四岁被航空公司聘用成为副驾驶飞行员,因为生病被落下的那一年,谭叙已努力的追上了同龄人的脚步。
她很有天赋,不仅仅有天赋,还有超强的韧劲儿。
“嗯。”鼻音轻轻的应了一声,面对温浅筠谭建的情绪也没有什么波动,似乎并没有把温浅筠打听谭叙已的事情放在心上。
但是也不过两秒,他就又突然说了一句,“她在那边定居了。”
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是温浅筠知道他的意思,表情微变,也没有太过失态,嘴角微微勾着客套的微笑,“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我不会打扰,也不会再有不该有的心思。
电梯门打开,谭建头也不回的打开自己房门走了进去,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再分给温浅筠一个。
他告诉她谭叙已的现状也是为了让她知道小已现在过得很好,有自己的生活,到了如今的地步,她也应该识趣的放下过去那段关系,各自安好。
温浅筠都懂,这是她放低姿态向谭建询问谭叙已近况就做好的被羞辱的准备,她甚至都有些麻木了。
机械的打开房门,温浅筠知道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她又要花很久的时间才能平息今晚对小已的思念。
“久久,你今天怎么这么乖。”温浅筠蹲下身子,看着久久将她上班之前给它准备的狗粮吃得一干二净,甚至还乖乖的趴在门口等她回家。
要不是久久,这个家会更加了无生气,干净整洁的一年四季都没什么变化,明明被人整理的井井有条,但是莫名就会有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
回到家温浅筠甚至会刻意打开电视,电视机里发出的声音就会成为家里唯一的声源和孤独寂寥对抗。
这样的生活,温浅筠过了五年。
“今天奖励你吃鸡胸肉好不好?”温浅筠揉揉久久毛茸茸的头,低柔的声音中带着潺潺的温和宠溺。
久久已经六岁了,这家伙儿能吃能蹦每天活力满满,温浅筠偶尔下班会特意给它加餐。
久久在温浅筠怀里蹭了蹭,热情洋溢的欢迎主人回家。
温浅筠陪着她玩儿小球,“你怎么这么活泼啊。”
像你的主人一样,总是活力满满的充满正向能量。
小球被久久咬住,温浅筠想到了它的主人,出神一刻,手里的小球就被久久咬走了。
可是啊,她不回来了,也不要你了。
不仅你,还有我。
但这是我造成的,我没有资格伤心难过。
久久叼走了小球,自己玩儿了一会儿,大概感知到温浅筠低落的情绪,于是又咬着小球仰着头看温浅筠,仿佛在说,“妈妈,我一直爱你,我的世界里只有你。”
小狗的世界里只有爱它的主人,它或许不知道,主人对它近乎溺爱的照顾,其实有透过它在爱另一个人主人。
“久久,其实我刚才很怕。”温浅筠额头蹭蹭久久的头,在她耳边呢喃道,“我很怕她爸爸告诉我,她在那边开始了新生活,遇到了一个和她般配的伴侣,她们很幸福,所以不会回来了。”
般配的伴侣,周心仪吗?
温浅筠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后怕的出了一身冷汗,明知道她们的状态发展下去,到今天在一起也是水到渠成的事,但是只要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她就算自欺欺人也不愿意接受她们在一起了。
这也是她这两年都不敢去学校偷偷看她的原因吧,她怕那个答案,怕到开始逃避。
“我是不是很自私,都到这时候还妄想着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骗子?”
“大概是吧,我再也没有办法爱上任何人,所以哪怕是幻想,也要一直幻想下去。”
情真意切飞蛾扑火一般的爱过,也感受到真诚炙热的回应,那么厚重的爱意,是她半生之中唯一得到让她感觉自己不可替代的爱。
所以她怎么才能爱上别人?
“我是不是在自己的世界里痴心妄想?”
温浅筠问久久,但是久久又怎么能给出回应呢,最终她自己自问自答,“幻想也好,我不想醒过来了。”
她开始逃避,药物救不了她的病。
转天,正常上班,下课拒绝了邝觉觅一起吃饭的邀请,去书店买了一些最新版的辅导资料,准备回家做饭然后备课。
今天又下起小雨,但是温浅筠依旧没有撑伞,准备快步走到楼里就可以避雨了。
尽管脚步匆匆,但是匆匆一瞥,她突然顿住了脚步。
似乎是不太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以她连眨眼都忘了,隔了五米的距离,她心猛的一沉,电流从心口蔓延,麻痹了全身的神经,让她定在原地,半点都动弹不得。
“小已…”轻柔的一声,温浅筠甚至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小声的唤了一声,又怕是自己药物之后幻觉不敢眨眼,小心翼翼地害怕眼前之人消失。
她回来了吗?
回来了是不是就不走了?
谭叙已蹲在路边,冲锋衣外套的帽子几乎盖住了她大半张脸,但是温浅筠匆匆一瞥还是认出了这个朝思暮想的人。于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一步又一步,惶恐的又渴望。
听见声音,正在看手机的谭叙已抬眸,那双含情眼不带任何波澜的落在眼前人的身上,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动作和回答。
她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即使在回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见到她的准备,甚至做了最糟糕的打算,要是她们见面时温浅筠挽着俞沉的臂弯时她会怎么样,要是温浅筠搬家离开了这里她会怎么样,想了很多很多,就是没有想到只是如此平淡的相遇。
在她的视角里,婚礼的不告而别之后,她们可是整整五年没有见面。
画面僵持几秒,温浅筠主动又对她说,“怎么不进去?”
虽然是小雨,但是谭叙已显然在这里已经蹲了挺长时间了,即使是黑色的冲锋衣也能明显看出完全湿透的痕迹,帽檐还在滴着水。
也不找个避雨的地方,怎么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照顾自己啊。
眸光一闪,待她说完这话,谭叙已才起身站了起来,不自然的把手机揣进兜里,又整理了一下帽子,有点不知所措的慌乱,没有和温浅筠视线产生对视,语气淡淡道,“户主权限卡失效了,我等我爸回来。”
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平静了,过去的事情经过好几年的沉淀,她应该会很冷静,但是真正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狠狠一颤,有种莫名的无措。
温浅筠和五年前其实没有太大变化,除了瘦了许多之外,身上有岁月沉淀的韵味,如同一幅无价的画卷,始终散发着她独特的魅力,线条之间有博学的深度,温文得体,淡定自若的温和。
她还是好美,只是一眼,她沉静许久的心,又起了涟漪。
温浅筠每靠近一步,无形中那些画面就会争先恐后的涌入脑海。
见谭叙已只是简短一句不欲过多解释的样子,温浅筠心狠狠一痛,闭了闭眼才柔声道, ”在下雨,要不跟我一起进去吧,别在这里淋雨了。”
温浅筠抽出权限卡,脱口而出的关心也适可而止,怕进一步会打破什么。
其实,她还愿意跟她说话她就很珍惜了,进不得退不舍也甘愿。
“哦。”谭叙已应了一声,也没有拒绝,迈步越过温浅筠。
擦肩而过的一瞬,连余光都没有半点交汇,有的只有谭叙已生出棱角的冷淡。
所有态度中,这种疏离得好像陌生人一样若无其事最伤人心。
第134章
温浅筠捏着包带的手缓缓收紧,想要说点什么,但是终是无言。
视线追随着她,发现这么长时间没见,正式成为飞行员之后她身上就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独特英气,一米七三的身姿迈步轻盈有力,脊背始终笔直。
谭叙已站在前面停住动作,默不作声的等着身后的温浅筠进来刷卡。
其实她可以做访客登记的,但是她还是在路边蹲了那么久。
“小已…”温浅筠张了张嘴,想叫她。
“怎么了?”谭叙已回眸。
本以为再见面会说点什么,没想到只是平静的一问一答,连多年不见的寒暄都没有,像陌生人,但是言辞之间又流淌着不容忽视的热切涌动。
温浅筠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是也只浅声问出一句,“你这次回来……”
她很想问她是不是回来就不走了,但是她知道在谭叙已的视角里两人结束的并不愉快,所以她不敢再轻易掀开过去的伤疤,怕触及到谭叙已的情绪,那她连和她说话都没有机会了。
谭叙已表情未变,飘然一句,“我休假,回来办点事。”
如谭建所言,谭叙已确实是已经在那边定居,要不是因为有不得不处理的事情,她不会回来。
五年,她也是有傲气的,温浅筠擅自作主分开,那她就真的不要回来了。
分开五年的第一次见面,谭叙已的态度冷淡得好像面对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嗯嗯。 ”温浅筠应了一声,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当然,谭叙已也没有要放慢脚步等她的意思,按了电梯按钮就靠在门边。
她低头回复手机里的消息,手指在屏幕上翻飞。
只有她们两人在的密闭空间,连对方的呼吸频率都可以感受到,两人的气息暧昧的交缠,在小小的空间里,唤醒曾经的肌肉记忆。
一片沉凝中,谭叙已突然开口,“对了,温阿姨,我已经被常安航空公司聘用,正式成为波音737——500机型的副驾驶飞行员。”
话音刚落,谭叙已展颜轻笑,不带任何情感的一句,“谢谢你。”
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我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谢谢你做出的决定,我将有更精彩的人生。
“恭喜。”温浅筠竭力压抑自己声音里的哽咽,那一声久违的称呼更是精准戳中她内心的柔软,让她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体面。
她还叫她温阿姨,久违的称呼撬开温浅筠的心防,无数细胞叫嚣着靠近谭叙已的想法。
明明是喜讯,但是谭叙已的话里淡然到没有任何情感的波澜,而明明是恭喜,话里却隐隐带着哽咽。
谢谢她什么啊,这无疑是迟来五年的羞辱罢了。
但是即使已经提前知道这个喜讯,但是温浅筠第一时间还是替她感到高兴。
谭叙已直视温浅筠,“有机会的话,或许你会乘坐我执飞的航班。”
“好,希望能有好运降临。”温浅筠应声应允。
她何曾不想,可是在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她怎么可能巧合的坐到谭叙已执飞的航班?
谭叙已这句话,不过是一句客套的托辞罢了,说的人都没当真,听的人却入了心。
怎样才能坐到小已执飞的航班呢?
听到好运一词,谭叙已表情微僵, ”嗯,好运。 ”
“坐你执飞的航班会更安全吧? ”
“大概吧。 ”
温浅筠满怀期翼的顺着她的话题聊下去,但是得到的只是敷衍了事的回答,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她的话题。
气氛僵硬,温浅筠落寞的垂下眸子,克制的小声请求,“别怪我好吗?”
此刻的冷淡忽视,好像有一种报复她当初的决绝一样。
毕竟在谭叙已曾经就对邝觉觅说过,她被断崖式分手,没有给她挽回和处理问题的余地,直接就以结婚作为代价斩断两人之间的缘分,她内心里是怪她的。
她不甘心,她不舍得,所有的情绪都汇集成那句, ”我其实内心里是有点怪她的。 ”
谭叙已耸耸肩,“不重要了,那都是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我这五年过得很好。”
很好吗?
那只是一个熟悉的背影就会疯狂的追上去,最终失落的站在安全通道里抽烟的人是谁?
她越这样说,温浅筠就越心疼, ”对不起。 ”
指尖捏着她的衣袖,冷冷的湿润,下一秒布料就从她指尖抽走。
“别道歉好吗,都有各自的生活了,现在说这些容易造成误会。 ”
她是俞沉的妻子,谭叙已一遍遍的在内心里强调这句话来逼自己冷静。
该死,怎么能道歉啊,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一句话让人如坠冰窖,温浅筠眼眶泛红,“你决定好了吗?决定好了要在那边定居吗?
可是她所有的亲人和从小的交际圈都在这里,明明毕业之后有机会回来面试工作,但是她坚持那么远的地方定居,为什么要这样?
听到这话,谭叙已才肯抬眼直视她,微微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我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你不会也觉得我这是在赌气吧?”
如果只是单纯的赌气,她怎么能坚持五年不回来,她又怎么会拿自己的工作当作儿戏,她是真的决定不会回来了。
放下执念,才能这样毫无征兆的回来,随意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没有,我没有这样想。”温浅筠连忙否认,却也说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明明在讲台上能从善如流的在下课间隙和学生们分享一些见解,逻辑清晰,有时候甚至能做到长篇大论,唯独在谭叙已面前,她好像一下子就变得不善言辞了。
“哦。 ”
“嗯。 ”温浅筠句句有回应。
她明白,谭叙已说这话就代表着早就放下了那段感情有了新的生活,反倒是她还在幻想着一些可能,优柔寡断的斩不断。
谭叙已一直按着电梯没有关门,三言两语的话题无疾而终,于*是才松开手走在前面。
谭建已经告诉了她家门密码,她直接进去就好。
走在身后的温浅筠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小已,要去看看久久吗?”
久久现在已经六岁了,送给谭叙已的小狗,却被温浅筠一手照料着,今年已经是第六年了,久久被她照顾得很好,而且不仅因为久久,谭叙已还有东西在温浅筠家里,她当时分开的很突然,谭叙已从那次在门口碰到俞沉之后就再也没有迈进过这扇门,温浅筠家里她所有的东西都没拿走。
虽然都是一些生活用品不贵重,但总归所有人是谭叙已,她要是想拿回去的话温浅筠也尊重她。
“它现在六十多斤,是只很活泼的小狗,也长得很可爱。”温浅筠又加了一句,其实是自己也没有底气谭叙已会不会不在意的拒绝她的邀请。
毕竟五年不见小狗,这期间她连问没有问过一句,其实是没有那么在意的对吗?
连送礼物的人都不重要了,那礼物的分量又如何不是无关痛痒?
“嗯。 ”谭叙已有些犹豫,她怕进去看到温浅筠和俞沉的生活痕迹。
思索片刻,终究是感性战胜了理性的克制,她点点头,脚尖方向一转,站在了温浅筠的身后。
但是当她走进门的时候,意料之外的整个屋子里没有男人的生活痕迹,和五年前没有太大差别,看起来没有添置什么家具,整洁干净到了一种程度,甚至看起来有点空荡。
“直接进来就好,不用换鞋。 ”温浅筠回身对她说。
“嗯。 ”谭叙已动作有些拘谨的走进屋内,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环境,一只大金毛从阳台百米冲刺的扑进温浅筠的怀里,在她怀里跳来跳去的撒娇,很是欢迎和依赖温浅筠回家。
温浅筠蹲下身子,捧着久久的下巴, ”久久,你看看谁回来了? ”
久久被温浅筠控制着脑袋看了看谭叙已,并不是熟悉的气味,所以不仅没有认出谭叙已,甚至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产生了戒备。
家里除了邝觉觅就鲜少有陌生人,所以久久对谭叙已叫了一声,是警告。
这一声让想要摸摸它头的谭叙已停住了动作,有些尴尬的攥紧手指。
久久和她走的时候没有太大改变,唯一的变化是以前对她亲如家人,现在还要刻意发出声音警告她这个外来者不要轻举妄动。
“它对你有点陌生,相处一会儿就好了。 ”温浅筠体贴的把一个狗罐头打开递给谭叙已,想让她用这个狗罐头讨好久久,和它拉近关系。
久久啊,她才是你的主人。
谭叙已接过狗罐头,单膝跪地朝久久伸手, ”久久 ”
不记得了也很正常,毕竟对于谭叙已来说只是五年,对于久久来说确实半辈子。
小狗的平均年龄就十岁左右,现在它已经六岁了,和谭叙已的记忆只有那一年多。
“乖一点。 ”温浅筠对久久说。
似乎是感知到了温浅筠的意思,久久对谭叙已的敌意没有那么大了,尝试着靠近谭叙已。
主要还是靠近谭叙已手里的狗罐头。
因为温浅筠很控制它的饮食,所以狗罐头她管理得很严格,很少给它吃。
谭叙已摸着她的头,眼波流转,认真道, ”久久,感觉你胖了。 ”
“”
久别重逢,她不说话还以为是什么感动得热泪盈眶的画面。
久久吃罐头吃得认真,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谭叙已。
谭叙已蹲在地上看着它吃,良久,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向四周。
有点逃避,但是又很想确定俞沉是不是也住这里,所以抱着矛盾的心思,还是开始打量屋内。
为什么温浅筠会住在这里,如果这里是她们的婚房的话,却没有男人的生活痕迹,所以她们没有住在一起吗?
“我跟俞沉一直是分居状态。 ”
温浅筠给她倒了一杯水,回眸时没有错过她的微表情,所以主动对她说。
虽然两人这种状态,她这个解释有点多此一举的自作多情,但是她还是第一时间澄清了她不和俞沉住在一起。
她不可能让俞沉住进来的,就连两人名义上的婚房她去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哦。”谭叙已接过水说了声谢谢,没有追问下去,却莫名放松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松懈了一根神经。
分居状态,又没有离婚,温浅筠现在和俞沉依旧是夫妻关系,只是可能关系不太好而已。
谭叙已松懈不过两秒,想起婚礼上她们接吻,暗自捏紧水杯,背对着温浅筠蹲着看久久。
她能感觉到温浅筠站在她身后,一秒,一分,三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欲望,只是这样安静的对峙着,无言中流淌着割舍不掉的情深意重和无法靠近的身份界限。
好半晌之后谭叙已才感觉到温浅筠离开的脚步声,无声的松了一口气,她起身缓解蹲太久之后的腿麻。
再回到这个熟悉的空间里,曾经是她失明时唯一的舒适圈,现在再回到这里,她已经成了一个主人不在她就不能随意走动的客人。
意犹未尽的揉了揉久久的头之后直起腰,余光扫到桌上的文件,无意头偷窥别人的隐私,于是移开视线,却在那一闪而过的瞬间捕捉到了重要的字眼。
俨然顾不上什么礼仪,谭叙已拿起那堆文件最上面的一张,却带出两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小男孩的照片,而另一张是一张合照,温浅筠,俞沉,和那个小男孩的白底合照,谭叙已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理智不断警醒着她此时放下手里的东西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但是她已经收不了手了。
第135章
不死心的将目光落在那张文件上,上面是一个三岁孩子的体检报告,和托管服务的缴费记录,毫无疑问,孩子父亲一栏写着俞沉,而母亲那一栏写着温浅筠,这是她们的孩子。
原来她有孩子了
所以当初最开始或许是因为想和她用最快的速度分开才结婚,但是五年都没有离婚,又生下孩子那一定就是相爱了吧。
日久生情,温浅筠每一段感情都是日久生情啊。
啪嗒
一滴泪滴在照片上,下一秒谭叙已触电一般匆忙将东西放回原位。
连久久都来不及告别,几乎是落荒而逃出了房门。
“小已,你衣服湿了”从卧室出来的温浅筠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愣了一秒,手里的衣服在手心缓缓变得褶皱不堪。
为什么不告而别?
看久久就真的只是看久久,连一分钟都不愿意和她多待,连陌生人都算不上了,毕竟以谭叙已的修养,如果是陌生人的话,她至少会礼貌的道别再离开。
良久无法从钝痛中解脱,温浅筠紧紧捏着衣服,那是谭叙已以前穿过的。
在很多次浑身冷汗从她的衣物中惊醒之后,她甚至不舍得洗,因为每洗一次上面属于谭叙已的气息就淡一分,到最后她滔天的思念又该吃多少药才能克制。
望着茶几上那杯动也没有动作的水杯,温浅筠苦涩轻笑,怅然若失的自言自语, ”都忘了隔壁就是你家了。 ”
她这里早就称不上她的家,她现在只需要用密码就能打开家门,然后回去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最后在自己从小睡到大的房间里安然的休息。
初冬的风吹到人身上是刺骨的寒,谭叙已并没有关上窗户,就这样紧紧贴着门。
双腿发软,眼角流出生理性的眼泪,但是她自己清楚她并不想哭,只是痛苦到了一定程度,不由自主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住。
做你的小孩该有多幸福啊,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羡慕俞沉还是应该羡慕你们的孩子。
谭叙已感觉到了羞愧,因为回来时在飞机上她那些天马行空的幻想,理智明确知道她想的那些就是白日梦,但是爱总是会激发人的天然想象力。
想太多了,人家孩子都有了!
她就不该回这边来,就应该听奶奶的话去那边休息,反正假期只有四天,她随便在奶奶或者外公家里将就几晚上就要飞回去上班。
死死捏紧拳头,谭叙已烦躁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心绪乱了,心就乱了。
她甚至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因为他的存在就意味着一些她一直在逃避的事情被佐证,一种很奇怪的想法,谭叙已明明那么喜欢小孩子的一个人。
……
谭叙已有夜跑的习惯,所以即使是休假又加上周末她也没有松懈下来,她吃完饭在家里整理了一会儿每天要用的资料,就准备下楼了。
这个点儿小花园里一般都是两种人,第一种是精力充沛的爷爷奶奶们,第二种就是下班回家吃完晚饭之后带着孩子享受亲子时光的人,谭叙已跑了一圈儿觉得没有什么感觉,于是又准备绕着小路再跑几圈。
“小已…”温浅筠朝她招招手,提高音量叫她。
温浅筠下来遛狗,身边牵着久久,本意并不是想来偶遇,毕竟那晚她不告而别之后两人即使是一墙之隔也没有再碰到。她还有点失落,但是今晚刚出大楼很远就看到她了。
她还是穿着前天两人见面时穿的那件黑色冲锋衣,大概是因为戴着耳机的缘故,她主动叫了她两声她都没有回答,自顾自的往前跑。
看得出来她应该很自律,坚持锻炼身体,专业的运动耳机和手表,偶尔会看一眼心律。
于是温浅筠带着久久一起来到她跑步的必经之路,“小已,你夜跑吗?”
谭叙已这次还是没有听见她说话的,但是看见她之后还是摘下耳机停下脚步,不过也只是站在原地神色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温度叫了她一声,“温阿姨。”
没有一点后缀,她叫完之后重新戴上耳机跑走。
“这么巧啊,我下来遛久久嗯?”温浅筠还没来得及展现半分柔和的笑意,谭叙已就直接跑远了,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为什么不理她?
今天的谭叙已比前两天看到的她更冷淡,之前还愿意跟她寒暄两句,今天好像一秒钟都不愿意和她对待,打个招呼也只是她从小刻进骨子里的教养不允许她视而不见。
笑意被落寞淹没,温浅筠不太明白谭叙已这样急转急下的态度。如果要是不想理她,那天她根本就不会跟她有任何交流。
太多疑虑没有答案,温浅筠站在原地想等她第二圈跑过来再跟她说话。但是她没有想到谭叙已第二圈直接绕过了她,跑的一条小路,完全和她错开,不愿意产生任何交集。
温浅筠最终坐到谭叙已回去必须的一条路边,坐在长椅上陪着久久玩儿了一会儿才等到满头大汗的谭叙已跑回来。
“怎么不理我?”温浅筠说着,给她递过去一瓶水。
她刚刚到饮水机上买的,是温度刚刚好的温水,她剧烈运动之后正需要。
谭叙已没接,只目光清淡地望着她,好几秒之后才摇摇头,“我不渴,谢谢。”
“我先回去洗漱了,再见。 ”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满头大汗的谭叙已越过温浅筠就要回去。
很明显的疏远,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她一个,好像在故意躲着她一样。
擦肩而过,淡淡携来冷冽又温柔的木质香,温浅筠的失落被她的气息吹散许多,她缓缓收回手,轻声细语道,“你休假到什么时候结束?”
她忍不住的想问,因为那晚之后她几乎每分每秒都在惶恐,不知道谭叙已什么时候就走了,她短暂的抓住她的时间,之后又是暗无天日的思念。
所以,给她一个准确的时间,才不至于被动的不安。
听到这话,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谭叙已还是停下脚步,生硬回答一句,“后天就走了,你有事吗?”
她的态度明显带了不悦,温浅筠不明所以,“没…没事,就想问问你。那个要不要加个好友啊,以后你想久久的话我可以给你拍视频。 ”
谭叙已那晚上的态度她能看得出来她还是喜欢久久的,对久久还是有感情的,所以算她卑劣吧,用久久作为理由想要加上她的好友。
小已已经在她的世界里销声匿迹很久,所以哪怕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加上好友也能安抚几分她思念时的难捱。
谭叙已想也没想, ”不用了,久久都已经不认识我了,一直都是你在养它,我也不能现在突然把她带在身边,我的工作性质也不允许,所以就当没有送过这个礼物吧。 ”
温浅筠越友善的态度那张一家三口的合照在她脑海中就越清晰。
难道现在要和她扮演什么都没发生的朋友角色吗?
她做不到,所以干脆一开始就不要再开始,让彼此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生活徒增困扰。
“好。 ”温浅筠兀自收紧久久的牵引绳, ”那后天一路顺风,起落平安,每一次。 ”
希望谭叙已每一次飞行任务都能圆满结束。
“谢谢关心。”谭叙已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冰冷,仿佛能够看透一切。
“嗯。 ”温浅筠点头。
她好像不太高兴,但是温浅筠并不知道缘由,捏着久久的玩具一时之间竟有几分无措。
见她没有话再说,谭叙已就准备离开了,现在和她对视的每一秒,她都会想到那个小孩的脸,虽然看不出来五官和她有相似的地方,反倒眉眼更像俞沉。
但那也是温阿姨的孩子啊。
她会把曾经像对她一样的耐心和温柔倾注于她的孩子身上,而那个孩子是她和俞沉婚姻的结晶,只是想想都觉得鼻尖酸涩难忍,谭叙已僵硬的揉了揉鼻尖。
“我先走了,温阿姨注意安全。 ”脱口而出的关心,这是谭叙已再怎么装不在意也没有办法改变的惯性。
转身离开之际因为刻意错开视线反倒看到了她脖子上戴的那条项链。
第一眼还以为是眼花了,随即定睛一看,才确定是她曾经买过的那条同款项链,脚步突然靠近温浅筠。
“嗯? ”温浅筠柔润双眸泛着光。
她突然的靠近,温浅筠更加深刻的记住了她身上的味道。
从没闻过这么好闻的味道,不仅仅是香水,独特的还有她的气息混合其中。
“这条项链很眼熟,几年前的款。 ”谭叙已没有关注到她眼里柔情似水,而是仔细打量着她胸口的项链,缺的那一角那么巧合,让她不得不多想这是她扔进垃圾桶里的那条项链。
好几年前扔的吧,她都忘了,为什么一眼还是能认出这条项链。
因为她记得那一天她过得很糟糕,糟糕到买了一条不太贵但是很喜欢的一条项链是假货这件事都已经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足以被挑动情绪。
她记得那天她跑遍了教学楼找一个或许只是错觉中存在的人,不仅旷了自己下一节课还被辅导员当场抓住因此失去评优名额,甚至手还受伤了,晚上上药的时候才知道很严重,疼的不行。
那天很糟糕,但是这条项链唤醒了那天的记忆。
谭叙已眯了眯眼,突然说, ”你来找过我?对吗?当时不是我的错觉,那就是你,我找遍了整栋教学楼都没有找到的人就是你。 ”
温浅筠当时刻意在躲着她,不然怎么会那么刻意都找不到擦肩而过的人。
就算世界上有用同款香水的人,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会给她带来无法形容的心跳加快,潜意识里的直觉被无限激发。
“什么?”温浅筠一时没有和她产生共频,一直到谭叙已的视线她才后知后觉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被她看到了,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但为时已晚。
“这条项链是我的,准确来说是我扔掉的。 ”谭叙已大脑抽丝剥茧,一点点回忆那天的重点,“那天很奇怪,我总是莫名奇妙的心跳加速,而且即使是心不在焉的状态下也捕捉到擦肩而过那个人和你有多么相似,在明知道不可能的情况下还是像个疯子一样找遍了整个教学楼。”
停顿一秒,谭叙已语气很笃定,“那天你来了,那根本就不是错觉,而且你目睹了全程。”
很笃定的语气,不需要温浅筠辩解半句,她就已经得到了准确的答案。
不然没有办法解释那么多巧合,尤其是温浅筠下意识想藏起来的反应就肯定了这条项链就是她扔掉的那一条。
温阿姨从来不是不拘小节的人,因为工作需要面对很多目光的缘故,她对饰品这种细节很有追求,加上经济条件允许她追求有品质的生活,所以她是不可能戴着已经出现明显瑕疵又是几年前的老款项链,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条项链对她有特殊的意义。
第136章
谭叙已逻辑清晰,无法再辩解半句,温浅筠只能承认,“是,那天是我,我不敢让你发现我,这条项链也是我捡的你扔掉的。”
小已,我该怎么告诉你作为关系的终结者,我无数次的责怪自己,也很多次后悔,明知道那是当下不得不做出的选择,我还是会后悔失去你。
因为放不下,除了你我再也不能爱上任何人,所以在被现境折磨到痛不欲生之际,我不仅来看过你一次,很多个你感觉到疑惑的瞬间其实都是我。
我是个自相矛盾又自私的人,用极端的方式逼走了你,却在陷入生活窒息一般的折磨时忍不住的来找你。
我是贪婪的,一遍遍告诉自己远远看一眼就好了,但是当我真正去到你的学校,花钱买到你的课程表之后还是忍不住的靠近正在上课的你,甚至去而复返的捡起你扔掉的东西,当宝贝一样带走。贪婪的想靠近你,情难自己的忽视理智的控制。
温浅筠直截了当的承认,这无疑更是挑起了她的怒火,谭叙已一把扯掉耳机,冷声质问, ”所以你把我当笑话对不对? ”
用俞沉妻子的身份来看她,但是又不见她,擦肩而过就那么看着她像傻子一样到处找她,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时候她心里在想什么呢?
千里迢迢的飞过来,然后费劲心思得到她的去向,最后从垃圾桶里捡起她随手扔掉的项链,从此随身戴在身上,甚至按时间推算那个时候她和俞沉的孩子才刚刚出生吧?
温浅筠到底什么意思?
她是应该夸她深情还是应该夸她博爱呢?
一边和俞沉过着一家三口令人羡慕的生活,一边又好像深情款款的来见她。
“小已,我怎么可能会这样看你,我当时真的太……”
温浅筠就快要脱口而出自己的痛苦了,想告诉她自己没有她是有多么难熬,生活有多么糟糕。
但是最终还是生生咽下,不愿意吐露半分委屈。
告诉了她又能怎么样,小已有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她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世界的人了,她说出来也只是给两人徒增困扰。
或许在小已的视角,她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装可怜说自己生活有多么多么难过,难道小已一个人在那边的生活就容易了吗?
“那你会怎么看我?”谭叙已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她是真的想知道,温浅筠心里她到底是怎样的?
是不是一直都是那个生活无法自理的孩子,即使在一起,她也理所应当的承担所有,包括为她好的分开。
这个问题太过深重,温浅筠没有办法轻易就给出答案,所以她转而问道, ”你突然情绪的转变是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
她们刚开始见面的时候谭叙已不会这样字字珠玑,谭叙已又不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谭叙已面色沉重,看似质问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委屈,“最开始不信任我的人是你,最后违背承诺的人也是你,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你那样对我。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有说什么,我如你所愿的没有纠缠,但是你现在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
不管是去看她还是从垃圾桶里捡起她扔掉的项链,温浅筠做这些都是没有任何身份的,这和她当初做出的选择是相悖的。
谭叙已处在被动位置,好像她的感受就不重要一样。
“小已,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身份再去干预你的生活,但是我们都很清楚,我跟你之间是没有办法说放下就放下的。 ”
“不,我已经放下了。 ”停顿一秒,谭叙已眼底泛起一层血丝,一字一句, ”我真的觉得膈应。 ”
都已经开始了新生活,甚至都有了孩子还来做这种事情,在温浅筠眼里她算什么?
一句话,实实在在的伤到了温浅筠的心,小已竟然会这样说她。
脖子上仿佛有了火辣辣的感觉,她突然就想把项链摘下来,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强烈的难堪感。
她其实并没有想要让谭叙已知道这条项链的存在,只是习惯性戴在身上,没想到谭叙已一眼就认出这条项链是她曾经扔掉的那一条。
好半晌,温浅筠默默取下项链,压抑着情绪温声告诉她,“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你的住处,以后不会再偷偷去看你了。”
她连远远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她是照顾着谭叙已长大的人,她对她又何止是辅导老师的身份,她给予她的爱甚至要超越她的父亲,她对于谭叙已的意义不仅仅是爱人,褪去这层身份,她也有很多身份存在于她的生活,这样的一个人,她连偷偷去看她一眼都被她界定为膈应。
小已怎么可以这样伤人心啊。
听到她这样说,目光微动,谭叙已表情复杂,但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默不作声的走掉了。
……
难眠之夜,不过这并不会影响第二天的到来。
谭叙已要在那边买房子定居的话因为政策的原因,她的户籍要变更为居住地,还有一些工作福利待遇的问题,所以她这次特意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周一拿着准备好的资料进了警局,先去户籍管理中心排队登记,然后在外面等待叫号。
“谭叙已。”闫潇手里拿着文件,看到了长椅上坐着排队的她,是特意从办公室是走出来叫她的。
“你回来了?想起上一次见面还是五年前吧,但是我刚刚在里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你这是怎么,来办什么业务?”
她在里面透过玻璃看到了外面墙上的排队登记信息,第一瞬间以为是同名同姓,仔细看了居住信息才确定是谭叙已。
她回来了?
听邝觉觅说她从上大学之后到现在有五年都没有回来了,现在突然回来,又来警局办理户籍迁移手续,她这是什么意思?
谭叙已听见声音,见是闫潇,也没有太意外,“闫警官,好久不见啊。 ”
五年不见,闫潇并没有太大改变,只是比起三十岁左右的她,现在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严,估计是基层干久了自然而然就形成了这种气质。 ”
谭叙已又说, ”我就是休假回来办点事,居住地那边有政策要求,所以回来办户籍手续。”
她记得如果闫潇办公室没有换位置的话,那就在这个大厅进去左拐就到了,所以能在这里碰到闫潇也不能算是巧合。来的时候她就想过,是不是会碰到闫潇,如果碰到之后她会不会认不出她来,毕竟都这么多年没见了。
但事实证明五年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长,闫潇并没有太多改变,而她也一眼就认出了她。
五年,也只是一眨眼就过了,很多事都还没变。
闫潇打量了一下谭叙已,“你现在成熟好多哦,我刚才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你在上学呢。”
她们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是戴着厚重眼睛,抱着书乖乖跟在温浅筠身后的小朋友,现在一眨眼气质就变了,虽然还戴着眼镜,但是换了一幅银色边框的眼镜之后显得她五官更为立体精致。
只是三言两语,闫潇就就感觉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完全从学生的形象中脱离出来。
“当然啊,毕竟不能一直都是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我毕业到现在都已经过工作快两年了,肩上开始有了养活自己的责任,必须要稳重一点啊。”谭叙已被她看得有点拘谨,不自然的推了推眼镜。
其实有点好奇她和邝阿姨有没有在一起,还有她真的和前夫离婚了吗?
星星呢,她现在已经是上小学的小姑娘了吧,以前还喜欢坐在她肩上玩儿游戏呢。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从飞行学院毕业,应该是进航空公司工作吧?现在是飞行员?”闫潇开始自然的打听谭叙已的现状,和谭叙已交集不多,但是莫名的亲近。 ”不过工作两年?我记得你是延迟一年参加的高考啊。 ”
她对谭叙已所有的消息都是从邝觉觅嘴里听到的,所以对她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成绩很好,是她们那一届的理科状元,后来去飞行学院了,现在毕业之后的消息邝觉觅也不知道了。
都工作两年了?她怎么有点算不明白时间呢?
谭叙已是十九岁才上的大学吧?有三年制本科吗?
谭叙已跟她解释,“对,我之前提前一年申请毕业之后被常安航空录用,现在通过实习期成了副驾驶飞行员。”
闫潇一直站着和她说话,谭叙已放下叠在一起的二郎腿,有点拘谨想要站起来,但是闫潇已经先她一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的动作也停下来了,又随口问道,“那星星呢?她现在是不是小学都快毕业了?”
她还记得,曾经承诺过会带星星坐飞机,真正会飞往蓝天的飞机。
温阿姨你看啊,哪怕只是一个随口的承诺我都会放在心上去实现,你为什么就不能多信任我一点,给我机会去处理事情呢?
“星星啊,四年级了,离毕业还有两年。”闫潇有些惊讶谭叙已居然会问起星星,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谭叙已应该和星星只见过两三次吧。
“那她身体有好一点吗?”谭叙已又问。
“她一直都是体弱多病,也没有办法,就只能精心照料。”
“哦哦。”
也没有在星星身上再深入的聊下去,闫潇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资料表,“工作原因变更户籍所在地,看来你是打算在那边定居了啊。”
那温浅筠……
想到几年前的婚内□□和俞沉一直以来的威胁,闫潇表情有些复杂,对温浅筠心疼怜惜之余,也对她们这一对的经历感到惋惜。
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已经努力打破那么多束缚握住对方的手,却因为太多意外形成的因素,最后彻底分开,再无任何可能。
“对啊,现在工作稳定下来了,我也挺适应那边的环境,所以为了专心工作,早日升机长,我准备贷款在那边买套房子。”
以谭叙已的家庭条件,她要是想在那边买套房子其实并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只需要朝家里开口说一声她不仅房子,车子都会一步到位。
但是她就跟自己过不去,不愿意张口朝家里人要钱。
读大学的时候她日子还挺拮据的,手里有点钱都用来考证了,不然怎么会喜欢机车都只能买一辆二手的过过瘾。
“真的不回来了啊…”闫潇小声说道。
谭叙已竟然真的不回来了,她只是在那边生活了五年,而这里可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所有的亲人…包括温浅筠也在这座城市,她的选择竟然是一个人在那边定居。
这其中……
也是有温浅筠的缘故吧。
谭叙已听力极佳,“当然啊,我看起来不太像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吧?最开始可能的确是有赌气的成分,但是现在是真的想留在那边了。”
她没有办法想象自己留在这里的生活,哪怕和温浅筠偶尔的见一次面她都会很痛苦,实在是没有办法面对她的婚姻,尤其是当她知道温浅筠已经有孩子之后,她更笃定了放过为难自己的心思。
第137章
一时无言,闫潇沉思许久,向来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她也组织了好一会儿的措辞,才试探着问她,“对了,你中午方便吗?等你办完手续之后我请你吃饭吧?”
虽然关系也没有很亲近,但是一贯冷情疏离的闫潇还是忍不住主动邀请谭叙已一起吃顿饭。
她有很多话想说,因为工作原因,她对温浅筠这几年的婚姻现状十分清楚,不仅俞沉有一阵没一阵的骚扰温浅筠,她公婆也不是省油的灯,甚至俞沉的一些关系亲近的亲戚也在插手干预她和俞沉感情不合的状态,让温浅筠好几次都忍无可忍的报警。
她知道温浅筠当初是为了什么和俞沉结婚,也知道她因为选*错了人无数次的争取离婚,但是每一次俞沉都用谭叙已威胁温浅筠。
温浅筠也顾及着谭叙已的学业,不想给她造成任何伤害,就一直拖着,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不离婚。
温浅筠一个人默默承受了所有压力,谭叙已作为另一个当事人却一无所知。
不太公平……
“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谭叙已挑眉,漫不经心的反问。
她和闫潇之间,能聊的也没有很多,无非就是邝觉觅或者温浅筠而已。
“跟你很投缘啊,我觉得你很厉害,在眼睛受伤的情况下还考了省状元,你当年可是学霸啊。之后进大学不仅提前一年毕业,还在24岁就当上副驾驶,我很欣赏你,想和大学霸多接触接触,向优秀的人学习一下啊。”
“这个年纪当上副驾驶也没有很优秀,当上机长才稀奇呢……闫警官是有话想问我吧?”谭叙已不喜欢拐弯抹角,直白地挑明更有利于两人的沟通。
闫潇想和她聊温浅筠,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两人已经碰上并且又发生了不算愉快的重逢。
“……”
闫潇笑道, ”你确实很聪明,小谭。 ”
沉吟片刻,谭叙已很轻易就说,“人情世故我还是懂了很多,闫警官都开口了,我肯定要给面子的。但是我早饭吃挺晚的,现在也不是很饿,所以一会儿等我办完手续我请你喝咖啡吧。”
喝咖啡,邝觉觅和闫潇之间很特殊的一个关键词,谭叙已语气里明显带了调侃,瞬间就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一同想起了邝总坑骗咖啡的场景,一杯又一杯,最后人就被她追到了。
闫潇扶额,无奈的神情中嘴角分明溢出□□于唇齿的爱意,“光明正大的调侃我是吧?”
她当初就是从咖啡开始被邝觉觅一步步套路的,到最后被她套牢,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邝觉觅说,她喜欢已婚少妇,后来知道她离过婚,又改口为喜欢离异单亲妈妈,左右都是认定了闫潇一个人,即使是无数次的强调她离异并且带了孩子,也很多次的拒绝她的追求,但是邝觉觅耐心出乎意料。
她不着急,反倒是跟星星相处得越来越好,最终星星十分依赖她。
但是闫潇很理智,也很清楚自己的现状,对她的追求是诚惶诚恐的,她对邝觉觅的不信任和自己的不自信特别强烈,所以一直都在拒绝她,不给她机会。
但是邝觉觅看起来是一个万花丛过的人,给人留下了花枝招展在感情上很随意的印象,实际上却是一个在感情上有些莫名执着的人,她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轻易松手。
曾经有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温浅筠也说她和她前女友的感情纠葛她也是很执着的一方,最终也是到了没有半点余地的地步才分手,分手之后她其实也没有再正式交过女朋友。
邝觉觅自己也坦言,她有过很多一夜情对象,但是正式交往的只有一个人。
她其实是很长情的一个人,外表会给人留下刻板印象,但是真正和她相处,触及灵魂才会发现她原来有强大的内核,本身是一个很好的人。
这一点从温浅筠和她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甚至一起做培训机构这么多年都没有半点分歧和矛盾就能看出来,邝觉觅本质上和温浅筠是一类人。
温柔强大的内心,对感情不轻易开始也不轻易结束。
不知不觉又想到了温浅筠身上,闫潇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手表,“那我们就说好了,等我忙完再过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就好。”
“嗯。”
“看你拿的号这么靠后,要不要帮你插个队?”
“闫警官别开玩笑了,你可不是滥用职权的人,这个玩笑不太好笑。”
“好吧,看来我确实是没有开玩笑的天赋。那你慢慢等,我去忙了。”
“好。”
警局旁边就是咖啡店,谭叙已办好所有手续之后提前来了咖啡店,随便找了个位置,谭叙已单手撑着下巴打量这家咖啡店。
听说闫警官当年在这家咖啡店被坑了无数杯咖啡,那个时候这家咖啡店刚开,邝觉觅和闫潇两人给这家店的发展提供了一小份力量。
等了一会儿,谭叙已坐在位置上都快睡着的时候闫潇才下班过来找到她。
“这么困吗?昨晚没睡好?”
谭叙已撑开沉重的眼皮,推了推眼镜,“有点。”
她那里睡得着,一闭上眼就是那张一家三口的合照,她脑子里乱到爆炸,理不清思绪,总有一种奇怪的不舒服,怎么都没有办法入睡。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点了两杯店里的招牌,你看喜欢哪一杯。”谭叙已是算着闫潇下班时间点的,两杯咖啡温度都刚刚好,她让闫潇选一杯。
“剩下的一杯我打包,下午还有点事,所以还是需要咖啡续命啊。”
“好,谢谢。”闫潇随意拿了一杯,在谭叙已对面坐了下来,刚要开口,一个橙色手提包在两人之间的桌上落下,存在感极强的打断了两人的接下来的对话,让闫潇和谭叙已同时看过去。
老熟人啊,邝阿姨。
对于邝觉觅的出现,谭叙已并不是很意外,“看来多余的这杯咖啡发挥了作用,刚刚好。”
说完,谭叙已叫邝觉觅,“邝阿姨,好巧啊,在这里碰到。”
也不巧,毕竟这是闫警官工作的地方,邝觉觅来这里应该就跟回家一样习以为常吧?
“嗯,好久不见,小谭。”邝觉觅点点头,然后对闫潇说,“还以为你跟谁喝咖啡呢。”
邝觉觅对闫潇冷哼一声,在闫潇旁边坐了下来,有点打情骂俏的意思。
眼看着要到闫潇下班时间了,邝觉觅今天刚好有时间想问闫潇下班做什么,要不要一起吃午饭,但是闫潇当时应该在忙,所以很敷衍的回答了一句喝咖啡就没有下文了。
喝咖啡,她和谁喝咖啡?为什么要喝咖啡?
邝觉觅一看这个关键词瞬间就坐不住了,她可是费了牛劲才追到的人,刚开始两人就是从喝咖啡开始的,现在闫潇一个从来不喝咖啡的人要和别人喝咖啡了?
邝觉觅脑海中瞬间就脑补了一系列打情骂俏的画面,都是她对闫潇做过的,一想到这个画面要发生在闫潇和另一个人身上。
那怎么可以!
所以邝觉觅饭都没来得及吃就风风火火的杀过来了。
但是她着实没有想到和闫潇喝咖啡的对象竟然是谭叙已,一个和闫潇表面上没什么交集,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
这两人关系已经好到了可以一起喝咖啡的程度了?
自然的端起闫潇面前的咖啡,邝觉觅轻抿了一口调整自己的情绪,才正色道,“小谭,确实是好久没见了啊,好几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浅筠知不知道?回来还走吗?
所有人见到谭叙已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还走不走,毕竟她一走就是五年,这五年从来没有回来过,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都是很出乎意料的一个决定。
“前两天啊,工作上有点事所以趁着休假回来处理一下。也待不了多久,明天的航班我就回去上班了。”谭叙已也不厌其烦的回答所有问她问题的人。
“哦,在哪里高就?”
“常安航空。”
“如愿了啊,小谭。”邝觉觅的语气有点微妙。
闫潇瞪了一眼理所应当的和她咖啡的人,感觉到氛围有点不对劲,无声的警告她好好说话。
邝觉觅的战斗力她是有目共睹的,在警局里都能动手的人,一旦被触及到逆鳞,她一整个开炮。
“干什么?”邝觉觅双手抱臂斜了闫潇一眼。
“吃炸药了?”闫潇白了她一眼,针尖对麦芒。
她怎么感觉邝觉觅有点不待见谭叙已?
人家五年都没回来过的人,也不见得哪个地方能得罪到她,为什么对人这个态度。
邝觉觅是来搅局的吧,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谭叙已,她一来气氛全乱了,她也找不到机会再问。
邝觉觅嘴角一勾,不咸不淡的一句,“那你躲我远一点,小心我炸死你。”
她是亲眼目睹温浅筠这五年的痛苦,心脏落下病根儿终生随诊,后来患上心理疾病的人,她近距离旁观了温浅筠的暴雨,并且这场暴雨连续下了五年都没有停下。
明明那么温柔的人,却一直都不被爱。
“你什么态度?”闫潇不动声色的掐着邝觉觅小臂上的肉,无声的赶人了。
不要来影响她发挥。
邝觉觅被掐着疼也面上不显,来了也没有打算再走,抬了抬下巴,鼻音哼出一声,“我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你要不问问她,她有没有问题问我。”
她,对面的谭叙已。
今天三人坐在这里,主角只有一个人,温浅筠。
邝觉觅真的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虞艾让温浅筠二十多岁对爱产生怀疑后很难再爱上别人,而谭叙已让她三十多岁再也爱不上别人,无一例外,每一段感情的结局都几乎将她推向绝望的境地苦苦挣扎。
所以面对谭叙已,即使是年龄小那么多的后辈,她也没有办法站在一个旁观者中立的角度用平和的态度来面对她。
将她们的互动全都尽收眼底,谭叙已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笑,“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挺想问你们这一路的经历,真的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完全相反性格,不同职业,不同类型的两个人,最奇怪的是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相处起来竟然莫名的和谐。
而且当时她还没有离开的时候,闫潇对邝觉觅的态度是很排斥的,当然,邝觉觅当时看起来也没有很认真,很像一时兴起。
没想到五年过去了,有这么大差异化的两个人相爱了,多么神奇的一件事啊。
互相对视一眼,邝觉觅将目光落在谭叙已身上,坦言道,“当然,我不介意分享。但是时间这么宝贵,你就只好奇这个?我以为你会问我一点想从我嘴里听到的答案。”
没有办法正面问温浅筠的,在她这里会得到答案。
邝觉觅很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甚至希望谭叙已多问一点,她会全盘托出温浅筠这几年过得有多难。
因为她真的很介怀,那天在温浅筠婚礼酒店外面谭叙已说的那句话,她说她内心里是有些怪温浅筠的。
五年过去,她们当时聊了什么她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唯独这句话,她实实在在的记到了现在,尤其是每当看到温浅筠被折磨到遍体鳞伤,那么温暖优秀的人,如今连爱都渴求不到,困在名存实亡的婚姻里,被折磨,被威胁,始终不能自由,她就会反复咀嚼这句话,无比介怀,甚至替温浅筠有些不值。
牺牲婚姻选择放手换来的是责怪,谭叙已你怎么可以如此践踏一个人的真心,你怎么可以侮辱一个这么爱你的人,你自以为是的惩罚所有人的方式让你有了发泄的快感吗?
谭叙已,你混蛋。
第138章
邝觉觅话音刚落,谭叙已端起咖啡的手一抖,滚烫的咖啡从被子里洒出来,纯白的长裤被咖啡污渍玷污,她被烫到了。
手忙脚乱的放下咖啡,谭叙已顿时眼底有了几分不自然,清了清嗓子,突然问,“那个孩子是温阿姨的吗?我没有听说过她怀孕,怎么会突然就有了孩子。”
即使已经亲眼目睹,万一之一的渺茫希望,她也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唯一清楚的是,如果她现在真的很幸福,那她一定一定要放下了。
心里一点点妄想都不要再牵挂。
“你这个问题……”邝觉觅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还以为你会问她们是不是离婚了。”
谭叙已皱起眉头,“她们现在不是分居状态吗?她自己跟我说的。”
分居状态不就说明他们并没有结束婚姻关系。
“你们都见过了啊,那你怎么不直接问她。”邝觉觅又问。
既然都已经见过了,温浅筠都告诉她婚姻的名存实亡了,谭叙已为什么还会问那个孩子是不是温浅筠的。
“随便问问,其实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谭叙已抬眼望向窗外,眼中有化不开的浓愁,眉尾缓缓勾起一点笑意,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看过那个孩子的体检报告,母亲那一栏是她的名字,还有她们一家三口的合照,知道答案还要去问不显得自取其辱吗?”
温浅筠既然都和俞沉生了孩子,那必然对俞沉是产生了感情,那她更不敢问了,不仅自作多情,而且容易让她误会。
她做不出在温阿姨有丈夫和孩子的情况下和她正常的交流,她内心里对温阿姨就是爱的,这是没有办法否认的事实。
“那个孩子不是她的。”邝觉觅一语掀起千层浪,淡淡的语调说出这句话,短短几个字,似乎也是故意停下来想要看谭叙已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反应。
温浅筠不可能和一个厌恶的男人生孩子。
谭叙已,你低估了她,你有没有感到一点点的愧疚之情?
“什么意思?”谭叙已神色一变。
邝觉觅不紧不慢的品着咖啡,每拉长的一秒都是对她曾经说过怪温浅筠那句话的报复,良久在谭叙已坐立难安之际,她才悠然道,“字面上意思,她怎么可能给俞沉那样的衣冠禽兽生孩子,那个孩子是俞沉情人生下来的孩子,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但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她才同意做名义上的母亲,这也是当初她和俞沉结婚时答应的条件之一。”
温浅筠可能跟那个孩子都没有见过几面,更没有感情,很陌生的两个人。
“我有猜到她那个时候结婚可能就是形式婚姻,但是这么多年不离婚,所以那天看到照片的时候我真的以为那是她的孩子。 ”谭叙已好像松了一口气,清淡的声音都软了几分。 ”那她既然不是真的对俞沉有感情,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离婚? ”
原来不是她的孩子,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仅仅一秒,她就突然想起那晚碰到时对她的态度,尤其是她还问了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态度才那么尖锐,但是她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愧疚,心虚,谭叙已忐忑的揉了揉眉心,她是不是应该跟温阿姨道歉啊?
邝觉觅说,“本质上,那场婚姻就是互惠互利的。你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其实她这五年过的一点都不好。尤其是俞沉,你们的事情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婚前装作若无其事的领证。她当然想离婚了,但是又怎么是能随意被拿捏的人?一次次的用你来威胁她,即使是到了约定的两年也没有离成。”
那个时候谭叙已还在上大学,温浅筠怎么能允许俞沉去骚扰她影响她的生活,所以就那么由着俞沉一次次的威胁,每一次试图提出离婚都会被拒绝。
这几年她不仅要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还要在那场婚姻里被折磨,退不得,进不能。
“我离她们那么远,和我有什么关系? ”
“你没有见识过俞沉的混蛋”气愤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下一秒却突然顿住,邝觉觅犹豫的和闫潇对视一眼,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她。
那是温浅筠最后的体面,真的要撕开那血淋淋的伤口让她在谭叙已面前完全的展露不堪的一面吗?
拧眉沉吟半晌,邝觉觅还是说,“你知道吗?她婚后第一年差点被俞沉婚内□□,这件事闹到了警局,当时他当着警察的面就直接用你威胁她,所以当时她不得不忍气吞声不追责,自那之后,她们就彻底撕破脸皮,她只要一提离婚俞沉就拿你作为威胁。她太想你安稳的度过你的大学生活,所以只能忍下离婚的念头。 ”
婚内□□。
当这四个字砸进脑海中的瞬间,谭叙已刹那间冷意翩飞,眉目肃然。
温阿姨差点被婚内□□,从没有一个人跟她讲过。
“当时是我接警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大年夜。俞沉喝了很多酒,她们可能是产生了争执,她也受了伤,后来还是没有追究俞沉的责任。 \”闫潇补充。
直至今日,她还记得温浅筠当时仿佛置身于楚楚薄雾之间的破碎和无措。
那么知性温柔的女人,从来都是温和从容的样子,在那晚发丝凌乱,衣冠不整又害怕到浑身颤抖,仿佛一碰就碎,完全没有办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缩在角落好半天空洞的眼神才有了聚焦的终点。
她当时真的很无助,闫潇都不敢第一时间去关心,因为怕自己的关心会伤到她的自尊。
“我 ”张了张嘴,谭叙已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如坐针毡的想要做点什么,但是找不到发泄的途径,于是便硬生生忍着。
邝觉觅看出了她的慌乱,终究不忍,还是给她递过去一张湿纸巾,让她擦一擦被烫到的大腿,“你或许不知道,她去找过你,在婚礼结束的第一时间就走了。那次她回来就病倒了,她的心脏出了问题,心力衰竭,半夜进医院抢救,在生死存亡之际,只有她一个人,我什至都无法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一个身体向来健康的人一下子倒了一下去,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去找你时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她一个人承受了一切,我真的很心疼她。”
婚礼结束
谭叙已手握成拳,青筋尽起,黯然又苦涩的说,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婚礼结束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我也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 ”
所以温浅筠真的不只有她察觉到的那次来找过她,还有很多次她都不知道。
心被碾碎,零落成泥。
谭叙已五年不回家的那一点赌气成分被敲碎成难言的酸涩。
“那她现在没事了吧? ”谭叙已双眸泛着泪光,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曾经固守的想法和决定瞬间烟消云散,铜墙铁壁轰然崩塌,她站在废墟的尘埃之中,好像要被掩埋,没有半点挣扎的力气,迷茫的她心中如虫如蛊,反复啃咬侵蚀。
邝觉觅轻轻一笑,却没有半点笑意, ”怎么可能没事,她生病了,病得很严重,她有双相情感障碍,最严重的时候不得不暂停所有工作,躲在家里一个月都没有出门。后来每年过年她都不在这边,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温浅筠能去哪里?
她只能偷偷去看谭叙已,当她毕业之后找不到她就一个人躲在所有人不知道的地方度过她孤独的日子。
温浅筠这五年每一天都很难熬。
“那个…”谭叙已突然起身,“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此刻,她很想见温浅筠。
看着谭叙已磕磕绊绊离开的背影,闫潇叹了一口气,“我真的觉得挺可惜的,明明分开都过得不好,而且这么多年心里一直都有对方,如果不能在一起的话真的太可惜了。”
她们难得的并不是年龄差这么多还能相爱,也不是温浅筠为了谭叙已能牺牲自己的婚姻,一步步的妥协,也不是谭叙已这五年的离家,她们难的是明明知道已经没有了在一起的可能,这五年也没有放下过对方。
温浅筠没有放下过,而谭叙已这个反应,她哪怕已经在那边决定定居内心里对温浅筠还是有割舍不掉的感情。
九岁的相识,谭叙已今年二十四岁,温浅筠见证了她的成长,谭叙已也占据了温浅筠最好的青春,她们是错位时空的两个人,相爱已实属难得,但偏偏距离真的太远。
闫潇碰了碰一边正在出神的邝觉觅,很认真的问她,“你说她们有没有可能复合啊,毕竟小谭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都没有办法做的孩子,而且看起来又那么有主见,或许还有可能呢对不对?”
闫潇始终觉得,温浅筠付出了这么多,要是一直都不被爱的话,真的太难了。
“你挺奇怪啊。”邝觉觅偏眸看了闫潇一眼,饶有兴趣的叠起修长的双腿,“我以为道德感一板一眼的闫警官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你今天吃错药了?”
温浅筠现在可是已婚身份,名义上又有孩子,闫潇向来对插足别人关系的人嗤之以鼻。
因为她前夫就是出轨,小三是知三当三,她应该对这种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和反感才对。
怎么到了谭叙已和温浅筠这里她就双标了呢?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闫潇昵了她一眼,强忍住跟她呛声的冲动,正色道,“我是觉得温老师过得太苦了。”
温浅筠一直都过得很孤独,是谭叙已的出现让她的生活有了许多未知的色彩,她孤独的空白被谭叙已画满五彩的图画,她被爱了,所以她肩负起一切选择了相爱。
最终还是扛不过压力,也想放开谭叙已的手,让她去到更广阔的世界,而她自己甘愿回到寂寥黯然的世界。
“是啊,太苦了。”邝觉觅眸光深深。
咽下嘴里的咖啡,邝觉觅又说,“太苦了。”
“我能听见,别用无意义的重复装深沉。”闫潇皱眉,还沉浸在自己对温浅筠和谭叙已感情的幻想世界里。
“我说咖啡太苦了,小谭怎么回事,点咖啡怎么不加糖,太难喝了。”被嫌弃打击的邝觉觅撇撇嘴,拿了块方糖放进咖啡里,轻轻搅拌着。
“………”
正在惋惜的闫潇瞬间情绪被打散,紧急收回走心,“我在跟你说正事儿,你怎么总是不正经?”
她之前听温浅筠说邝觉觅四十岁和十四岁感觉没什么变化,不管多大年纪都给人一种不太成熟的感觉,偏偏在工作上又雷厉风行,闫潇都怀疑这人有精神分裂。
“太苦了啊。”邝觉觅一本正经又重复了一遍。
她就是觉得温浅筠太苦了。
闫潇发现自己跟不上她的频率,也没有心思陪着她玩儿这种字谜游戏,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
好一会儿闫潇没有回应,邝觉觅自己憋不住了,“你怎么不说话?”
闫潇托腮,“你这种无聊的文字游戏留着晚上回家和星星玩儿,她永远跟你在一个频率。”
幼稚又长不大的花孔雀。
被嫌弃了的邝觉觅突然食指勾了勾她的下巴,调戏的语气,“闫警官,我觉得这都是你的计谋。”
邝觉觅在耳边吹气,闫潇敏感的缩了缩脖子,脸不红心不跳的对上近在咫尺的眼神,反驳道,“你想多了。”
邝觉觅附在她耳边,舌尖扫过她的耳垂,“可是我还没说是什么计谋啊…”
无语凝噎,闫潇最终自持失败,清了清嗓子红了耳廓。
被看穿了…
闫潇在邝觉觅面前总是被调戏的那一方,而闫潇又总是经不起调戏,每次都率先妥协,“是,我算计了你。”
第139章
得逞的勾起红唇,邝觉觅说,“你故意只说喝咖啡,不说和谁喝咖啡,你知道我肯定受不了你一个从不喝咖啡的人要和别的人做这事儿,到时候我过来看见是小谭,然后让我过来借我口说这些话。”
刚才谭叙已离开后的反应真的让她合理怀疑自己被利用了,闫警官不愧是混基层的老同志了,太会玩儿这种小心机。
“然后呢?我算计了你,你想怎么样?”闫潇微抬了下巴,有点强词夺理的感觉。
邝觉觅笑了笑,“能怎么样啊,请我喝杯咖啡赔罪呗。闫警官不是最擅长用这种方式赔罪了吗?”
戳戳闫潇胸口,邝觉觅风情又暧昧的眨眨眼。
始终是被她打败了,闫潇拿出手机扫码点单,“明明刚才喝的就是我的。”
谭叙已给她点的那杯咖啡她一口都没喝,全都进了邝觉觅的肚子里,现在又要她请她喝咖啡,闫潇佩服她对咖啡的执着。
“你真是口嫌体直哦,一边吐槽一边配合。”邝觉觅拉过她的手,闫潇顾及到这是警局周边,想也没想就抽回自己的手。
她对浪漫过敏,何况又不是第一天在一起,这种热恋期才会热衷于做的亲昵举动闫潇早就免疫了。
执着的压制着她的手,邝觉觅说,“不能牵手吗?别告诉我你还害羞啊。”
孩子都多大了,闫警官还是小姑娘呢。
闫潇实在拗不过她,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你下午不上班?我还有十分钟就要上班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可以走了。
邝觉觅哑然失笑,“你赶人要不要这么明显?利用完就扔啊?”
闫潇说,“不是请你喝咖啡了吗?这次全糖的,不苦。”
何况邝觉觅比她更想她们俩有个好结果吧?
谭叙已都二十四了,已经有处理感情的能力,如果她想的话,处理好家人那边的态度以及工作之间的取舍,她们是真的有可能复合。
上天啊,让温浅筠被爱一次吧。
“切,没诚意。”邝觉觅吐槽。
“我保证只利用这一次。”闫潇抽回自己手,很有赔罪诚意的将咖啡双手送到邝觉觅面前。
“这还差不多。”邝觉觅给了她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有点小傲娇的接过咖啡,话音一转,“谢谢你能想到帮她。”
闫潇并不是一个爱去干预别人家长里短的事情,而且温浅筠和她的关系也只能算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甚至这个还算不错的关系里,几乎都是因为她的原因。
所以闫潇这次虽然用这种方式,但邝觉觅被利用了也并没有感到半点不满。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因为小谭有自己的想法,现实的感情很复杂,不是一句话说在一起就在一起的。”闫潇惆怅的说。
邝觉觅揽过她的肩膀,“顺其自然。”
她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当了一次大喇叭,剩下的她也没有办法了。
“哎……”
“哎……”
同时的叹息,两人放空了一会儿。
闫潇先回过神,很有时间观念的说,“我去上班了,你回去吧。”
“无情的女人。”
“……”
………
小区门口
温浅筠准点下班,今天晚上有一节网课,她上了一天的课也累了,所以就没有打算做饭,在车里点好了外卖就准备回家。
吃点什么,蛋炒饭吧,双倍蛋的蛋炒饭。
叩叩
车窗被敲响,温浅筠偏过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俞沉这个不速之客,想也没想就瞬间又移开视线。
对俞沉的不待见已经写在了脸上,甚至不愿意浪费一点言语在他身上。
“温浅筠,别装看不见我,下来。 ”俞沉又敲了一下车玻璃,有点不耐烦。
温浅筠视若无睹的继续低头点外卖,半点余光都没有分给车窗外的俞沉,显然对于他的到来并没有很意外,因为俞沉已经在手机上骚扰了她一下午让她晚上陪他去一个亲戚家里吃饭。
应该是他那个做建筑比较有钱的三叔,只有他才能让俞沉如此大动干戈的上赶着。
但是她还有自己的工作安排,所以当时就拒绝了他的要求,只是俞沉执着的一定要让她一起去,手机上叫不动他就直接来这里堵她。
五年的婚姻,俞沉和温浅筠互相对彼此的了解已经到了某一种不说就懂的状态。
“就算装看不见你迟早也是要下来的,温浅筠,到时候让你那些邻居看到了,你脸上也没光。”俞沉拉了拉了车门,声音透着威严的压迫,对温浅筠视若无睹的态度很不满,很是自然的开始使用威胁的手段。
因为他很了解温浅筠,威胁这种方式屡试不爽。
一分钟,两分钟,温浅筠没有回应,对点外卖这件事投注于太大的注意力。
终于在俞沉要砸车玻璃的时候才点好外卖推开车门,正面对上俞沉的目光,表情里明显有不悦,“我今晚还有工作,之前就安排好的网课,几十个学生等着我,我不可能为了那个对我毫无意义的饭局就违约。”
只一句,说完温浅筠就要越过俞沉往回走。
但俞沉哪里是好说话的主,他现在在温浅筠面前早就不装了,一把拉住温浅筠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很强硬的态度,“我爸妈他们都会去,你带着孩子陪我去一趟不行吗?只是吃个饭而已,又不需要你做什么,这有什么难的?”
手腕被他捏得生疼,温浅筠秀眉微皱,强调一句, ”我有工作。 ”
她总是觉得和俞沉之间沟通有障碍,这个男人本质上就是大男子主义,所有的沉稳面面俱到都不过是他体面的伪装,温浅筠已经丧失了和他沟通的欲望。
“网课而已,改个时间不就行了? ”俞沉理直气壮。 ”先满足我的需求。 ”
温浅筠面无表情的眯了眯眼,温和的眉眼之间也都是不耐,对于他的集体接触有生理不适的感觉,于是一边抽回自己的手一边说,“俞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我,我的需求就不是需求了吗?你有这个纠缠我的功夫,不如早点去刷点存在感。”
暗自用了些力气,但是两人力量悬殊,温浅筠最终也没能抽回自己的手,只能忍着疼跟他对峙。
俞沉完全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别人的声音,尤其是她的,在她面前完全就暴露她恶劣的本性。
“你一节课多少钱,我付你双倍,可以了吗?”说着俞沉强硬的揽过她的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手臂的力量推着她往前走。 ”别闹了,早点去也就能早点结束,到时候你也可以早点回来,不是吗? ”
“俞沉!”温浅筠的耐心被耗尽,低声呵斥一声,快速伸手在包里找着什么。
而俞沉显然和她也不是第一次产生分歧了,看见她的动作就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只说三个字, “谭叙已。”
这三个字就像温浅筠的紧箍咒一样,俞沉屡试不爽,因为她真的很怕他去打扰谭叙已,她们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还要紧绷,温浅筠一次次忍气吞声都是为了维持住这份平衡,所以这也是他每一次都能胜券在握的原因。
果然,话音刚落,温浅筠的动作就停下了。
她是真的又想拿出包里随身携带的电棒电死俞沉,跟他力量悬殊之下,包里一直都准备着这些防身用品。
“俞沉。”温浅筠突然叫他。
他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谭叙已时隔五年之后已经回来了,温浅筠也真正意识到谭叙已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不需要她自我感动式的委屈自己和俞沉耗在这场婚姻里。
所以她沉凝道,“在这场婚姻里我已经付出了足够大的代价,我们当初是你情我愿的做婚姻合伙人的,这几年你一直在企图用我最开始别有所图道德绑架我,不仅如此,你还一次次的威胁我,这真的很过分,我不想忍了,所以我再一次郑重跟你提出离婚的要求。”
是要求不是请求。
她再见到小已,好像心境一下子就变了。
迫切的想要从这场婚姻里脱离出来,究其原因,她感觉到谭叙已对她那么冷淡,不仅仅是因为生她擅自作主结婚的气,也是因为她已婚的身份让她敬而远之。
可是无法相爱,她们的关系就要像陌生人那样老死不相往来吗?她对谭叙已的付出难道做不成恋人之后连一个关心她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她回来了,温浅筠就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哪怕只是一个没名没份可以关心她,和她说说话的身份。
“你吃错药了?”俞沉拧眉,表情瞬间就变了。
有片刻的惊慌,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因为也不是她第一次提离婚了,他从容应对,“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我威胁你也好,道德绑架你也罢,当初你利用我是事实。如果你不想和谭叙已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让她离那么远都还要因为你被人讨论的话,你最好安分一点。只是一些饭局,我并没有强迫你其他的,像之前那样忍忍不就过去了吗?”
温浅筠瞳孔一缩,眉宇间都是厌恶,“我凭什么要忍?我平白无故多了个孩子,又要浪费我的时间陪你参加饭局,难道不是我的损失比较大吗?”
退后一步和他保持距离,温浅筠顾不得这还是在外面,直接了当的说,“我不想争论太多,既然你不同意离婚,那我已经去法院起诉,通过这个途径来结束这段恶心的婚姻。”
恶心的婚姻,她真的受够了。
好像她越宽容,俞沉就越会得寸进尺。
俞沉很意外她突然这么硬气,“你不怕了吗?”
这还是温浅筠第一次提出要用法律手段强制性结婚这段婚姻,看起来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她怎么突然态度变了?
温浅筠肃声道,“她现在已经毕业了,又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她有能力应付一些无赖的纠缠。另外,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去骚扰她,否则你联合张科等人的偷税漏税以及用我的名义搞出来的空壳公司这些违法证据我会一一提交给相关部门,到时候我会全权委托律师处理。俞沉,我从没花过你一分钱,你也不要妄想利用夫妻关系来让我承担你的债务。”
温浅筠不是逆来顺受的软柿子,她这几年不可能真的就被俞沉用谭叙已一直威胁下去,这段错误的婚姻迟早要结束的。
只是谭叙已的出现加快了这个结果的到来。
俞沉一听,眼中闪过不自然,“你在说什么?”
温浅筠不欲纠缠,“你自己心里清楚。”
嘴上道德绑架她结婚目的不纯,私底下又做着恶心人的算计勾当,温浅筠早就想撕破他这副双标嘴脸。
“温浅筠!”俞沉想拉住要离开的温浅筠说个清楚,一时着急,他的力气太大了,完全是一把把温浅筠拽回来的。
脚腕处瞬间传来钻心的痛,温浅筠忍不住的弯腰,被俞沉带着往后退了一大步。
俞沉经常会有这种拉扯,温浅筠尽管早有堤防,但是今晚穿的鞋鞋跟有点高,她猝不及防就崴到了。
第140章
滴滴
喇叭声伴随着车灯的闪烁响起,正在激烈争执中的温浅筠和俞沉同时偏过头看向前方。
是一辆黑色越野车,透过前挡风玻璃可以看到驾驶室内谭叙已眼神的冷冽,她死死盯着俞沉,眼神有如实质性的利刃刺向俞沉。
毫不怀疑,那个眼神她是要将俞沉千刀万剐的狠戾,气场很强大。
“谭叙已…”俞沉下意识从嘴里发出一声喃语。
虽然好几年没见,谭叙已已经从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天真高中生变成了一个沉稳又有自己气场的女人。
她变了,但也很容易就认出来了。
也只是一秒,不等两人反应过来,谭叙已一脚油门,黑色越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正在拉扯的俞沉和温浅筠。
俞沉下意识松开温浅筠的手往后一退,即使这样,谭叙已也没有减速的意思,后视镜实实在在擦着俞沉划过又突然停下。
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车窗降下,明灭交相辉映的光线中,那张脸冷绝狠戾,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淡淡一眼落在俞沉身上,唇瓣淡淡吐出一句,“好狗,别挡道。”
饶是俞沉这个大男人都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反应过来,也只是两秒,他冷笑一声,“难怪这么硬气,原来是小女朋友回来了。”
谭叙已听见了这句话,但是也只是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唇,从俞沉面前称得上是嚣张的升上车玻璃,又是一脚油门踩下去。
俞沉被无视了一通还不算,又吃了一脸的车尾气。
“小已…”温浅筠轻声喃语,眸中填满细碎的星芒。
那一刻,她贫瘠的内心被注入清泉,以为是被撑腰了。
本以为她的到来会说点什么,但也只是半分钟,她又离开了,好像真的只是因为她们挡路了。
她一时没有想起昨晚的夜跑,小已本来就和她保持距离不愿有交集,现在俞沉又在这里,她自然是厌恶的。
眸光黯淡下来,温浅筠垂眸些许无奈的扯唇。
也仅仅只是一分钟,余光出现一道修长的身影,她径直走到俞沉面前,近乎逼退他的方式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俞沉眼看着她越走越近,那架势有要把他千刀万剐的感觉,他语气不善的开口,“你要干什么?”
本来今天温浅筠突然跟他提离婚他心情就更糟糕了,刚才还被谭叙已当面直接骂了,他憋着一团火,似乎在等着谭叙已动手他就要用百倍的力气反击回去。
正当防卫,他懂。
但是谭叙已只是挡在他和温浅筠之间就停下了脚步,她用眼尾扫了他一眼,不太愿意搭理他的样子。
“你干什么?”俞沉又问了一遍。
这人脑子有病吧,没事儿挡在他们中间又不说话。
“俞沉。”谭叙已直呼其名。
明明比俞沉小了十多岁,但是在他面前气势好像莫名压了他一头,“你挡我路了。”
没有任何温度的一句话,这是她今晚第二次这样说,好像面前的俞沉是一个很脏的路障一样,一次次提醒他挡路了。
“你挺冲啊,这路你修的?”俞沉愤愤的怼回去,说罢就要越过谭叙已去拽温浅筠。
可能是因为温浅筠刚才说那些话让他产生了心虚,所以他一定要抓着温浅筠把事情都问清楚才肯罢休。
他没有发现,温浅筠瓷白的脚腕已经肿起来了。
只有谭叙已退后一步,退到温浅筠伸手就能靠住她的位置,轻轻抬手就挡住了俞沉的动作, ”这路不是我修的,但我是这里的业主,我有权利驱逐可疑陌生人。你走不走,不走我叫保安了。 ”
俞沉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没有资格。
“我没有资格? ”俞沉听到她说这话都快要气笑的感觉,冷哼一声, ”你问问你身后那位,我有没有资格?我们夫妻俩有自己的事情要谈,你就没必要多管闲事了。 ”
温浅筠没有意识到谭叙已的动作是想让她靠着,只虚扶着车的后视镜,微微弯下了腰,忍耐着脚腕钻心的痛, ”俞沉,你走吧,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
谭叙已挡在她面前,气若游丝的声音缓缓落入在场两人的耳朵里。
温浅筠态度很明确,已经失去了和俞沉的纠缠的耐心。
“听见了? ”谭叙已轻挑眉稍,像得了令牌的将军。
“你们”俞沉被堵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脸都气红了,瞪着谭叙已有些得意的眼神,眯了眯眼叫她, ”谭叙已,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我偏偏就不会离婚,哪怕耗我也要跟她耗着。只要我跟她一天没离婚,你们之间那点苟且之事永远见不得光,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年你们私底下偷偷摸摸不知道见了多少次。 ”
“温浅筠,你也是真不够要脸的,这么远也要上赶着出轨。 ”
从结婚第一天俞沉就很清楚,温浅筠心里只有谭叙已,哪怕五年了,她从来都没有放下过。总是毫无缘由的消失一段时间,明显是去找谭叙已了,所以俞沉理所应当的认为温浅筠和谭叙已又重新搞在了一起。
他不碰温浅筠,也有厌恶同性恋的原因,他对温浅筠提不起兴趣。
“俞沉!滚出去! ”温浅筠愠怒道。
她不允许俞沉如此羞辱谭叙已,一直都是她偷偷摸摸去看她,谭叙已并不知情,凭什么要被俞沉这样揣测非议。
小已可能又要生气了,前两天才因为知道她去看过她而发火。
“温浅筠,我最后告诉你一遍,离婚没有那么容易。 \”俞沉下了最后通牒。 \”我不会同意离婚的。 ”
一句话轻易就能挑动谭叙已的怒火,她最听不得不离婚这三个字,暗自捏紧拳头,满脑子又想起了邝觉觅对她说的那些话,明知道俞沉不过是想要激怒她然后看好戏而已,但她还是气不过想要教训这个恶心的男人。 ”你怎么那么欠打? ”
她都已经挥出拳头了,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她。
温浅筠声音很轻, ”小已,别跟他计较。 ”
别跟蠢货计较,否则别人可能分不清谁是蠢货。
“谁乐意跟你计较。 ”俞沉冷笑一声走了,并没有把谭叙已放在眼里。
从来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谭叙已就好像不听话胡闹的小孩,呲牙咧嘴叫得凶,爪子抓人又不疼,完全没必要跟她置气。
但是谭叙已受不了这个气,挣脱开身后温浅筠的手,一脚踹在俞沉腰上。
俞沉完全没有想到她会真的敢动手,冷不定被踹的一个踉跄,还没反应过来谭叙已狠狠一拳就落了下来,他迎面百分百接住了这一拳的力道。
“我废了你这双手。 ”谭叙已低声怒火,拽着俞沉的手往反方向用力。
她想把这双恶心的手弄断,让他敢碰温阿姨。
可俞沉毕竟是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被挑起了怒火,反应过来之后也是有下狠手的趋势。
“谭叙已! ”温浅筠眉心狠狠一跳,眼看着俞沉要直接给她一个过肩摔,她顾不上脚腕的痛,使出浑身力气推了俞沉一把,然后压低声音冷冷道, ”你敢动手我就告诉所有人,你儿子是外面那个在KTV认识的情人生的,而且她现在还跑了! ”
俞沉的痛,他喜欢上一个风尘女子,原本只是玩玩儿,奈何对方手段意想不到的高明,真正的动心了甚至都想过要把她娶回家,跟温浅筠离婚的,但是最后遇到更有钱的她翻脸就不认人了,卷走了他的钱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温浅筠履行承诺,那个刚满百天的孩子没名没分永远都要被戳着脊梁骨长大,甚至他爸妈现在还会不会当成宝贝疙瘩养着都另说。
温浅筠被逼急了,也顾不上曾经自己的承诺。
俞沉的动作生生停下,他始终还是有理智在的, ”温浅筠,你可真是好样儿的,亏他叫你一声妈。 ”
温浅筠隔开怒火中烧的两人, ”你这样的行为说得好听点是双标,说的不好听就是自私自利,我能给他一个名分你就应该对我感恩戴德了,你们全家都应该感谢我,在你蛮横无理的先毁约之后,我还能给你们家留一点体面。 ”
可是俞沉可没有给她留余地,一步步逼着她用法律的手段起诉离婚。
她不可能对那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产生感情,更不会对他那个家有一点留念。忍气吞声不是妥协,是在计划着寻找机会离开,这个错误的婚姻迟早都要结束的。
俞沉指了指谭叙已,最终还是离开。
谭叙已已经不是温浅筠的软肋了。
他已经走了,但谭叙已的怒火并没有一点要停息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她真的突然有点后悔刚才怎么没有直接撞死他,那一点点理智让她踩下了刹车。
“小已? ”温浅筠见她没有直接离开,轻声唤她。
如果她没有多想的话,小已是在给她撑腰吧?
谭叙已眉心拧得紧,攥紧的拳头手背青筋尽显,她沉默着,好半晌才回眸和温浅筠视线对上。
有那么几秒钟的停滞,视线里的对方明明一言不发,但是又好像诉尽了情意绵绵,太多问题都已经不需要再问出口。
半晌,谭叙已朝温浅筠迈了一步,“我背你?”
她注意到了,她的那只脚都肿起来了,要是一瘸一拐的自己走回去,明天不知道那只脚要肿成什么样子,而且温阿姨你不应该这么狼狈才对啊。
温浅筠知道她不会扔下她就走,但是当她真的问出要不要她背的时候,她心口狠狠一颤,在喜极而泣的边缘摇摇欲坠,最终放纵的对她温柔一笑,“谢谢小已。”
“咳咳。 ”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谭叙已扯了扯唇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
温阿姨总是这么温柔,总是让人忍不住的疼惜。
所以这五年她总是在生病,一直都是一个人,她怎么过来的啊。
她想过温阿姨这五年的生活,无数种可能她都想了,甚至想到过她会爱上另一个人,但是唯独没有想过她会这样困在一地鸡毛的婚姻里,忍受着婆家各种的非议,又出现严重的心理问题。
已经到了忍不住去见她,捡起她扔掉的项链戴了一年又一年,而她却在发现的第一时间指责她,说她膈应,谭叙已已经不太敢回想自己对温阿姨说过的话。
谭叙已,你怎么那么混蛋啊。
谭叙已看了一眼她裙摆之下的脚腕,背过身半蹲下去,“那你上来吧。”
公主抱过于暧昧,会让本就僵硬的氛围变得尴尬,所以背着她回去刚刚好。
“你可以吗?我会有点重。 ”温浅筠看着她端正的腰身和肩膀,以她的视角看过去,对谭叙已的安全感和归属感再一次具像化,心跳疯狂为她心动。
她还爱,她一直爱,她的心一直都只会为小已心动。
默默克制着内心的轩然,温浅筠手轻轻的搭在谭叙已肩膀上,忐忑的开口,“我要上来了?”
似乎对用力越到她肩膀上这个动作有些害怕,温浅筠提前告知了她一声,怕自己的体重太重小已没有心理准备。
“没有关系,我的身体素质还不错,你的体重对我来说还不算太为难。 ”谭叙已感知到了她的难为情,无声的将身子蹲得更低,然后主动勾住她的小腿将她背了起来。
只一秒,久违的两颗心交互拥抱,感知着属于对方撩人心弦的温度。
哪怕表面装得再淡定,但是心跳会一次次的背叛那体面的面具。
“重吗? ”温浅筠不太放心的问她。
明明在她背上很安心,但是心还是提着放不下,因为怕自己太重她勉强自己。
“不重,轻了很多。 ”谭叙已嗓音清淡,眉骨疏冷。
感觉像是生气了,但是生气了又为什么还要过来帮她,又主动提出来要背她?
小已的心思好像变得难以琢磨,不似五年前那般喜怒都能被她一眼看穿。
一时无言,两个人都莫名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