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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破屋藏“娇”

作者:三花酒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是你的?”四十出头的严慧芳有着一双跟严俊一模一样的丹凤眼,五官依旧操持着上扬的趋势,面颊紧致,显得颇为年轻。


    她笑了起来,促狭地睨着儿子:“你舍得呀?这衣服做工很好,少说也要四五百。”


    “我——”严峻一边飞快地思索,一边把卫衣往身后藏,“这件卫衣我盯很久了。那天正好打折,我就咬咬牙,花三百块买了回来。”


    三百块?唔,确实是这孩子勉强能接受的价格。严慧芳温柔地看着儿子,没说什么,勾住他的胳膊走进屋。路过阿婆时,她唤了一声:“妈,别睡啦,我回来啦!给你带了衣服!”


    阿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女儿的名字:“慧芳!……你怎么才回来呀?”


    祖孙三代人在矮几边陆续坐下,严慧芳从包里掏出许多东西:“妈,这是给你买的棉绸衣服。你不是老叫热吗?穿这个,这个凉快。”


    又拿出一个鞋盒递到儿子手里:“过年时买的篮球鞋,快穿坏了吧?给你买了双新的,试试看合不合脚。”


    严峻看见鞋盒上耐克的标志,吓了一跳:“妈,你买耐克干什么?我穿安踏就行。”


    “我见我雇主家的儿子穿的就是这个,他说好穿。虽然贵点儿,但质量好,经得起你折腾。”儿子坐在身旁,这高度正合适搓揉。严慧芳笑着揉揉他的脑袋,道:“……你不也买了那件卫衣吗!我心说你终于舍得花钱了呢。”


    “那是……”严峻闷闷地垂着头,末了闭上嘴,老老实实地试鞋。


    把脚塞进去,再绑紧鞋带——鞋子的尺码大了点儿,小半码比较合适。严峻没声张,琢磨着买双厚点儿的篮球袜……没成想,他把手指塞到鞋跟里的动作被严慧芳瞥见了:“咦,这半年你的脚没长啊?”


    她面露诧异:“我还以为你又长了呢……喏,这是发票,明天你去店里换一双43码的。”


    “哦。”严峻郁闷地接过,心想:以后得多喝一盒牛奶才行。


    另一边,阿婆兴致勃勃地试着新衣服、新鞋子,眼睛都笑眯了,乐呵呵跟个小孩儿似的:“慧芳,你帮我买这么多呀!”


    “哪里多?一年才买两次,当然要买够了才行啊。”


    “那你还有没有钱呀?……我跟你说,现在赚钱不容易,有钱也不要乱花!你背的那笔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得完……小峻,小峻呐!我卖东西的钱你给慧芳没有?”


    “给了、给了!”这老太太,脑子迷迷糊糊的,对那笔债倒是记得清楚。严峻尴尬地跟妈妈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分头行动,一个去厨房,一个帮老太太收拾衣服回房间:“妈,咱们把衣服挂进衣柜里……”


    “小峻去哪儿?”


    “他去做饭呀!”


    “做饭?”老太太瞬间来了劲儿,扯着嗓子点菜:“小峻,我要吃话梅排骨年糕!”


    厨房里传来严峻无奈的声音:“没有年糕了,话梅排骨行不行?”


    阿婆咂咂嘴,兴致缺缺地跟着女儿走进房里:“……也行吧!”


    -


    半个钟后,三个家常菜做好了。严峻一边擦手一边探出脑袋,见妈妈和阿婆在房间里说体己话,他便用一个盘子装上饭菜,踮着脚尖轻悄悄地往楼上走。


    妈妈回来的这一个多钟里,楼上非常安静,连“吱嘎”声都没有。寻思着这假小孩是不是还在赌气呢?严峻探着脖子爬上阁楼,秦一泽果然躺在床上,依旧保持着面朝墙壁的睡姿,笑脸抱枕在他怀里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


    沉默地走到床边,把盘子放到桌上。严峻欲言又止地注视他一会儿,正想说什么,妈妈就在楼下唤了起来:“小峻?你去哪儿了。”


    严峻只好“哎”一声,转头下了楼。


    把菜端到矮几上,一家三口坐下吃饭。严慧芳好久不吃儿子做的菜,尝一口话梅排骨,不禁微笑:“小峻的手艺越来越好啦!”


    严峻惦记着楼上那个赌气的假小孩,心不在焉地挠挠头,没吭声。结果下一秒,阿婆说的话就把他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小峻呐,小树去哪里了,怎么不来吃饭?”阿婆关切地问。


    严峻一口饭呛在喉咙里,咳得声嘶力竭,脸都涨红了。严慧芳奇怪地看看他,又看向阿婆:“妈,小树是谁?”


    “小树就是小树呀,特别帅、笑得特别乖的那个。”阿婆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看得她更迷惑了。


    严峻勉力压下咳嗽,顶着一张通红的脸艰难拽住妈妈的胳膊,着急道:“小树是——是街口新搬来的小孩,经常过来这边玩。”


    “是吗?”严慧芳恍然大悟,不疑有他:“他是不是还留下来吃过饭?”


    “唔……”严峻心虚地撇开眼:“留过两次。”


    “害,难怪你阿婆记住了!”严慧芳笑笑,转头给妈妈夹一块排骨,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吃过饭,严峻收拾碗碟去厨房洗碗,严慧芳则伺候妈妈洗澡,顺便给她剪剪指甲,再修一修头发。


    一会儿碗碟洗好了,她还在帮阿婆掏耳朵。严峻靠在门边,静静注视着妈妈专注的侧脸,和阿婆昏昏欲睡的身影,忍不住道:“妈,阿婆的病……好像更严重了。”


    “我知道。”严慧芳的声音很平静,“我拿了两盒新药回来,你记得监督她吃——是国外的药,我托我雇主从美国带回来的,据说能缓解。”


    缓解,而不是治疗。严峻欲言又止地看着妈妈,想问以后该怎么办?万一自己考上了大学,离开这个城市,那谁来照顾阿婆呢?


    踌躇间,严慧芳把工具擦拭干净,扶着阿婆睡下。她疲惫地站起身,朝儿子招招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柜台边上。


    拿出那个满满当当的铁盒子,严慧芳一边清点纸币,一边轻声问:“现在阿婆早上卖包子,每天能赚多少钱呀?”


    “两百五十多,”银行卡里的数额明明白白,严峻不好隐瞒,“白天卖零食还能赚个三十几块。”


    “……那还挺稳定的。”数一数盒子里的钱,恰好是两百九十多。严慧芳惊讶地叹口气,道:“这年头,工厂做的包子也这么多人买呀?哎,看来以后,早点的生意也不好做喽。”


    她拉过凳子拍一拍,示意儿子坐下,随即把整理好的钱递过去:“收好,攒多了再拿去存——有这一笔钱,我们的债再过几年就可以还完了。”


    把纸币攥到手心,严峻垂着头,沉声问:“现在还剩多少?”


    “八十六万。”严慧芳神色平静,“我现在当保姆,每个月一万八,吃住不花钱,只用给你阿婆买一点儿补品和药,能存下一万六千多。你这边每个月有七千,加起来就是两万三——照这样算,再有三年就还清了。”


    “可一年之后,如果我去上大学,就没人帮阿婆进货了。阿婆虽然勉强能自理,但身边是离不了人的,到时候谁来照顾呢?”


    沉吟一会儿,严慧芳宽慰地笑笑:“实在不行……只能把她送到养老院了。找个四五千的,这个钱没法省。”


    幽黄的灯泡在两人头顶上微微闪烁着,严峻看着脚下的阴影,两只手撑在膝头,不由咬紧了唇。这时,妈妈又笑一声,气息中透着无奈:“不说这个了——你期末考成绩怎么样?”


    “就那样呗。”严峻消极地回答。


    严慧芳静静看着他,良久,长叹一口气:“小峻……虽然你们体育生不需要考太高分,但好歹也要过分数线呀。最后这一年,你还是要复习一下,好好考个大学……”


    “——我不想上大学了。”他垂着头,发旋定定的,没有抬起来的意思,“体育这条路本来就难走,我天赋不够顶尖,也不一定能拼出什么成绩。”


    “……那还可以当老师啊。”


    “当老师?一个月就那么五千多,还比不上阿婆卖包子呢!”冷哼一声,严峻终于抬起头,神色倔强:“如果我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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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做早餐,一天赚个500块不在话下!还有当老师的必要吗?”


    望着儿子执拗的神情,严慧芳不禁苦笑:“小峻,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做早餐确实赚钱,但那赚的都是辛苦钱。晨昏颠倒、没有假期,想跟朋友吃餐饭都对不上时间,你要为了那点钱牺牲自己的生活吗?”


    严峻倔强地咬唇看着别处,清瘦脸庞藏在阴影之中,沉默不语。


    忍不住抬手抚摸他的后脑勺,严慧芳看着这个已经长到一米八的少年,语重心长道:


    “人总是要向上走的。有些事你要去试,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实在爬不上去,你可以往后退一步;但如果一开始就满足于现状,以后再想往上走,就没有机会了哦?”


    昏暗之中,严峻依旧不吭声,只不过脸上的执拗消散了些许。


    见状,严慧芳欣慰地笑起来,摸摸他的脸,起身回房:“我准备回去了。卡里给你转了两千块钱,新学期买几件新衣服,别老想着省钱。”


    “不用……”严峻一歪头,躲开妈妈的触碰。严慧芳又笑:“我还不知道吗!你们这年纪最好面子了。该打扮就打扮,我只是欠钱,又不是不能赚。”


    她转身走向房间,严峻亦步亦趋地跟上去,靠在门框上,注视着妈妈收拾东西。看着她略显消瘦的脊背,男生犹豫一会儿,问:“妈,我爸他……最近还有骚扰你吗?”


    “他呀,”收拾好背包,母子俩一齐往外走,“我现在住高档小区,他不知道地址,想骚扰也没办法。前阵子他倒是给我打了几个电话,但我没接,就发信息问他,是不是不用我帮他还那126万的赌债了?”


    说着,严慧芳笑笑,转身望向儿子:“你放心,当年我婚都能跟他离了,姓都能逼着他给你改了,现在他更奈何不了我。以后他如果来找你,你直接报警,不用给他面子。”


    “……嗯。”严峻打开木门,正要送妈妈出去。不料,楼上突然传来两下脚步声,木板咚咚作响。


    严慧芳疑惑地抬头望一望,又看向儿子:“什么声音?”


    严峻的脸僵得失了血色:“是……是一只流浪猫!最近老跑来问我要东西吃。飞檐走壁的。”


    “哦,这样啊。”严慧芳不疑有他,背着包走进了夜色里。


    -


    把妈妈送上滴滴,严峻沿着黑暗的街道狂奔回来,几步跑上阁楼——假小孩果然起床了,此时正坐在椅子上,一边慢吞吞地吃饭,一边扭头瞅他。


    严峻跑得气喘吁吁的,面颊微红:“你怎么、怎么现在才吃饭?”


    “……刚才不想吃。”秦一泽好像不生气了,放下筷子,双手环住膝盖,滴溜溜地注视着他。


    严峻被看得不自在,色厉内荏地瞪起眼,粗声粗气的:“看我干嘛,吃饭啊!”


    “在吃了嘛!”假小孩哼哼着,低头扒两口饭,半晌又抬起眼,期期艾艾地伸手拽他:“哥哥,你过来坐。”


    他把人拽到床边坐下,两人面对面,那双澄澈的桃花眼中隐隐透着心疼:“大姨……跟她老公,离婚了是吗?”


    没想到这家伙全听见了,严峻下意识撇开脸,神情愈发生硬:“嗯。”


    “你做包子给阿婆卖,是为了帮大姨还债的,是吗?”假小孩支着一条腿,下巴搭在膝盖上,神情像一只关心主人的大狗狗。严峻忍不住推开他的脸,掩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不关你事。”


    秦一泽却反手握住他的手掌,郑重其事地凑上前:“哥哥,明天让我多和几斤面吧!咱们做三百个包子,就能赚更多钱了!”


    “你连包子都包不好呢,怎么多赚钱?”这傻小子一本正经的,桃花眼瞪得溜圆,看得严峻失笑:“你快吃饭吧!我还等着洗碗呢。”


    “我自己洗!”假小孩却这样表示:“哥哥你去洗澡吧,不用管我。”


    是不是真的啊?严峻难以置信地瞥他两眼,将信将疑地收拾衣服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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