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风不禁有些担忧,自己方才的确有些着急了,一听太医说是无常帖掺了解药,便以为攥住了破局之机,更因为寒儿的恩将仇报,让他忙不迭的想要洗刷罪名,让他们付出代价。
对寒儿的审问还是着急了些,太傅总说:事急则变,事缓则圆。自己今日这一谬误,应领一百戒尺。
“二皇子今日不像是侍疾的孝子,倒像是神捕司的判官!这般明察秋毫,果真是才思迅捷。只是敢问二皇子,这毒药的颜色有何文章,还请二皇子明言,也好让本宫与陛下听听,风儿究竟有何大过!”母后嘴角的微笑似凝着寒霜。
“太子,你是如何知晓无常帖混上解药后的颜色?”父皇全然不顾母后的话,一心只在毒药的颜色上。
萧南风忙跪地说道:“父皇,儿臣只为洗冤,寻常问询罢了,并不知晓下毒的颜色。”
“寻常问询?殿下既不知晓毒药颜色,却能即刻想到眼疾破局?寻常问询,不是该先问证据?”二哥已杀气毕露。
“父皇……”话未出口,再次被打断——
“父皇!“二哥撩袍跪地,竟似孤注一掷般:”方才太医试毒,方知毒药颜色。可是太子殿下并未亲见,又是如何知晓毒药颜色,既非太医告知,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唯有下毒之人才会知晓,请父皇为母妃伸冤!”
“太子,毒药颜色,你当真不知?”父皇望着他,眼中已怒成血色。
他心底涌起一阵悲凉,他自然是知晓的,那是因为当年立储大典,心疾闹剧结束后,母后斥责乳母失职,下令赐死,当时乳母饮下的便是此毒。
他抬眸望向了母后,她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国母模样。
心底涌起一阵悲凉,他抬眸望向内室,不禁苦笑:他方才这般拼死洗冤,说不定绾绾在里间早已揭了他的密辛。
父皇满意的儿子从来只有萧楚溪一人,也许自己的心疾暴露,父皇才会欢喜。
从一开始他就错了,怎么会相信一个五岁的顽童可以保守秘密。又或者,从一开始,他就不该隐瞒心疾,勉强占住这储君的宝座。
他累了,若是一死,是否能保住母后,保住靳氏大族,保住绾绾那个顽童?
她既是灵草,就该千年万年的活在山野,何苦来着尘世,为他苦药汁子一般的人生送命?山间做一株草,也好过在深宫当这太子吧……
没出息的念头一旦起了头,就再也停不下来。萧南风这般“无私”的想法,却丝毫没传递给绾绾。
她这会儿正窝在端妃怀中,被她拍着入睡。绾绾此刻似睡非睡,眯着眼不住的喊娘。
端妃细嫩的手,轻轻摸着她的额头,她轻声哄道:“好孩子,太子心里苦,你便陪着他吧。你护住他,他也会护着你的。”
绾绾并不懂太子是谁,只是闭眼睡着,被端妃轻轻拍着哄睡,好似在做一个香甜的梦,不愿醒来。
这就是娘亲的感觉吗?真好。被人拍着睡觉,真好。
绾绾笑的无邪却不知此刻,她的太子哥哥小小年纪,却已有了求死之志。
萧南风膝盖重重的砸在地上:“父皇,毒药颜色,儿臣不知!宫婢寒儿的证言不可信,儿臣已自证清白,求父皇明察。”
“朕问的是毒药颜色你如何知晓!”父皇厉声喝道。他终是被激怒,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怒斥会惊着里间刚刚死里逃生的端妃。
萧南风忙跪下,都说了不知,父皇竟还要这般追问。难道单凭自己知道解药颜色就能将他定罪吗!不是已经证实了寒儿是诬告吗?可是父皇眼中的神色,不像是盘问,更像是……迁怒。
他想着二哥毫不掩饰的杀意,二哥一向隐忍,今日却这般狠厉,定是拿住了其中关窍。
到底,到底这解药有何玄机?
“不准凶他!”绝望中,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面前,他怔怔地望着雀儿一般护着自己的绾绾。
当年嬷嬷也是这样跪地苦求母后,那次,她温暖的大手捂着自己额头,将年幼的自己牢牢抱在怀中,她着急的说:“太子殿下人品端正,必不会撒谎装病,求娘娘明察!”
在嬷嬷强健的心跳声中,心口的剧痛也缓缓平息……
不再去想那日之事,萧南风抬眸望着绾绾,她绒绒的乌发扎成了两个双髻,好似雨中莲蓬。不过短短几日,不想她,对自己竟有这般忠心。
可笑满殿血亲,唯一护住他的,竟是绾绾一人。
他轻声道:“此事与你无关,退下吧。”
绾绾扭头望向他,满眼疑惑的想要扶他起身。突然又松了手,好似看见了什么稀罕物。
只见她径直跑到二哥面前,指着端妃寝殿对着二哥斥道:“比试都该点到为止,谁许你用这么狠的毒,你看到姨姨咳的有多难受吗!再有下次,我定不轻饶你!”
说完,绾绾叉着腰,瞪着面前这个长得像坏人的高个子小孩儿。若是在家里,比试中用这么狠的毒,爹爹定是会把他关进后山,关半个月的。
她就很乖,她的毒厉害但从不伤人,是世上最好的毒。
爹爹说了,山中的哥哥们都是亲人,不能伤他们。哥哥们对她都很好,只有启哥哥一人,最讨厌了!
绾绾又想家了,爹爹这次出去也太久了些。她想了想,走回到萧南风身边,靠着他,感觉暖暖的。
萧南风摸了摸绾绾的头,这个奶娃娃丝毫没发现,她方才说的话有多严重。
她方才那话虽不甚清楚,但是想必殿中众人也都能猜得出意思,萧南风暗想:绾绾果真有些本事,想必昨日便已发现二哥对端妃娘娘下毒,却以为他二人只是寻常比试,所以才会说出,让紫衣小孩儿赢不了这样的话。
只是这丫头也甚是怪异,哪有拿致命的毒药当比试的,若不是方才她责怪二哥下手太狠,那二哥毒杀端妃之事,岂不是顺利瞒天过海?
谁能想到,一连两日,二哥的诡计竟都败在绾绾的胡言乱语中……
萧南风扭头默默望去,果然,二哥盯着绾绾的眼神都似长了獠牙,他嘴角抽起的笑意那般生硬,口中却柔声道:“好孩子,你虽忠心护主,也不可诬告,若我当真同你计较,你小小年纪,又如何受得住这责罚!”
“太医,验!”二哥威胁的话还没说完,父皇已冷冷的下令。
二哥闻言一愣,跪地道:“儿臣自小养在母妃膝下,母妃待儿臣比皇兄皇姐更为精心,儿臣早已将母妃视作亲母!不想今日却无端受此指控,稚子虽年幼,可儿子一片赤诚也断不可受她污蔑,稍后真相大白,还请父皇给儿臣一个公道!”
父皇并不理会,太医忙依命上前细细查看,绾绾凑上近前,看着太医摆开架势,银针水碗放了一排,绾绾噗嗤一笑,好似很无奈的样子,指着他的手指道:“不是在这儿吗?你闻不到吗,还验什么?”
太医并不理她,取出一根银针,银针刺入二哥食指,鲜血缓缓滴入杯中,萧南风探头一看,并未看清有什么异象。
太医却已跪地道:“臣惶恐,二殿下血中却有一丝幽蓝色,的确是无常帖,但……痕迹很轻。”
闻言萧楚溪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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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怒,上前一拳将萧南齐打倒在地:“畜生,果真是你对母妃下手?”
萧南齐口中顿时猩红一片,说出的话都已有些含糊不清:“父皇!母妃今晨吐血,是儿臣亲手捧住了毒血,才没让血污了母妃贵体,想必便是那时毒侵入体。没成想,如今手上污痕竟成了这妖童污蔑儿臣的刀!天理昭昭,儿臣一片孝心,怎容得她这般侮辱!”
“污蔑?她才这么小,她懂什么污蔑。怎么殿中这么多人,灵童大人单单只污蔑你一人?”萧楚溪气愤的蹬着萧南齐,铁拳颤抖,好似强忍着怒意。
萧南风见萧楚溪许久未说中要害,反而将绾绾置于风头浪尖。
忙膝行上前将绾绾拉到身边,护在身后:“父皇,还请明查,究竟是毒血侵入血脉,还是说亲手下毒沾染入体!儿臣请取娘娘体内毒血,儿臣愿亲自以身试毒!”
父皇抬眸,眼神似要将他看穿:“太子回宫吧,毒药的颜色,几时肯说,几时再来见朕。至于这女婢,拖下去,即刻打死!”
“父皇!”萧楚溪一声惊呼,就要上前理论。
萧南风却心底一阵凄凉——有疑为何不究?
就因为二哥母族是严氏大族,就因为二哥与端妃儿女手足情深,父皇就能偏心至此吗?
急怒让他猛的呕出一口鲜血来,萧楚溪忙上前扶他坐起。
绾绾已熟练的掐住他的虎口,萧南风这才感觉心疾稍缓,怎奈身旁内侍早已上前要抓走绾绾,父皇母后高坐,皆是一脸冷漠。
萧南风推开萧楚溪,执拗的将这绾绾护在怀中,国士报之,国士待之,父皇色令智昏多年,今日他定不许自己的小忠仆冤死,只为父皇博端妃一笑!
“放肆,都走开,没看到灵童大人在救南风吗!”萧楚溪起身大步上前,拦住众内侍。
奈何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两名内侍已上前要带走绾绾。正撕扯挣扎时,庭中传来明悟的声音:“奴才明悟,有重要物证进献!”
萧南风猛的回头,那浓眉少年跪在雨中,挺直的脊梁,如天柱一般。
当素锦掀开,一具具尸首露出时,二哥面容闪过一丝恐慌。
明悟说道:“启禀陛下,奴才在二皇子院中,寻到了四十一只老鼠尸骸,每具尸骸骨色皆黑,乃是中毒而亡,且骨色深浅不一,应是有人试毒所用!”
二哥惊慌跪地道:“父皇,此事儿臣不知!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萧南风抬头看向父皇,却见他的身形纹丝未动,没有雷霆之怒,也没有痛心斥责,甚至连最轻微的皱眉都无,父皇只是静静的坐着,丝毫让人看不清神色。
过了许久,父皇依旧是一言不发的转着扳指。
殿外的雨声渐小,衬的殿中更加寂静,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绾绾团坐在他身旁已有些受不住拘束,扭头就要往一旁看。
萧南风忙抬手捂住她的眼,将她头复又扭了回去,这胆大的丫头,殿中老鼠尸骸还未撤下,她总想扭头去看。
终于母后缓缓开口,声音却似冰凌,有着不容置疑的冷硬:“陛下,此事疑点颇多,若草草了结,恐难以服众,两位皇儿身系靳氏、严氏大族清誉,还请陛下招神捕司查明真相。”
父皇闻言望向母后,眼中的恼意似是要把母后吞没,母后却波澜不惊,丝毫不惧,一副势必要大张旗鼓查清后宫密辛的架势。
眼看着父皇愈发恼怒,萧南风担忧的望向母后,却在这要紧之时,听见长姐萧楚瑶落井下石的声音——
“父皇!”萧楚瑶笑意吟吟地从内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