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两道身影突然从疗养院的阴影里窜了出来。
是张起灵和黑瞎子，两人动作利落地上了车，几乎在车门关上的瞬间，司机就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猛地往前窜了出去。
汪楚染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只见一个身影正跌跌撞撞地追着车子跑，不是吴邪是谁？
她心里了然——果然，阿宁说中了。
阿宁也看到了，扭头和汪楚染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了然，随即相视而笑，带着点“果然如此”的默契。
“让他上车。”一直沉默的张起灵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司机愣了一下，随即放慢了车速。
吴邪拼尽全力追上来，一把抓住车门把手，猛地拉开车门跳了上来，径直坐到汪楚染旁边的空位上，胸口剧烈起伏，累得半天说不出话，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着满车的人，眼睛瞪得溜圆，惊讶地问：“你们怎么都在这？”
阿宁从副驾驶回过头，挑眉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怎么会在疗养院地下室里？”
吴邪的目光扫过车厢，最后落在张起灵身上，眉头拧得更紧：“还有你，小哥，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怎么，你三叔请得起，我们就请不起？”阿宁嗤笑一声，语气带着点嘲讽，“这两位可是明码标价的行家，现在是我们公司的顾问。”
黑眼镜在后排冲吴邪摆了摆手，笑得意味深长：“好久不见啊，小三爷。”
吴邪张了张嘴，显然没从“顾问”这个词里回过神来，愣了半天，才喃喃道：“顾问？”
接下来的一路，吴邪和阿宁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他说了自己收到录像带后的疑虑，怎么找到格尔木疗养院的。
阿宁则简单说了公司的目的，以及请张起灵和黑眼镜的缘由。
汪楚染靠在椅背上，听着吴邪和阿宁有来有回地对话，闭上眼假寐。
车厢里的交谈声、车轮碾过路面的沙沙声，渐渐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她也趁着这片刻的安静，养了养神。
不知开了多久，司机突然喊了一声：“到了！”
汪楚染睁开眼，推开车门，一股带着凉意的晨风扑面而来。
天边，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正从戈壁滩的尽头升起，给苍茫的大地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放眼望去，空旷的戈壁上，十几辆越野车一字排开，像蛰伏的猛兽。
地上堆积着大量物资，帆布盖着的箱子、捆扎好的帐篷、成箱的水和食物，还有几个燃得正旺的篝火堆，火苗在风中跳跃。
满眼都是穿着防风风衣的人，忙碌地搬运着东西，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和机油味。
不远处立着一个巨大的卫星天线，旁边散落着几盏照明气灯，显然是个临时搭建的营地。
看到他们下车，不少人围了过来，眼神里带着期待和兴奋。
汪楚染默默跟在阿宁身后，听着周围的动静。
“准备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能出发！”阿宁扬声说道，声音清亮。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爆发出一阵欢呼，不少人互相击掌，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汪楚染看着他们欢呼的样子，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
这些人里，有不少是第一次跟着出任务的新手，怕是还不知道下墓意味着什么。
那黑暗里的未知、机关陷阱的凶险、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哪是现在这点兴奋能抵消的？
她摇摇头，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跟着阿宁走进了最大的那顶圆顶帐篷。
撩开帐篷门帘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煤烟和暖意的气流扑面而来，几乎是立刻就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帐篷里已经站了几个人，吴邪正搓着手在取暖炉边转悠，张起灵靠在角落里，眼神平静地望着炉中跳动的火苗，黑眼镜则半倚在折叠椅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膝盖。
门帘又被掀开，带进一阵冷风，跟着进来三名藏族人。
一名中年女人小心地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婆，老人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沟壑，眼神却很清亮，后面跟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身材结实，眼神里带着点警惕和好奇。
汪楚染没凑上前，随意地靠在堆放物资的木箱边，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
她认得，那老太婆就是定主卓玛，当年给陈文锦当向导的人，阿宁说，只要能拿到完整的地图，只有她能找到当年进入塔木陀的山口。
出发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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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阿宁给的资料，中年女人是定主卓玛的儿媳妇，小伙子是她的孙子，叫扎西。
这时阿宁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红盒子，正是之前张起灵和黑眼镜从疗养院里带出来的那个，她把盒子轻轻放在临时搭起的木板桌上，打开盒盖，里面那只缺了个口的白色的磁盘躺在丝绒衬里上，在炉火映照下泛着陈旧的光。
阿宁脸上带着恭敬的神色，微微欠身对老太婆说：“嘛奶，您看看，您当年看到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话音刚落，站在老太婆身边的扎西立刻用藏语把话翻译了一遍。
老太婆听完，浑浊却锐利的目光落在磁盘上，伸出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拿起磁盘，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突然，她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忍不住连连点头，嘴里开始用藏语急促地说着什么，语气里带着激动。
“我奶奶说，是这个！就是这个！”扎西的反应也很快，立刻把奶奶的话翻译过来，语气中带着几分确认的肯定，
“她还说，这磁盘不完整，缺了一块。剩下的那一半，在兰措的小村子里！”
阿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显然这个消息让她振奋。
她当机立断，转过身对身边的几个手下吩咐道：“立刻收拾装备，我们这就出发去兰措！”
“是！”手下们应声，立刻开始行动起来，帐篷里顿时多了几分忙碌的气息。
出了帐篷，清晨的沙漠依旧带着凉意，阳光已经升高了些，给沙丘镀上了一层金边。
吴邪像是憋了一肚子问题，拉住正要走向自己帐篷的张起灵，低声问道：“小哥，你到底为什么要做他们公司的顾问？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
汪楚染站在不远处，看着吴邪拉着张起灵走到一边低声说话的样子，两人靠得很近，那副熟稔又亲密的姿态，让她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微酸。
她懒得再看，也不想去听他们说什么，只觉得有些闷，干脆扭过头，抬脚就往阿宁那边去。
“啧啧，我发现了哦。”
黑瞎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
汪楚染没回头，抬手就把他的手拍了下去，语气平淡无波，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哦。”说完，便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