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邙山山区时，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
山路颠簸，两旁的树影像张牙舞爪的鬼影，风穿过树林，带着山里特有的凉意，刮得车窗沙沙作响。
老王把车停在山坳里一家不起眼的民宿前，“吱呀”一声推开褪色的木门：“就住这儿，老乡家，安全。”
院子里堆着些干柴，墙角的灯笼晃着昏黄的光。
老周拍了拍汪楚染的肩膀，声音比白天温和些：“你累了一天，先回房歇着，明早再合计。”
汪楚染确实乏了，从早上赶飞机到一路颠簸，骨头都像散了架。
她点点头，接过老王递来的钥匙，没顾上看房间里的陈设，脱了鞋就往炕上倒。
被子带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混着山里的草木气，她几乎沾枕头就睡死过去，连梦里都是火车哐当和汽车颠簸的回音……
天刚亮透，院子里的露水还没干，老周已经蹲在石桌上清点装备。
作战包敞开着，里面的家伙什看得人眼热——改装过的**枪、捆得整整齐齐的爆破索、带着滤毒罐的防毒面具，还有几枚**滚在角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凌厉。
“都利索点！”老周拍了拍手，把一把短**别在腰后，“底下的人把盗洞清出来了，坐标在通讯器上，跟着走就行。”
汪楚染背起作战包，金属扣勒得肩膀有点沉。
她摸出卫星通讯器，屏幕上的路线图像条银蛇，在邙山的沟壑里蜿蜒。
有大公司托底就是不一样，连盗洞都给提前“打扫”干净，省了他们凿山开石的功夫。
队伍往山里走时，晨雾正慢慢散。队里那几个年轻小伙，个个背着枪，却总忍不住往汪楚染这边瞟。
小李走在她身侧，时不时伸手拨开挡路的荆棘：“汪姐，你慢点，这坡滑。”
小陈则把手里的探路杖递过来：“拿着，省点力气。”
汪楚染接过探路杖，笑了笑：“谢了，我没那么娇弱。”
心里却有点无奈——这群小伙子大概是觉得队里就她一个女的，总想着照顾。
老周走在最前面，回头看了眼这情形，嘴角噙着点笑意，没说话
山路越走越陡，两旁的树影里，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
走到山峰交界的凹处，风突然大了起来，卷着山土往人眼睛里钻。
果然见两个精瘦的伙计守在一道不起眼的土坡前，见他们来了，立刻迎上来，其中一个对着老周拱手。
“周爷，可算等着你们了。”
他指了指脚下被荒草半掩的洞口，压低声音：“这盗洞看着浅，底下却是道深不见底的豁口，跟悬崖似的，我们没敢往下探，你们可得抓稳绳索。”
老周“嗯”了一声，蹲下身扒开草，洞口黑黢黢的，隐约能听见风灌进去的呜咽声。
“原地歇五分钟，检查绳索。”
他话音刚落，几个小伙已经麻利地拿出登山绳，找了旁边一棵老松树固定，绳头甩下去，半天没听见落地的声响。
汪楚染靠在石头上，摸了摸通讯器，信号还算稳定。
小李凑过来，把一副防滑手套递她：“汪姐，等会儿抓牢，我先下去探探，你跟在老周后面。”
她刚想说不用，老周已经站起身：“我第一个下，小李断后，楚染中间跟上。”说着接过小陈递来的头盔戴上，扣紧绳索上的安全扣，“走了。”
身影一沉，便消失在洞口。
紧接着，几个小伙依次跟上，汪楚染深吸口气，拽了拽绳索确认牢固，也跟着滑了下去。
冷风瞬间裹了上来，带着股土腥和腐朽的气息。
绳索的末端终于触到实地，汪楚染踩着松软的泥土落地，抬手打开手电，光柱刺破黑暗，在前方拉出一道亮线。
老周已经在前面探路，光柱扫过之处，能看到岩壁上湿漉漉的苔藓。
一行人走到一条地下暗河前，河水静得像块墨玉，手电光投下去，能隐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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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水底的鹅卵石。
空气里没有预想的阴寒，反而带着点温润的暖意，小李搓了搓手：“外面看着阴森，没想到这儿跟开春似的。”
“别掉以轻心。”老周的声音在空旷里显得有些沉，“地底下温度反常，往往不是好事。”
“为啥啊？”小李凑过去问。
老周用手电照了照水面：“人觉得舒服，那些常年在暗处待着的东西，也会觉得舒服。”
汪楚染没接话，只默默跟着，手电光无意识地扫过岩壁。
忽然，她停住脚步，光柱定在一片斑驳的刻痕上：“周爷，你看这个？”
众人回过头，只见石壁上刻着些扭曲的符号，像蜷曲的蛇，又像挣扎的人影。
小李咋舌：“这啥啊，鬼画符似的。”
老周凑近了些，镜片在光线下闪了闪：“这是鬼洞文，传说中精绝国的文字。”
“精绝国？”汪楚染皱眉，这名字她似乎在什么资料里见过。
“西汉时的小国，早灭绝了。”老周的手电光在符号上缓缓移动，“这里出现鬼洞文，说不定跟精绝古城有点渊源。”
议论了几句，队伍继续往前走，踩着浅滩走进暗河。
水温果然像空气一样，带着不自然的暖意，汪楚染心里那点不安更重了——老周说得对，太“舒服”的地方，往往藏着不省心的东西。
走出暗河，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弧形洞穴。
手电光扫过四周，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洞穴两侧布满了殉葬坑，里面密密麻麻的人骨层层叠叠，有的颅骨上还嵌着锈迹斑斑的箭头。
“我的妈……”小李的声音都有点抖，“这得多少人啊？”
老周蹲下身翻看一具骸骨，眉头皱得更紧：“殉葬制在商周就差不多断了，宋代墓里怎么会有这格局？”
没敢多停留，他们加快脚步往前，很快，前方出现了一条甬道，黑黢黢的入口像张嘴，仿佛要把人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