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盘山公路上又拧了一个小时，终于在太白山脚下停了下来。
汪楚染推开车门，腿肚子都有点发颤，同车的人也都龇牙咧嘴地揉着腰——这一路颠簸，比在古墓里蹲三天还累。
山脚下有家挂着“农家乐”木牌的小旅馆，红砖墙爬满了爬山虎，看着倒还算干净。
大家把行李往房间一扔，连晚饭都懒得出去吃，直接让老板送了些馒头和咸菜到屋里，草草填了肚子就各自歇了。
汪楚染倒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并没有立刻动身。
阿宁说公司早派了人上山探路，他们只需跟着接应的人走就行。
果然，吃过早饭没多久，就见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从山上下来，说是探路队的联络员。
跟着联络员往山上走，路比想象中好走得多。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竟在半山腰看到一片错落的土坯房——居然还有个村子。
“这里以前是护林员住的，后来人走得差不多了，正好在这能歇脚。”联络员解释道。
他们在村子边缘找了处宽敞的空地支起营地，帐篷刚搭好，就见几个背着背篓的村民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眼神里带着好奇。
营地里的人都在忙着整理装备，好像就汪楚染最闲。
她靠在帐篷杆上，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顶，心里嘀咕：这青铜古树藏在这么深的山里，难怪这么多年没被发现。
她看着阿宁的帐篷帘子耷拉着，就掀帘进去时。
阿宁正对着平板上的数据流皱眉，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发？”汪楚染在她身边坐下，戳了戳帐篷布上的褶皱。
话音刚落，帐篷帘又被掀开，高锐端着两杯水走进来：“先喝点水吧，山里潮气重。”
阿宁接过水杯，指尖碰了碰杯壁，抬头道：“按吴邪的性子，估计休整一天，等天亮就会动身。”
汪楚染想起开会时阿宁说的——公司早就算计好了，让吴邪和王胖子先打头阵。
那王胖子号称摸金校尉，对古墓的门道确实门儿清，正好让他们去探探路。
高锐在一旁笑了笑：“宁小姐对吴邪倒是了解。依我看，这老九门后人也没什么真本事，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智商实在堪忧。”
阿宁没抬头，目光仍落在平板的卫星地图上：“你怎么知道他没起疑心？”
“他要是疑心，还会按咱们的路子走？”高锐不以为然。
“他啊，就是好奇心太重。”阿宁指尖在屏幕上的某点顿了顿，“哪怕知道是陷阱，也得扒着边儿看看里面有什么。不过他运气好，每次都能脱身，身边总有人护着——你可别小瞧了他。”
高锐挑了挑眉：“这么说，他身边能人不少？”
阿宁没再接话，平板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汪楚染在一旁听着，心里却咯噔一下——张起灵那张脸莫名浮了上来。
她暗自撇嘴：可不是么，在西沙海底墓，吴邪但凡遇着点危险，那家伙总能像凭空冒出来似的，准时护在他身前。那身手，那眼神，哪是普通人能比的？
她不由皱眉——这次秦岭之行，该不会又要撞见他吧？
…………
营地里的篝火噼啪作响，映得帐篷帆布上的人影忽明忽暗。
汪楚染刚蹲下身检查登山绳的磨损处，背后就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高锐。
“楚染，你看我摘了什么？”他献宝似的递过一串紫莹莹的野果，“老周说这叫‘山葡萄’，酸甜得很，你尝尝？”
汪楚染头也不抬，手指在绳结上打了个利落的活结：“不用，谢谢。”
高锐却不气馁，自顾自坐在她旁边的石头上，把野果往她手边又递了递：“尝尝嘛，我洗过了。再说你这忙活半天，也该歇会儿。”
他的声音里带着刻意放柔的调子，引得不远处整理背包的两个队员偷偷交换了个眼神——那眼神里的戏谑，汪楚染看得一清二楚。
她猛地站起身，差点撞翻高锐手里的野果：“我还有事。”
转身要走，手腕却被他轻轻攥住。“别急着走啊，”高锐笑得一脸真诚“阿宁说等会儿要核对装备清单，我帮你一起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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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楚染甩开他的手，力道没控制好，野果“啪”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她瞥见那两个队员憋笑的表情，太阳穴突突直跳——昨天夜里她起夜。
正好听见高锐在农家乐院子里跟人说“汪楚染那性子我要是拿下来，你得把你收藏了半年的茅台给我”，那语气里的轻佻，跟此刻的殷勤判若两人。
“不用劳烦。”她咬着牙说完，转身就往阿宁的帐篷走，背后高锐还在喊：“那我给你倒杯水？山里凉，喝热点的好！”
掀帘钻进帐篷时，阿宁正对着地图皱眉。
汪楚染一屁股坐在折叠椅上，抓起包纸巾就往腿上砸：“他到底有完没完？”
阿宁抬眸看她，眼底带着点笑意：“又怎么了？”
“高锐啊！”汪楚染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整个营地现在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好像我是他预定好的猎物似的。”
她顿了顿，忽然盯着阿宁，“说真的，你长得这么明艳，又精明能干，他怎么不缠着你？非得跟我这儿浪费时间。”
阿宁被她这话逗得笑出声，指尖在地图上敲了敲：“大概……人家就喜欢你这种款的？”
“我这种款？”汪楚染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哪款？是被他缠得想翻白眼的款，还是想把他那串破野果扔他脸上的款？”
说着她往后一靠，仰头盯着帐篷顶的帆布，语气里满是绝望：“我真是服了。要不是看在他懂机关还有点用，我现在就把他捆起来扔山涧里去。”
帐篷外传来高锐的声音：“楚染，水来了，温的！”
汪楚染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对着帐篷顶无声地喊了句“救命”，那模样活像只被惹烦了却没法扑人的猫。
阿宁看着她这副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伸手把平板往她面前推了推：“别气了，看看这个——秦岭腹地的地形，高锐说他懂很多的古阵机关，但愿他没吹牛。”
汪楚染瞥了眼平板，又听见外面高锐跟人搭话时故意提高的嗓门，只能认命似的叹了口气——看来这趟秦岭之行，不光要应付古墓里的凶险，还得先跟身边这只“花孔雀”斗智斗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