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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三位新邻居

作者:解风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老伯,来两份蒸糕,再来碗紫苏水。”少年站在摊前挑选食物,嘴里说着,眼睛却一时不歇地从街头的摊位望到街尾。


    “小公子是第一次来都城吧?”摊主盛了碗紫苏水递给少年,笑声问道。


    少年接过紫苏水,咕咚咕咚喝了半碗,随即抬头长长输出口气,咧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应声道:“嗯,第一次来!”


    “都城繁华,小公子可得瞪大眼睛仔细看咯!”少年一头埋进黄色的桑皮纸,不一会从纸里冒出的蒸气就消失了。


    “老伯,这都城哪里可以租房子?”摊主想了想回道:“租房的铺子应该不少,我记得往前走两个街就有个南奎巷,那里应该有很多牙人的商铺。”


    “多谢老伯。”少年本要离开,一个坐在摊位吃饭的红脸大汉来了一句:“小公子何不去新肃门碰碰运气,我阿弟早上从新肃门拉货的时候,听说有牙人在喊什么猜谜赢房租的,好不热闹。”


    少年一听来了精神,兴奋地说道:“都城真是与众不同,还有这种新鲜事。”


    红脸大汉抹了抹嘴角,爽朗一笑,“我看你这小公子机灵聪明,去看看无妨,都城租房甚贵,要能得了便宜再好不过。”


    少年最喜别人夸赞他聪明,这一个优点比得上千千万句赞美。到底是心思浅,这年纪装不下一点谦逊,眉梢都快挑到了头顶。


    “借这位大哥吉言!”说话的功夫,人早已不见,那个鲜亮的身影逐渐没入人群。


    少年来到新肃门,嘿,好不热闹!来往人群如过江之鲫,往来交替,熙熙攘攘。牙人的嘴里吐着一团团白气,众多白气合拢,配上如浪涌般的吆喝声,就像是下雨前乌云跑动撞击的雷雨景象。


    少年是在城门即将关闭时入城的,那时已人烟稀少,看不到如此场面。让少年感到惊奇的是,这些牙人精准的投放能力,他发现,牙人并不是无差别的发放传单,也不是见人就说,看这架势是专挑外地人。


    少年在那看了好半天,除了哪些背着大包小包行李的,怎么也看不出这都城人和外人有什么区别。


    “看一看啊,都城独一份,猜谜赢房租...”少年耳力极佳,顺着声音找到了丘大嘴,他挤过去,还没伸手,丘大嘴就塞了一张传单过来。


    嘿,真神了!他还真能分辨出来我是不是都城人。


    少年拿起传单看了看,摸着下巴摇摇头,除了第一句他之前听父亲讲过,知道是个北方,后两句理解起来就只是单个字的意思。


    这次出来并未带够银钱,也是没料到都城的物价会这么高,若是不能省下房租,单这一项也够他喝西北风喝到饱。


    丘大嘴发完传单后,乐呵呵地拍了拍胸脯,转头往城里走。少年闪到他的面前,本本正正抱拳道:“这位仁兄,看起来好气派,怪不得是这城里最好的牙人。”


    丘大嘴一听,三层下巴都翘起了弧线,“小兄弟谬赞了。”丘大嘴的眼毒着呢,他看人从不上下打量,这种观察太让人不舒服。在都城混了这么多年,行业地位都是靠着真本事夯实起来的,能说会道都是最浅显的,人情世故要拿,要送,一厘一毫都得掐的精准。


    虽不是都城人,但应是个家境不错又颇具风姿的少年。“我与小兄弟素未谋面,小兄弟怎知我是这城里最好的牙人啊?”丘大嘴还想摆摆架势,让人猜上一猜。


    “我看着来的牙人,年少之人对你是恭敬有礼,同龄之人对你是侧目而视。这明显是你的名声很大,后辈视为楷模,而同辈者嫉妒怨愤。”


    “小兄弟才来一会儿的功夫就看的一清二楚,真乃...嗯...”,“对,对,机巧忽若神。哈哈哈哈..”


    少年看丘大嘴已有些放下防备,便趁热打铁问道:“能劳您大驾来这里发传单,想必这东家来头不小吧?”


    “那是,身份极为尊贵,旁人想磨都磨不下来。”丘大嘴说到这里,一脸的得意。


    少年拍拍丘大嘴的肩膀,咧嘴一笑,“那就祝仁兄能攀的高枝,飞的更远了!”


    丘大嘴吹嘘的瘾还没过够,少年又如翩翩孤鸿影,消失在人群了。


    沈枫骞喜欢开着窗看书,春夏秋冬皆是如此。无非是天冷时,多加些炭火,多披件衣服,但绝不能忍受空气不流动的窒息感。


    沈枫骞本想今日去买些书,但他发现屋内的书架上摆放的书籍,本本都是经典,甚至还有些不常见的大家文集,可见主人书品一流。


    今夜的风稍有些春天的气息,虽还是冷峭,但浮动中轻柔了许多。烛火映着窗边略有些稀疏的竹子,影像斑驳,风拂摆动,珊珊可爱。


    “咚咚咚”沈枫骞听到一阵敲门声,他披上外衣走到门口,一个略有疲惫的少年声传来:“请问有人吗?我是新来的房客。”


    沈枫骞打开门,迎面是一个高瘦,四肢修长的少年,只见他脸色略有些发白,额头汗珠顺着脸颊流到下颌,静谧的空气中还能听见他急促的喘息声。


    初春天气还有些微寒,看这出汗的程度,像是跑了几十里路过来的。


    “这位...这位小哥,可否先讨杯水...”少年用手掌抵着门边,身体前倾,此刻已顾不上擦汗。


    “公子这边请吧。”沈枫骞在前面带路,待到居住的院中,沈枫骞转身指着石凳说道:“公子在此稍坐,我去取水。”


    少年一屁股坐下,趴在石桌上,从身下,头上瞬间传来一股凉意,在身体中间激会碰撞,然后水花四溅,凉意洒满全身,骨骼、肌肉都欢跃了起来。


    沈枫骞端着一杯水递过来,少年谢过一饮而尽。几副冷贴下去,心跳的不那样快,汗也不流了。沈枫骞一声不言语,少年抬头看他如同玉山上一孤松,傲然疏阔。


    “小哥可是这房子的主人?”到底是年轻底子好,说话声音都洪亮了起来。沈枫骞摇摇头,答道:“不是,我也只是昨天才到的一位房客而已。”


    “那房主可在?我是不太能动了,就想赶紧躺下。”少年又趴到了桌子上,两只臂膀张开,犹如章鱼般夸张的吸附着。


    沈枫骞两手抱胸于前,抖抖前襟,让衣服的缝隙完全闭合,“会来的,再等等。”少年抬头顺着沈枫骞的目光看过去,前方除了黑,就只有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在发着亮。


    少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忽的从桌上弹起来,“还没请教小哥怎么称呼?”


    “沈枫骞。”沈枫骞往后退了一步,坐了下来。少年有些吃惊,这样黑的夜晚,他背对桌子,竟也能准确无误的坐下来,若不是巧合那就是有真本事。


    少年皱着眉头,手不停地在后脖颈处揉搓,“实在抱歉,我的名字还没想好。”


    嗯?沈枫骞望着少年,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少年忙解释道:“初来都城,想起个响亮一点的名字,之前的名字不适合这里。”


    沈枫骞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再看少年那抓耳挠腮,冥思苦想的样子,着实觉得很有趣。性情纯真,是个不错的少年。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正院中那棵白玉兰,沈枫骞目光又投了过去。少年时而歪头望着天,时而额头抵着桌面,总是一副愁肠百转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沈枫骞低下头来,对少年说:“房主,来了。”少年还未从思绪中出来,就看到地上多了四只脚,再一抬头,一张脸肃穆如霜,一张脸皎洁如月。


    “这是东主。”沈枫骞起身,目光望向那位面如皎月的男子,少年抱拳,朗声道:“在下端方。”沈枫骞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从周衍处一直滑到了少年脸上,忍不住笑道,“兄台这么快就想好名字了?”


    少年使劲的点点头,自信地扬起了下巴,貌似是对这个名字很满意。这把周衍也逗乐了,“怎么,兄台是刚想好的名字?”


    “在这想了老半天,还是觉得应该有个文质彬彬的名字。”少年一顿,背着手飞快的转了一圈,继续说道:“端方君子,我之所求,故为端方。”


    少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就连周衍旁不苟言笑的秦怀芝都有些没忍住笑意。周衍撇过头抖动几下,随即转过头只嘴角带了笑,“端方好,跟...跟兄台很相配。”


    周衍看向沈枫骞,他竟像个长辈看着晚辈胡闹撒泼似的露出了欣慰怜惜的表情。


    “这个...端方兄,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周衍看这少年一脸童稚,心思简单,想不出他是用什么方法找来的。


    端方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左右手撑着下巴,右手指在桌上啪啪啪的敲动着,沉沉地说道“那首诗除了第一句我知道是个北,其他我是两眼一黑。”端方挑挑眉毛,语调陡然变得轻快,“可是呢,和那个牙人说完后,我就知道这房子是在北方极为富贵的地方。当然单靠这点不够,所以我就用一下午的时间,跑遍了牙人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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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去过的所有相关的地方。”


    暂不说他是怎么知道丘大嘴近期去过哪些地方,就算知道,他一个外乡人要在一下午的时间跑遍所有地方,那也得累个够呛。周衍也走过去做了下来,盯着端方问道:“这个方法听起来有些让人匪夷所思,愿闻其详。”


    “其实也很简单,我有一个法宝,能识别牙人身上的味道,从而找到他去过的地方。再就是,”端方放下撑起的胳膊,扬起脑袋,仿佛后面长了的尾巴也跟着翘了起来,“凭着我出色的轻工,地面找太慢,我都是飞到屋顶看,一会的功夫就转完了。”


    院子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谁?”秦怀芝跃出庭院,看到一女子背着包裹走了进来。端方暗叫了声:“这位冷脸兄好身手!”


    众人一同出来,见湘君裹得严严实实,直立立站在那儿。“湘君姑娘这么快就开始搬家了?”


    周衍看湘君背的那个瘪瘪的包裹,心里嘀咕这几个房客真是奇怪,要不就不带行李,要不只带个三两件,这是当郊游了?


    秦怀芝退到周衍身旁,湘君扯下包裹,晃了晃,说道:“没什么可收拾的,就这些。”


    “看来姑娘来的比我早,我叫端方,刚来的房客。”不用等周衍介绍,端方就已然熟络起来。


    “端方?”湘君一愣,随即恢复如常,“湘君。”湘君指着至誉的院子,说道:“沈公子和端方公子住至乐的院子,那我就是这个院子了吧?”


    周衍点点头,湘君拎着包裹就往至誉的院子去了。“对了,刚端方兄说是何法宝,竟如此神奇?”周衍忍不住问道。


    端方神秘兮兮地扫了一圈,轻声道:“知道焦孟灵盒吗?”见众人没有回应,端方拍了拍腰间,准备好好解释一番。


    “里面可是一对霜蚨?”湘君听到端方的话,停住转身问道。端方是在江湖跑惯了,想是这都城的贵公子们都不会认识这机巧诡异之物。


    “湘君姑娘好见识,这东西已在世间隐没许久,没有几个人知道了。”端方如端着刚出土的和氏璧,竟有人慧眼识珠,真叫人畅快。


    湘君淡淡说道:“我只是曾经在古书里看到,有一生活在极北的昆虫,名叫紫蚨。而这霜蚨为紫蚨的变异体,乃一母所生的单卵双体虫,全身呈雪白色,若蚕,无繁衍能力。此二虫本为一卵,血脉连通,又因缺陷,只能相依相伴,故此有了超强感应。”


    湘君瞅了眼端方用手按住的腰间突出之物,又道:“而这焦孟灵盒,为大裕第一巧匠鬼手张所制,听说这里面构建的和霜蚨所生活的环境几乎相似,堪为一绝。”


    沈枫骞惊叹于湘君的涉猎之广,上次对《植柳赋》的一番解说,加上这次的霜蚨,这种知识储备实难想象是一位酒楼的舞姬,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周衍听湘君说下来,大致能猜出端方是怎么追踪到丘大嘴行踪的,“端方兄,是利用这小虫的感官相通,把一只放到牙人身上,一只留在自己身边?”


    “确实如此,这霜蚨离开既定环境后,会为自保而变得极其微小,肉眼不可见。同时会散发出一种气味,此气味会掺杂周遭环境的味道,而另一只放在盒内的霜蚨会依据嗅到的气息,变大自己的身体,直至找到同伴。”


    沈枫骞问道:“端方兄是笃定牙人发传单之前一定是来过宅院,牙人一两天跑不了太多宅子,且端方兄已知道大概方向。凭借轻功,应早早就能找到这里,为何来时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端方垂下头,脚尖搓着地面,喃喃道:“被猫追的。”


    “因为霜蚨的帮忙,我差不多踩了十九家点。排除两家酒楼,一家米行,一家医馆,两家茶馆,一家布行,剩下十二家住宅。”端方抬头指向天空,仰着头边走边说:“我就飞上去看了看,在北边且是极富贵之地,也就三四家吧。我想这就很简单了,挨个看看也就一会儿的功夫。谁知在房顶遇到了一只猫。”


    “那只猫那么大,”端方夸张的用手比划出猫的形状,“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想来是那只猫在房顶睡觉,许是吵到它了,尾巴像跟棍子似的插在屁股上,硬是追了我跑了半个都城的房顶。


    端方气呼呼地在声讨猫的罪行,可这众人偏没有同情心,都哈哈的笑起来。怀芝那张冷脸化开了,湘君那朵似雪莲的面容也绽放出花蕊的摸样,就连天边的月亮也听到这热闹,撇开面纱,从云里探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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