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中旬的一个雨过天晴日,埃德加在菜地里种下了所有土豆。
他在菜地里用锄头挖出一行深达45cm的沟槽,把堆好的有机肥垫在里面,再将成功发芽的土豆们拿过来,挨个进行栽种。
每颗小土豆只保留最强壮两到三根嫩芽,其余的全部掰掉,然后将发芽的那头竖直着插进有机肥里,彼此之间间隔30cm,覆土。
只用一行地就足够种完这97个纽扣土豆了。
最后一步是为它们浇足够的水,这一步很看经验和直觉。浇多浇少,都会对土壤里的土豆种产生不利的影响。
埃德加只具备种土豆的理论知识,没有经验,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和直觉,多少浇了一些水。由于刚刚下过一场雨,菜地里的土壤是湿润的,他没敢浇太多。
纽扣土豆们成功入住菜地之后,埃德加每天都会关注它们的生长状态。最开始的发育是发生在地下的,他什么都看不见,土层之上风平浪静,埃德加能做的就只有每天拔掉新生长出来的野草,免得它们抢占营养。
他这些天真的每天都在拔草,拔草,早上起来两眼一睁就是拔草,拔得他想吐。木精灵之心的效果让他又爱又恨,一方面拔草费精力又费腰,还特别枯燥,令人烦躁。可另一方面,牧场里的动植物又真的长得特别好。前些日子移栽进菜地里的豌豆和蚕豆,这会儿已经自动自觉地攀上埃德加为它们编织的栅栏格架子,蜿蜒着在那些格子里进出,变成了一面面有些稀疏的绿墙。
埃德加甚至看到了几个小花苞,让他开始期待嫩豌豆的味道。
他的土豆们也正在土层之下积蓄着力量,而一旦土豆的地上部分开始生长,茎叶顶破土层冒出来,埃德加的工作就会来了。
他要负责时刻盯紧它们,随时给它们培土。
所谓的培土就是要用泥土覆盖住它们的茎,只留出顶端的叶片。
土豆一天天长高,一旦茎又露出来,埃德加就要赶紧用旁边的泥土覆盖上去。因此种植这种新土豆必须提前留出足够的间距和行距,如果没有足够的土地给土豆培土,它们就会一言不合地回报给你无法食用的绿土豆——这是来自室友的血泪教训。从地里挖出绿土豆的那天,他的哀嚎隔壁楼都能听得到。
在土豆的生长期间,除了及时培土,还需要确保它们得到了充分的灌溉,这个过程会持续几个月。
等到夏天,土豆的花朵全部绽放时,埃德加就可以采收新土豆了。
和顺利播种的土豆不同,番茄苗和草莓苗的状态就比较一般了,它们虽然也都成功发出了嫩芽,但那细细的绿色小茎看着就很不强壮,埃德加担心它们还无法应对自然界中的复杂环境,便仍然把它们留在室内,时刻通风,定期浇水,等待根系长满花盆的那一天。
而在埃德加对此摩拳擦掌,翘首以盼的时候,一个意外打乱了他的种植计划。
——绵绵猪的毛变成金色了。
这件事情是他在一个昏暗的清晨发现的。
他刚刚起床,还没有洗漱,就听到猪舍内传来陆行鸟们堪比死亡重金属乐队主唱的鸣叫,高德鸡的打鸣声都被盖过去了。
陆行鸟们急着想出门,在属于自己的隔间里哐哐乱撞。之前连下了两天雨,它们也就被关在猪舍里吃了两天干草,现在它们迫不及待地想啃食外面新鲜的牧草。
为避免它们把他花了88金纳尔才建好的猪舍搞塌,埃德加连脸都来不及洗,就像个大冤种一样跑过去给祖宗们开门。
“噶!”“嘎嘎!”“噶嗷!”
陆行鸟扑扇着飞不起来的短翅膀,长腿像踩了风火轮,都没顾上攻击埃德加,就噌噌噌从他身边跑了出去,奔赴期待已久的自助餐厅。
其他动物也很着急,在隔间里团团转,全部拥挤到门边,隔着木栅栏眼巴巴地望着牧场主,发出哼哼唧唧、咕咕哒哒的动静。
反正都已经过来了,埃德加也就不在乎是放牧一群还是两群了。
他先把高德鸡的圈门打开,一群长齐了羽毛的年轻鸡扑啦啦扇动着翅膀冲了出来。熬过潦草的换羽期后,埃德加才发现这群高德鸡长得竟然很不错。
它们浑身披着白羽,无论公母都长着红色的鸡冠,无非是公鸡的要大一些,看起来像绅士的高礼帽,母鸡的则要小一些,像淑女的小圆礼帽。高德鸡的肉垂很长,垂到了胸口,形状也很特殊,离远了看像这群鸡扎了红色的领结似的。
每一只高德鸡走起路来都昂首挺胸,迈着大领导似的四方步,看起来更像故作优雅的假贵族了。
干草堆里到处都是母鸡们下的蛋。
动物的木屋也被纳入了木精灵之心的辐射范围内,这群高德鸡更快地换好羽毛,更早地开始下蛋。
26只母鸡每天会提供给埃德加26枚鸡蛋,金蛋自然是没有的。这群年轻的小母鸡们刚开始这项业务,还不怎么熟练,下的蛋个头都偏小。但即使如此,每隔一天还是会有三四只小母鸡下出双黄蛋,年纪轻轻就卷了起来。
每一只能下双黄蛋的小母鸡都被埃德加标注了出来,常常会拿做金子甜酒时过滤出的浆果皮和籽给它们开小灶。作为“绩效奖金”。
埃德加数着数,把鸡蛋捡到柳条筐里,就剩下绵绵猪了。
埃德加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伸手去开圈门时,却突然被一道金光晃了下眼,激出一颗生理性的泪水。
“嗯?”埃德加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向猪圈。
绵绵猪占据了两个隔间。
29头母猪和被阉割的公猪住在一起,另一个隔间则单独饲养种公猪,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它们不光会分开饲养,还会分开放牧时间。这会儿,无论是哪个圈里的绵绵猪都在焦急地哼哼着,想要出来。
这些已经长到和中型犬差不多长,但要胖得多的煤气罐们挤在一起动来动去,与法官假发极其类似的卷发披在它们的背上,随着行动飘扬,像流动的黄金。
埃德加记得很清楚,这是绵绵猪可以剪毛采收的证明。
“我得去找个外援。”他理智的思考着,“我没有剃毛刀,也没有经验。巴赫父子是村里的牧羊人,他们肯定会给羊剪毛。”
当天上午,埃德加就急匆匆奔赴桑葚村,去找牧羊人寻求帮助。
他带上了一篮子鸡蛋,就是高德鸡今天下的,还有一瓶2斤装的蓝莓果酱。求人帮忙怎么能不带礼物?之前是埃德加没有条件,现在可不会再有疏漏了。
今天憨厚的小巴赫不在家,他带着羊群到原野中放牧了,老巴赫接待了他。
脾气很硬脸很臭的老牧羊人收下了他的鸡蛋和果酱,答应下午去帮他给猪剪毛。
“太好了!我该给你多少酬劳呢?”
老巴赫问道:“你有多少头要剪毛的猪?”
“30头。”埃德加说。他是不吝于给绵绵猪剪毛的,一方面地精早早跟他说过,绵绵猪出产的毛发被叫做“金羊毛”,是相当贵重的原材料,贵族们都喜欢穿金羊毛制作的衣服,能赚钱的机会他不可能放过。另一方面,现在正是春天,绵绵猪本来也要换下厚重的冬毛,为夏天做准备了。他现在剪毛,并不会影响绵绵猪的健康,反而还会让它们在阴雨连绵的春天轻松不少。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才30头。”老巴赫不屑地用鼻子嗤了一声,埃德加相信他不是在嘲笑自己的养殖规模,而是看不上这点工作量。
“你不用再给钱,这些东西就够了。”果然,老巴赫拒绝了更多的酬劳,并摆出不想再多谈的表情,“我下午会带着工具过去。”
埃德加犟不过他,多说两句老巴赫就要赶人。在被赶走之前,埃德加连忙表示自己还想买些东西,老巴赫这才缓和了脸色。
“今天的羊腿已经卖掉了,”老巴赫说,“但还有几根肋骨,品质相当不错。”
最后,埃德加买到了两斤羊排和两麻袋的干羊粪,回去给堆肥箱加料。
羊排一拿回去埃德加就用清水泡上了,至少要泡两个小时,才能充分去除血水和羊肉里的膻味。他下午准备吃清炖羊排,这个做法一直是埃德加最喜欢的吃羊方法之一,仅次于烤全羊,做起来还比烤全羊简单。清炖羊排既能吃肉也能喝汤,肉单拎出来就是手把羊肉,可惜异世界找不到韭菜花。
下午一点刚过,老巴赫就来了。
埃德加跑出去迎接他,干瘦的老牧羊人衣着朴素,背着一个羊皮袋,站在畜牧场的栅栏外观察散落在草地上各处吃草的绵绵猪。
长毛的猪他见过,毛长得这么长的还真没见过。
“巴赫先生!”埃德加冲他挥了挥手,“下午好,您来得真早。一路走过来累了吧?快进屋里来喝杯茶。”
面对牧场主的热情,老牧羊人摇了摇头,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都写着不好相处:“先干活。”
他放下羊皮袋,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呛啷声,袋口的系绳散落,露出里面像大号刮胡刀似的剃毛刀。
“你把猪赶过来,我会教你怎么操作。”老巴赫说。埃德加有点怵他,连忙跳进畜牧场,就近赶了一头绵绵猪过来。
绵绵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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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长越大,也越来越不好赶了。还记得一开始它们还只是像龙猫似的幼崽,一只手就能抓起来,但一两个月过去后,它们就飞速把自己吃成了中型犬那么大,力气也变大了,犟在地上怎么也推不动,埃德加拿它们毫无办法,最后不得不拿出了一块菜籽饼。
看在香香的菜籽饼的面子上,这头绵绵猪才肯迈步走过来。
“巴赫先生,我把猪赶过来了。”准确地说是诱导了过来。
“嗯。”
老巴赫伸出了手。
老牧羊人的手骨瘦如柴,苍老的皮裹在骨头上,手指弯曲时像鹰隼的爪子,力气也和雄鹰一样大。埃德加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只觉得眼一花,老巴赫就揪住了绵绵猪的一边大耳朵,一条腿跨过绵绵猪的身体,把它用两条腿夹住。
绵绵猪不安的甩着头,身体向后退,却被夹地动弹不得,忍不住发出尖利的嘶鸣。
老巴赫稳稳地站立着,手下就是长条形的猪背,他随手拍了两下,嘀咕了句“有点瘦”,然后对埃德加说:“把我的工具拿过来。”
埃德加连忙双手递上剃毛刀。
老巴赫说:“注意观察我的动作。”
说着,他将剃毛刀竖直着怼上猪的后颈,口中简单指点着:“竖着,别斜着,更别横着,否则你会刮破它的皮。”剃毛刀笔直地向下一刮,一片金色的卷毛落下,露出绵绵猪粉白色的光滑皮肤。
埃德加紧紧盯着他,不肯放过任何细节。
老巴赫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牧羊人,剃毛对他来说丝毫没有难度,不管手下的是羊还是猪,他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变形。最后只花了两分钟,就把一头长满金卷毛的绵绵猪剃成了浑身粉白的光皮猪。
他一松开腿,光皮猪赶紧溜走了,草地上只留下大片金色的卷毛,因为绵绵猪的生活卫生习惯堪忧,喜欢在泥坑里打滚,这些卷毛可完全不顺滑,而是纠结在一起,沾满了泥土、草籽、干草还有一些粪便,这些杂质增加了毛发的重量,使得它们没有被春风吹跑,埃德加可以过后再从容的捡拾。
但想要把这些毛发卖出去,他肯定要预先清洗几遍了。
老巴赫一连剃了三头猪,看向埃德加:“看明白了吗?”
他从一开始就摆出教学者的态度,不吝于教授年轻人剃毛的窍门。老巴赫可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他巴不得埃德加早点儿把东西学全,省得三天两头因为一些幼稚的问题来打扰他。
埃德加点了点头,诚实道:“眼睛是看明白了。”实际操作就不好说了。
老巴赫也不说废话,直接把剃毛刀递过来:“下一头你来。”
他亲自去赶了一头猪过来,让埃德加亲自操作。
埃德加有样学样地用双腿把绵绵猪夹住,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喂食,绵绵猪熟悉他的气味,很给面子的没有挣扎,埃德加稳稳地站住了,俯下身,开始给绵绵猪剃毛。
第一头猪花了他将近十分钟的时间才剃好,还剃得坑坑洼洼的,有些地方留下了参差不齐的毛茬,完全不像老巴赫弄得那样光滑。还不小心改变了剃毛刀的角度,刮破了绵绵猪的皮肤,流了一点血。
绵绵猪疼痛得挣扎哀嚎起来,埃德加险些没控住它,还是老巴赫帮了一把手。
教学持续了一整个下午,到最后一头猪时,埃德加已经熟练多了,并顺利在八分钟内结束了战斗。
“今天谢谢你,巴赫先生。”埃德加来不及擦脸上的汗,也没空捡地上的毛,先去感谢老巴赫,“感谢你教导我为动物剪毛的诀窍。秋天时我说不定就能自己独立完成这项工作了。”
“那你最好提前准备好工具。”老巴赫拿起剃毛刀,向埃德加展示工具的构造,“你可以去找扎尔夫买一个,我的也是在他那里做的,质量不错。别找安德烈,我知道你们这群小年轻爱凑在一起,但那小子的功力还不到家。”
扎尔夫是桑葚村的铁匠,安德烈的养父,一个比老巴赫更加不苟言笑的臭脸肌肉老头儿,埃德加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他总是愿意找长得帅脾气好的安德烈买东西,毕竟他之前也不需要多么有技术含量的铁器。但既然老巴赫这么说了,埃德加也就点点头,承诺之后会去找扎尔夫订购。
老巴赫最后也没留下来喝茶,事儿一办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不给埃德加丝毫挽留的机会。
他走后,埃德加的工作还没结束,他需要把金羊毛捡起来,仔细清洗,每头绵绵猪都为他提供了大约3斤金羊毛,加起来就是90斤,埃德加衷心希望它们能卖个好价钱。